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亲人面前也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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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丽丹拨通了丈夫文克清的手提电话,她欲将眼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要他火速离港回穗,和她一起共担降临到他们这个家庭的灾难。
  丈夫是妻子的靠山,丈夫是妻子的力量。平时,家庭的重责,她能担的,都一肩担了,尽量减少丈夫的后顾之忧,让其集中精力、智慧,发展公司的大业。
  此时,她遇到的灾难太沉重,太突然,超出以往所有的灾难困苦。她对着手提电话呼唤:
  “喂!克清!你要赶快回来!”
  文克清在电话那头回答:
  “丽丹!我正在与外商洽谈,成功与否,关系到1000万元美金的利润。顾得了公司的发展前景,就顾不了自己的家。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更能支持我、帮助我,妈妈也能理解我,也能支持我、帮助我。等我为公司做成了这宗业务,我立刻回穗。我要日夜服侍、护理妈妈,尽我做女婿的孝道。”
  “等你做成生意回来,恐怕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叶丽丹说这话,既有几分生气,也有几分担心。
  电话那头,文克清抢过妻子的话题:
  “丽丹!你莫说蠢话。妈妈肯定会转危为安,有先进的医疗技术,有你和姝玲的精心护理,妈妈不会离开我们。妈妈的病会治好,身体会好起来的。丽丹,你别担心,你别难过。听到了吗?丽丹!”
  叶丽丹没有答话。她不想答话。因为她不知如何答话。
  她心里着急,难过,眼里滚动着痛苦的泪水。她在细想:是将女儿姝玲被绑架的灾难告诉丈夫?还是由自己独自承担?她和克清结婚12年,只生了姝玲这根独苗。姝玲,是他俩爱情的结晶;姝玲,是他俩感情的纽带;姝玲,是他俩精神的支柱。从某种程度上讲,丈夫爱姝玲,超过了爱她。如果把姝玲被绑架的灾难如实告诉克清,他可能经受不起这沉重的打击,很快就会精神崩溃,身体病倒。给他们公司造成的是1000万元美金的巨大损失呀!做生意,也像侦查破案一样,需要抢时间、抓机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的人之所以能成大气,就是因为紧紧把握住机会不放。
  她不能影响了丈夫的事业,她不能影响了他们公司的发展。再说,丈夫回来了,他也无法找到姝玲的下落,他也无力与绑匪周旋。对母亲,他也无妙手回春之术,只不过能起点服侍、照料的作用。
  叶丽丹打定主意,她将女儿被绑架的真情隐瞒下来,不告诉丈夫,让他集中精力,集中智慧,为他们公司做成这宗大买卖。
  她对着手提电话说:
  “克清!你安心忙吧!做成了这宗大买卖,你可要赶快回来呀!我和妈妈、我和姝玲都盼望你早点回来呀!”
  她说不下去了。
  她生怕丈夫察觉她痛苦的情绪,她赶紧关掉手机。
  她紧依雪白的墙壁,生怕离开一步,她担心自己倒下。
  她走过了36年人生旅程,幼年因家境贫困而受尽煎熬,成人后因工作特殊而历经磨难,可与眼前的灾难比较,那都算不了什么。眼下叶丽丹遇到了一生中从未遇到过的难题:母亲昏迷七天七夜不醒,是死是活,医生难下结论。女儿被绑架,绑匪勒索500万元美金。女儿在哪里?绑匪是何人?没有半点踪迹。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已传来指令,今夜速赴珠海,与国际刑警湘江支局联络官韦若斯会晤,联手解救在珠海日日升大酒店被一伙蒙面歹徒绑架的马来西亚籍老板叶正光。
  一时间,家难国难,一起压到了她的肩头。
  她问自己:她应该怎么办?
  请国际刑警中国国家中心局广东联络处另派合适人选,与何绍军一道赴珠海。她留下来,寻觅绑匪踪迹,解救女儿姝玲。
  她摇了摇头,对这一想法作了否定。
  那就速赴珠海,会晤韦若斯,联手解救叶正光。回头再来追踪绑架女儿的歹徒。
  她又摇了摇头。谁知道何时能解救叶正光?那头占用的时间久了,这头的绑匪没抓到,女儿的性命难保。
  唉唉!
  从不向困难低头的叶丽丹,此时竟发出一声粗重的叹息。
  就连成天无忧无虑、快快活活的邝美蓉,此刻也注意到了叶丽丹的情绪变化。她十分关心地问:
  “叶警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丽丹笑笑回答:
  “我没事。”
  邝美蓉诚恳地说:
  “我看你白天工作太累了,休息去吧!今夜,我来护理你妈妈。”
  叶丽丹摇头道:
  “不!”
  邝美蓉友好地问:
  “怎么?你不放心?你怕我护理不好?”
  “不!不是那个意思。”叶丽丹苦笑了笑,说:“这些天,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非常感激!”
  “嗨!叶警官,你千万莫这样讲。你是警官,我是歌女,你不嫌弃我,我就很感动了。再说,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哪会不遇到难处,哪会不需要别人帮助的呢!人生都有难过的坎,人生都有难渡的河。就连当皇帝,坐龙位的,也并非百事顺心。节骨眼上也还需要叫花子朋友扶一把呢!你带着姝玲好好休息去吧。今夜由我护理你母亲。哟!姝玲呢?姝玲怎么还不见回来?叶警官,姝玲到哪里去了?”
  叶丽丹没有回答。她出于多种考虑,不想让邝美蓉知道姝玲被绑架的真情。她又不知编什么样的假话,搪塞邝美蓉的追问。
  她一阵语塞。
  邝美蓉身边的这位小胡子男朋友,始终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叶丽丹,这时也帮着追问:
  “叶警官,姝玲怎么还不回来?”
  叶丽丹回答:
  “姝玲到外面玩去了。”
  小胡子男人紧追不舍地问:
  “姝玲到哪里玩去了呀?”
  叶丽丹依然语塞。
  她完全有足够的能力编条理由应付过去,但她不愿这样对待真诚关心她的人。
  此情此景,令她左右为难。
  “嘟嘟嘟!”
  这时,叶丽丹的手提电话再一次急骤地响起。她欲打开对话,又停住了。她犹豫不定。
  她不知是何绍军来电催她速赴珠海?还是绑架姝玲的绑匪给她指定交500万元美金赎人的地点和时间?这两种电话,不管是哪一种,她都难以回答。
  “嘟嘟嘟!”
  叶丽丹的手提电话越响越急。
  她的心随着这响声越跳越快。
  她弄不明白,这两起特大绑架案为何偏偏凑在了一起?为何都与她有着直接的关联?
  这两起特大绑架案,如同两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双肩,她或是扛起那一块,或是放下那一块,都不行。一时间,她被这两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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