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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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槿若有所思道,小心翼翼的将竹签收好:“小安子,那竹签一定要收好,若是丢了,恐怕我们都回不去了。”
  看向身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安伯尘神色恍惚,抬头望去,天云高寡,云层之上,隐隐能看见一座座山野,被雾霭所掩,阳光朝阳,金光闪闪,似是金砖玉瓦所致。
  “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安伯尘喃喃自语着,满头雾水。
  先是从龙泉井爬过隧道,来到龙女宫,后又从龙女宫的神龛中来到此处,而这个名叫玄德洞天的地方似乎慢无边际,比之龙女宫外的那片山河还要大上无数。
  “应当是传送法阵……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传送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旁传来司马槿的声音,安伯尘刚想答话,就见远处飞来一只仙鹤,鹤上立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一身水湖蓝道袍,看他年龄似乎只有五十来岁,可一把白胡却是岁月不饶人的见证。
  “仙人?”
  安伯尘一惊,转眼面露喜色,可余光中司马槿却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安伯尘心道奇怪,司马槿一心想求仙人秘籍,几乎不惜一切代价,现如今传说中的仙人就在眼前,她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白胡老者驾鹤而来,目光落向双头大蛇,眼里浮起浓浓的惊诧,在安伯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缓缓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作拜道:“弟子太白山青云峰首座浮尘,见过两位上仙。”
  上仙?
  安伯尘目瞪口呆,就听一旁的司马槿冷声道:“无需多礼。”
  闻言,浮云道人陪着笑站起身,指向不远处直插天云的山峰,毕恭毕敬道:“掌门师兄今早推衍天机,算出两位上仙大驾光临,特命弟子前来接驾。”
  冷眼看向浮云道人,司马槿哂笑一声,面色渐渐变沉:“大胆!知道本仙子到来,竟只派尔相迎。莫非尔等太白山子弟不把吾等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那浮云道人面色陡变,忙不迭的弯腰作揖:“上仙息怒,上仙息怒。非是吾等弟子托大,只不过如今山里正乱,掌门师兄抽不出身,只得命弟子前来接驾。不敬之处,还望两位上仙海涵。”
  若有所思的看向司马槿,安伯尘已然猜到些什么,就见司马槿偷偷向他眨了眨眼,安伯尘莞尔。虽不知眼前的“仙人”为何称他们叫仙人,可今日心情大好,安伯尘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少年心性上来,也学起司马槿摆下脸色。
  “看在尔一片诚心,今日便饶你大不敬之罪,起身吧。”
  安伯尘低咳一声,负手而立,摆足架子说道,看得司马槿忍俊不禁。
  浮云老道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感激的看向安伯尘:“多谢上仙。不知两位上仙高姓大名,来自哪方仙宫?”
  “吾乃红拂仙子,这位是无邪仙人,吾等来自上界琉宫,闲游至此。”
  司马槿不假思索说道,真假各半。
  话音落下,浮云老道再无半丝怀疑,踟躇片刻却道:“原来是红拂仙子和无邪上仙,失敬失敬。却不知,两位上仙如今是何等修为?”
  浮云虽然不再怀疑,可他暗中望气,却发觉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元气并没多深厚,甚至不及自己。
  “大胆!”司马槿黛眉挑起,娇喝一声:“你一区区金丹期的修士竟敢盘问本仙子的修为,可是想要以下犯上?”
  浮云吓得冷汗连连,伏地叩首,心生悔意,想来这位红拂仙子定有特殊法门掩饰修为,所谓真人不露相,正如两位上仙。
  听得“金丹”二字,安伯尘微微惊讶,他隐约记得曾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却记起是在《大匡神怪谈》中另外一篇故事中所见,那个赵某人被神像所吸,来到洞天福地,先是进入一修炼门派,主修金丹,后又流落到另一门派,却是一炼气宗门……果然,正如司马槿所言,传说神话所记载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可是……司马槿虽会望气查探修为,可她又是从哪得知“金丹”?
  “本仙子知道你心中有疑,既然如此,吾等告辞。”
  司马槿以退为进,向安伯尘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欲离转。
  浮尘道人空有大把年纪,却被司马槿区区几言整得捶胸顿足,几欲落泪。
  “千错万错都是弟子之错,仙子大人有大量,万望饶过弟子。宗门里已备好上等酒宴,贡品若干,只等两位上仙大驾光临。仙子若是不去,老道我……我……”
  猛地抬头,浮尘道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满泪珠,嗫嚅着看向司马槿。
  第094章 玄德洞天三日游(二)
  眼见浮尘老道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几欲轻生,安伯尘心下不忍,连忙道:“罢了,尔且起身,吾等去便是了。”
  闻言,正在虚抹眼泪的浮尘老道破涕为笑,哪敢多言,连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马槿无奈地撇了撇嘴,瞪了眼安伯尘,当下随着浮尘向远处的山峰飞去。
  “哼,小安子,你就非要搅我的局不可?”
  离驾鹤而飞的浮尘稍远,司马槿盯着安伯尘,嗔声道。
  “红拂,你看他大把年纪了……”
  “就你是好人,我就是坏人了?”
  未等安伯尘说完,司马槿便怒哼哼地打断:“你却不知,若非他们以为我俩是上界下凡的仙人,又岂会如此?少不得要杀人夺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当他适才装腔作势,真是一心向道?再说,我这样子,也是为了隐瞒身份,姿态越高,他们就越不会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罢了,一会儿我扮黑脸,你扮白脸,继续当你的滥好人去。”听得司马槿这番话,安伯尘也觉有些道理,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对了红拂,你怎么知道金丹?还有,为何浮云会把我们当成上仙?”
  “金丹嘛……本姑娘书看得多,以前曾看到过。”
  司马槿含糊其辞,面露思索道:“堂堂一峰主只是金丹期,看来这里的修炼者并没多厉害。”
  “可那浮云看起来可比我们厉害得多。”安伯尘插口道。
  “也是……这金丹期也不过拥有天品修士的元气,以此类推,我大匡的神师岂不是相当于元婴期……前提是玄德洞天拥有元婴期的修士。”
  “元婴期?”安伯尘疑道:“元婴期又是什么?”
  眼见说漏了嘴,司马槿闪烁其词道:“你也别管这么多,一会儿演像点便可,其它的交给我来应付。记住,别再拖我后腿了!”
  说话间,两人已快至峰顶。
  群山连绵,峰峦迭起,直入云霄,山里隐约还能听到潺潺水声,端的一副仙家宝地气象。
  此山名曰太白山,乃是这方洞天最大山群,而太白山的主峰自然就是太白峰。此时太白峰大殿,四名气息深长的道人依次落座,每名老道身后都立着两名陪侍弟子。而在下殿,亦站着近百修炼弟子,精神饱满,满脸期盼。
  “师兄,近万年未见有仙人下凡,怎生今日两名上仙突然下凡,好生奇古怪。”
  开口说话的是道姑,她能坐于上殿显然资历不浅,可观其容颜,却和寻常三十来岁的妇人无异。
  上首坐着的是一宽额老者,正是太白山这一代的掌门,未等他开口,从旁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师妹所言正是,仙人下凡之事非但吾等未曾见过,就连师尊师祖也只是耳闻。掌门师兄,此事需得谨慎。”
  高瘦老者说罢,看向另一边的黑矮道人,就见他也是连连颔首。
  “几位师弟不信师兄,莫非还信不过祖上留下的天书宝箓?”
  太白掌门终于开口,声音浑厚,宛若大钟鸣响,气势威严。
  “不敢。”
  三名道人齐齐拱手道,面色恭敬。
  看向四人身前的铜镜,镜中所现正是安伯尘和司马槿,太白掌门轻扫拂尘道:“这两名上仙看起来虽然修为低浅,可那位红拂仙子既然能够一口道出浮云的修为,显然真实修为远高吾等。再者,他们脚下的蛇妖观其身形,早可以成精化形,却被他们驱驭,也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有如此手笔。”
  他这番话若是被安伯尘听见,定会哭笑不得。安伯尘和司马槿混迹琉京,所寻的正是仙人秘籍,眼下来到玄德洞天竟被当成传说中的仙人,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顿了顿,太白掌门又道:“不过,这位上仙看起来仙龄并不大,心性若顽童。倘若将他们伺候舒服了,到那时候,灵丹妙药、仙术秘籍还不是滚滚而来。”
  话音落下,三名道人相视一眼,同时面露微笑。
  ……
  “红拂,一会儿到了太白山,你有什么打算?”
  山风扑面,携着远离凡俗的出尘味儿,看着山中景致,安伯尘心旷神怡,却有些担心司马槿会“胡作非为”。直到现在安伯尘仍觉有些不真实,或许因为这方世界太过遥远,安伯尘手持竹签来此,三日后便能回返龙女宫,心中轻松,并无太多担忧。
  “看情况。倘若他们诚心相待,大不了好吃好喝一番,等玩上个三日再回去。若是他们想耍什么小伎俩……”
  说着,司马槿嘴角微翘:“既然这里是洞天福地,定会有不少好玩意儿,凭着我们仙人的身份,那些灵丹妙药、修炼秘籍还不是滚滚而来。”
  “不管哪样都是你占便宜。”安伯尘无奈的撇了撇嘴。
  “这里的修炼者主修金丹大道,所谓大道皆通,怎么,你就不想见识下金丹大道?”
  白了眼安伯尘,司马槿抓着蛇鳞的手一使力,大黑吃痛,猛地向前飞去,赶上浮云道人。
  此时的浮云对司马槿已经畏惧到极点,眼见司马槿目不转睛地看向他,嘴角一抽,连忙点头哈腰道:“到了到了,仙子勿急,下面就是太白主峰了,掌门师兄和几名峰主都在等着两位上仙。”
  “知道了。”司马槿淡淡说道。
  浮云也不知该说什么,满头大汗,心中煎熬,直到主峰将近方才稍缓口气。
  太白主峰,上千弟子一字排开,背插飞剑,满脸崇敬的看向从天而降的双头蛇,齐齐弯腰:“参见上仙。”
  这些弟子大多已筑基,声音洪亮,千人齐喝声势壮大,司马槿倒无所谓,却让安伯尘双耳嗡鸣,暗暗咋舌。
  最为恼怒的是大黑,灵识蒙昧的伏妖眼见这多背插飞剑的小人向它大喊大叫,不由睁圆四目,仰头长啸。一股黑风从它口中涌出,吹得千多弟子衣发翻飞,站立不稳,心中惊骇,看向安伯尘和司马槿的目光中多出几分畏惧。
  “上仙这边请。”
  惊讶的看了眼大黑,浮尘干笑两声,指向身下的大殿,殿门外,四名道人率领一众内门弟子朝天而拜。
  司马槿略一颔首,转头朝着安伯尘道:“无邪?”
  安伯尘心领神会,将无邪扔给司马槿。
  浮尘道人转过身陡然一愣,却是片刻间那条狰狞可怖的双头蛇已不见了踪影,两名“上仙”脚踩银枪,飘然除尘,径直向大殿飞去。
  御剑之术在玄德洞天并不罕见,凡是修炼到金丹期都能施展,却从未见过有人御枪二飞。
  不单太白弟子,就连太白掌门也是一脸惊诧,心中暗道,果然是仙人,与众不同,超然出尘。眼见两位“上仙”将近,太白掌门收敛形色,领着三名峰主迎了上去。
  “在下太白山当代掌门,太白上人携东南西北四峰峰主参见上仙。”
  安伯尘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站在一旁,只看司马槿如何来演这出好戏。
  “起来吧。”
  司马槿勾了勾手指,轻描淡写道,不等太白上人开口,忽然一笑道:“尔自称上人,却不知太白上人今年贵庚?”
  太白掌门一怔,不解其意,却也是毕恭毕敬道:“回禀上仙,在下今年三百有一。”
  三百岁……
  安伯尘暗暗吃惊,就听司马槿冷笑一声道:“修炼三百载,却也只是金丹大成。”
  闻言,太白掌门连同其余峰主非但没有发作,反而肃然起敬。
  “实不相瞒,在我太白山上万年历史中,金丹大成已是顶峰,莫非上仙还知道金丹之上……”略一犹豫,太白掌门低垂着头,目光闪烁,试探着道。
  “如此,莫非你这玄德洞天连一名元婴期的修士都没?”
  司马槿双目微眯,好整以暇的说道。
  她话音方落,太白掌门连同四名峰主面色陡变,看向身后弟子,眼见他们并无异色,方才舒了口气。
  “上仙果然不凡,此处非是说话之地,还请移步殿内,弟子们已设好酒宴,只等两位上仙大驾。”
  太白掌门小心翼翼的说道,引着安伯尘和司马槿进入大殿,四名峰主紧随其后,每人身后跟着两名弟子,其余弟子无论外门还是内门都留在殿外,恭恭敬敬的候着。
  看来的确有元婴一说,可为何那太白掌门如此慌张,似乎不欲让门下弟子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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