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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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恁收拾这么齐整,哪里像去见姐妹,不知道的,还当恁去相亲呢。”张猛一边把马缰递给金梁,一边开着玩笑。
  金梁瞥他一眼,撇嘴道:“相亲又不丢人!”说着,翻身上马,抖着缰绳催马出发。
  张猛慢了半步,紧跟着催马追上去,一边扬声道:“恁小子终于承认了?”
  “……”金梁无语地闭紧了嘴巴,只管催马疾行。
  张猛催着马追上来,想张嘴说话却被灌了一嘴冷风,只能闭紧嘴追着金梁往南院而去。
  江家,秋喜已经放学回来,得知全家两个姐姐来了,欢喜无限地去了西厢。
  金花金朵姐妹俩正对着柜子里的新衣裳着急。
  宋玥离开后,紫草就兑了温水给两人洗梳,又让两个人看妆奁匣子里备下的堆纱花、通草花,还有柜子里的新衣,姐妹俩一人两套。
  宋玥让人准备的就是普通的丝绵袄裙,但都是不错的丝绸料子,对全家姐妹来说,仍旧有些奢华了。即便全家日子过得宽裕许多,也只有金花因着要说亲了,裁了一身丝绸袄裙,平日都不舍得穿,今日要出门到江家做客,姐妹俩才拿出最好的衣裳穿戴起来。
  秋喜隔着门就叫上了:“金花姐姐!金朵妹妹!”
  金花闻声起身,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又回身扯了一把妹妹,把金朵从妆奁匣子前拉起来,姐妹俩一起从里屋里走出来,迎到门口。
  秋喜已经掀帘子进了门儿,迎面看见全家姐妹,立刻笑着招呼,一边曲膝见礼。
  金花带着金朵略显拘谨地曲膝还礼,秋喜已经走上来挽了金花的手,笑着道:“早上我出门时,阿娘也没说去接你们,要不然我就早点儿回来了。”
  一边说着话进里屋,一边询问两人,路上冷不,车子颠不颠。
  青梨跟了过来,见三人进屋,立刻指使着紫草沏茶,自己捧了个点心盒子送进去。
  “这是姑娘从知味斋买的点心,二位姑娘尝尝。”
  秋喜笑着打开匣子,推到金家姐妹面前,一面笑道:“知味斋的酥饼做得好,你们尝尝看。”
  金朵看看金花,姐妹俩都有些不好意思。秋喜就指着盒子里的酥饼给两人介绍:“梅花儿形状的是枣泥酥,桃子形状的是核桃酥……下边这一层是糕饼,淡黄色的是桂花糕,粉白的是莲子茯苓糕……”
  秋喜一边说,一边递了块核桃酥给金朵儿:“妹妹快尝尝,我最爱吃这个,香的很。”说着,她自己也捻了一块核桃酥吃起来。见她吃上了,金花这才用食指中指捏了一块点心品尝。
  一块点心吃完,紫草也送了茶上来,秋喜要了帕子擦手,端了茶喝着。
  金花也端了茶喝,金朵却又伸手拈了块桂花糕吃着。
  见她能自己吃点心了,心神没那么紧张了,秋喜暗暗松了口气,又喝了口茶,见金花放了茶盏,就笑着问起大哥哥(金栋)的婚事来,又问金花见没见未来的嫂嫂,如何如何。
  这种八卦话题,不仅仅秋喜感兴趣,金花金朵两个小姑子本来就挺关注的,一说起来,金花还好,本来就不是话多的,金朵却活泼天真、口无遮拦,说大哥相亲,她仗着老小得宠,缠着老娘跟了去看,新嫂嫂如何害羞、如何不说话就脸红云云,把秋喜逗得直叹气。
  相亲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呢。
  倒是谷家大姑娘,清芳姐姐年纪到了,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据说,谷家二太太已经替她张罗起了亲事,再过几天就会安排相看,若是相看成功,就是换草帖子、合八字,再之后就是交换婚书、下小定礼,定下婚事。
  定了亲,谷清芳就不能再到学堂里读书,她要回家待嫁了。
  若是,嫁在平京城里还好,她们小姐妹还能时常见上一面。若是嫁得远了,她们小姐妹就此分别,可能终生再无相见之日……唉!
  秋喜小小年纪,第一次知道了忧愁的滋味儿,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心事。
  不过,毕竟年纪小,心思浅,即便有呢么一点儿烦忧,转眼也能丢到一旁。
  此时,听着金朵笑嘻嘻说着大哥相亲时的趣事儿,秋喜那点儿愁肠一转而逝,很快就被金朵从大哥相亲,到村子里哪一家娶了个丑婆娘,一掀盖头一脸麻子,一笑一口大龅牙,吓得新郎官儿差点儿昏过去;又说哪一家嫁女,偷偷去相看男方,说是人品好家世好,等嫁过去了才知道,相看的那个是邻居家的儿郎,女婿不但年龄大,足足二十五岁,而且还又穷又丑,不等三天回门,新媳妇儿就哭着回了娘家……
  金朵说着,自己先笑的说不下去了,捂着肚子哎吆哎吆个不停。
  秋喜听得一愣一愣的,追着问:“后来怎样了?断了亲么?”
  金朵好不容易缓过来,笑着拍了秋喜一下,道:“都成了亲、入过洞房了,怎么断亲啊?当天,那丑女婿来了一趟,就把人接回去了。”
  说着,金朵小丫头止了笑,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唉声叹气道:“唉,要不说,嫁人如投胎,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享福,嫁得不好了,受穷吃苦也还罢了,受磋磨挨打挨骂搭上命的也不是没有,只看各人命好不好了。”
  秋喜听得满眼诧异,下意识地反驳:“干嘛要挨打挨骂搭上命啊?大不了和离义绝嘛!”
  金花金朵好像听到骇人听闻的话,一脸惊骇地看着秋喜,金朵心直口快道:“正道儿女子哪能和离义绝啊?还要不要名声了?不光自己的名声毁了,还带累娘家丢脸……”
  秋喜也刚起了火气,立刻反驳道:“难道就为了名声,挨打挨骂,白白搭了性命不成?”
  阿娘可不止一次告诉她,万事皆不如性命重要,不管遇上什么事,能活下去才有诸般可能。
  再说了,她们家就是阿娘操持家务,开铺子办作坊打理庄子,挣银子让他们姐弟和阿奶过上好日子的。女子怎么了?自己也能挣吃挣喝,养活自己和家人,又何必非得受他人磋磨折辱,更别说丢了性命,绝不能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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