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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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7月9日,洞庭湖水位32.09米,长江水位32.61米,同时进入防汛水位;
  7月12日18时,长江水位33.5米,7月15日12时,洞庭湖水位33.03米,先后进入警戒水位。
  洪水来得快,建新人抗洪的行动更快。他们成立了以党委书记、全国优秀监狱长张国贵为首,党委副书记、常务副监狱长胡年生及党委成员、有关方面负责人周光荣、廖芳义、余文龙、赵星云、凌和梧、刘克金、胡佐初、何瑞斌组成的防汛指挥部,并相应成立了前线指挥所和4个防汛分指挥所。
  7月14日,暴雨倾盆,洪浪滔天,长江、洞庭湖先后超出警戒水位,逼近危险水位。
  7月16日,滔滔洪浪,密密雨柱,将岳阳监狱团团围裹。洞庭湖水位34.08米,超出危险水位0.08米,长江水位34.55米,超出危险水位0.55米,接近了1954年最高洪水位34.82米。护卫岳阳监狱的18.8公里大堤,其中9公里未达标,此时正承受着严峻的考验,随时都有漫溃的危险。
  湖南省司法厅厅长吴振汉、省监狱管理局政委罗松桂,速率工作组,冒雨驱车赶赴岳阳监狱,连夜登上防洪大堤察看险情,召开干部会议,研究抗洪抢险方案。
  7月17日凌晨2点,农科所堤段发生险情。
  风呼呼,浪滚滚,抵挡洞庭湖洪水的大堤护坡上,一块坚硬的石板被汹涌的洪水击碎,恶浪将大堤啃噬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坑。农科所所长刘青山,一边调集服刑人员火速背砂卵石袋,一边组织干警跳进波涛起伏的湖水,从服刑人员手中接过一袋袋沉甸甸的砂子、卵石,填入被恶浪啃出的大坑。洪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扑过来,呛得人抬不起头,雨柱一阵紧似一阵地砸下来,疼得人睁不开眼,刘青山站在最前头,洪水一次次将他推倒,他一次次地挺起来,护住填入泥坑的砂卵石袋,不让洪水卷走。干警们知道他才拔掉输液的针头,晚上巡堤时曾三次晕倒,此时都争着要替换他,就连服刑人员也要求换他上岸。刘青山毫无商量的余地,依然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经过近两小时的搏斗,终于用100多袋砂卵堵住了那险恶的泥坑。
  7月17日凌晨6时,洞庭湖水位34.08米,超出防汛水位2.08米,超出警戒水位1.08米,超出危险水位0.08米。
  天空,依旧暴雨倾盆;湖上,仍然浊浪滔滔。
  上午8时,几辆小车驶出岳阳市南岛宾馆,渡过洞庭湖,穿过君山农场,朝岳阳监狱疾驰。车上,分别坐着省委副书记储波、省委副书记、副省长郑培民、岳阳市委书记阳宝华、市长黄甲喜、省公安厅副厅长彭代福。他们直奔受长江、洞庭湖两水夹击的丁字堤。
  储波副书记下车,找到巡逻查险的值班人员,反复细致地询问巡逻的班次、地段、人员安排情况,并一再叮嘱要认真负责做好巡逻查险工作和交接班的衔接,发现隐患,及时处理。这位岳阳人民的儿子,洞庭湖水养育的汉子,在岳阳工作多年,对岳阳、洞庭湖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曾多次强调:每年高洪水位一到岳阳,岳阳监狱就是省委、省政府的一块心病。岳阳监狱虽弹丸之地,却最让人放心不下。今年,洞庭湖汛情到来时,他正在零陵地区检查工作。昨夜,他连续驰骋1000多里,过省会长沙而不入,直奔岳阳。他与早已在岳阳坐镇数日,指挥抗洪抢险的省委副书记、副省长郑培民会师,共同挑起了指挥岳阳百万军民誓保大堤大垸的重任。他听取了岳阳市前段的抗洪抢险情况汇报,顾不上打个盹,便和郑培民率省市有关方面的负责同志直赴岳阳监狱。
  储波、郑培民等省市领导相继视察了丁字堤、老闸口、广兴洲机埠、九大队、十大队、柳叶湖东段,中午,来到岳阳监狱招待所,听取张国贵指挥长关于防洪抗灾工作的情况汇报。
  储波当场拍板解决50万元防洪资金,以供加固最薄弱堤段的需要。他指出,今年洪水形势十分严峻,要立足打大仗、打恶仗、打持久仗,做到领导到位、队伍到位、物质器材到位。在排内渍与保大堤安全发生矛盾时,要把保大堤放在第一位。
  郑培民着重强调了三点:首先要以确保大堤安全为指导思想,做到人在堤在,堤在人在;其次既要全面防守,又要突出重点,对危险堤段迅速加固,建新的重点是9公里未达标堤段,重中之重是“两水夹堤”的堤段;三是要加大领导力度,强化责任制。
  7月17日深夜,狂风大作,暴雨如柱,雨点和巨浪直冲一大队防守的丁字堤段。大堤东坡三块水泥板滑动。大队长齐建湘火速带领抢险人员灌装了300多袋砂卵石,经过3个多小时奋战,压住了松动的水泥板。凌晨4时,齐建湘们刚回到工棚,来不及脱下湿淋淋的衣服,又接到报告:大堤南坡护坡的块石松动。齐建湘们又风雨兼程,赶赴南坡。先前的护坡大战中,齐建湘的近视眼镜打乱了,此时行走全凭感觉摸索前进。民警晏超群满身荨麻疹,奇痒难耐,没有叫一声苦。风呼呼地刮,雨哗哗地下,天黑,浪高,堤滑,坡陡,每个人时刻都有被洪水卷走的危险。齐建湘指挥民警们用一根粗绳系住腰,连成一串,从堤面到堤脚一字排开,腾出双手打桩,传递砂卵石袋,一层又一层,压住了松动的块石,天亮前,终于排除了险情。
  7月18日早晨,储波、郑培民副书记担心的9公里未达标堤段果然告急,长江和洞庭湖水位分别以每小时27.7毫米的速度猛涨,洪水距堤面仅有160毫米。
  九大队负责守护的1800米大堤,其中标准大堤仅100米,其余堤段皆身矮面窄,被人们形容为头上悬支剑,脚上踩把刀,中间麻杆腰。洪水步步逼近。
  下午1时,滂沱大雨,铺天盖地,6级西南风卷起一人多高的巨浪,伴着炸雷闪电猛烈冲撞着大堤。大队长屈巴陵目睹此情此景,心里暗暗叫苦:平日里美丽的洞庭湖,如今变成了一条恶狼,要吃人了。他在建新生,建新长,长大后,入伍当兵,退伍又回建新,一直在九大队工作,由带班干部,到分队长、中队长,担任大队长已整整6年。在他34岁的履历表上,已写下了他七次抗洪抢险,不畏生死,保卫建新的辉煌。今年是第八次。他将今年的水情雨情与往年比较,暗暗感到:大堤有漫溃的危险。屈巴陵,这个不屈不挠的汉子,全国司法系统先进工作者,湖南省劳动模范,尽管他意识到建新大垸必溃无疑,但他有一个像君山一样不可动摇的信念:要溃,也不能溃在自己脚下,他要以死保住他管辖的1800米大堤。人在堤在,堤在人在。狂风暴雨中,惊涛骇浪里,他立即对九大队全体参战将士发出动员:
  “上得堤来,我们不仅仅是把脑袋提在裤腰上,更重要的是要有功与罪的观念,保住大堤就是功,大堤垮了就有罪。保住大堤,就保住了本场和附近两县两场一百多万人的生命。大堤溃决,我们死了,也是历史的罪人。我们宁肯一起死,决不能让我们九大队负责的堤段溃决。”
  屈巴陵个头虽不高,浑身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关节都表现出无比的韧劲与强度。他的话语,他的形象,给九大队600多名参战人员以精神和力量。他一挥手,大家迅速以中队为单位散开,赶筑子堤。
  霎时间,风雨交加泥泞溜滑的大堤上人流奔涌,人们无论身高身矮,体强体弱,均将180多斤重的砂卵袋,从1800米以远的地方扛来,一袋又一袋,垒在堤面上,挡住企图入侵大垸的洪水。风大浪急,砂卵石袋不时被卷走。屈巴陵命令:
  “一人两米,护住砂卵袋!”
  话音还在风中旋转,他已率先跳入浪里,用胸膛顶,用肩膀抬,不让砂卵袋被风浪抢走。全体参战人员都跳入水中,一人负责两米堤段,大家伸开双手,你挽我拉,筑成一道不倒的人墙,抵御狂风恶浪。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屈巴陵命令大队负责后勤的人员送来柴油,点起上百支火把,1800米长堤上宛如巨龙抖动。经过7个多小时的殊死搏斗,终于用8000多袋砂卵石,筑起600多米长的子堤,抵挡洞庭湖洪水的袭击。
  正当屈巴陵率兵在南线奋起保堤的时候,北线抵挡长江洪水的荆江门堤段,东线阻止洞庭湖水的十大队堤段,还有与屈巴陵同一战线的老闸口、二指挥所堤段,均频频告急。18.8公里大堤无处不存在险情。
  风雨中,吴振汉、罗松贵、张国贵、胡年生等,一路巡查指挥,一路忧心如焚。堤外,望不到边际的洪水,气势汹汹,目空一切;堤内,渍水汪汪,绿油油的千顷棉地,金灿灿的万亩粮田,大片的西瓜,满园的柑桔,或全部或大半被覆盖在水里。全场男女老幼,全狱服刑人员的生命,都悬在了浪尖上。一旦大堤溃决,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此时,他们又接到湖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的紧急通知:
  据气象、水文部门测报,7月22日前,将有特大洪峰过洞庭,岳阳监狱必须作好迎战准备。
  这些久经沙场的宿将,这些洞庭湖上的麻雀,无不面露惊愕之色。还有特大洪峰,岳阳监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为了人民生命和国家财产的安全,他们不得不拿出了迎战7月22日前到来的特大洪峰的方案。他们要将此方案,迅速面呈储波、郑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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