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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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初听说贵妃孕吐剧烈的时候,没怎么放在心上:“知道了,着人送些不打紧的东西过去,让她好生安置着,若是有什么牵挂的只管同本宫说,本宫自然会给她操心起来。”
  又过了两日,绚晴宫太医进进出出的,药味越发浓郁,贵妃却还没好转,她犹豫了会儿,到底带着人走了一趟。
  “可怜见儿的,几日没见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到浣花殿,看到云风篁苍白虚弱的模样,皇后有些吃惊,“太医呢?太医可说什么?这起子不中用的东西!平常伺候的时候说的花好稻好,正经用起来了,就推三阻四……这都几天了,本宫还道你素来身子骨儿健壮,这也不是头一胎了,必然是有惊无险,熬上两日就成,这真是……”
  真是太好了!
  云风篁知道她心思,强打精神敷衍道:“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明明之前怀晋王时就没什么事儿。这一回,前两日,也是吃得下睡得着,眼下却……唉!好在太医说,皇嗣没什么大碍,妾身这些折腾,熬一熬,等明年年中的时候生了,也就解脱了。”
  皇后心里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水儿,她要是能生,这样的折腾怕什么?
  可惜啊,她这辈子都没这指望。
  此刻也只能端着正宫的身份,柔声细语的宽慰其他给她丈夫生孩子的女人。
  一番寒暄后,皇后借口不打扰贵妃休憩告辞,贵妃再三作势下地送她,到底被皇后拒绝了,这才让清人代自己送了凤驾离开。
  这一番作态之后,皇后回到宫里就打听,贵妃这是真的赶上了妊娠反应激烈呢,还是装的?
  不是皇后疑心太重,而是这些年来被云风篁给坑怕了。
  反正她如今认定了绚晴宫一举一动都有着深意,压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轻易得到的消息。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边说,贵妃起初没什么大碍,却是那日点了一盘鱼,转天就不好了。”半日后宫人过来回话,说道,“非但召了太医,陛下还赐了好几位御厨,只是贵妃仍旧连着胃口不佳,且孕吐激烈。太医因为担心妨碍到皇嗣,不敢开重药,只能拿些舒缓滋补的方子敷衍着。陛下私下里发作过,只是贵妃看重子嗣,在旁力劝,陛下才没说什么。”
  “问问咱们的人,这样子可是有过?”皇后沉思了会儿,跟近侍说道,“好端端的,就用了道鱼,竟然会弄成这样子?”
  宫人去问了,说太医说了,各人体质不同,孕中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无可能。
  而且贵妃这么个吐法,时间长了只怕没人动手,她自己跟孩子也要虚弱下去。
  到时候作为母体,贵妃平素康健,可能事后还能调养回去。
  胎儿太小,指不定伤及元气。
  “如此看来应该不是装的了。”皇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她跟皇帝一样,就从来没想过贵妃会主动不要这个孩子。
  就觉得淳嘉如此重视这一胎,甚至比当年贵妃怀晋王的时候还上心些,云风篁定然也是想方设法要保下子嗣的,不然怎么会不许太医下重药?
  皇后不禁幸灾乐祸,“这小云氏也有今日!”
  但转念又想到,就云风篁的地位之稳固,这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若是没了,只怕皇帝还要心疼她几分。
  却根本妨碍不到她的权势位份。
  不禁叹口气。
  “娘娘莫要担心,这不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近侍们都宽慰皇后,“说不得就是小云氏作恶多端,以至于这会儿报应来了。否则好端端的,说不好就不好了,这样的事儿如何会摊到她身上?”
  顾箴爱听这话,笑了一笑,又有些焦虑:“这贱婢颇有些运道,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就好转?”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希望贵妃不好,却也没打算做什么。
  这是这两年被贵妃教做人次数太多了的缘故,哪怕认为云风篁如今状态不好,她也怕出手之后被抓到把柄,到时候可就万劫不复了。
  毕竟云风篁没凭据的时候,都能肆意栽赃顾氏跟她。
  若是拿到谋害皇嗣的罪名,皇后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生路?
  然而不止皇后这么认为,接下来足足过去了五六日,绚晴宫传出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不好。
  甚至外头都知道,贵妃已经在卧榻休养了,除却淳嘉心急火燎外,其他人也就是幸灾乐祸,却没有谁急急忙忙的想下这毒手。
  云风篁:“……”
  倒是殷衢,派益王妃进宫来探望,委婉说了几句:“娘娘还是要保重玉体才是。皇嗣再紧要,可臣妇说句诛心之语,您到底也有晋王殿下了。如今晋王殿下尚未长成,您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自顾不暇,却怎么照拂殿下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要不考虑放弃孩子,自己用药稳住情况,免得被拖垮。
  但别说直接下毒手了,那是连强硬劝说她打胎的意思都没有。
  啊这……
  等益王妃走了,云风篁同清人一番商议,悲哀的意识到:“也是,殷氏父女最重视的莫过于小七。如今小七尚未就藩,日日到本宫跟前请着安。这会儿劝说本宫放弃亲生骨肉,万一本宫一怒之下,对小七做点什么呢?就算暂时隐忍不发,日后报复,那也不是殷氏父女想承受的后果……也难怪他们只是委婉一提,打的旗号还是为了本宫跟晋王好。”
  她光顾着考虑利益,忘了考虑弊端啊!
  这些人也不是真的蠢,怎么会贸贸然出此毒计?
  本来别说是金贵的皇嗣了,就是寻常人,你跟她说将亲生骨肉舍弃了,那也要翻脸不是?
  “早知道本宫早两年就不那么弹压底下人了!”云风篁一时间有点儿想哭,谁能想到,淳嘉二十年的后宫,宫斗高手缺乏到了她想小产都艰难的地步呢?
  想想淳嘉七年之前的暗流汹涌,再想想淳嘉七年到淳嘉十二年中间的腥风血雨,云风篁只能说皇帝的后妃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继后顾箴比元后纪凌紫差了不是一点点就算了,连底下妃嫔都如此不给力!
  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废物!!!
  早知道当初敬婕妤那般人,她就该放出眼力来,好好儿挑几个敌对的、靠谱的啊!
  “娘娘,兴许是小主子吉人自有天相?”清人到底还是不忍心,这会儿又劝道,“不然,这宫里从前谁妊娠不是一路风风雨雨过来?若无娘娘庇护,皇长子皇长女的生母,那是做梦都别想生儿育女!如今轮到娘娘,按说前朝后宫盯着的人只有更多。可娘娘这儿却一直太平无事。可见小主子血脉尊贵,兴许就应了陛下所言,注定这辈子啊康健平安?”
  云风篁面色沉沉的听着,并不高兴,也不心软,只淡淡说道:“她倒是康建平安了,那本宫呢?本宫这会儿的孕吐固然是吃了药的缘故。可日子上去了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当真出现这样的情况?再者,哪怕妊娠期间一直太太平平……生产那一关,谁能保证本宫一准儿能够好好儿过去?”
  “到时候若是本宫倒在了产房里,这孩子就算平安落地了,你能保证她日后有好日子过?”
  清人张了张嘴:“娘娘福泽深厚,不会的……”
  “就本宫看着的福泽深厚却没个好下场的人多了去了。”云风篁微微冷笑,“陛下还在壮年,若是本宫有个三长两短,他伤心难过些日子,必然还会再觅佳人!到时候人走茶凉,今儿个本宫跟前这些子嗣是怎么骄行众人、视其他后妃膝下兄弟姊妹如无物的,他日,新人的子嗣,少不得如此对待他们!你说,就这么个并非必需的孩子,凭什么叫本宫如此冒险?”
  “你好歹是伺候了本宫多年的老人,别这样目光短浅。”
  “本宫如今缺孩子么?”
  “本宫缺的是争气的孩子!”
  清人下意识的辩解了一句:“可娘娘肚子里这位小主子,没准就是个争气的呢?”
  “那有什么用?”云风篁冷冷说道,“他这会儿才出生,本宫难道还指望享他的福不成?!皇长子都能议亲了!”
  这孩子就算当真聪明绝顶,估计展露出来的时候,储君之位早就定下,没准皇太孙都出来了。
  清人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娘娘心意已决,婢子不敢多言。只是如今各方都不敢对娘娘下手,这……总不能娘娘亲自?这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血,娘娘舍得?”
  “……”云风篁眯着眼,思忖片刻,倏忽说道,“这起子人一个比一个的怯懦,看来就算本宫蓄意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是不中用!罢了,这种事情,看来指望那些跟本宫一路勾心斗角过来的老人,是不太可能了。归根到底,还是少年人更可指望。”
  她顿了顿,缓声道,“别顾惜那些耗费巨大心血埋藏下去的暗子了,起用三皇子跟十皇子的近身之人。”
  反正她肚子这孩子非掉不可,而且一定是中宫那边下的手!
  见清人苍白着脸应下,云风篁自己倒是神色自如,想了想又吩咐,“明儿个叫人取些婴孩用的衣料针线来,本宫要亲自给这孩子做点东西。”
  这当然不是为了愧疚或者弥补,而是专门做给皇帝看的。
  她要用各种实际行动,让淳嘉知道,她是多么期盼这个孩子的降生,多么珍惜这个血脉的到来、多么开心有这个弥补往日遗憾的机会。
  如此,等她滑胎之后,淳嘉才会更加的愤怒、愧疚。
  中宫与顾氏,才会彻彻底底的,没有生机!
  云风篁心意既定,那就不会给自己与敌人留后路。
  她甚至吩咐清人,“将当初的绝子药再备一份,等本宫小产之际服下,如此,才能确保陛下,痛彻心扉!”
  她自己都忘记了关于一个肖似自己的亲生女儿的遗憾,皇帝却还记得牢牢的,可见是一直惦记着为她弥补,可见在淳嘉心里,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年纪,这一胎就算没有了,往后也未必没有机会。
  但云风篁就要告诉他,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他们将永生永世,没有一个长得像她的亲生女儿!
  ……如果这都不能打破淳嘉心目中,做一个制衡有术的九五至尊的信念,他仍旧要保下顾氏或者十皇子之流的话,那云风篁,也认了?
  不,她大概会气得跟他同归于尽!
  “……他应该不会这样对我。”云风篁仔仔细细考虑良久,反复推敲自己的计划,以及皇帝的性情,垂眸露出一个有些冰凉的嗤笑,心道,“那他……呵呵。”
  淳嘉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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