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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三更
  叶琢不想在医院待着,索性和傅熠炀先走了。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是恨那个女人至极的,想到傅熠炀过去在傅家经历的一切,他都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的灵魂都扔进地狱里面去,烈焰灼身,不得超生。
  他耍的就是一个晓梦那里学到的小把戏,傅夫人反应这么大,无非是她自己的坏事做的太多了。
  可他原本是那么恨的,待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惨状,看着她痛哭流涕地跪在面前求他,痛快是有的,快意是有的,但好像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多,那么痛快。
  那种感觉很快就没了。
  之后心中升起的,就是怀疑。
  对自己的怀疑。
  傅熠炀,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残忍啊。叶琢小小声地说。
  是她咎由自取。傅熠炀说。
  见叶琢还有些闷闷不乐的,他就抓起叶琢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的一个骨节处,缓缓地说:她之前还叫人打断了我的肋骨。就是这一根。
  他犹豫了一下,方才说:挺疼的。
  叶琢心中难过得紧。
  他又想起傅熠炀背后的横纵的伤痕。
  这个人受过好多苦。他都会说疼,那该是多疼呢。
  那个女人真的太可恨了。真是便宜她了。傅辞轻要是敢来说情,我就要把他狠狠地骂一顿。叶琢难受起来,又觉得自己做得根本就不够了,恨恨地说道。
  他不会的。傅熠炀道。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傅熠炀捞起了叶琢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腕,又顺着手腕吻去了手指,不要在我面前说别人了。
  我没有在和你说别人啊。我就是觉得,好像有时候,报复什么的好像也没有那么有意思。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需要去报复任何人,那样多好。叶琢歪过头,怔怔地说。
  那些快意只是暂时的快意,然而痛苦却是永恒的痛苦。
  韶礼好像也和他这样说过。但是韶礼向来只会和他讲道理,板着那张伟光正的脸去说宽容、接纳云云,一套一套的,叶琢听着的时候就要翻白眼,经常还要怼上几句。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然而这个时候,叶琢又好像懂了一些。
  人类知悉、理解、明悟这所有的道理,原来都是伴随着痛苦啊。他恍然大悟地想着。
  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这样刹那的瞬息里反而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所以人类的感觉总是很浓烈、很炙热,又很难界定。
  就好像信仰之力,超过了一定量的时候,那种愉悦就变成和痛苦融为一体的感觉了,很难分辨清楚。
  叶琢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嘴唇上疼了一下是傅熠炀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他都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自己又被对方推倒在了史莱姆沙发上。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靠近,甚至身体都不再给出预警。
  为什么接吻的时候会这么走神。傅熠炀说。
  为什么大白天的你又开始了啊。叶琢理直气壮地就想推开他,我还在想要不要和你谈恋爱呢。
  你慢慢地想。傅熠炀低低地说,可是没有放开他。
  叶琢觉得如果傅熠炀问他,那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你又要想到什么时候呢,他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是傅熠炀真的不问他,只说些你慢慢地想的话,他又觉得怪怪的。
  啊,所以这个人有没有在用心地追求自己啊!
  哪有你这样让人想的。叶琢动了两下,就想把他推开。
  别动。傅熠炀道,按住了他。
  抵着叶琢的那个东西实在太过明显,难以忽视。
  叶琢脸刷一下红了。
  干什么啊你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危机感顺着脊柱往上爬,就想往后躲。
  我就想抱抱你。傅熠炀说。他抱着叶琢不让他动,把自己也埋在了叶琢的脖子旁。
  叶琢和他说报复好像也没有那么有意思。他其实知道叶琢在说什么。他想,像是报仇啊,杀戮啊,血腥啊,这些都是黑暗中苟活的人赖以生存的水分和养料。
  扎根在黑暗里的人就靠这些活着。
  阳光下的人不屑这些的。
  他抱着一个小太阳在怀里的时候,他也不屑。
  .
  果然如同傅熠炀所说,傅辞轻没有来找过叶琢,也没有试图去帮傅母求过情。叶琢也没再纠结这事。有因有果,归根结底,就是咎由自取。
  晚些时候,叶琢接到了一个通讯,来自科学院的老院长。
  说起来,叶琢有段时间没到科学院了。之前是他突然发烧,然后又莫名被池凛绑了一遭,原本规律的生活被搅得乱七八糟的。
  老院长问过了他的身体,又七转八转地问过了傅辞轻的状况,闲聊了半天,叶琢开始不耐烦了,他才说:小叶啊,老陈心里有愧。研究院和军部之间关系一直不睦,之前你被绑架的时候,我们帮不上忙。
  哦,没事呀。
  绑架你的是夏科查尔,虫族王室的?
  嗯,就是他。这也是他和傅辞轻报给治安处的对外说法。总不能说有个主世界的任务者穿过来了。
  孩子,我这么说,已经是涉及科学院的机密了,但是老头子我想了半天,不跟你说一声,我心不安。陈老叹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根据研究院的记录呢,在60年前,我们有一位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是精神力领域和灵魂领域之间的关系。那个研究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被叫停了。就只是那位研究员的名字,叫池凛。当时,我刚毕业不久,只是科学院的一个实习生,和他就见过几次。我一直记得他。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叶琢原本还有点不耐烦,听到这里,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60年前!池凛?他居然在60年前已经来过这个世界了!
  陈老继续道:他在研究一些,天马行空的、对我来说闻所未闻的事。他在研究灵魂!但又不只是灵魂。他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通过精神力领域和灵魂领域的联系去找。我不确定。
  找东西?60年前,池凛在这个小世界里,找什么东西?
  不过小世界的时间流转方式和主世界的时间不一样。这个60年前,可能对池凛来说,可能距今不过是短暂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绑架我的人也叫池凛的?叶琢问。
  郁星南拜托他哥哥在查这个人,傅辞轻托了他军部的关系在查这个人,你伴侣那个傅家的小子也在查这个人,我老头子又不是傻。陈老道,再多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吧,就我觉得,还真就不是什么重名。
  小叶啊,就希望这个对你有用。
  通讯结束之后,叶琢又想了一会儿。
  60年前,池凛已经在这个小世界了。
  池凛在科学院,研究灵魂可这个小世界是无神论的世界啊,本不该有灵魂存在的。
  池凛在找东西。
  叶琢找不到这几点之间的联系。
  别想了。傅熠炀就说,你要是很想知道,我就去问问他。
  啊?可以直接问吗?不会打草惊蛇什么的吗?他会告诉我们吗?叶琢叫道。
  可以直接问的。不会打草惊蛇。他会告诉我们。傅熠炀一个一个问题地答,说到最后时,脸上显出了一点凉薄:说不定,他就在等我问呢。
  傅熠炀就通过光脑,回复了之前池凛的信息:你在找什么东西,从60年前,找到了现在?
  夏科查尔:终于理我了:)不错哦,60年前的事都被你们查到。我的确在找东西。
  夏科查尔:是一个值得我花上几十年,慢慢去找的宝贝。
  夏科查尔:我用这个宝贝和你换叶琢,换不换?我保证这两者等价,你不吃亏。
  傅熠炀:不要惦记不属于你的人。
  夏科查尔:有点失望呀:(
  夏科查尔:可是我现在的确是对叶琢更感兴趣。不换的话,我只好硬抢了呢。
  傅熠炀:我会看好他。你可以来试试。
  夏科查尔:激我出来啊?不过你叫我来,那我可真来了。
  夏科查尔:你说你们两个自己玩儿有什么意思,带我一起啊。三人行我也可以![举手]
  夏科查尔:不理我了啊。叶小琢比你有意思多了。
  夏科查尔:行吧行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来这里呢,的确是找个东西,从60年前就开始找了。这个小世界啊,有一个神明遗落的权柄。[微笑]
  没谁再说什么,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除却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话,池凛的重点其实只是最后那句而已。傅熠炀转述了,叶琢就奇道:这个小世界有权柄?真的假的?他怎么知道的?
  也不一定是真的,他在试探。傅熠炀道,你会对权柄有感应吗?
  不一定的。有些权柄会隐藏自己。神明陨落之后,权柄会自己择主、认主,流落在小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叶琢道。
  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隐约有了个想法:池凛所求的,怕是想成神。
  可是成神,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
  接下来的时间,叶琢把精力都放在了校庆典礼上面。他上心得很,绞尽脑汁策划了一个汇集海陆空的大型表演,只有一个目的,力求看过的人脑海中都只有两个字:牛掰。
  周末的时候,他兴冲冲地叫齐了人,跑去音乐系的礼堂里,准备搞个彩排。
  傅辞轻彻底痊愈不久,这时也莫名被叶琢叫了过去。他超级无语:我根本不是音乐系的,我到底为什么要参加你们音乐系的演出?
  因为你是我信徒啊。叶琢理直气壮地说,你要在我出场的时候,跟在我后面,往空中撒花花的。
  傅辞轻目瞪口呆。
  他呆滞地迟缓地扭头去看傅熠炀,希望对方将叶琢这个诡异的念头打消掉,结果就听傅熠炀道:不要别人。只要我来帮你撒花花就好了。
  可是是要两个人的,一个往左边撒,一个往右边撒啊。叶琢道,不由分说地塞了个花篮到傅辞轻手里。
  他们周围围着喻盏和一帮音乐系的同学,大家都纷纷憋不住笑了出声傅辞轻出现在这里,其他人是颇为意外的,因为过去傅辞轻可是恨不得躲叶琢躲出800里远。
  结果没想到,他和叶琢的关系却不像从前那般尴尬。
  他是风纪处的人,一向在校内极有威严,这种拎着个花篮目瞪狗呆的样子可不多见,一旁前来围观的郁星南都笑得不行。
  不要笑了,开始彩排了!叶琢道。
  音乐系的这间礼堂有个大舞台,偏复古风格的那种,舞台上还有一块丝绒的幕布。他们正站在舞台前面,幕布还是拉上的。叶琢就一边说着,一边让光脑给礼堂的控制ai发出指令,想要拉开幕布。
  然而那幕布不听指挥,丝毫不动。
  搞什么,坏了吗。叶琢小声道。
  傅熠炀就走上前去,结果不待他伸手,那幕布在这时,自己缓缓拉开了。
  好像只是ai的指令出现的延迟。
  幕布后面,显露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衣柜。
  木质的,在星际世界流行的金属材质里,显得不合时宜。棕色,有点大,双开门,有雕花,有岁月的痕迹。
  时间几乎静止了。
  叶琢缓缓地看向傅熠炀。
  后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不说话,不动,内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叶琢觉得,好像这个时候轻轻推一下,他就要倒了。
  见傅熠炀这个样子,他就知道,他果然没有猜错。
  这是,傅熠炀曾经住过的那个衣柜。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后,该做的不该做的各种都做了个遍的叶小琢和傅小火:叶小琢:啊其实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傅熠炀谈恋爱诶。好纠结。
  傅小火:嗯。
  (开玩笑的小段子!不会真的十年后的哈哈哈)
  谢谢小伙伴们~嗷呜。明天也是日万!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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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一更二更
  喻盏觉得周围的氛围完全不对。
  傅熠炀精神力威压极重,他什么都不做,就是自己的心情激荡、不受控制之时,对他们这种精神力只有a级、b级的人而言,影响都是极大。
  怎么了?那里怎么还有个柜子啊?看着像个古董似的。他悄悄地问。
  叶琢没回答他,只是快步走上前去,抓住了傅熠炀的手。
  谁弄过来的。他要气死了。
  傅熠炀手心里都是汗水,那只手冷得就像从冰水里拿出来的一样。他不擅长安慰人,只是笨拙地抓着傅熠炀的手,想把他从这个衣柜面前拖开。
  没事的。傅熠炀说,是池凛。
  傅辞轻也在这时走到了他们旁边。
  怎么回事?他说,光脑下线了。他自上次之后对这个特别敏感,几乎是瞬间就发现这点。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是溪源军校啊,谁能有这个本事?
  不对,这里不是溪源。叶琢道,他对空间更敏感些,察觉了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外力搭建出来的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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