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可怜而可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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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里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怀彦青听不懂的知识,甚至也懂得他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她帮他治伤,在他假装出的穷困浪子的身份下也完全不嫌弃他,给他栖身之所,也救过他的命。
  怀彦青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林锦绣,因为像她这样为了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让自己陷入大案要案之中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心怀不轨之辈。
  “我相信她,永远不会骗我。”
  对于怀彦青这样没来由的信任,夜焱筠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但是像这种毫无芥蒂的信任感,他没有给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人给过他。
  对于夜焱筠来说,怀彦青这样的小身板根本不足为惧,他用力挺身,怀彦青就被他直接掀了出去,摔在了不远处。
  夜焱筠就地一滚,便爬了起来,向着林锦绣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怀彦青在落地之后不顾身上的疼痛,也立刻爬了起来,追在了夜焱筠的身后。
  方才的一番打斗让这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夜焱筠身着软甲,看着还算整洁,而怀彦青身上那看上去颇为名贵的长袍已经破损不堪,为了防止碍事,被怀彦青随手解了丢在地上,只着贴身的衣物在街上不断奔跑。
  夜焱筠眼尖,很快就锁定了林锦绣的位置,毕竟这姑娘身上有伤,虽然可以站起来,终究也跑不快。
  “林锦绣,你给我站住!交出手里的东西!”夜焱筠一把将身边一个挡事的人往旁边一拨,那人就横着飞了出去,砸在了旁边的小贩摊子上。
  不过跑在最前面的林锦绣却不为所动。
  她今天本就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虎符已经被贴身放好,她也不转头,即使夜焱筠的咆哮在身后回响。
  她也知道,怀彦青会努力地帮她拦住一切阻碍,只要她保护好手里的东西便好。
  林锦绣不会轻功,但是她最擅于充分发挥她身材娇小,耐力足的优势,看见一个犄角旮旯就往里钻,若是夜焱筠想要追上她就只能绕路,而且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怀彦青,在夜焱筠想要用轻功去追的时候,总是会被他抓住,拖慢速度。
  只要怀彦青在,林锦绣就不会再一次被夜焱筠抓住。
  连续转过了好几个巷子,林锦绣一直在寻着什么地方躲藏,但是周围的店铺在看到她之后居然纷纷闭门,完全不想将灾祸带进自己的店里。
  眼见着夜焱筠就要追上来,林锦绣却无处可去,被堵在了死路里。
  还差一个弯,夜焱筠就要再次抓到她的身形,若是再想逃脱的话,定是难上加难。
  忽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姑娘,这里!”
  林锦绣回头一看,居然是刘铁柱和刘大嫂,两个人面上全是紧张的神色,却在向着林锦绣挥手。
  慌不择路,没有地方躲藏的林锦绣连忙转身跑进了刘铁柱的铺子里。
  “这边!”
  刘铁柱一家非常厚道,根本就没有问林锦绣究竟是为什么在逃跑,就直接将她带到了店里保存菜的地窖中,让她赶紧在这里藏好,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刘铁柱了。
  林锦绣完全没有多想,直接就在放满了土豆的干草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林锦绣可算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
  “林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刘大嫂有些害怕,给林锦绣倒了一壶茶之后询问道,“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外面,有一个周国的将军在追我,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林锦绣喘着粗气,并没有透露有关于虎符的事情,而是简单将事情告诉了面前的大嫂,“不过在那将军的身后,有彦王爷追着。”
  林锦绣感到喉咙生疼,接过刘大嫂手中的茶之后,忙不迭地往自己的口中灌。
  刘大嫂一听“周国的将军”这几个字之后顿时就被吓得睁大了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周国,是不是与我们燕国在边疆打仗的那个?”刘大嫂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锦绣点点头,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出去:“是的,所以我身上的东西一定不能丢。”
  “现在我应当将那夜将军晃过去了,现在我得赶紧走,若是那家伙知道我在这里,你们都会有危险的。”
  “不行!”就在林锦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刘大嫂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林锦绣安抚刘大嫂:“没事的,嫂子,还有彦王爷护着我呢,没那么容易就出事!”
  “那也不行!”两人拉扯之间,刘大嫂最终还是硬将林锦绣按在了地窖里休息,“你身上还有伤呢!都渗血了,就在嫂子这里好好待着,啊,让你大哥看着,等外面没事了你再出去!”
  虽然刘大嫂的声音都在颤抖,但她依旧不松口,她自己很怕,所以她也不想让林锦绣去受这个苦,这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还要往外跑,她实在是没办法放下心来。
  林锦绣最终还是拗不过刘大嫂,乖乖坐在了干草堆上,她伸手摸了摸放在衣襟里的虎符,连续好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在地窖里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怀彦青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在地面上,怀彦青在看到林锦绣转弯的时候,便再一次跳了起来,用手去遮挡夜焱筠的视线。
  不过这一次夜焱筠在路过卖牛肉的摊子之时,随手从摊主的手上夺过了刀,反身就向着怀彦青的腹间捅去。
  怀彦青反应很快,在刀尖距离自己的腹部只差一寸距离的时候用手攥住了刀刃,避免了自己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害。
  原先拿着刀的摊主看到有人夺了自己的刀用来伤害别人,脸都吓白了,他双手颤抖着不停地叫:“不,不怪我!是他!是他拿我的刀!”
  这刀原先割过牛肉,无论是刀身还是刀柄上全都是肉中的油脂,很是滑手,怀彦青攥不住,被夜焱筠用力抽出了刀子,在眼前挥过。
  怀彦青的手掌险些被斩断,眼看着刀尖向着自己的眼睛袭来,他连忙后退了一步,避开刀锋,又连续侧身两下,躲过了紧跟着的攻势。
  就在这一个刹那之间,林锦绣的身影就已经不知道钻进哪个角落里不见了,也就是说,原本已经到手的虎符在怀彦青几乎不要命的保护下,被林锦绣给带走了。
  “可以,可以,很棒,哈哈,真的很棒。”夜焱筠终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因为长时间的奔跑与打斗,汗水和血渍已经将他的衣物全部沾湿,他自己的血,怀彦青的血全都飚在了他的脸上,让这张带着悲戚的面孔看上去更加骇人了。
  “你们还真是一条心,本将军着实佩服。”
  怀彦青站在他三步远之外,方才握住刀刃的左手鲜血淋漓,身上也到处都是因为冲突而留下的狼狈,整齐的发髻也已经散开,嘴角沾了些许血迹。
  但是他面上的笑容依旧明显。
  “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就是妄图拥有她。”怀彦青道,“若是你从最开始就没有犹豫地杀掉她,或许你早就赢了。”
  “是吗?”夜焱筠眯起眼睛,看着怀彦青,“我倒是庆幸自己没对林锦绣下手,看你现在这被迷了心窍的模样,若是我杀了她,你早就变成疯子来端我的老巢了。”
  怀彦青笑了一下,再一次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两把剑,剑尖如蛇信子一般对着夜焱筠:“至少,迄今为止,我们做出的每件事情都是对的。”
  “即使我们两个都做不到绝对的大公无私,只能保证在我们可以触及的地方,尽我们可能地保护着身边的人。”
  两人的体力都快要见底了,但是两个人还都挺直着自己的腰板,仿佛这里并不是闹市的中央,而是真正的沙场之上。
  明明衣衫破损,明明浑身是伤,却看上去依旧从容而坚强,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我做这么多,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怀彦青在呼吸之间,真气已经重新凝聚起来,他纷乱的发梢全都被卷了起来。
  “我站在大燕的土地上,即使被流放,我也依旧是大燕的王爷,是大燕的将军,我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守卫自己的领土!”
  “你不可能赢的。”
  “因为她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守护我所守护的东西,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听到了吗?不是我为了她与你斗争,是她陪着我,守卫我大燕的江山!”
  “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怀彦青说完这些话之后,他手中的软剑再一次充满了力量,而这一次,仿佛任何的打击都不能让它倒下,在虎符被好好保护起来之后,他也没了顾忌。
  接下来需要做的很简单。
  打败夜焱筠,努力活下来,就可以了。
  “江山,美人,燕怀青,算起来,我还真有些羡慕你。”夜焱筠在和怀彦青打过交道之后就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输得彻底。
  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做到像怀彦青那样子的,拥有自己所守护的东西,拥有愿意陪伴自己的人。
  他的人生,不过是仇恨的堆积罢了。
  早已过世的父母,相依为命的弟弟,单调的军营生活,为了打败彦王爷这个人而进行的残酷的训练。
  很早以前就有人对他说,是太子救了你的命,你这一辈子都要为了太子效命,你要成为他的刀,去做他想做到的事。
  包括来燕国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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