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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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宇间的愠怒更盛了些,她惊得回过头,瞥见他时难免诧异。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他不说话,直接拽着她就往屋里走,他走得太快,她唯有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后头。
  落地窗门隔绝了外头的冷意,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他就直接将她一把扛了起来,往床上一丢。
  她的后背陷在了柔软的床铺里,刚仰起头,就看见他整个人压了上来。
  江沅闷哼一声,被他压得有些难受,用手抵在他的胸前出言抗议。
  “你好重,快起来!”
  可他偏不,反而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重重地压着她,看着她痛苦地皱起眉头,他才感觉自己的怒气稍稍消褪了些。
  这个女人,当真不安分。
  才不过一会儿没盯着,她就跑到外头去吹风,这吹得身子都冷得像冰块了,还没半点自觉。
  “巩眠付!”
  她近乎低吼出声,不住地抡起拳头往他胸口捶,他干脆将她的双手架住,高高地举至头顶。
  他瞅着她憋红的小脸,狭长的眸子轻眯。
  “你到底要自虐到什么时候?”
  她张了张嘴,半晌,偏过头不去看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就算当时你不许那个叫美美的女人跟上山,她自己也会执意要去,因为不见了的人,跟她的关系也好,你现在把责任全揽在自己的身上,算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别人会感激你?”
  她抿唇,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考虑别人,而是多为自己想一想?你为了她的死而难过,那么你自己呢?你可还记得,你是死里逃生?你差点也死了?”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无法反驳。
  江沅阖了阖眼,这样的理由,她也曾经无数次劝过自己,但是,当她想到美美才不过一个医生,她那么年轻,正是美好年华,却在原家村丢了性命。
  再看看她的家里人,只有她一个独生女,人到中年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难受极了。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才能走出来?”
  不等他开口,她就继续往下说。
  “我也像她一样年轻过,我也知道就算我不许她上山,她自个儿也会跟上去。但是,我今天看到葬礼上她的爸妈,我就想到了我妈她们,我在想,如果那被埋于黄土里的人是我,她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会有难过。”
  他看着她的脸,声音很低。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就算是要到阎王殿前去抢人,我也决不允许。”
  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江沅,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你的缺点就是,你太重感情。”
  感情这种事,算好,也算坏。
  在该动感情的时候动了感情,固然是好,但是,如果再不该动感情的时候动了感情,那么,几乎就是自虐行为。
  就拿美美这件事来说吧,纵使她与美美关系不错,但命不由人,美美死于那一场天灾,那是她的命,谁都没有办法。
  偏偏,她却因为美美的死而感到难过,那么她可知道,她的这种难过说得难听一点,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就算她再怎么难过,美美也不会因此而复活。
  对他来说,生死是天注定的,谁都没有办法挽留,而所谓的难过,更是没有用,与其在这难过,还不如好好振作起来?
  更何况,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她。
  “你为别人难过,那你可还记得,当你的心脏骤停,我是怎样的煎熬与癫狂?”
  他注视着她的脸,望进了她的眼。
  “那一刻,我恨不得掐死那个为你治疗的医生,我恨不得把你从病床上拽起来拼命地让你睁开眼睛。”
  “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关心别人,你甚至没有看见,站在病床边的我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深怕你真的被死神夺去了性命。”
  江沅仲怔,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的一番话来,她看着他慢慢地起身,伫立在床边。
  他的眼神很冷,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他灼灼地注视着她,她的内心不由得慌乱,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想要开口解释。
  “巩眠付,我……”
  到头来,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当她醒过来,没有关心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伤。
  她总是在关心自己之前,首先去关心别人,她总是会忘记自己也是一个伤患,甚至,还是在刚死里逃生不到一分钟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
  他似是料定了,她一句解释都不会有,只是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在山洞里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
  巩眠付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他直直地望着她,两只手垂放在身体两侧。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清楚再告诉我那个答案。但是同时的,若是你的答案是愿意,那么,我会遵守承诺跟你在一起好好过,若是你的答案是不愿意,那么,我放你走。”
  他说完这话,就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并没有立即拉开门走出去,而是在门前顿住步伐。
  他没有回头,然而,那些话却如雷贯耳传了过来。
  “不管你的答案是哪一个,我希望你能多爱自己一些,不要老是去首先关心别人。”
  江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看见他拉开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边。
  到底,那些话哽在喉咙里,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垂下眼帘,他方才对她使的力道让她至今手腕仍然有些疼痛,但是,更让她无法忘记的,是他的那一番话。
  她不可能会忘记,在山洞时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那时候,那样狭小的空间,甚至就连空气都是稀薄的,他和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得救,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就此长埋在山洞中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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