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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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抗拒照镜子,仿佛只要不去面对,就还可以欺骗自己,她还是过去的她,没有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甚至她让四爷叫她雨微,也是以为只要这样,就一切都没有变。
  可如今,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惊讶地发现,她已经有点记不清楚她本来的样子了。
  无论情不情愿,她都已经做了十四年的年玉成。
  谷雨微眼中有茫然。她在这里得到的那些荣耀与尊贵,真的抵得过她失去的和忍受的吗?
  她到底是不想回去,还是因为知道再也回不去,才根本不敢去想,才一味催眠自己这里也很好?
  当天晚点的时间,前面传来消息,万岁爷用过午膳召见了四爷的几位小阿哥,还当场考量了几位小阿哥的诗文学问。其中以四阿哥弘历表现最好,让万岁龙颜大悦,厚赏了四阿哥生母钮祜禄氏。
  传话的小太监讲到这儿时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主子迁怒到自己身上,谷雨微却只是平静地听完,道:“知道了,下去吧。”
  然后又吩咐宝簪:“去吩咐厨房备膳,爷晚上会过来。”
  宝簪有点犹疑,“爷说了他会过来?”
  今天四阿哥给王爷狠狠长了回脸,搞不好四爷会去钮祜禄格格那里看看,万一备了膳四爷没来就糟了,主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谷雨微微笑,“四爷没说,但他会来的。”
  果然,当晚戌时,四爷带着苏培盛一起过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进门就握住谷雨微的手,“等急了吧?我不是遣人来说了,你如果饿了就先吃着,不必等我。”
  “还好,我本来也不饿。”谷雨微说。
  两人坐到桌前,因为天冷,膳房上了个羊肉锅子,咕咚咕咚的熟铜小锅里羊肉鲜香四溢,周围摆放着各色蔬菜。
  四爷白天因为要伴驾,并不敢多吃,这会儿闻到香味食指大动,连用了好几块才笑着跟她说起白日的事,“……你当时没看到,皇阿玛当庭对诗,弘历竟对答如流,连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孩子胆子那么大,见了皇上竟不怕!想当年,我第一次带弘晖入宫时,他见了皇上可是连话都不敢多说。”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弘晖是他与福晋的长子,曾被他寄予厚望,却在康熙四十三年不幸夭折,才活了八岁。
  他心中黯然,那份喜悦淡了不少,再看谷雨微也兴致不高的样子,反应过来她应该是不喜欢听他说白天的事。
  两人之前虽然闹了矛盾,但那天在水阁最后就算和好了,而每次吵完架再和好后这段时间,四爷都会对她愈发温柔、小心,此刻略一思忖,便放下筷子,将她揽到怀中,“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有孩子的。”
  他以为她是听了白天皇上赞赏四阿哥的事而吃心。这么多年,她没有孩子也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明里暗里找了不少大夫给她诊治,都没看出个究竟。
  大夫说,侧福晋身体虽弱,但没有大碍,按理是不影响孕子的。迟迟没有,也许只是时候未到。
  于是他便盼着,那时候能早些到来,连吃斋礼佛时也会为她求一求。
  他让她放心,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急,想要一个他与她的孩子。
  谷雨微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安抚的声音,心里滋味难辨。
  四爷的子嗣向来单薄,福晋和李侧福晋所出的好几个孩子都相继没了,自己嫁给他后更是多年无所出。她清楚地知道四爷对孩子的渴望,也就愈发没办法说出口: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在这大清朝生孩子。
  在现代时她就不喜欢孩子,来到这里后,发现在古代生孩子如同搏命后就更不想生了。时年告诉她,历史上真正的年氏是有过几个孩子的,只是都没有长大,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也许是因为这股不想生的意念太过强大?但无论如何,她都庆幸这改变。
  但她的想法没有办法让他知道,他也永远不能理解,这世上竟有不想要孩子的女人。
  就好像在他看来,她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只是争风吃醋。所以他虽然顺着她,尽量不让她见到、听到这些事,但在心里,依然觉得是她在使性子、不懂事。而他是在包容她。
  他不明白,她不是吃醋,她是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谷雨微感受到一阵无力。
  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件她这些年早就想明白的事——即使再相爱,有些东西,他们永远越不过。
  “其实,就算没有孩子,你也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四爷搂着她,轻声道,“雨微,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像是一只手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心脏,谷雨微一阵酸楚难当,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没有抬头,只是抱紧了他。
  她忽然为他感到难过,这样一个在封建社会长大的古代人,明明自己也渴望着子嗣,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这一整天的挣扎和不甘在这一刻忽然都不重要了。
  她终于明白,也许,那些荣耀与尊贵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有他,才是她无法决绝地说要回去的唯一理由。
  第109章 紫微 女皇武则天。
  时年被关在屋子里。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康熙来了又走了,听动静应该很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不过她虽然打听不到圆明园里的消息。却能收到更远的地方的消息——就这一天,她先后感应到有三处弦开始恢复平静。分别是东汉光武帝时期、南唐李后主时期和西夏景宗时期,也就是说,聂城、孟夏还有布里斯已经分别完成他们的任务。前往第二个地方了!
  重大利好消息啊!
  时年没想到说要速战速决。他们就真能这么迅速,13处偏移变成10处,让她瞬间振奋起来。以至于当晚看到杨广再次出现时,她也眉开眼笑。倒让杨广一愣。
  “这么高兴?”他扬眉问。
  时年立刻平复表情、假装无事。但已经晚了。杨广念头一转就猜到了她是为什么高兴。“不错,你的同伴动作挺迅速。照这样下去,也许不需要我帮忙,你们也能靠自己解决问题。”
  “说了要打赌,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时年立刻说。
  “你怕我反悔?”杨广扬眉,“你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会赢啊。”
  时年不语。杨广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就一阵不快。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时年一惊。“又要干嘛?”
  “每天被关在这里不觉得烦吗?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逛……去哪儿逛啊?”
  他是要带她偷溜出去吗?可四爷他们都还在圆明园里,万一被发现了他是没事儿,她就麻烦了!
  “放心,我对这个破园子没什么兴趣,咱们去更远的地方。去……我们去过的地方。”
  时年感觉到弦的波动,下一秒就看到了上次那个遍布弦丝的黑暗空间。
  不等她看清楚,杨广已经目标明确地握住其中一根不断震颤的弦,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后,等时年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月夜下的宫城中。
  宫阙连绵、楼阁林立,她和杨广立于一座假山上的凉亭中。
  因在高处,所以视野格外广阔,举目望去,只见雕栏玉砌都笼罩在朦胧月影里,美得如梦似幻。
  洛阳紫微城。
  脑中瞬间闪过的名字告诉了她这里是哪里,而另一个声音则提醒了她如今的年代:公元705年,也就是武则天统治的大周神龙元年。
  “你带我来了唐朝?!”时年震惊地说。
  虽然上次杨广已经给她展示了他任意来去时空的本事,但毕竟是还在清朝打转,这次看他这么轻松就横跨一千多年把她带到唐朝,时年震惊之余还有些嫉妒:她要是有这个能耐,当初就不会被困在汉朝那么久了!
  “准确地说,现在已经不是大唐了。是大周。”杨广纠正道。
  “好,大周。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你不是很急着完成你的任务吗?你的同伴们都已经做成一个地方去第二个地方了,就你还在原地打转。我带你过来帮帮你啊。”
  时年这才反应过来,确实,那13处偏移点里也包括了武周年间。为此当初选任务点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一下,因为对传说中的女皇陛下很好奇,很想亲自去见见她。
  不过最后她圈中了清朝,也就放弃了,现在杨广带她来了大周,还直接进了紫微城,这是武则天晚年最常居住的宫城,那她可以看到她了吗?
  这个刚冒出来,下方的甬道就传来声响。
  时年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被人看到,身子一矮就缩到栏杆后面。余光瞥到杨广居然还大喇喇地站着,急得她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袍角,“你干什么!快躲起来啊!”
  因为紧张,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埋怨中还带着股熟稔,乃至亲昵。
  杨广垂眸,看着她抓着自己袍角的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也曾像这样大晚上在宫里夜游。是在大明宫,她深夜尾随他出来,想抓他的秘密,却被他发现了。后来在太液池边,因为他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她直接扑上来就捂住他的嘴。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的胆子是大还是小。”他道。
  时年诧异地看着杨广。夜色中,男人唇角微勾,竟是个柔和的笑容。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带着三分无奈,让她的心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等她从这个感觉中缓过来,杨广已经一撩袍角,听话地在她旁边蹲下了。
  而下方的声响也越来越近,一盏灯笼出现在黑暗中,时年只好先把其他想法都放下,屏息凝神,专心盯着那甬道。
  烛火晃动,也照亮了提灯笼的人的面庞。那是一名很年轻、很俊美的男子,一袭白衣、身材修长。时年看着他的脸,隐隐还觉得他有点像某个很火的男明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但可以确认的是,这是个大帅哥!
  而大帅哥旁边……
  时年目光凝住,定定望着他身侧的女人。
  那应该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了,却半分不显老迈,目光锐利,满头长发乌黑,盘成一个高高的髻。着玄色长袍,领口用金线绣着腾飞龙纹,这样极贵极重的图腾,从来都是古代帝王的专属,只会出现在男人身上,可此刻披戴在她身上,却半分没有压住她的威势,反而让人觉得浑然天成,那天生就是属于她的冠冕。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则天吗?
  时年看得呆住,那两人已经走到假山下面,停下了脚步。
  她的心立刻提起来,生怕他们走累了要上来凉亭里坐着歇会儿,好在那男子先一步开口了,“陛下若乏了,臣唤御辇来。晚间风大,还是别在外面坐了,当心着凉。”
  武则天摇摇头,“朕不累。易之,朕今夜让你单独陪朕出来,也是有话想问你。”
  易之?这就是武则天晚年很宠爱的那个男宠张易之吗?难怪长得这么帅。
  “陛下……想问臣什么?”
  “宋璟前日的奏疏,你知道了吧?”
  此话一出,张易之吓得脸色瞬间发白,连忙跪下,“陛下,臣……宋相公的奏疏,臣……”
  “宋璟说,你和昌宗仗着朕的宠信,存不法之心,祸乱朝纲,罪当斩首,让朕处死你们。你以为呢?”
  张易之立刻道:“臣冤枉!臣对陛下之心可昭日月,臣的兄弟更是除了服侍好陛下,此生别无所求!这阵子陛下龙体抱恙,昌宗每日都跪在神佛前为陛下祝祷,这份赤子忠心望陛下明察啊!”
  男人说着就哭了起来,匍匐在她脚下,却不敢伸手碰触她的袍摆。
  武则天垂眸,冷冷看他良久,终于摇头一笑,带点无奈,又带点纵容,“行了,朕只是问问你,瞧你吓的样子。起来吧。”
  张易之起身,却还在抽泣,武则天说:“朕之所以问你不问昌宗,就是觉得你胆子比他大,没想到你也是这般。”
  “臣不是怕死,只是怕陛下误会臣对陛下的心!”
  “好,朕知道你忠心。宋璟那边朕也驳回去了,并没有同意他的要求。”
  她说完抬了抬手,张易之忙擦干眼泪,也抬起了胳膊,让她可以扶着自己。
  武则天说:“朕倦了,陪朕回去吧。”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时年定定望着,心里却波涛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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