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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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氏医院vip病房内,傅南陌安静地靠在床头看文件,额上的白纱布衬得脸色似乎也苍白了几分。
  向特助跟新换完营养液的护士问了几句,推门进来:“总裁,市政办刚刚来电,后天的招商会不宜再改时间了。您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傅南陌眼皮也不抬,“我身体不适,勉强到场的话,精神不济,说不定会更怠慢新的投资商。另外,招商这种事由政府做主,讲求双方和洽,我们这种第三方的小商人还是不要过多参与。”
  向特助无语。
  您要是小商人,那国内就没有大商人了。
  总裁那天看着血流得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不消半天就结痂了。可他总说头疼,非得住院,云部长来劝也不行,硬逼着一堆专家诊出了个脑震荡,要静养消炎。
  本来没有毛病,谁也不敢给这位乱用药,就拿营养液盐水什么的哄着,还时刻担心,那伤口老拿纱布捂着,反而要闷出炎症来。
  向特助走到一边,用刚换的不知道第十几个新号拨出一个号码,“您好钟小姐,我是--”
  那边接得快,挂得很快,拉黑得更快。
  向特助坚信,要不是惧于自己身边这位,钟小姐早就告他骚扰了。
  转过身,总裁翻过一页纸张,神色无虞:“我需要静养,不要闲杂人等探望。”
  要不是察觉到屋里的气温蹭蹭地掉了几度,他都要信了。
  向特助默叹,心知总裁这般,就是意在钟小姐能露个面。但也明白,钟小姐要是怕他,不会来;要是不怕他,更不会来。
  总裁到底是跟钟小姐闹别扭,还是跟自己较劲呢?
  手机有来电,向特助如临大赦,飞快逃离气压低得快要让他窒息的空间。
  等再回来,向特助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矛盾,七分凝重中又透着三分解脱。“庄局长来了,想跟您讨论点事。钟小姐好像遇上点麻烦。”
  傅南陌终于把视线从文件上转过来,双眸深得能吸走常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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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带了让技术科的同志编辑好的视频过来,那天晚上的所有画面,楼道的,物业的,还有室内的,能多全就多全。
  傅南陌面无表情地看完视频,手指在键盘上随意点击了几下,就见屏幕一闪,视频时长瞬间多出两三分钟,是小俞说话的那两段。
  庄严甩了甩掌心的冷汗,“这段跟案情关系不大,担心影响你的心情,我才让人作了隐藏的。”幸好只是隐藏了,没有彻底剪除。
  庄严是傅南陌从部队带出来的,算是为数不多的比较了解傅南陌的人。
  都道这位炎华首富背景厚、心思深、手段狠,却鲜少有人了解他另一个过人之处。--精通多领域,学贯文理,如果不从商,而改从政或从军,大概会成为最年轻的一把手。
  傅南陌又把调出的两三分钟视频看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庄严:“公安队伍越来越注重新进人员的形象了?是不是在这上面放了太多精力,反而忽略了治安管理?”
  庄严立刻正色道:“这位同志对待群众言辞刻薄,不懂大局,十分有碍警民鱼水情,已经下到基层所,严格磨炼。”
  “你可不是因私废公的人。”傅南陌淡瞥他,笑得越发岁月静好。“这个姓氏,我认识的也不多,不知道跟国土局的那位什么关系。”
  庄严无奈:“是他家独女。”随即补充:“不管什么人,有什么门道,都不是其作威作福的理由。这类蛀虫应该立刻从公安队伍中剔除!”
  不过是市国土局的,也不是累代高门,小俞本就有错,他就该秉公严办。
  “谢谢庄局对受害人及其家属的爱护。”傅南陌淡笑,算是满意了。“你那边该怎么查怎么查。我这里有什么动静,你也不用管。”
  庄严当然不会找死地去管,应了声是,转身出门,忽然想到一件对这位家属或许很重要的事,又折回来:“钟小姐这两天准备相亲呢,好像是家里人担心,想尽快找个能照顾她的。”
  下一秒机敏地闪躲,才没被扑脸飞来的水杯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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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特助再次来到床边,神奇地发现,总裁身上的那股别扭劲全然不见了,只把移动桌上的笔记本拨向他:“你看看。”
  向特助立刻瞪大眼睛,无比仔细地看,脑子飞速地转。
  总裁让他看,肯定是叫他说点什么的。钟小姐镇定聪敏,不用多说;让人心疼,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说。。。
  再迅速过一遍,向特助心头一跳:“钟小姐好像怀疑,是您动的手。”
  傅南陌冷笑:“来了个胆大妄为的,倒是会利用时机。”
  接着吩咐:“去办出院手续吧。”
  向特助莫名地想皮一下,以期调节压抑的氛围:“您头不疼了?”
  被老板杀气十足的眼神一瞟,立马意识到氛围调节失败,故作淡定地后退。“我去给您办出院手续。再想个法子,让您跟钟小姐见一面。”
  傅南陌收回视线,拿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女子泫然欲泣的脸。
  他怎么不疼?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带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情绪。到这个时候,再说是兴趣,不过逗着人玩玩,他这辈子就没媳妇儿打光棍!
  --
  五一小长假过去,钟皈要开始上班了,内心既期待又有点惶恐,怕自己很久没接触社会、从来没踏足过职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适应。
  比起她,冷珠玉就惶恐得很明显了,给她收拾东西的动作慢得不能再慢,嘴里的话却跟炮弹似的,又快又多。
  钟皈终于受不了了,捂了下额,开始把大包里的东西往外掏。“妈,现在才五月,您装这些羽绒服毛衣的干什么呀?宿舍本来就不大,哪有地方放?再说我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就带几身换洗衣物跟日用品就行了。”
  “你也知道宿舍小?”冷珠玉就瞪她:“那么多人,住也住得不舒服,休息也休息不好,人身财产的都不安全,有个头疼脑热的家里也没法顾你。。。”
  “妈--”钟皈往冷女士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我好像是去赚钱养你,不是去做大小姐的哦。厂里几班倒,不住宿舍怎么正常工作呢?”
  冷珠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捺不住当妈的心。这会儿絮叨了不少,心里似乎安生了许多,嘴也干了,干脆坐到一边去吃葡萄了。还把一盘葡萄都端了,坐得远远的,扭着身子,跟闺女赌气似的。
  钟皈看得倒是挺乐呵。
  脱离钟家以后,冷珠玉渐渐恢复了年轻时的性子,言语行动都是对生活有奔头的人的样子,总算让她放心。
  其实母亲刚才闹腾了那么一通,不是怕她不适应厂里的生活,是对那件入室案心有余悸,怕嫌犯还有后招,毕竟人还没抓到。
  钟皈心里明白,也把肖清朗发给自己的信息读给了母亲听。市局提级办,省厅督办,还能有什么问题?而且肖清朗还跟她保证,说她绝对不会有人身安全隐患。
  肖清朗没说原因就这么肯定,母亲不放心也情有可原。不过不管母亲信不信,她都是信的。省厅都管了,说明先前的事很有可能跟傅南陌无关,他也没有干涉后面的调查。只要不是傅南陌指使的,自己就不怎么担心了。
  这话她当然不能跟母亲说,只能在母亲的冷眼里凑过去,软巴巴地说:“妈,您给我炸点藕盒带着吧,虾片也要。”
  --
  在老母亲送儿千里泪撒万滴的嘱咐声里,钟皈总算赶在人事部门下班前办完了入职手续,光荣地成为了一名职(工)场(厂)丽(女)人(工)。
  宿舍是四人间,水泥地石灰墙,不破也不新,就是普通的集体职工宿舍。
  其中一个铺位是空的,上面放着几个箱包,落满了灰尘。
  另外一个铺上,一个女孩正沿着□□往下爬,站到地上后还打着呵欠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钟皈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叫钟皈,吵醒你了吧?”
  女孩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来得正好,不然我肯定要睡过头,耽误晚班的。”
  说着仔细打量了一下钟皈,“我叫姚兰,今年十八,你应该比我大吧?我叫你钟姐可以吗?你叫我兰兰就行。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我都能教你。”
  “兰兰。”苹果脸的小姑娘活泼热情,钟皈从善如流,把包放在空桌子上。
  谁知兰兰立马尖叫一声:“那里不能放东西!”
  说着就跑近,把包提到了另一张空桌子上。“这个位置是你的,那个铺有人了。”
  兰兰指的就是只有积灰的箱包的那个铺位。
  钟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不太好奇,转而问兰兰食堂的方位。
  兰兰随便一答,又接着指那个铺位:“这是咱厂里公认的神经病的,人见人憎、车见车躲,明明不住在这里,还非得占着地方。钟姐你以后要离她远远的,千万不要好奇。”
  她没有好奇啊!
  钟皈默叹,大致收拾了一下,又四处看了看。
  有卫浴,有缝纫机,感觉不错的。
  钟皈大学时就住了几天宿舍,室友还没混个脸熟呢就出去租了房子,琢磨着怎么给傅南陌改善伙食了,想怀念青春都没有个室友情同窗情的来支撑。就是那个跟她最投缘的室友,因为自己频繁逃课,彼此也没说过多少话。
  现在看着十八岁的小舍友,钟皈莫名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青春岁月的一种弥补,心情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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