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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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自己没了,更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是也在首都吗?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她来家里吃个饭。”
  谢蓟生迟疑了下,“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自己得了媳妇还藏着掖着?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能见上一见?”
  看着微微动怒的老人,谢蓟生想如果自己再坚持,怕是要挨打了。
  他缓了语气,“那我问问她的意思。”
  虽然汪叔是养他到大的人,但谢蓟生本能的避免阮文和汪家有牵扯。
  尽管阮文向来能讨长辈喜欢,但汪家的情况太复杂。
  大概有这个时间,阮文会觉得不如看两页书。
  在某些方面,那小姑娘的确懒散。
  叔侄俩正说着,汪萍进了来,看到谢蓟生时她笑了笑,“阿谢回来过年了啊。”
  谢蓟生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汪叔您注意身体,有时间我给您打电话。”
  汪萍哪想到,自己刚回来谢蓟生就往外去。
  她连忙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触及到谢蓟生那淡淡的神色,汪萍又是改口,“我送你。”
  “不用,新年愉快。”
  谢蓟生起身离开。
  汪老看着怅然若失的女儿,叹了口气。
  “萍萍,小谢有对象了。”
  他何尝不知道女儿喜欢小谢?
  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他总不能挟恩自重,要小谢娶了他闺女吧?
  他汪世平丢不起这个人。
  汪萍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可我喜欢了他十多年了。”她情窦初开收到第一封情书时,对那个男生心里头暗暗评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如阿谢。
  那个比她大三年的男孩子,虽然很久不曾出现在她的青春期,却又是强势的占据着那些年。
  汪萍想,肯定是因为她小时候任性,跟着人欺负了阿谢,所以才会内疚,总想着他。
  年轻的姑娘越想越是委屈,捂着脸进了去。
  汪老叹了口气,小谢这些年来为什么反倒是跟他生疏了?固然是有工作上的关系,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这几个儿女啊。
  都是他的孩子,他又能怎么办?
  ……
  阮文没想到谢蓟生一大早就过了来。
  “小谢同志来贴对联吗?”
  阮姑姑还剪了窗花,特别好看。
  昨天晚上大院里的老娘们小媳妇和小姑娘们都过来,跟着阮姑姑学剪窗花,一波又一波的。
  折腾到十一点。
  阮文本就睡得晚,偏生一大早大院里就热闹喧嚣忙活着贴窗花贴对联。
  谢蓟生看着眼圈泛黑的人,“再去睡会儿?”
  “再睡会被我姑骂的,过年这几天的规矩还是要有的。”阮文打了个哈欠,“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谢蓟生昨天过的并不是很好。
  原本是打算留下陪汪叔吃饭的,汪萍的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虽然把田家小姨打发回去,可他心里头也并不是那么宁静。
  “帮我想一件事。”
  阮文眨了眨眼,“有咨询费吗?”
  她的玩笑话让谢蓟生心情蓦的放松下来,“用我当咨询费怎么样?”
  “倒是个壮劳力,去干活一天能挣几毛钱。”阮文勉为其难的点头。
  她顶着黑眼圈,谢蓟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阮文觉得这个新年可真不怎么安生。
  瞎胡扯了几句,谢蓟生忽的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的母亲或许承诺了要保护妹妹。
  但那并不是谢蓟生的职责,尽管田家小姨只是个弱女子,可起了害人之心的弱女子,又哪来的颜面求助于他?
  过去二十五年,谢蓟生的人生没有田家这门亲戚,日后自然也不会有。
  “我忽然间发现暂时支付不起咨询费,先不咨询了。”
  “小谢同志这么穷吗?”阮文啧啧,“那将来嫁给你岂不是要过苦日子?”
  谢蓟生看到她就愉悦,“买糖的钱总是有的,到时候吃块糖,就不觉得苦了。”
  阮文哈哈笑了起来,她喜欢这样油嘴滑舌的谢蓟生。
  洗了脸,阮文吃了点东西开始干活。
  阮姑姑一大早就去学校了,说是给季教授送年货。
  那几个小坛子里的咸菜被阮姑姑拿走了大半。她说季教授的太太就喜欢吃这个,虽然不值钱但胜在人喜欢,再拎着一盒点心,倒也是不错的年货。
  阮姑姑交代了,回来后包饺子。
  所以这会儿阮文有空,折腾起了小说。
  她这几天都没动笔,病愈后倒是想了几个情节,这会儿落实到纸上倒也快。
  谢蓟生坐在一旁拿着看,“怎么想写英语小说?”阮文的英语相当不错,谢蓟生读得津津有味。
  “挣钱呗,挣外汇。”
  这个词让谢蓟生一愣,好一会儿才开口,“想挣钱开厂子?”
  阮文点头,她跟陶永安翻译能挣钱,但是远远不够。
  改革开放了,政策在一步步放宽。
  届时踏上这块土地的不止是外国人,还有外国的工厂设备。
  给阮文留下的时间,似乎没那么多了。
  她也激进起来。
  谢蓟生有些意外阮文如此的执念,对她的构想也十分的佩服。
  想要写小说不容易,写成英语小说更不容易。
  关键是还要去发表。
  阮文似乎把路子都想好了,现在需要的是这本书。
  “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他把对联贴好,因为是羊年,阮姑姑剪得窗花是三羊开泰。
  左右对称,中间的山羊弯着角,十分的可爱。
  一向空荡荡的窗户上贴上了红艳艳的窗花,让谢蓟生觉得这小屋到底不一样了。
  有了几分鲜活。
  阮文看着那窗花,认真想了想才说道:“你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启发我呢?”
  谢蓟生讲起了故事,阮文则是一心两用,一边写一边听。
  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本质都是糅合了家庭冲突的爱情故事,同样的故事内核,只不过放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
  阮文写的时候没少翻看那些英文小说,为的就是尽可能有氛围感。
  除了对口味,那就是故事本身。
  她需要很多故事,或许不一定写到小说里面去,要的是那灵光一现。
  阮秀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年轻人一个在伏案疾书,一个在那里翻看纸张,嘴上也没使闲。
  她恍惚中觉得破坏了这静谧的氛围…
  阮文先回过神来,“姑姑回来了,咱们包饺子吃了。”
  小谢同志手劲大,用来揉面再合适不过。
  之前他交给阮文的粮票肉票,都被阮文塞给了阮姑姑。
  手有余粮,吃饭不慌。
  阮秀芝又去弄来了白面,供销站搞不到就去黑市弄,只不过价钱稍微贵了些而已。
  两个孩子都在,阮秀芝才不会苦了他们。
  面粉揉了又揉,格外的劲道。
  阮姑姑包的饺子也好看,饺子皮在她手里一折一捏,漂亮的像是天上的新月。
  猪肉芹菜馅儿的饺子有些像元宝,鼓囊囊的特别实在。
  阮文一旁两手托腮看,“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她是真不会,弄了一个后连忙住手了。
  怕浪费粮食,这年头白面多精贵啊,可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阮秀芝瞪了眼侄女,“你会吃就行了。”
  “嘿嘿,小谢同志你学着点,回头做给我吃。”
  阮秀芝刚想要说话,就听到谢蓟生应下,“好。”
  行吧,年轻人自个儿乐意,她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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