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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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虞就是这个意思,可纪荷无动于衷,“我会想其他办法,让他平和一些。”
  老虞啰里啰嗦,说让她不要太悲观,鸿升的案子不一定非要死调查记者。
  纪荷吼他,“那我也不能先透支幸福,拉他进来承担双份风险!”
  怪就怪在,江倾太大少爷脾气了。
  他根本没有被女孩拒绝,反省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又该从哪方面入手去哄她开心、扭转她心意的心思。
  如果有这种心思,给她送送花、平时喊吃吃饭之类。
  和其他正常追求者沦为同类,他在鸿升那边就不会太显眼。
  纪荷心里的红线就会放松。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为一个“死人”守十年,让他和普通追求者一样心绪平静也是万分艰难的事。
  所以彼此都很受伤害。
  老虞走后,纪荷辗转反侧。
  她身上倒处痛,医生却说这是好事,只压到外部,内里血管和内脏都完整,又趁着她被水泥埋的事给她科普,以后去沙滩最好不要埋进沙子里,因为其他人在四周的走动会造成沙子集中,然后压住她胸膛造成窒息而死。
  纪荷硬是被这聒噪的医生催眠的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中,医生诚惶诚恐站起。
  私家医院的医生对自己vip的客户总是予取予求,不像公立医院大家都哄着医生。
  这里的医生可以只为你专属服务,也会对公家医院一见就会报警的伤势视若无睹。
  乔开宇在明州养了两家这样的医院,一家专为鸿升主要大佬提供医疗服务,一家在外环为各式见不得光的伤做隐藏。
  客户是上帝,真切执行。
  “干爸……”纪荷呓语般的叫一声,接着眼皮渐渐睁开,看清床前的人影。
  “干爸!”她惊呼。
  乔景良一夜白头。
  架着眼镜的脸上仍是沉着平和,眼睛,微勾的嘴角,甚至轻拍她手背的力度,无一样变化。
  可他的头发白的像雪。
  戴着假发一般。
  纪荷不可思议。
  “没事。”他拍拍她手笑,“来前忘染发了。”
  “以前就这么白吗?”纪荷仍不可思议,这一刻甚至忘记病房里的其他长辈,只昂起颈,追问,“我前天还看您好好的……”
  “爸这个年龄白发有什么奇怪,他们也染。”
  “是是……我也染呢。”三叔站出来,弥勒佛一样的笑附和。
  四叔五叔也发声,另外责怪她回来的少,才对长辈们老去的事感到突然。
  “要常回来看看。”六叔七叔这两位年纪轻的对她说。
  纪荷克制着眼底的酸涩点点头,倏地又讶异,“二叔呢?”
  “你二叔有事出差了。”回答的是七叔,“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不过他托我向你问好。”
  “哦,没事,我挺好的。”纪荷笑,“看大家聚这么齐一定是为我的事吧?真辛苦了,谢谢。”
  乔景良问旁边的医生,“确定没任何后遗症?”
  纪荷第一时间被送来这家医院。
  当时江倾死咬三名歹徒不放,将人交给后来赶到的虞正声,虞正声和乔家熟,知道他们一向来这里住院,直接开车送来。
  医生一看到乔家二小姐这德行,立即在诊断后第一时间向乔家发送消息。
  大致是没问题的,小问题无非就是皮外伤、脑震荡、和轻微骨裂。
  “好好休息。”乔景良亲自给她掖好被角,在来了不到十分钟后,在大雨声里毅然离去。
  纪荷露一双眼睛在被外,目送他精瘦又干练的背影,即使生病、即使对她表现的从来只有和蔼,但纪荷知道,鸿升所有人都怕他。
  不是乔开宇二叔之流靠血腥气堆出来的威势,与生俱来的智谋与润物细无声的处事手法,令他积威甚重。
  纪荷叹一口气,带着不安的情绪入睡了。
  ……
  这一夜特别漫长。
  上半夜在大雨磅礴中全城寻人,下半夜在全幕窗结构的现代化医院大楼中,暗流涌动。
  乔景良一行人刚出科室大厅,在空阔走廊,不期然瞟到一抹人影。
  对方显然换了衣服。
  除了头发湿润,全身上下干净清爽。
  乔景良一挑眉,饶有兴致握住手杖,停下脚步。
  其他几位,加随行的保镖,一共十五人,声势浩大。
  “你很有勇气,江队。”乔景良笑,走廊灯光开得不甚明亮,只在四处的拐角上亮着昏黄的光。
  深夜,这光给人温暖安静的气氛,于是这场对峙显得没太剑拔弩张。
  除了那些保镖,各个绷起肌肉,有的甚至掏出家伙。
  其他人,包括被点名的男人,毫无波动。
  年轻男人有着健硕修长的体魄,只背影就英气难挡,闻声转回眸,一张暖光下出众的侧颜不动声色闪过,将烟蒂在花盆里碾碎,方平静面对众人。
  他一侧剑眉轻扬,声音漫不经心,“我好像说过,我已经辞职。”
  “是开除。”乔景良笑纠正。
  “一样。”江倾睨着对方,“我来看她。”
  “怎么不进去?”
  “你们在,不方便。”
  乔景良身边站着的矮个男人倏地大为光火,“江先生,我们已经明确告知,小荷是我们乔家人,即使你救过她,又将毛二亲自送到澜园给我大哥,但不能抹去是你一开始的鲁莽,绑走她,才造成她这一次的有惊无险。我们乔家,不会感激你,别在这里摆什么威风了。”
  说完又有一位附和。
  “这次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已经妥善解决,不准在小荷面前说三道四,也劝你现在就离开以后不准靠近她,否则,不管你爸是谁,你在明州都待不下去。”
  江倾讽笑一声,“怎么证明她是乔家人?”
  不可思议似的叹息,“我认识她时,和她朝夕相处,为她差点丧过命,也没敢说她是我的人。你们何德何能?”
  那两位被一噎,脸色差劲。
  身为江昀震的独子,虽然四五年没来往,但总归是亲儿子。
  说起来都算他的长辈。
  这回救纪荷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众人还真不好下手。
  于是目光全部看乔景良。
  只见乔景良盯着面前年轻人看了半晌,在对方示威式的挑衅中,轻微一拉唇角。
  话不多,但绝对权威和有分量。
  “先还掉你父亲当年欠下的债,再谈跟我平起平坐的事。”
  其他人一惊。
  江昀震欠什么债?
  又和纪荷有什么关系?
  反观江倾,他只是诧异一笑,然后一口答应,“可以。”
  乔景良满意点头,“半小时后,金武大桥见。”
  音落,携众离去。
  空阔走廊瞬时只剩江倾一人。
  他来到幕窗前,再次点起一支烟,抬眸,眼底尽是厉色,外头闪电如火树银花,雷声震震,雨不歇。
  “金武大桥……”呢喃似的琢磨着这四个字,他侧了侧颈项,无畏发笑。
  ……
  纪荷再次清醒。
  发现自己冷汗狂冒、惊惊乍乍的双手正揪着被子。
  主治医生尚未离开,见她睡不着,和她聊天。
  聊乔景良的病况,说只要不操太多心,基本没大问题。
  又说她失踪时乔景良的确受惊过度,一病不振,刚才也是硬撑着来的,让她以后好好孝顺。
  语气和几个叔叔一模一样。
  纪荷失笑。
  觉得这医生没意思。
  懒得回应。
  自己披了外套,到凌晨一切还未醒来的医院里散步。
  昏暗暗的灯光在空阔走廊亮着。
  她不自觉走去,然后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他应该是提前看到她来,率先一步离去,电梯来时,他走进去,纪荷才看见。
  不自觉快步追了几步,徒劳看到他从透明观光梯下去的身影。
  她趴在护栏上,朝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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