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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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ck回到银河城堡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36位练习生都集中在二楼的公共训练室上形体大课,nick先回宿舍换好了练功服,再从后门悄悄溜入,无声无息地站到了池焰身前,并回头给了他一个红扑扑的笑脸。
  池焰心微微一沉,nick昨晚赴宴,却到现在还残留着微醺的醉态,这孩子到底喝了多少酒?
  下课后,池焰没去吃晚饭,直接陪nick回了宿舍,两人进屋,才关了门,nick就一头扎进了池焰怀里。
  “小池哥……”
  nick勾紧了池焰的脖项,恨不能把自己挂在他身上,池焰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立即推开他。
  “我昨晚被灌了好多酒,我都说我醉了,他们还硬要我喝……不光喝酒,那位制片人大姐还一个劲儿想占我便宜……贴我特别近,还用胸脯故意蹭我……还好我反应快,吐了她一身,当时她一叫,场面就失控了……然后,大家就都散了……”
  nick哼哼唧唧念叨了几句,还是被池焰推到了床上,他一边脱衣服往被子里钻,一边继续诉苦。
  “小池哥,你都不知道,我让司机送我回公司宿舍,结果天然哥也跟过来了,他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足足骂了我一路,说我不中用,天生没有红的命……我!倪珂!5岁拍广告,8岁跟夜影帝拍电影,算起来也出道13年了,我一直都在努力,他凭什么那么说我……”
  池焰知道,nick不至于醉到现在还不醒,不过是心里委屈,借着酒意发泄,他不搭言,任他折腾,从中午送到的迷你小冰箱里取了一罐酸奶出来,放在他床头。
  nick闹够了,坐起来喝酸奶,池焰问他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他哼哼着摇了摇头。
  池焰觉察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他大概有什么话要说。
  他不说,池焰便也不问,埋头整理台词课笔记。
  nick安安静静把一罐酸奶喝完,终于小声开了口:“小池哥……”
  池焰抬眸:“怎么了。”
  nick捏了一会儿空了的酸奶罐子,试探着说道:“天然哥让我转告你,过几天,有一场小型晚宴,需要你出席……”
  池焰眸光极微弱地颤动了一下,没有应声。
  nick见状,立即光脚下床,蹲在他床边,软声道:“小池哥,天然哥让我跟你说,混娱乐圈,资源很重要,晚宴是结交人脉的一种方式,是艺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要平常心看待。可我还是担心,万一你被灌酒,要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池焰将nick从地上拉起,催他回床上躺好,没再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nick见他成竹在胸,也没再提过这事,大家依旧如往常一样,吃饭、睡觉、训练、上课……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距离第二期竞演录制就只剩下了三天时间。
  万籁俱寂的午休时间,洛异不在寝室,其余三人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连呼吸都格外安静。
  池焰在脑海中复盘上午表演课时老师给自己指出的问题,正入神,枕边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池焰拿起,屏幕显示来电备注:流年传媒-陶天然。
  陶天然,当初在艺考时发现池焰,并将他成功签入流年传媒的资深经纪人,入行十几年,带出过许多流量偶像。
  陶天然手底下艺人不少,平时很少同池焰联络,因为签约时的趁火打劫,也因为nick转达的晚宴邀约,池焰对他很有几分排斥感,犹豫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
  下午五点,上完当天最后一堂形体课后,池焰没去餐厅,而是径直回了寝室洗澡换衣服。
  当池焰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正撞上推门进来的nick,他气喘吁吁地将一盒牛奶塞给池焰:“小池哥,路上提前喝点牛奶,这样比较不容易醉。”
  池焰接了牛奶,轻轻点了下头,开门要走,却又被nick拉住了手腕。
  “小池哥,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nick微微仰头,拧眉看他,样子有点无辜,“我虽然酒量不太行,但也能替你挡上几杯,天然哥只会把自家艺人往外推,不会护着你的。”
  池焰轻轻挣脱nick:“没事,不用。”
  在与流年签约之前,池焰就对他们压榨艺人的劣迹有所了解,却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十几岁的少年,单纯且热血,相信正义,有面对世界孤注一掷的勇气。池焰曾与自己约定,绝不做违背心意的事,如有必要,他不介意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可是,这一次,他妥协了。
  今天中午,他在电话里毫不委婉地拒绝了陶天然要他出席晚宴的安排,陶天然一时情急,脱口说了句:“你……你以为庄导和夜影帝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送到嘴边的天鹅肉都不吃,以后有你哭着喊着后悔的时候!”
  听到“夜影帝”三个字,池焰的防线瞬间垮了。
  电话彼端,陶天然察觉出池焰的犹豫动摇,趁势哄道:“就是一场小型私人聚会,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总要学会应酬的嘛……”
  陶天然后面说了什么,池焰已不大记得,当时脑海里就只剩了一个念头,与夜阑珊共进晚餐的机会,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他若错过了,以后一定会哭着喊着后悔。
  *
  当晚七点,东海御龙阁。
  服务生一路引领,将池焰带到了一扇古朴华丽的包房门前,对着蓝牙耳机小声说了什么,片刻后,精致的双扇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迎上前的是一位有着空姐气质的服务员。
  “您好,请进。”她笑意盈盈地比了个手势,邀请池焰进门,宽敞奢华的暗色调包房内,设着一张精巧典雅的红木圆餐桌,陶天然已坐在桌旁,见池焰进来,忙热情地招呼他过去。
  除去陶天然,桌上还坐着三人,两女一男,都是流年正当红的艺人,池焰经常在屏幕中看到他们,每一个都叫得出名字。
  贵客还未到,大家的状态相对放松。
  “来来来,小池。”陶天然拉着池焰坐在他身旁,低声道,“我听说,夜影帝很喜欢你,待会儿安排你坐他身边,机会难得,你可千万好好表现。若真得了夜影帝青眼,以你的资质,在圈儿里平步青云那是迟早的事儿。”
  “天然哥,你误会了。”池焰拉开两人的距离,“夜老师对我,跟对其他练习生是一样的。”
  陶天然摆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
  恰在此时,那位空姐气质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低声说了句:“陶总,贵客到了。”
  闻言,陶天然忙携众人站起。
  包厢内的服务员们也都在门口整齐站好,在双扇门被推开的瞬间,恭敬地鞠躬问候。
  先进门的是一位个头不算太高但穿着很有品味的中年男子,池焰认出那是流年传媒集团的董事长——邱旌飞。
  邱旌飞进门后,立即止步转身,对门外做了个邀请手势。
  过了两秒,一个器宇轩昂的身影映入视线,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格外惹眼,身材比例与五官轮廓俱是稀世罕见的好看。
  ——正是夜阑珊。
  人群中,他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一左一右陪他进来的,是流年的一哥一姐——董宸和李铮铮。
  金童玉女双双出席,这阵仗实乃罕见。
  夜阑珊长睫低垂,被众人簇拥着走向餐桌,陶天然早已携着池焰等人迎上前去。
  “千盼万盼,总算把夜影帝给盼来了。”陶天然这副样子,是池焰从没见过的谄媚。
  夜阑珊却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在主宾位骄矜坐好。
  自他进来,池焰的视线就再没看过别处,夜阑珊却自始至终没有抬眼细看过旁人,所以并未注意到池焰。
  邱旌飞在夜阑珊正对面落座,其余人也纷纷围上桌来,董宸坐在夜阑珊右侧,李铮铮在董宸右侧隔了个位子坐下,笑说:“庄导从片场来,稍后就到,我先替他把位子留好。”
  见众人都已井然有序地坐好,陶天然忙推池焰上前,像个操心的家长般笑道:“小池?发什么呆呢!见了导师还不打招呼!”
  夜阑珊闻言抬眸,这才发觉池焰的存在。
  看清池焰的一瞬,夜阑珊浩瀚如星空的眼眸顷刻间结了冰,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变得冷俊。
  “夜老师好。”池焰将他这变化看在眼里,心似是一下沉到了湖底,只感觉到漫无边际的冰冷与窒息。
  他的出现,分明是让夜阑珊反感了。
  意识到这一点,池焰心一阵钝痛,他将视线低低垂下,任由陶天然拉着坐在了夜阑珊左手边。
  意识混沌间,包房里再次掀起一阵骚动,是庄导——庄严到了,众人起身,客气着迎了贵客再坐下,彼此开始热络地寒暄。
  待各式珍奇菜品井然有序地上齐后,陶天然遣走了包房内所有服务人员,并吩咐了不准人再进来打扰。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董宸为夜阑珊斟了酒,李铮铮陪庄导小声聊着天,陶天然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池焰,暗示他对夜阑珊热情一些,可池焰却只低垂着眼,不为所动。
  陶天然急得头上直冒汗,夜影帝有多不食人间烟火,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领教过,这么多年,甭管男星女星,就没见他正眼瞧过谁。当陶天然得知夜阑珊对池焰似乎不大一样时,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来回来去盘算着要怎样促进俩人的关系。
  天降鸿运,好容易等来了一个机会,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真真是让人头大!
  邱旌飞举起酒杯,说了好一番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然后,他话锋一转,笑道:“听说庄导和夜影帝又要合作一部悬疑大片,除了夜影帝的一番,其余角色都还没定,咱们公司的艺人最近档期都空,庄导和夜影帝但凡用得着,千万别客气,我们自备干粮,不要酬劳,哪怕是没台词的角色,那也是千金难买的学习机会。”
  “说的是呢,当年我就是上了庄导的戏,才一夜爆红的。”李铮铮对庄导笑得娇俏,说完一句,又望向夜阑珊道,“我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和夜影帝合作一次,就此生无憾了!夜影帝,您什么时候肯带带我呢?”
  “诶,先说好啊,铮姐,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可是在你之前跟夜影帝求合作的。”董宸将话接过,笑眯眯地对夜阑珊道,“夜影帝可要记得,把我排在铮姐前面。”
  董宸出道至今,一直是单纯呆萌的人设,忽然这样机敏玲珑地撒起娇来,池焰竟有些不适。
  “别,我只负责演戏,其他,庄导说了算。”夜阑珊骄矜垂眸,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句。
  众人对着二位名导影帝好一番吹捧客套,邱旌飞趁着热闹举杯,哄着夜阑珊垂眸饮尽了杯中酒。
  “小池,给夜影帝倒酒。”陶天然暗示不成,干脆公然出声提醒,他将酒瓶塞进池焰手里,硬推着他站起身来,笑得如老父亲般慈祥,“夜影帝别见怪,孩子年纪小,还得慢慢教。”
  池焰不确定夜阑珊是不是愿意自己为他倒酒,低垂着视线,动作略有迟疑。
  陶天然心里着急,笑着推了池焰一把:“你这孩子,能不能……”
  一句话没说完,整个包房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池焰的头“轰”地一下炸了!
  陶天然推那一下时,池焰正将酒瓶举起,浓稠醇香的红酒,正洒在夜阑珊左膝靠上的位置,浅蓝牛仔裤瞬间洇出一片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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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陶天然:???
  池焰:!!!
  夜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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