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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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口早早有人等着,裴璃知道,就是为了等她。
  她跟着人上了电梯,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整颗心脏都像走了一趟过山车,心绪翻腾,滚浪不停。
  “裴小姐,请。”
  带路的人打开门后便离开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隔了一扇门,里头还有隔间。
  她知道,雷焱就在里头。
  里头的人似是掐准了时间,她刚进门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无菌服和手套给她换。
  “裴小姐,请换上跟我来。”
  已经命悬一线,宁愿锁在这医疗设备简陋的房间,也没有及时送医。
  雷焱的身份注定了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包括性命,她低头看着手中多此一举的无菌服,突然间,整颗心都涩疼起来。
  室内的光线比外头更加暗,她刚踏进来,根本分辨不出外头是白日。
  厚重的窗帘将整个房间每个透光的缝隙都遮的严严实实,即便如此,被挡住的窗户口,一列站的笔挺,清一色穿着无菌服,脸色沉重肃杀的高大保镖一字排开,将整排窗户都挡住了。
  这是……
  她盯着窗户,暗暗吃惊,所以说,雷焱的危险根本没有解除,他这样的身手,还能让自己陷入如今这种地步,对方的来头究竟有多可怕。
  至此为止,她也没有搞明白,雷焱到底是什么身份,说他是不法分子,可他带领的人循规蹈矩,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接触任何触犯法律的事,甚至忠心耿耿对他以命相互,可说他是好人,他做的事却都屡屡擦在灰色边缘,让人看不透。
  想到这,她整个头皮都被麻了。
  但是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在看到房间正中,那唯一一盏挂于大床正中的大灯,投影而下的灿亮光线下,是男人被抽尽血色的脸。
  如果不是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她几乎以为,他安详的模样只是睡着了。
  “为什么不给他上氧气罩。”她扑上来,有些激动地冲着乔笙呵道。
  这样的近距离她都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人只有将死回天乏术的时候,才会被抽掉氧气罩,等待最后的遗言。
  乔笙转过头,沉默,也是默认。
  放在床边的手,一刹那,战栗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她轻笑一声,像是玩笑又似质问,“你不是说,还有生命迹象的吗?”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本来就是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他的生命体征已经走到最低,能不能醒,真的希望不大了。”
  “放屁!”裴璃从没像这一刻,恨不得把乔笙按在地上暴打一顿,但是她不能,猩红着眼珠子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你不是医生吗,不是有任何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的吗,现在算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吗?你算个屁的神医啊。”
  乔笙没有反抗,就着被拽着的姿势看着她崩溃的脸,脸上的表情连一丝抽动都没有,“所以,现在只剩下你了。”
  裴璃愕住。
  “他从救治开始,喊过十五次小丫头,我问过他身边的人,那个人是你确认无疑,这种濒死还记得的人,一般就是他潜意识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猜,你对他很重要,甚至可能,超过性命,由你试着唤醒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恰时,门被推了进来,宫煜则高大的身影迈步而进,他的手里拿着一包用黑色绢布包裹着的东西。
  “这个,是雷焱的珍藏,从我认识他开始,一直随身携带,我想,它能给你答案。”
  裴璃几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打开绢布的手有多颤抖,但是看着那柄袖珍的匕首时,浑身血液都像凝冻了般。
  像是有一双手抽开了记忆中的门栓,悄无声息地钻入她四肢百骸,拉扯住那根深藏心间尘封许久的记忆。
  十五岁的夏天……
  浑身是血的男人……
  衣帽间……
  原来,这么多年,时不时还会出现在梦中,却从没看清过脸的男人,就在眼前,就是雷焱……
  她找不到的匕首,原来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地藏着。
  他一个顶天立地,杀伐果决的王者霸主,为她,无声中情重了五年。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泪一滴滴砸在上面。
  “我想,他是爱你的。”宫煜则淡声说着,“如果他今天不死,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实话,他只会把你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把背影留给你,你觉得他是个残忍嗜血的人,但你看不见他站在身前为你挡住地狂风暴雨,像雷焱这样的人,不敢爱不能爱但他却爱了。”
  裴璃晃悠悠地转过身,看着身侧的脑电图上,微弱的波动。
  多可笑,上次见面,她还恨不得他立刻死掉,现在看着他像个机械的木偶,全身冰冷地躺在床上,就像应验着她的咒语。
  可这种蚀心挖骨股的滋味算什么?报应吗?
  报应她活该在他将死的这一刻,幡然醒悟,懵懂的心悸,拿命和玲子去赌的愚蠢,以及肆无忌惮地撒泼激怒他,不过是因为……
  她动了情!
  为他心跳,为他醋意,更为他无底线的包容,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感情不一般,却一直没有胆量正视自己心底的声音。
  裴璃双手交扣抵在鼻尖处,却还是抵不住顺着指缝往下滑的湿意,她抽着鼻子,一出声,就崩溃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每天换着男人谈恋爱,三百六十五天睡不重样的男人,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本事,要是哪天被人害死了,那正好,我们刚好凑一双。”
  嚎啕的悲泣一出口就如出闸的洪水,她俯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敢不醒,我说到做到,你前脚断气我后脚就去干。”
  最后的音节被埋进了双手间,她连最后的底气都耗尽了,她害怕,怕极了,嘶哑着声音低低哀求着,“我不闹了,我听你的,你要我喝药我就喝,你要我听话我就听,你想玩女人我也认了,就是不要死,好不好……”
  “好……”
  细若蚊吟的声音低低响着。
  裴璃恍惚地抬起头,以为出现了幻觉,看着置于床边的大手轻而又轻地颤了指尖,她愕然地瞪着眼,“乔……乔笙,乔笙!”
  最后这一句乔笙,她喊的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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