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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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刚着陆轻舟去查一查那詹国公主,看来是查出了不小的眉目。
  陆轻舟入了屋内才道:事关紧急,若是轻舟明日再来禀报,恐怕为时已晚,那詹国公主果然不是甚么省油的主儿!
  天色大亮之时,小太子荆白玉已然起了身,好奇的问道:小灵雨?厉长生呢?怎么的不见他?莫不是偷懒了?
  灵雨回答道:昨儿个半夜,陆詹事急匆匆来寻厉大人,也不知是什么急事。那陆詹事与厉大人两人皆是一夜未眠,这会儿还在忙着。
  什么?荆白玉连忙长身而起,道:怎么的不与我说?我去瞧瞧,定然是出了大事儿。
  太子殿下
  灵雨赶紧追着跑出去,厉长生昨夜吩咐过了,无需惊动太子殿下,倒不是不信任荆白玉的能力,只是不想打搅他休息罢了。
  明日便是庆功宴,荆白玉负责主办庆功宴,亦算是庆功宴中主角之一,自然要以最好的状态出席,若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可不叫人瞧了笑话,指不定如何编排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莫慌。
  厉长生率先走进殿中,似乎是将荆白玉与灵雨的话听了个全部,道:的确是有些个事儿,不过长生已然自作主张,找办法给解决了,还望太子莫要责怪。
  荆白玉仰着头瞧他,道:已经解决了?
  嗯。厉长生点头,随即坐下来,一边用小木栉给荆白玉梳头,一边低声在荆白玉耳畔说了两句。
  什么?荆白玉板着嘴角,眉头紧皱,道:这詹国公主,着实卑鄙的很呢。他们不过一个战败求和的小国,来到我大荆还要耍这些心眼子。
  厉长生道:太子莫气,今儿个太子殿下只管稳稳当当出席,到时候便瞧那些詹国人好好表演一番。他们既然是想要登台的丑角,太子何不给足他们机会?
  特意为窦延亭准备的庆功宴终于如期而至,这次宫宴规模一点也不逊色于皇上的寿辰宴,一切都按照成例大办,放眼望去井井有条无一例外。
  如今厉长生摇身一变,已然是俸禄千石的常侍郎,不只是宫中之人对他如雷贯耳,便是朝廷上的官员,也想要与他结识一番。
  厉长生才入了大殿,便成了不少人的目光焦点,竟是一时忙得不可开交,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满耳朵里皆是好听话儿,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荆白玉忙了一圈下来,就瞧厉长生不见了,转头问一旁的陆轻舟道:厉长生人呢?
  陆轻舟道:应该在那面。
  荆白玉探头去寻,果然在角落瞧见厉长生人影,藏得倒是隐蔽。
  荆白玉跳起身来跑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厉长生的后背。
  嘘
  荆白玉本想吓厉长生一跳,哪知道厉长生早已发现了他,还对他比了个噤声动作,手指虚晃的轻轻一压。
  在瞧什么?荆白玉好奇极了,小声的问。
  厉长生指了指前面,示意荆白玉去瞧。
  大殿里热闹的紧,如今皇上还未驾临,众人都在谈笑恭维。就瞧人群之间一抹蓝色裙衫,是个小太子荆白玉未曾见过的陌生女子。
  这荆白玉眨了眨眼睛,道:可是那詹国公主?
  厉长生一笑,低声道:太子殿下果然比陵川王聪慧的多。
  这是当然。荆白玉自豪的抬了抬下巴。
  就瞧那詹国公主在人群之中寻了一圈,然后踩着莲步,竟是往一男子后背撞去。
  哎呀,我是不小心的詹国公主受惊了一般,赶忙低声道歉。
  那被撞到的男子回身一瞧,惊讶的道:是你啊。
  呀,原来是公子你?詹国公主也是一脸欢喜模样,仿佛这才注意到男子是何许人也。
  这男子一身王袍,腰间四指宽羊脂白玉叩,一看便是财大气粗,不是富可敌国的陵川王荆博文还能是谁?
  小太子荆白玉瞧得迷糊,拽了拽厉长生的袖子,问道:这公主做什么?
  厉长生笑着道:今日教太子一个词儿,师傅决计没有教过。
  是什么?荆白玉问。
  厉长生答说:碰瓷儿。
  碰瓷儿?荆白玉说。
  厉长生点头,道:这詹国公主便是在碰瓷儿。
  那詹国公主昨儿个已然主动靠近过陵川王荆博文,今天又来了个故技重施,用意无非便是博得陵川王的爱慕。
  公主可是要成为皇上妃子的女人,以后便是陵川王荆博文的嫂子。若是陵川王荆博文对皇上的女人,自己的嫂子生了情,恐怕日后不论是皇上还是荆博文,那心里绝对存个疙瘩,本身便不如何坚固的皇族亲情,岂非更容易土崩瓦解?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詹国公主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
  荆白玉瞧了,倒是挺高兴的,说:父皇不喜欢他才好,那这詹国公主,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厉长生笑道:太子殿下这般可不厚道。
  你这人竟说我不厚道。荆白玉道。
  厉长生忽然问道:对了,孟先生何在?正巧如今詹国公主在这会儿,若是只挑拨了皇上与陵川王的关系,岂不浪费,不若再搭孟先生一个。
  孟先生?这不是来了吗?就在那!荆白玉抬手一指。
  孟云深今天要负责筵席上调配工作,自然是不可缺席的。他正忙得不可开交,便瞧厉长生笑的一派友善,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孟云深也是个聪明人,这几日算是摸清了厉长生的习惯。
  这厉长生是个爱笑的人,但是假笑颇多,一般笑意不达眼底,便如此时此刻。
  厉长生上前道:孟先生辛苦了,小臣方才刚巧碰到陵川王,孟先生可与陵川王打过招呼了?这几日孟先生忙着太子的事儿,恐怕陵川王会对孟先生心有不满,可要小臣一同前去与陵川王解释一二。
  孟云深也不与厉长生顽虚的,直言道:无需。
  如此厉长生道:小臣也不好勉强。只是
  厉长生露出犹豫模样,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了孟云深胃口才道:只是,这会儿陵川王似乎遇到了些麻烦,而大王他浑似不知。依照小臣看来,孟先生还是快些过去提醒一二的好啊。
  孟云深皱了皱眉,目光不由自主在大殿内一晃,果然霎时间便寻到了陵川王荆博文的踪影。他再仔细一瞧,就瞧陵川王与一女子正在攀谈。
  不好
  孟云深低声一语,顾不得与厉长生多言,立刻往荆博文那面去了。
  厉长生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自然自语道:这孟云深果然一点就透。
  孟云深虽也未见过詹国公主本人,但观她形容举止,瞬间便猜到了些许。他再转念一想,这詹国公主心中打的什么算盘,自然更是再明白不过。
  孟云深身为陵川王麾下第一谋主,如何能见自家大王被如此算计,赶紧抽身过去。
  荆白玉这会儿才一窜窜跑来,笑着说:厉长生你说,这陵川王与孟先生,会不会吵架啊?
  可能罢。厉长生笑着说:若是不吵架,岂不辜负了小臣的一片良苦用心。
  隔得太远,厉长生与荆白玉着实听不见孟云深过去说了些个什么。
  只是孟云深一过去,那詹国公主连忙寻了理由离开,荆博文脸色着实便不怎么好看。
  随即荆博文与孟云深也无多言甚么,也是分道扬镳,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哎呀
  荆白玉一脸幸灾乐祸模样,道:果然是吵架了。
  厉长生点点头,并无多言。
  荆白玉像模像样的叹息了一口气,道:你说那孟先生也是不值的,凭白跟了小叔父那样的主子,若是跟着本太子,本太子是决计不会亏待他的。
  厉长生挑了挑眉,垂眼瞧了瞧荆白玉,道:哦?太子殿下这般有自信?
  那是当然。荆白玉拍着胸脯道信誓旦旦。
  哎呀
  随即小太子又低呼一声,赶忙着补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就算孟云深真的投效了本太子,在本太子心里头,你也是第一位的,旁人绝对赶不上!
  厉长生半真半假的道:太子殿下日后可莫要忘了今日的诺言。
  当然。荆白玉道。
  厉长生眼看着分道扬镳的荆博文与孟云深,小太子只看到孟云深的才华,却无有注意陵川王的大度。
  孟云深能有如此名声,又怎么能少了荆博文的功劳?
  荆博文是全心全意信赖孟云深的,否则也不会将陵川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孟云深来管理,也不会孟云深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孟云深这个人,看似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模样,实则心中亦是有大报复大才华之人。他与陆轻舟却又有些个不同之处。
  陆轻舟一直想要向旁人证明自己的才华,想要寻得一位伯乐赏识他肯定他。
  而孟云深心中还有很强的掌控欲,他需要伯乐,却又不愿意被人压制驯服,反而浑身长满了看不见的小刺。
  若他遇见的并非荆博文,换了任何一位大王,恐怕都容不下他这粒眼中钉肉中刺,哪里还能容他大刀阔斧的干下去。
  巧的是,厉长生自觉与孟云深有两分相似,他这个人的掌控欲也是强得过分,否则也不会选择年幼的荆白玉辅佐。
  如今荆白玉不过七八岁年纪,虽已是太子之身,可若想继承皇位,恐怕还需若干年时间,不可谓不漫长。
  这漫长的等待,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而厉长生放弃了当今皇上,放弃了呼声正高的陵川王荆博文,仍是选择年幼的太子殿下荆白玉,便是因着厉长生心中那股不可抑制的掌控欲。
  除了亲手带大的荆白玉之外,恐怕无人日后再能包容他的所有。这漫长的铺垫和冗长的开篇,若是不小心仔细的去完成,恐怕日后便是无解的死局。
  只是小太子荆白玉是否能按照厉长生的期许一天天长大,这着实还是个未知之数。
  厉长生心随神动,一时间入了定一般。
  荆白玉赶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小声嘟囔道:难道是偷吃被发现了?甚么也没有呀
  太子殿下方才去偷吃什么了?厉长生道。
  什么什么都没有呀!荆白玉赶忙辩解。
  可是那松鼠鳜鱼?厉长生笃定的说。
  荆白玉有些个面红耳赤,仿佛当场被抓了包,道:就就尝了一小口。以前以前不曾吃过,有点好奇罢了!
  厉长生被他逗笑了,道:长生倒是还会不少新鲜的菜式,日后有空做了给太子殿下尝尝。
  真的?荆白玉两眼放光,话匣子仿佛也打开了,道:你做的那道松鼠鳜鱼简直绝了!超级好吃的!我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一会儿筵席开始,大家肯定会都拍案叫好,父皇也肯定会喜欢的。
  原来偷吃的都停不下来了?厉长生道。
  才才不是。荆白玉后知后觉自己说多了,赶忙闭着嘴巴不肯言语。
  那面荆白玉跑去找厉长生,陆轻舟这个詹事便没了事儿做。
  他虽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又是新提拔的将作少府丞,但陆轻舟乃是陆家庶子,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儿,这将作少府又是木匠活,只管修建园林,多半官员仍是看他不起的。
  陆轻舟身边人烟罕至,并无太多人寒暄。
  他闲极无聊,一个人左边瞧瞧右边看看,正巧便看到一个人进了大殿,为人行事低调的紧。
  窦将军!
  陆轻舟连忙一脸笑意,走到了窦延亭面前,道:窦将军,久仰大名。
  窦延亭向来不喜欢这样虚伪的寒暄,就算陆轻舟笑得再友善,窦延亭也是面上无有太多表情,淡淡的点了头,转身便要离开。
  窦将军,窦将军。陆轻舟死皮膏药一般,赶紧又追了上去,道:窦将军方从边疆归来,恐怕是累的紧了?
  嗯。窦延亭又是淡淡的点了个头,没有后话。
  这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轻舟觉着,窦延亭的确没有打自己的脸面,但自己仍是老脸火辣辣的疼。
  陆轻舟硬着头皮,二皮脸一般黏在窦延亭身边,又没话找话似的说:听说窦将军幼时在南阜住过很长时间,正巧了,轻舟的生母也是南阜人。
  嗯。窦延亭第三次点头,与前两次全无不同。
  哈哈陆轻舟干笑着,嘴角与眼角几乎要给笑裂,说:那个
  窦延亭终于停下了脚步,垂头一本正经的瞧着陆轻舟。
  陆轻舟被他看得心中一突,只觉窦延亭这人,果真是常年上战场的将军,身材高大的犹如黑熊一般,远看也不如何,走近了竟是比自己高了这么许多。
  窦延亭道:陆詹事有话不妨直说,窦某人并非喜欢绕弯子的性子,瞧不得旁人这般扭扭捏捏的模样。
  扭
  陆轻舟的脸皮本已刺痛得很,眼下被窦延亭这一番奚落,更是觉得没了面子。
  他这人长这么大,踢过的铁板也算不少,但窦延亭可谓是最坚实的一块。
  陆轻舟干脆冷下脸来,道:听说过不久,窦将军还是要回北面的?
  自然是。窦延亭点头。
  窦延亭是个将军,若让他以后只待在皇城之内,便失去了他最大的功效,自然还是要回边疆驻守。
  陆轻舟听了眼睛有些许的放光,道:不若将在下一同带上?
  你?窦延亭纳罕的再次打量陆轻舟。
  陆轻舟从窦延亭那仅有的一个字里,听出了浓浓的不信任与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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