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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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口,声音轻淡。
  “你真热心。听看守所的兄弟说,你要给肖冰当姐姐,还要给买房。”
  “这是我的隐私。”纪荷抬眸,瞪着他。
  与他的眼睛终于正面交锋。
  想象中的噼里啪啦没有,他十分有耐心,带笑睨她,“怎么,到了看守所,你还要隐私?”
  “行吧。”纪荷一摆手,放下筷子,给自己再倒一杯玉米汁,“我还没谢谢你,给肖冰行了不少方便。”
  看守所条件差,睡得是水泥通铺,肖冰虽然是重要嫌疑人,没有和一堆打架闹事的社会混混关在一起,但少不了苦头。
  江倾特意关照,饮食起居从优。
  今早见到肖冰,他精神状态才没有到达崩溃阶段。
  “你对旁人都好。肖冰……甚至白晓晨……每个都有耐心、善心……”江倾眼神有些微醺的看她偏转着的姣好侧颜,喉头一滚……
  为什么不能对我好点?
  “你喝多了吧?”纪荷转回视线,笑对着他几乎停滞的深情眸子,“江队,朋友多了好走路,况且我出身艰难,可一路贵人相助。你就是其中一个。没你,我不一定活到现在。”
  他静默,眼神浓稠,比窗外雨雾还裹得人密不透风。
  纪荷轻笑一声,看似轻松,其实内心有点儿乱,继续迎着他视线,“你帮我,我再帮你,天经地义。”
  他还真醉了。
  结束时,差点被桌腿绊倒。轰隆一声桌腿撕扯过地砖的动静。
  纪荷惊到呼吸急促。一伸手,完美契合,到了他腰际。
  她自己都愣住,怎么搂这么准,当手指本能避开他昨晚被钢珠.弹打伤的位置,她明白了,不是巧合,是自己早有所准备,一边骂自己越来越失态,一边心惊肉跳两人间的亲密距离。
  他忽然对她低语,“我想去卫生间。”
  “自己可以吗?”
  “你扶我。”
  纪荷一愣,仰视他醉酒后,支撑不稳的头颅,下颚线清晰,红晕从脸部最后的阵地一直延伸到脖颈,她垂眸,不敢再往锁骨处瞧,不然,会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留过牙印的记忆……
  无奈,“好啊……”
  一声好后,立即后悔。
  好在她和乡记老板熟,在通往卫生间的过道上,碰到对方,“我朋友醉了,能不能帮扶去卫生间。”
  “客气啥。小事一桩,你给我!”
  将江倾丢给对方,自己跑出来。
  雨停了。
  站在街头,面对五光十色场景,五味杂陈等待。
  乡记的老板娘叫秋月,育有两女,大女儿两年前蹊跷身亡,纪荷采访时和这一家人结识。
  她每次来老城区都会光顾生意。
  今晚,秋月早早给她留了台,本来是楼上精品包厢,纪荷却特意要求在大厅,越闹越好。
  秋月觉得奇怪,她每次来,要么谈事,要么和朋友聚会,都是在楼上固定包厢。
  这次罕见。
  见她在外头站着,秋月特意拿了纯净水,拧开给她,“姐,你好久没来了。”
  秋月十五岁就跟了蒋大伟,生第一胎时才十七,今年二胎六岁,也只刚满二十四岁。
  比纪荷略小,向来都叫她姐姐。
  纪荷上下打量她,皱眉,“你怎么又怀了?”
  好久没来,这少妇又开始生,难道蒋家有皇位要继承?
  她不屑,恨铁不成钢。
  秋月是农村姑娘,小时候跟爷爷奶奶过活,唯唯诺诺,“他想要男孩。”
  “你想要吗?”纪荷问。
  “我也想。”秋月脸上露出一点笑,“这一胎两个月时我去验了血,是男孩。”
  “恭喜你。”纪荷勉强说出这话。
  秋月忽然肩头耸动,抿嘴要哭起来,扭头,看向店面,压抑着。
  纪荷扶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挺为难的表情“啧”了一声,“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让别生别生了,好好培养老二,这时代不是你小时候给把米长活了就成,没有好的教育,她不过是下一个你罢了。”
  “我能怎么办。他每晚都要,非要让我怀上。我偷偷吃药,他打得我半死。”秋月悲声哭泣。
  “打你?”纪荷一惊,冷笑连连,伸手握住自己包底部,不让晃动,她提步,“行。我的妹子他也打?我去问问。”
  “姐——”秋月一下惊慌失措,跟在她后头,喊着,“不要——”
  纪荷置之不理。
  到了后巷,三大盆的脏盘子泡在水里。
  以前都是秋月洗,现在怀孕了不知道请工人没有。
  她叉腰站在红盆边缘,喊,“人呢?掉粪坑了——”
  饭店内部自带卫生间,可纪荷冲门进去,里头根本没人。
  她料到江倾烟瘾大,虽然在她面前还算收敛,粗略估计一天半包的样子,但酒后只顾爽快,肯定舌头痒,被同样烟不离手的蒋大伟扯到后巷喷云吐雾,赛过神仙。
  果然,她音落,后巷靠近街面的那头,微弱的光亮下,两个男人的身形动了动。
  很奇怪,手头居然没拿烟。
  江倾的站姿瞩目,一点儿没刚才步履蹒跚要挂她肩头的烂醉样子,一听声音,他背脊绷紧,本能防御姿态。
  ……这哪叫醉?
  纪荷失声笑了笑,有点恼火儿,却不好跟他明的掰扯,索性有个蒋大伟,她隔山打牛,能击江倾一下是一下。
  “蒋大伟——你给我滚过来!”
  第42章 蛊(增)  “你看他。比我还思念你。”……
  蒋大伟这边面对着江倾, 本来就惶恐,这位大哥二话不说就将他扯到后巷,直接问, 你们跟纪荷什么关系?
  蒋大伟从小在社会混,知道哪些人是架子货,哪些人真材实料, 这位大哥绝对不好应付。
  正解释着呢,人家眉头蹙着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后院就着火。
  “倾哥,一定是我媳妇瞎逼逼了啥。我去看看。”蒋大伟火冒三丈, 得到江倾一个眼神的许可,大步流星冲过去。
  一边对秋月横眉冷对, 一边朝纪荷点头哈腰,“姐——你怎么了?”
  “怎么了?”纪荷冷笑, “我看你去演小品,专演偏瘫, 一半表情谄媚,一边表情凶狠——特到位啊!”
  蒋大伟忌惮她。
  不敢再对秋月暗使眼色,赔着笑脸, “到底怎么了,我改就是。”
  “你打她了?”
  “……”蒋大伟一懵, 眼睛不由自主转向秋月,那抽搐的嘴角仿佛在说,你出卖我!
  秋月里外不是人, 发颤地拉纪荷,“姐,是他喝醉了……”
  “真醉假醉?”纪荷正愁敲打不到江倾, 这是送来的题材,立即火冒三丈,正好旁边搁着一条长矮凳,大约是用来洗碗的,她弯腰抄起,在秋月的尖叫声,一板凳砸地蒋大伟倒退大半步。
  巷子口的江倾,怔了一瞬。
  从室内投出的一道平行四边形的光落在地面。
  她站在光影中,单肩背的小白包随着动作晃荡,她扔了矮凳,声音怒颤。
  “……疼吗?”
  “姐,我真的喝醉了……”蒋大伟抱头,蹲在地上,试图解释。
  “不管真醉假醉,她都是你媳妇,你控制不住自己,就他妈自扇嘴巴,把那尿骚戒了!”
  “我戒……我戒……”蒋大伟还想瞪自个儿媳妇一眼,可背上痛呢,特长记性,委屈巴巴的一连声承诺戒酒。
  秋月抹着眼泪,拉过纪荷的包带,让她消气。
  纪荷问,“这些盘子谁洗?”
  蒋大伟立马起身,邀功,“当然是工人。她怀着孕呢!”
  “呵。”纪荷笑地阴阳怪气。
  蒋大伟头皮发麻。
  “没怀孕就老板娘亲自洗,怀孕了立马请工人,还是你儿子金贵。秋月算个什么。”她双臂抱胸,随意带了眼巷口,那男人脚步犹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过来。
  纪荷冷笑,对蒋大伟,“做人要凭良心。”
  “我知道,我知道……”蒋大伟被敲打的下不来台,一张粗狂的脸庞发窘,悄声,对她保证。
  “我一定对秋月好。戒酒,肯定戒。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说完一牵秋月的手,紧紧在她面前握了握。
  这对夫妻都来自乡下。
  勤劳肯干,日子本该红火,大女儿意外身亡,改变夫妻两人的轨迹。
  纪荷低叹,“珍惜眼前人。”
  蒋大伟猛点头。
  纪荷又将他叫到旁边,低问,“你和那人在巷口干什么?”
  她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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