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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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熙走进去后,申请要见高含卉。
  但是很快,狱警就回复说,高含卉拒绝见她。
  于是,高熙就走出了看守所,神情很失望。
  接着,在看守所的大门外,在记者们看到她出来、再次涌上来时,她对着镜头说了几句话,“姑姑不肯见我,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希望姑姑能配合调查、让真相水落石出吧。我们高家一定是配合的,等警方有了结果,我们也会做一个正式的声明。”
  说完后,高熙就要离开。
  这一次记者的反应更加激烈。
  “意思是高含卉已经面临刑罚,高家也放弃她了吗?”
  “请问你的车祸和高含卉有关吗?”
  “这次高含卉的刑拘罪名是非法经营对吗?但有消息称她还涉及到命案,可能会以故意杀人罪被公诉,请问有这一回事吗?”
  高熙都没有回答,只是往外走,但那些记者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拦得更起劲,有一人都冲到了高熙跟前伸手拦她,因为身边的拥挤,高熙被拌了一跤,差点摔倒。
  程禹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随后将她揽到自己侧后方,长臂在她身前一挡,拔开了拦路的记者,同时,高熙的几个保镖也小路过来,将记者们都拦开,总算是开出一条道来。
  程禹拉着高熙回到车上,紧接着发动汽车踩上油门,很快就把要围着车的记者们都甩到了后面。
  高熙松了一口气,“我今天算是体会到做明星的感觉了。”
  程禹一边开车,一边皱眉道:“你也真是,要下车好歹跟我说一声,哪有你自己突然行动的?”
  “抱歉抱歉,我也是一时起意,也就没有多想。”高熙立刻道歉道,她见程禹似乎真的有些不高兴,又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她道歉态度如此好,程禹自然就不会再说什么。
  他也不会觉得高熙此举莫名,相反,在高熙吃了闭门羹却不意外、而走出来时又摆出失望的表情时,他就能明白高熙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就是,高含卉故意在他面前扯些乱七八糟的,高熙来都来了就不打算咽下这口气,刚巧面前就有记者,就故意在记者面前演这么一出。
  其实没有什么高深的计谋,就单纯以牙还牙而已,顺便也让高世培没了退路,之后高家少不了要出一个正式的声明。
  而程禹的淡定,反倒让高熙奇怪地问他:“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突然下车吗?”
  “能为什么?明知道高含卉不会见你,故意在记者面前演这一出呗,高含卉污蔑你和你哥你大伯伯,你就想小小地报复一下不是吗?”
  真是神奇,明明两人相熟起来也就那么一段时间,可程禹就是能看明白高熙的意图,或者说,好像在突然之间,程禹读懂了高熙这个人。
  高熙这个从小就机智过人、换做别人知道她的事迹后都会觉得她可怕的、如今同样心计颇深的人,在程禹眼里,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他就是觉得,高熙是一个满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对可乐冰沙都没有什么自制力、玩心很重跟一个小孩儿一样的小姑娘。
  有时候被环境所逼、会拿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心计和谋算,也有不小的气性想报复就报复,但当无辜之人被牵连时,还是会愧疚自责的小姑娘。
  被程禹说对心中所想,高熙还有点儿没面子。
  想当年,她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朝臣们都得可劲儿地揣摩她的心思,如今却被程禹说得准准的。
  唉,自己还是退步了啊。
  高熙来了劲儿,“听完高含卉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心里就没别的想法?”
  “什么别的想法?”
  高熙:“你看啊,我们确实知道我大伯伯的车祸有问题,那高含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呢,我们没准就真的在报复啊,蔡英、高含卉、阮沛玲,现在不都一个一个的,没什么好结局了吗?阮沛玲跟我大伯伯的车祸还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呢,那时候她都还不认识我爷爷,所以,高含卉说,我们要把挡路的都清除,不是挺有道理的?”
  程禹哂笑一声,“我是傻子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难道自己没眼睛?她就是走到头了,不想让你们好过,故意在我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去听那些话就没意思了。”
  高熙睨着他:“一点儿都不信?”
  程禹好气又好笑,“难道你还盼着我相信?”
  高熙鼓鼓腮帮子,“感觉我被你看透了,这可不好。”
  程禹勾唇笑起来,“有什么不好的。”
  他顿了顿,又说了句:“好着呢。”声音放得很轻,像情人的呢喃一样。
  高熙似乎还想细数不好的地方,但程禹没让她说下去,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高含卉身上,“所以,高含卉对高叔的车祸知道些什么,这可能是个线索,能往下查。”
  他替高熙分析着,“我其实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要提这个,总不能是说漏嘴吧?可如果她真的知道,她应该会考虑和你们做交易吧?告诉你们真相,让你们保下她。先不论你们会不会同意,但她都能找到我身上来,可见在垂死挣扎,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试试这个办法,没道理只是对我透露。”
  他想了想,又说:“除非她并不清楚,只是想骗我?但又误打误撞?或者说……”
  他顿住,默了片刻,“凶手是她亲近的人?总不能是她自己吧?”
  高熙道:“不是她,我大伯伯出车祸那会儿,她还嫩得很,做不到把事儿办了还没露出一点马脚来。”
  要知道,在高熙小时候,高含卉是动过要对她动手的心思的,只可惜都还没有实施,就让高熙警觉起来,拿了她一次手机就让她退却了。
  足以见得,在那个时候,高含卉是真的嫩,对于那些阴狠手段还没那么熟练。
  所以不可能是她。
  程禹:“那就是她亲近的人?我知道网上一直有阴谋论说高叔的车祸是继房害的,毕竟那个时候,继房就是直接受益人。”
  “蔡英吗?”高熙默了默,“不知道。”
  车子已经开回了高熙的住处,不过高熙没有立即下车,继续说着:“蔡英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而高含卉知道一些东西,蔡英的嫌疑就更大了,她是高含卉的亲妈,她做了什么事,被高含卉察觉到,再正常不过。可是我们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到跟蔡英相关的线索,一点儿都找不到她的海外汇款。虽然她离婚之后定居在欧洲,是住在海外没错,但跟m国那边一点联系都没有。总之,找不到她跟车祸之间的联系。”
  “也是,”程禹道,“网上的阴谋论那么多,她是最可疑的人,不管是当时的警方还是你们私下里,肯定不止一遍地查过她,要真查出点东西来,她也不会安然无恙到现在。”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方向盘,“可是除了她们,还会有谁呢?”
  第79章
  还会有谁呢?
  高熙也猜不出来, 她若是心中有怀疑的人,也不会查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高彦坤曾怀疑过是不是当时商场上的劲敌,但若从这个方向上查, 范围就大了,总之并不能找到任何线索。
  其实这几年他们对此事都没那么上心, 肇事司机已死,线索在这里断开,此后没有任何进展, 查到后来,他们反倒看开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他们也已经从那场车祸的阴影中走出来,生活总得向前,若被禁锢在十多年前的仇恨里无法自拔,只会一事无成。
  只不过现在,又出现了新的线索。
  兴许, 这一次,那个幕后黑手能浮出水面?
  但这些并不着急,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也不用急于这些许时日了。
  其实只要自身足够强大, 不论是过去的仇恨还是未来的威胁, 都不足为惧。
  “你应该不能确定一定是高家人做的吧?”程禹忽然这么问。
  高熙一愣, 转头看他。
  程禹道:“如果把范围就放在高家, 不是蔡英不是高含卉,高彦威就更不可能, 比高含卉还嫩,还是个草包,那就只剩下你爷爷了, 这个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高熙笑了下,“不至于。”
  虽然高世培和高彦坤的关系不好,但十几年前他们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样恶劣到这个地步,而且那个时候,高世培还大权在握呢,高彦坤没有凯复的一丁点股份,只因为能力卓越办成了几件事在公司里有些威望,但要说会威胁到高世培,那是不可能的,即便高世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高彦坤做继承人,在那个时候,他都还没有要打压高彦坤的想法,只一心做着他的当家人、假惺惺地做着他“力求公平”的戏码。
  高熙好笑地看着程禹:“你也不用把我们家想得这么恐怖吧?我爷爷这个人吧,虽然不是个有道德心的人,但也真没到要谋杀亲儿子的程度,何况那还是十多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要对付我大伯伯,哪里需要用谋杀这种手段?”
  高熙这么一说,程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憨憨地笑了笑,“我就随便一问。”
  高熙的机票改签到了次日。
  所以她还需要在昌丰县里住上一晚。
  于是,程禹也没有在当天回西沙村去,陪着她住在昌丰县里,打算第二天把高熙送一送,再回西沙村。
  夜晚,高熙搬着小桌子到公寓的阳台上,点了烧烤开了瓶可乐,打算在昌丰县的最后一个晚上,过得惬意些。
  昌丰县里没有什么重工业企业,没什么污染,空气挺好,夜晚的星空特别清晰,抬头望去都是繁星点点,就连那道弯月都似乎特别明亮。
  程禹陪着她一起坐在阳台里,隔着一张摇摇晃晃的小铁桌。
  这张小圆桌应该是原先房东留在公寓里的,放在角落里不怎么用,破破旧旧的,铁皮已经被蹭掉不少。
  高熙倒是不嫌弃,晚上特意把它搬到阳台。
  小圆桌三条腿似乎有些弯折,放在地上不大稳,摇摇晃晃的,程禹把外卖送来的餐具包装袋折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弯腰叠在一稍短些的桌子腿下。
  小圆桌变得更稳当了些。
  高熙托着腮,看着程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和程禹相处起来那么舒服了,因为他总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处理得很妥当。
  因此在西沙村的时候,哪怕住宿条件非常不好,高熙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也没住得那么不舒服。
  程禹总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在程禹起身的时候,没有留神,脑袋撞上了圆桌的边缘,“砰”得一下,差点把小圆桌掀翻。
  高熙忙扶住,心惊胆战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烤串,“吓我一跳,烤串差点掉了。”
  程禹捂着后脑勺,很受伤地看着她,“你太没良心了吧?”
  高熙嘻嘻地笑,伸手要去摸他的后脑,嘴上则说着,“这没棱没角的,能撞疼?你不够坚强啊。”
  程禹确实不疼,一个没什么重量的小圆桌,撞上的地方也没有棱角,只是轻飘飘地这么一下,他放下了捂着被撞处的手,后脑勺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过他看高熙的目光还是受伤的,重复道:“没良心。”
  高熙探过身去,摸着他的后脑勺,“撞哪儿了?没摸到包啊。”
  程禹却是一阵怔愣。
  高熙有些凉的手指正穿过他的发间,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头皮。
  他的视线无法看到他的后脑,以至于其它感观好似被无限放大。
  有着丝丝凉意的触觉,甚至还有拨弄头发的声音。
  柔软的指腹一寸寸摸下去,就像温柔的麻醉药,麻痹了程禹的神经。
  他有好一会儿愣愣地保持着略低下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高熙见他没说话,又问了一遍,“哪疼啊?别是撞傻了吧?”
  程禹这才回神,抬起头来,避开了高熙的手,“不疼,没起包。”
  还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姑娘呢,他这点飘得有些远的心思是不是太禽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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