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枯木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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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拂,珠宝市这边,有几家胡人开的半公半私性质的纪院。里面的女人,都是从海外或是西方来的胡姬,由于素质有限,放在平康巷那边,肯定竞争不过那里的花魁,就在这里,就近服务于这一带的珠宝商人或是学徒伙计。歌声与丝竹声,顺着风声,飘入柳长安与娜妲耳朵里。
  “她们唱的,居然是白蛇传呢,学的倒是真快。”娜妲听出这歌女唱的,正是白蛇传的唱段,嫣然笑道。“若是娜妲的运气不好,现在说不定也在那等地方,等着某个男人付钱,买我一晚。或是唱曲,给那些根本不想听曲,只想脱我衣服的男人听。其实在酒楼里卖酒,也未必好到哪去,很多同行,都是既要卖酒,又要陪东家,尤其是那些又老又丑的东家,家里还有凶悍的大娘。一旦事发,不但人要走路,还要被打的头破血流,很惨的。比起她们来,我真的是该感谢神明,给了我一个年轻英俊又不想着脱我裙子的老板。”
  柳长安道:“我家虽然没有大娘,但是燕儿凶起来,也很可怕的。比如她会赌气不跟我说话,我就得想办法逗她开心,这很累的,比她打人还要命。所以我尽量不惹她,就算是我怕女人吧。何况,我也不认为,天然居开的这点薪水,就足以让娜妲姑娘如此委屈,任我为所欲为。走吧,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今天的事,是办砸了?”
  “不算吧,我其实也没想能谈成。毕竟相府寿宴,大家都没经验,哪是那么好做的。与其到时候出什么差错,倒不如现在就知道事情办不到为好。其实今天很谢谢你,舞蹈真棒,不过以后要跳的时候,还是多穿点比较好。这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为了避免给你带来麻烦。京城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王孙公子冲上来,我也会很头疼。”
  娜妲噗嗤一笑“陪酒的女人,需要穿的很庄重么?即便整个京城,也没有一个老板会这样认为吧。我的东家,我们这些胡女,可不像汉人女子一样,被人摸一把,就觉得吃了亏。相反,你如果摸我一把,我就会摸你一下,这样才算扯平。至于有王孙公子觊觎,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过几天就没事了。只要能让东家的生意做好,我不在意的。”
  “你知道卢忠喜欢的野味是指什么?”
  “当然,所以我爱笑东家,居然给他准备豹皮。这个卢管家喜好的野味,都是野性难驯的女子,且一定要是不肯向他屈服的。他享受的,是让人低头,任其为所欲为的过程。若是女子真的任他摆布了,他反倒索然无味。咱们家里,一共有三个女人。杨柳姑娘和燕儿,都不能做这事。算来算去,就只有我了,所以我才要跳那支舞啊。我越是表现出对东家有情,他就越是要征服我,这是他的短处,我拿捏的很准。怎么样,他点头了没有?是不是要东家把我送到他的家里,让他整治几晚?我会让他的过程变的很艰难,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过瘾,只要他过了瘾,就会答应公子的要求……”
  “不必了。我实际上已经拒绝了他,至于你,最近也要小心点。”柳长安转身,向酒楼走去。
  “你只要是天然居的伙计,我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就像我跟你说过的,没人能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老人,或者说他配不上你,所以我把他赶走了。他想要拿捏我?这简直是笑话。无非就是一个寿宴,我不做了,又能怎么样?跟我收拾收拾酒席,也该休息了。”
  娜妲并没有去叫,已经熟睡的伙计,而是自己跟着柳长安开始收拾那些碗筷。她没有说话,柳长安也没言语,过了好一阵,她忽然道:“东家,你……真的不是因为想要我,所以拒绝卢忠?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会告诉燕儿的。也不会要死要活的,要你娶我,我们胡女吃汉人的亏,是常有的事,其实早就想开了。不会把这事,看的太严重。”
  “我说过了,不会勉强你,你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你有权选择喜欢谁,和谁做什么,别人无权因此指责,更无权因此就看轻你。我不答应卢忠的条件,是因为在他看来,你只是个物件,而在我看来,你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这就是区别。所以,我如果要你,跟卢忠要你,又有什么区别呢。天色不早,赶紧把碟子收了回家。到家里不要说什么,一切有我。”
  回到房间,燕儿还没休息,正陪着杨柳玩纸牌。这是柳长安新发明的扑克牌,燕儿刚学会,很有兴趣,玩到半夜也不觉困。见柳长安回来,兴奋的走上来迎接,杨柳起身一礼,但随后就看到柳长安手里的豹皮。
  “怎么?卢管家不满意?”
  “不,是我不满意。对面的条件太苛刻,没有什么合作的价值。”柳长安摇头道:“我们天然居能做起来,也不是卢相的力量,跟醉仙楼抢,无非是帮着状元公,把醉仙楼收拾掉。现在争不到,也不代表不能收拾醉仙楼。不过是有些手段,我不想用出来,怕被人说闲话,更怕在司马秋和李状元那,落一个不好的名声。但是真把我弄急了,那这些招数也得使,醉仙楼一样接不住。”
  杨柳未置可否,燕儿则笑道:“我知道,我的郎君是最棒的。不让我们做那寿宴,是他们没眼光。到时候活该没有好东西吃,那些大官吃惯了我们的炒菜,到时候吃不到好吃的,看卢相怎么丢脸!”
  柳长安笑着抱住她“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是个谗鬼啊。就算东西很难吃,大家也会说好吃的。真是的,我们天然居,没想做京城酒楼的行首。所以寿宴能不能办,其实都没什么关系。你啊,就别多想了,睡觉。”
  杨宅之内,阵阵细微的胡笳声响起,长腿的胡女,坐在屋顶,任风吹起满头乌发,将胡笳在嘴边吃响。演奏的是家乡的旋律,眼望月光,想着家乡的月,也当是这般光明,这般美好。望向远处,在目光所视之处,他应该已经和他那小丫头休息了。
  本以为早已经枯萎的老树上,一朵小花,不知几时生根发芽,于这寂静的夜里,首次绽放。想着那个男人和那个丫头,现在正在做些什么,豪放大胆的女人,脸上微微发烫。
  胡笳声,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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