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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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中,昆莫按下机关,霎时周遭石壁开始轰鸣震颤,脚下的地面逐渐晃动起来,随即与周遭地面分裂开始上升。
  风银戒备,手指扣上九霄剑。中央石台上升的同时,余处地面开始陷落,轰然一声,从地底汩汩流出灰白色的水,沸腾激烈的上涌翻滚。
  风银抬手抵住口鼻,先前那股墙壁上散发出来的奇怪的味道此时更加刺激的扑鼻而来,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看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掩月笑吟吟的声音从灰白水池对面传来。
  风银看向身后黑暗处,缓缓走出三个身影,为首的是玄参,身后的两人便是庄生台的掩月和藏星。
  “你做得很好。”掩月看向昆莫。
  昆莫听到掩月的话露出厌恶的神情,却不敢抬头看风银,只是默默退后几步,定步一跃到了水池对面,与三人站在一处。
  “昆莫,你不应该相信他们。”风银眼神一沉看向昆莫。
  昆莫双手紧握,不去看风银,诘问掩月:“你说只要带他过来就会放了我姐姐。”
  掩月笑了笑:“你急什么,妖丹不是还没拿到吗。”
  风银神色一动。
  妖丹?难道季风并没有被他们抓住?
  “你,,,”昆莫咬牙。
  掩月道:“我再给你个机会,去把时风门那个也找来,那样才能拿回妖丹,让你姐姐完整的离开不是吗?”
  昆莫恶狠狠的看着他,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攥住,半晌,才愤愤的转身离开。
  掩月转身,对着那个两眼如星的男人道:“掌司,如何?在我们面前的,可是活着的阆、风、少、君。”
  玄参冷冷的看了风银一眼,并不感兴趣:“离了银池,你如何制住他?”
  掩月轻哼一声:“掌司,你亲眼看见了,只要人有弱点,又何须我们费神。”
  掩月转了转手腕,阴冷的声音从喉间一字一字蹦出:“在庄生台废镇上,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下时风门少主,不正与昆莫和那半妖一样吗?”
  风银自见到昆莫从树后出来时,就知道事有蹊跷,但也非得进来一看,才能破解这个圈套。从始至终他也镇定自若,却在听到掩月那句话时心陡然一颤。
  “别动他。”风银眼神阴鸷,笼罩着说不出的威胁感。
  在场四人,最安静不足的就是掩月了,余下三人皆冷冰冰的神色,唯有掩月邪气的笑声在迷失中回响。
  “你倒也不用反复证明你有多在意他吧,这只会把你的弱点拱手交到别人手中。”
  风银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提剑跃身往掩月方向攻击,却在将将靠近池水上空时,被一道强悍的力量猛然弹了回去。
  风银后退几步,以剑稳住身形,看向池中的水。
  水有问题。
  方才他反弹到他身上的力量并不足以伤到他,但他却差一点就稳不住脚,同进石室问道墙上味道周身发麻一样。
  风银抬头见掩月挑衅般地欣赏这这一幕,抬剑对着水池猛劈几剑,带起本就翻涌的灰水乍起四溅,溅落到脚边发出嘶嘶的声音,风银连连后退几步。
  掩月眉眼桀骜阴鸷,声音低回婉转,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蜿蜒的爬进耳朵里:“我劝你省点力气,即便你灵力再强悍在醇厚,也会被银池化干净的,那多可惜。”
  掩月沿着水池边踱步,道:“也不要再动里面的水,银池底有嗜灵兽,你若吵醒了他,他会比池中的水更快的吞噬干净你周身的灵力。”
  “你叫风银是吧,银池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
  掩月充满邪气的双眼带着笑意在风银脸上转了一圈,风银越是愤怒,他越是兴奋:“想做什么?想让你乖乖跟我们回三星门,你愿意吗?”
  见风银不语,掩月又道:“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绝不动他一根汗毛,说到做到,怎么样?”
  风银敛了敛眼睫,心想洛商和堂子枫或许能先昆莫一步找到季风。
  掩月道:“别被昆莫那小子骗了,他熟悉这里的很,会比你的同伴先找到季风的,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了,他能不能全须全尾走出俞氏继续安全的解封若木之花,全看你。”
  风银眼神一冷:“我要亲眼看到他安全离开。”
  闻言掩月肆无忌惮的笑起来:“你还真的答应啊,难怪阆风会灭族,都是这么傻的吗。”
  风银蹙眉,忽然又听掩月敛了笑意,冷然道:“最没资格接近他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吗?”
  一旁玄参冷冷的看着两人对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没别的爱好,就爱杀人诛心,习以为常的任掩月动作,藏星也一向如此不言不语的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只有掩月的声音回荡空旷的石室,说不上来的诡谲。
  “你说什么?”风银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掩月要说什么,是他一路上也怀疑过的问题。
  “时风门少主季风,”掩月负手在风银面前慢条斯理道:“自小父母双亡,你猜他父母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你清楚了吧,全都死在你族人手上,他娘有幸捡回一具尸体,可他爹至今都没找到尸骨,你肯把他当朋友,他会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吗?”
  风银神色一沉,血脉都僵住了一般,又回想起在废镇石室中洛商说过的话。
  “你所在的位置是余氏家族的旧址,当年俞氏是唯一站在你们阆风这边与修界对抗的宗族,最后落得个和你们一样的下场,如今只剩下一个老人,丧家犬一样躲在这里不敢出去。她也是见证人之一,你的朋友季风很快就会找到她,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了,你猜他会不会来问你,他爹的尸体在哪里?”
  掩月按按手指,毒蛇吐信一样的说出这番话,
  事实上,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让躲在俞氏的那个人告诉季风该怎么样解除若木之花的封印,至于她知不知道季风父母怎么死的,他就不知道了,但他乐得引导这场好戏,看两人反目成仇。
  “闭嘴。”
  掩月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你不信?我们不妨来看看,一会儿他见到你是个什么表情。”
  角落里,藏星耳朵一动,眉宇间忽然警觉,请示的看向玄参,玄参对他点点头,藏星便带着剑离开了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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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里,俞氏拄着拐杖走到床头,拿出一个盒子,她招手示意季风过来,道:“你娘,白露霜白姑娘,曾经离开前把这个交给了我。”
  俞氏打开盒子,取出一个银锁,和季风腰间的一样都是驱邪用的,但做工更精致,符文刻得更上乘,闪闪发着银光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来保养的很好。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吗?”季风手指按压着银锁,看着陈旧的屋子中唯一一抹精致的银光,一时有些游神。
  他对他娘的事记不得多少了,身边也没有任何他娘遗留下来的东西,包括他娘的母家青州白门,他也不能去。
  “你知道你胸口的若木之花是怎么来的吗?”俞氏道。
  季风一怔,道:“我听人说是我娘用我的灵脉封住了它。”
  俞氏点头:“不错,但在那之前,白姑娘本是要将若木之花归还给阆风人的。”
  “归还?”季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就听俞氏道:“是啊,当初人传阆风至宝若木之花被人盗走,就是你娘。”
  话落,季风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他母亲的死是她自己种下的因吗?盗走的乃是阆风的圣物,还事关赤乌凰,稍有不慎便天下大乱,行差一步便是世间罪人,所以即便他娘真的是死在阆风人手中,也怨不得谁?
  俞氏摇头:“白姑娘没告诉过我为什么要盗走若木之花,她是难得一见的至灵体质,能够安然的穿越至邪之地惘极境,或许是一时贪玩,也或受了谁的蛊惑,这才犯下了大错。”
  季风指节发白,声音沉道沙哑:“所以,我娘真是死在阆风人手里吗?”
  如果是,那么他当如何?
  俞氏手覆在拐杖上,挪步到门前,看了看满园的颓废与荒凉,无声的叹气:“当年你娘原本是要去西境请罪,却无意间撞破了危燕三星门的阴谋,发现当年讨伐阆风一战与三星门有莫大的关系。若是那时将若木之花归还,便是落入了三星门的圈套,所以她便中途折返告诉了我,我俞氏家主得知三星门欲借神火台一事挑唆各大门派讨伐阆风灵族,以借机进入西境,夺得赤乌凰以及阆风的一切,便决定找机会揭穿他们。”
  “后来,后来便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样,三星门羽翼已丰,不是我等能够与之抗衡的,在我俞氏被惩罪灭门后,你娘也没了消息,我也是后来得知,她已经亡故。”
  “你是说我娘后来并没有去西境?”
  俞氏摇头:“白姑娘带着若木之花折返,用你的身体封印了它,也将你和它联系在了一起,后来便没了消息,你爹也在寻找她下落的途中,罹难于受神火台破坏而引起的妖邪异动中。”
  季风觉得心口压了一块石头,堵得他难以喘气,他爹的死因他是知道的,当年他爹独自留他在青州,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娘,直到最后,他也没等到他爹的消息,再然后,便被季之庭接了回去。
  而对于他娘牺牲他封印若木之花一事,他已然释怀,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灵脉受损无法修炼的事实,即便在听到掩月告诉他这是他娘的选择时,他也只是心中一惊。十二年受困于灵脉问题,他从没怨过谁。
  忽然季风想到一个问题,他猛地抬头:“如果我娘在那场动乱前盗走了若木之花,为何赤乌凰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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