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设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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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案设计死亡
  1、不慎坠楼
  龙口小区是一个低档的居民住宅区,主要针对工薪阶层的购买者,说它低档是因为这里远离市中心,处于市郊,和郊区的农村相接壤,小区不大,仅有1500户人家,共5000人左右,它远离学校、医院、公车站,公共设施也很差,在小区的围墙外,到处是村民丢弃的垃圾,居住在小区内的居民都是外省的小商贩和打工者。
  盛夏的夜晚,有的居民为了节省电费,聚集到楼前的草地上打牌、聊天、下棋或者漫步,以打发漫长的夜晚。
  深夜12点了还有居民不愿意回家,此时,路灯下有三个人在斗地主,他们聚精会神,斗得热火朝天,突然“啪”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一股液体喷溅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头上,其中一人倏然站起大骂:“谁他妈的这么缺德,把尿壶往下扔?”
  另一人用往脸上一抹,一看吓呆了:原来他手上沾满了人血。他赶紧说:“老三,别骂了,不是尿壶,是人血啊。”
  他们同时往地上看,在灯光幽暗的墙根下躺着一个人,他们壮着胆向前走去,走近时才看清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鲜血流满一地,头盖骨裂开,眼珠暴出眼窝,吊在眼皮底下,触目惊心……
  他们意识到有人坠楼死亡,赶紧打110,老三要打120,但被老二拉住:“你脑残啊?他那个样子还有救吗?”老三被抢白一句,不再说话了,只好站在现场等110前来。
  三个人中的老大叫郭明,是他们中脑子最好使的,他想到这可能是一桩案子,他抬头从四楼往上看,一层一层仔细观察看到顶楼,但是,没有任何楼层有灯光和动静,他想也许死者是从天台上掉下来的,他以前曾经与人合伙开过侦探社,但是因为招揽不到生意,与合伙人分道扬镳了。
  他想叫老三和他一起去天台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老三胆小,不肯跟郭明去,还叫郭明也别去,破坏现场会被警察训斥,郭明只好作罢。
  这次事件又是发生在江北区,110指挥中心接郭明的报警电话后,指挥郭川带人前往现场,郭川吃一堑长一智,在动身前往的同时,打电话给江一明,万一是一桩谋杀案,可以让重案组直接接手过去,让家属直接去找重案组,可以了却许多麻烦。
  江一明已经睡了,但他把重案组所有成员叫醒,准备赶赴现场,吴江说:“江队,你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我和小克刚刚开了一天一夜车从河南回家,本想好好睡个觉,你却……按我说这跳楼自杀事件我们不必管。”
  “老吴,你是老同志了,怎么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万一是谋杀案呢?”
  “那也得让郭川他们把案子的性质定下来,他们搞不定再让我们出马……我实在太累了。”吴江在电话里发出伸懒腰的声音,但语气是轻松的,没有一丝不满。
  江一明知道他嘴硬心软,于是说:“那你们好好睡觉吧,我叫别人一起去。”他欲擒故纵。
  “别别别,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当重案组赶到龙口小区事发现场时,呆住了:只见现场已被几百个居民围得水泄不通,郭川正在驱赶围观的群众,其他两个民警在拉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天台挤满了观众,他们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从天台上往下照,好像无数的探照灯在空中晃来晃去,现场已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江一明带着组员走进警戒圈内,郭川看见江一明,赶紧解释:“江队,不是我的人没能力,这些观众实在太好奇了,素质又差,想赶都赶不走,你看这现场……”
  江一明看见郭川眼里的谦意,说:“算了,这不是你们的错……说说怎么回事?”
  “事发时有三个目击者,不,也许不算是目击者,当时他们在草地上打牌,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回头就看见死者躺在墙角下面摔死了。这是三个目击者的讯问笔录。”郭川把笔录交给江一明,江一明认真地看起来,笔录只有三页半,简单明白,在场者都没有看见死者是从哪层楼坠落的。
  江一明问罗进:“死者是怎么死的?”
  “跟李欢案一样,是典型的高坠。”
  “能判断出死者大概是从哪层楼坠落的吗?”
  “应该是从7层以上坠落的。”
  江一明数了数,这栋楼房一共有8层,此时,7层以下的人家都灯火通明,唯有8楼没有开灯,为什么不开灯呢?难道主人都出差了吗?否则在这么喧闹的夜晚,人是很难入眠的。
  吴江戴着乳胶手套的手递给江一明一个钱包,江一明打开看:里面有5000元现金、五张银行卡、两张医院就诊卡、驾驶证、行使证和身份证。死者叫刘帮帮,今年42岁,住在本市江南区金沙大街118号。
  一看到这个名字,江一明立即感到有种莫名的压力,他是华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他经营着一家出版社、一家影视公司和一家版画院,资产上亿,是纳税大户,是优秀企业家,也是个慈善家,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有着深厚经济背景和政治背景的死者后面,几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这种案子都牵扯着巨大的经济利益,这点且不说,光是领导的“关照”就够重案组吃一壶了。
  从以往的经验判断,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理由很简单:死者不会带着这些东西跳楼自杀,除非意外失足坠楼。
  一小时后,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死者是活着坠楼身亡的,因为他是脸部朝下,双手与双脚先着地,然后才是脑袋着地,如果是死后被抛下的活,不可能双手和双脚同时着地,只有活着的人坠落时,双手和双脚才会下意识地伸出去,保护自己的身体,特别是脑袋,哪怕是自杀也一样,当然,除非坠落的高度超高,才会改变死者坠落时的着地部位。
  江一明叫郭川他们守在楼下的现场,重案组成员都到天台上去勘查。
  天台几十个人站在刘帮帮坠落的护栏边往下看,每个人都拿着强光手电筒,江一明把围观者全部赶走,设置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进入。
  从天台寻找足迹已经毫无意义,他们把重心放在护栏上。他们勘查了近三米长的护栏,从中提取出31种不同的指纹,和半个足迹,经过目测,江一明认为应该是刘帮帮的足迹,因为与他脚上的鞋子几乎是相同的,具体结果要带回队里,经过比对后才能确认。
  那么,事发过程基本清楚:刘帮帮站在天台上,然后坠落死亡,到底是他自己跳楼还是被人推下的,要经过细密的调查才会有结果。
  江一明看见8楼的阳台边有一台空调机的铁架脚断了,空调机连着另一个没断的铁架脚,吊在那里,可能是刘帮帮在坠落时身子撞到了这台空调,空调的铁架不堪重负断了。江一明把尼康相机的镜头拉近,拍下了空调机和铁架,又从不同的角度连续拍了5张。
  勘查完天台,江一明来到8楼,轻轻敲响801的门,敲了许多没人来开门,他想户主可能熟睡了,加重了力度,还是没有反应,他转身去敲802的门,门开了,露出一个中年人的头,江一明说:“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请问你会认识801的主人吗?”
  “认识,他们是一对30岁出头的夫妻,我们没有深交,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今晚你看见过他们吗?”
  “没有。”他摇摇头说。
  小克说:“叫物业管理人员来开门吧?”
  “不行,一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二是我们没有搜查证。”江一明说完叫众人下楼,收拾东西回去睡觉,等第二天再说。
  2、冷漠之妻
  第二天早上,江一明上班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大约35岁,表情沉静从容,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像是个搞艺术的,她身穿一套咖啡色的紧身连衣裙,质地非常好,是路易威登,江一明意识到来者非富即贵。她走到江一明的办公桌前,柔声问道:“请问,您是江队长吗?”
  “是的,您是?”
  “我是刘帮帮的妻子沈琼。”
  江一明感到奇怪,一个死了丈夫的人怎么会如此平静?他昨天晚上就通知沈琼了,说刘帮帮坠楼而亡,她当时说在黄峰市搞售书宣传,是她写的自传体式的小说,黄峰市在长江市的西边,离省城只有100公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可以赶回,但是,她却说自己感冒了,浑身无力,要等天亮之后才启程,好像死了的不是她丈夫,而是陌生人一样。
  “沈女士,我带您去看看您丈夫吧?”
  沈琼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跟着江一明,来到殡仪馆刑警队专用的冰尸房,江一明走进去,叫管理员打开冰尸柜,刘帮帮开裂的头颅已经被助理法医缝好,把粘附在脸上的脑浆和污血清理干净,所以,刘帮帮看去并不十分可怕。
  沈琼看了刘帮帮一眼,微微怔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了平静,眼角里努力挤出一滴泪水,没有一丝痛苦与悲伤,似乎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沈女士,他是您丈夫刘帮帮吗?”
  “是的。”她点点头,转身走开,似乎不想多看刘帮帮一眼,她接着问:“江队长,我能把我老公的尸体领回去吗?”
  “不行,我们的法医还没对尸体进行解剖,找出刘帮帮的死因。”
  “死因?他肯定是被谋杀的。”
  “为什么?”江一明一震。
  “因为他性格非常强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忍让,得罪过不少人,当然也得罪过我,我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他为所欲为,会不择手段搞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特别是女人……”说完,她抽泣起来。
  “您认为谁会谋杀他?”
  “仇人,特别是女人!漂亮的女人,他有女人瘾,就像吸毒者无法自拔,他对女人不是爱,而是摧残,他喜欢在虐待女人中发泄肉欲……”她说不下去了,放声痛哭。
  “哦,那你为什么不与他离婚?”
  “35岁的女人已是残花败柳,甭想再嫁给像他那么有钱的男人,我18岁认识他,经过十年的努力,打败过十几个想和他结婚的女人,终于和他走在一起,我不想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说透了,我是为了他的钱,我知道他是短命的,因为他太纵欲,所以,我一直耐受他的各种折磨,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像疯了一样,脸部扭曲着,狰狞可怕,这是长期被压抑释放出来的狂笑。
  笑了一会儿后,她发觉自己很失态,对江一明说:“江队长,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内心真的很痛苦,您没经历过,是无法想象的。”
  “沈女士,我理解您的痛苦……您认为刘帮帮是他杀,您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他得罪的人太多,被他玩弄过的女人也太多,他很虚伪,会把事情做得很隐秘,要不,他怎么可能当选优秀企业家呢?”
  江一明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理,如果刘帮帮不善于伪装,他头上不可能戴上那么多荣誉的光环。
  “沈女士,不管怎么说,刘帮帮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他得罪过哪些人,和哪些女人关系暧昧?”
  “好的。”
  “您知道刘帮帮为什么要去龙口小区吗?他那里有朋友吗?”
  “我不知道,从没听说他有朋友住在那里,近些年来,我和他分床而睡,很少有交集的时间,只有在重大的公共场合为了作秀,我们秀一番恩爱,他最长不在家的时间是101天,我也在忙自己的事,我从小就喜欢写作,正好可以把我的成长经历和嫁入豪门的事迹写出来,我要用文字告诉所有梦想嫁入豪门的痴心女孩:豪门比皇帝的深宫还无情,千万别做这种美梦。”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今后我可能还要打扰您。”江一明递给她一张名片,送她到门口,目送她开着奔驰车离开。
  下午,江一明召集组员开会,罗进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拿着报告说:“根据我们法医室尸检结果显示:刘帮帮体内既没有毒物,也没有麻醉剂和酒精,他是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坠楼身亡的,病理分析正在进行中,要省立医院帮忙,最少要三天后才有结果。”
  “刘帮帮除了坠地伤之外,还有别的伤痕吗?”江一明问。
  “有,他的腹部有一道长20厘米宽5厘米的瘀伤,这道伤是他坠楼那天形成的,我判断可能是他在坠楼的过程中碰到8楼的空调而造成的。”
  “所以,801房的空调机被刘帮帮压垮,从而造成支架断裂。”小克说。
  “这我可不敢断言,要试验以后才会知道。”
  “你们觉得这是一桩谋杀案,还是自杀案?”江一明问。
  “我觉得这是自杀案,刘帮帮在清醒的状态下,爬上了天台的护栏,然后一跃而下,在坠落的过程中撞到801房的空调机上,导致空调机的铁架断裂,然后继续向下坠落,直到触地而亡。”
  “不对啊,如果刘帮帮的身体撞到801房的空调机上,那么就会改变他身体坠落的方向,不可能那么巧双手和双脚同时先着地,一两秒的坠落过程,人是无法控制身体的,当然,这不包括滑雪运动员和蹦床运动员,还有,如果刘帮帮是自己跳下楼的,那么,他的双脚一蹬,身体就向外坠落,不可能撞到8楼的空调机上,因为空调机离墙体只有45厘米,以往的自杀案例告诉我们,自杀者在跳楼时是不可能撞到空调机上的,除非是意外失足。”吴江接过小克的话。
  “我赞同老吴的想法,这可能是一桩超级高明的谋杀案,根据沈琼所说,应该说是摧花大盗,他不仅对员工极为严苛,对女人也有变态的要求,这种人得罪了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管这是不是他杀,我们都要进行深入调查,本质往往不像表面的那样,假如不是李欢的妻子杨梅红坚持认为李欢是他杀,我们会把它当作自杀案来处理,现在罪犯的智商也与时俱进了,我们要提高警惕。”江一明说。
  “如果是他杀,最值得怀疑的人是沈琼,她恨不得刘帮帮早点死,好继承刘帮帮的所有财产,因为他们没有儿女。”吕莹莹说。
  “不会吧?沈琼只要向刘帮帮提出离婚,刘帮帮得分给她几千万,她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了,既然是她谋杀了刘帮帮,为什么她还要向我们提出是他杀的想法?”
  “也许这是她贼喊捉贼,迷惑我们。”
  最终,众人达成一致:把刘帮帮坠楼一案当作凶杀案来调查。
  吴江和吕莹莹去龙口小区查看刘帮帮进入小区的录像,以及走访801的主人。江一明和吕莹莹去调查刘帮帮的背景资料,看刘帮帮到底有没有仇家。
  江一明打电话给黄峰市的同行,叫他们金城宾馆调查,看沈琼当晚是不是真的住在那里。一会儿,同行就打来电话说:沈琼在刘帮帮坠楼时确实住在金城宾馆,这样,就排除了沈琼的嫌疑,但不能排除她雇凶杀人的可能。
  3、疑云翻涌
  吴江和吕莹莹从保安室里调出7月11日晚的监控录像,发现刘帮帮乘出租车来到龙口小区,下车后,刘帮帮没有和保安对话,就进入龙口小区,直接向第9栋走去,每栋楼的入口处都安装一个铁大门,录像显示9栋的大门是被刘帮帮顺手拉开的,说明有人在楼房里为他打开大门的遥控锁。他于22点37分进入,录像只拍到楼梯的入口处,所以,无法得知刘帮帮去了几楼。刘帮帮为什么放着卡迪拉克不开,偏偏要乘坐出租车呢?
  刘帮帮似乎很开心,不是去交谈一笔生意,就是去会情人。假如他是去9栋天台自杀的,那么,他绝对不会那么开心,刘帮帮他杀的可能性骤然提升,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调查应该更细致。
  吴江值班保安会不会认识刘帮帮?保安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保安当时在看欧冠足球比赛,没留意刘帮帮是怎么进入小区的,刘帮帮似乎怕被保安看见,他像小偷似地溜进小区。
  吴江批评了保安两句,保安是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他委屈地说他月薪才1600元,什么工资付出什么的劳动,高档住宅区的保安月薪3500元呢。这时,他看见801房的阳台上有个少妇在晾衣服,他示意吕莹莹跟他一起去801。
  吴江敲开了801房的门,门一开,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她问:“你们找谁?”
  吴江掏出警官证,在她面前扬了扬说:“我们是市刑警队的,在调查一个案子,请问能让我们进去吗?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进来吧,你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晒好衣服再招待你们。”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微笑的背后有一丝阴霾扫过。
  五分钟之后,她从阳台走进客厅,在饮水机上注入两杯水,放在玻璃茶几上,说:“两位请喝水,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吕莹莹拿出笔录本,准备记录,吴江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吴江端详着她,刚才吴江一进门,觉得她像一道炫目之光,照得他不敢直视,此刻他才看清她超级漂亮:五官精致得如鬼斧神工,典型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像出水芙蓉般粉嫩,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对没定力的男人绝对有杀伤力。
  吴江阅人无数,知道这样的女子大多是男人的“红颜祸水”,她美丽不仅是这些,她看去像青涩清纯的村姑,也许在10万女人中才能找到一个。吴江看得有些迟钝了,吕莹莹瞟他一眼:吴大哥,你被美女电住了吗?
  “哦,我叫王丽梅。”她的笑容如花绽放,非常迷人。
  “你是这家的主人吗?”
  她点点头。
  “7月11日晚上11点30分,你家的天台发生一起坠楼案你知道吗?”
  “我是后来才知道。”
  “当时你和你丈夫在哪里?”
  “当时我去送我老公去西安出差,我老公乘那晚11点的火车。”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就走了,我和老公沿着滨江路一直逛到火车站,中间在路边的小店买些水果给我老公带上。”
  吴江看她的眼里闪了一下,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似乎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吴江寻思:她会不会在说谎?或者另有原因呢?吴江的目光严厉起来:“王小姐,你应该知道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坦然自若地迎接吴江的目光说:“我绝对没有说谎。”
  “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是7月12日凌晨1点回家。”
  “我们会去证实你所说的话。”吴江把手机掏出来,调出刘帮帮的照片给她看,问:“请问你认识他吗?”
  她看了一眼说:“不认识。”
  “这人叫刘帮帮,是华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老总,他从天台坠落,砸坏你家的空调,你知道吗?”
  “知道的,昨天我就叫人把空调机重新安装好了。”
  不知为什么,吴江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吴江站起来,走到阳台去看,只见空调机的铁架已经被重新换了,空调机安然立在阳台边的墙边。
  “是谁帮你安装空调机的?”
  “是我在街上叫来的临时工。”
  “他叫什么?哪里人?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没问他,只知道他姓李,我留他电话干吗?”
  “几个人帮你安装的?”
  “就他一个人,他说我只出300元,两个人干不划算。”
  “换下的支架呢?”
  “被李师傅拿走7777777777777777777777774了,我们说好了给他当废品卖的。”
  吴江觉得已经问了不少,叫王丽梅在笔录上签字之后,离开她家,回到刑警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
  江一明和小克调查也有初步的结果,他们询问了刘帮帮的雇员和朋友,大多数人都说刘帮帮是个大好人,但是也有两个人说他心狠手辣,而且极为好色,还有一些人遮遮掩掩,大有不说死人坏话的意思。
  江一明听了吴江的汇报,又看了王丽梅的笔录,觉得王丽梅不可能吃过晚饭就送她丈夫去火车站乘11点的火车,因为离开车时间将近四个小时,谁会那么早傻傻地在街上闲逛,而不呆在家里享受空调的清凉呢?他判断这是一桩谋杀案,必需深入调查,给死者一个公道。
  因为王丽梅的杀人嫌疑最大,必要对她说的话进行证实。
  通过调查对龙口小区监控录像的查看,当晚王丽梅和她丈夫翁原是在19点10分从小区一起出去的,翁原的手上提着一个小行李包,然后就没见王丽梅和翁原回家,直到12日凌晨1点王丽梅才进入小区,回到家里,这点和王丽梅所说的相符。
  吴江和小克来到王丽梅所说的小店,问售货员当晚上王丽梅和翁原是不是来过店里买东西。售货员认真地看了王丽梅的照片,说她确实和翁原来买过矿泉水和苹果,时间是20点左右,但这不能排除王丽梅和翁原的嫌疑。
  他俩来到火车站,调出当晚火车站去西安时的剪票口,录像显示翁原进入剪票口,然后从站台上了23点开往西安的火车,直到火车开动也不见翁原下车。他俩调出火车站广场上所有的监控录像,始终不见王丽梅的身影,翁原是从站前路缓缓走进广场,然后赶往候车室。
  为什么王丽梅没有送翁原进入候车室呢?难道她送翁原到半路有事离开了吗?如果是这样,她会去哪里呢?会不会王丽梅有外遇,去与情夫幽会吗?这么漂亮的女人,追求者肯定趋之若鹜。
  4、重大发现
  江一明和小克来到龙口小区的保安室,查询小区一共有几个出入口?保安说一共有三个出入口,分别为西、南、北三个大门。江一明问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保安说因为小区占地面积较大,因为东面靠近高速公路,当时的开发商没有在东面设置大门,有舍远求近的居民把东面的围墙拆开个缺口,缺口的高度1.5米左右,除了小孩之外,大人可以随时进入。
  江一明听后,觉得查看出入西、南、北三个大门的监控录像没太大的意义。假如是王丽梅谋杀了刘帮帮,那么为什么从7月11日晚7点她和翁原出去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1点才回到小区呢?当晚的监控录像他们看了十几遍,进入9栋的有13个人,他们都一一核实了,并没有可疑的人,哪怕是王丽梅化妆成男人进入也不可能。
  江一明觉得有必要对王丽梅家的空调机进行勘查,当时拍照是从上往下拍空调机和支架,而没有从下往上拍,他们已反复看了支架的照片,没发现什么情况,本想过两天再从下往上拍照,但是,王丽梅已于第二天早上就雇人把空调机的支架换掉了,王丽梅这样做当然没什么问题,她的理由是:假如突然刮风下雨,可能会把空调机的另一个支架脚吹断,万一空调机坠落砸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刑警队的储藏室里有登山用具,是专门用于高空勘查,虽然多年没用过登山用具,但那是众德国进口的登山设备,非常结实好使,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叫他把这套登山用具给送来。
  10分钟之后,小克把登山用具送来了,江一明把不锈钢扣子铐在护栏上,准备吊到王丽梅的空调机上去,小克自告奋勇说这活他来干更保险,江一明顺水推舟给了小克一个表现的机会。
  为什么不直接敲开王丽梅的门,从她家的阳台上过渡到空调机上呢?保安过王丽梅此时正在上班,江一明一是不耽误她上班;二是不想打草惊蛇,在没有任何疑点和证据的情况下,他尽量做到不打扰他人,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小克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吊到空调机上,他仔细观察起来,新的安装工可能担心旧的螺栓孔无法锁紧支架,安装新支架时,把螺栓孔向左移开了10厘米,因此离王丽梅的阳台远了10厘米,墙体上清晰地印下旧支架的印子。小克发现印子边的墙体特别脏污,好像有什么浓稠的液体吸附在上面,他双脚一蹬,身子一荡飘到另一台空调机上,仔细地观察一下支架边的墙体颜色,发觉墙体也没那么多脏污物粘附在上面。
  小克又荡回阳台边的空调机上,从挂在腰上的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把旧支架边墙体上的脏污刮下一些,放进物证袋里。他让自己下降1.5米,双眼紧紧盯着空调机的上方,发觉有许多指纹和脚印,他取出工具,从中提取出两个脚印和几个指纹,然后顺着绳子爬到天台上。
  经过实验室化验,旧空调机支架墙体上刮下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铁,也就是强腐蚀剂,空调上的指纹和脚印不知是谁的,他们判断应该是安装工的。
  为什么王丽梅的墙体上有强腐蚀剂呢?这是有人用高效的强腐蚀剂喷射在墙体上,此人不是为了腐蚀墙体,而是要腐蚀空调机的支架!此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查清空调机上指纹的主人是谁,江一明和吴江再次来到王丽梅家,叫她带他们去找那个安装工。
  王丽梅说:“我没空,吃饭晚饭后,要赶回公司加班,否则老总会辞退我的。”
  吴江有些恼火,严厉说道:“王小姐,我们怀疑你参与谋杀刘帮帮,如果你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只有跟我们去找那个安装工。”
  “你们认为我谋杀了刘帮帮,请你拿出证据来,我自然会承担一切后果。”王丽梅怒目横眉,由美女变成了丑女。
  “好了,王小姐,既然你没空,我也不勉强你,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安装工?”江一明为了缓和气氛,柔和地问。
  “在东环的高架桥下,那里聚集着大量等待工作的临时工。”王丽梅脸色由阴转晴。江一明向吴江看了一眼,示意他走人,吴江似乎很不情愿地离开了王丽梅家。
  东环的高架桥离龙口小区不远,不到一公里,他俩开车来到高架桥下,有许多农民工蹲在下面打牌,有的眯着眼睛打盹,有的举目远望,盼望有雇主前来找人,他们看见他俩下车,以为生意来了,纷纷丢下手里的扑克牌,向他俩围过来,吴江问:“你们谁会安装空调机?”
  “我会……”有三个人站出来,江一明出示证件,说自己是刑警队的,在调查一件案子,需要他们的配合,三个人听了之后,就像泄气的皮球,转头就走。
  “哎,你们别走,向警方提供破案线索是有奖金的,够你们一个月的工资。”
  那三个人听了之后,立即回头,笑着问江一明需要他们什么帮助?
  江一明从手机里调出王丽梅的相片,递给他们看,他们互相看了之后,江一明问:“你们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她是龙口小区9栋801房的女主人。”一个年近40岁的人向前走一步。
  江一明把他叫到车上,问:“你为王丽梅安装支架时,旧支架的两只脚有什么不同?”
  “没太注意,好像支架的左脚比右脚新一些,当时我心里嘀咕:原来的支架怎么那么劣呢,和我带去支架比差多了。”
  “旧支架呢?”
  “被卖掉了。”
  “卖给谁?”
  “新生回收站的林老板。”
  “你带我们一起去找林老板吧。”
  “不行啊,我还得接活儿。”
  “我们最多耽误你一个小时,这样吧,我给你50元。”
  他接过江一明递给他的50元笑了。
  江一明顺便把他的指纹和脚印拓印下来。
  找到林老板,他说已经把旧支架送到炼铁厂去了,他俩又赶到炼铁厂去,在炼铁厂的厂长和工人的配合下,花去整整一下午,终于找到了那副旧支架。
  经过化验员检测,旧支架右脚上的铁条、螺丝钉、螺丝帽被强腐蚀剂腐蚀过,所以导致王丽梅的空调受力后断裂,很明显:天台护栏上刘帮帮的足迹是被其他人刻意印上去的,目的是为了造成刘帮帮从天台坠落的假象,从而迷惑警方,其实刘帮帮应该是从王丽梅的空调机上坠落的,这是一起完美的谋杀案!唯一可惜的是:王丽梅的空调机上没有刘帮帮的脚印,因为刘帮帮的脚印已经被安装工的脚印完全覆盖了。如何找到刘帮帮是从空调机上坠落的证据,是重案组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5、穷追不舍
  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鸟从天空飞过,会在大地上留下影子,风从林间吹,会发出声音,所以,找证据难不倒屡破大案、要案、奇案、诡案的重案组。
  法国著名的法医学家、犯罪学家罗卡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
  他有一段著名的话:“他(罪犯)站过的所有角落,他碰过的所有器物,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即使他毫无意识,也会留下一个对抗他的沉默证人。不仅仅是他的指纹和脚印,他的头发、他衣服上的纤维,他碰碎的玻璃,他留下的工具,他刮去的涂料,他留下或采集的血液或精液,这些种种或更多,都支撑着对抗他的沉默见证……”
  重案组在王丽梅的阳台上和墙上提取到刘帮帮的指纹,这些指纹非常清晰,足以证明刘帮帮当时是从阳台上跨到空调上,他当然没想到空调支架因为承受不了他75公斤的体重而断裂,他猝不及防,瞬间向下坠落,一直坠落地狱。
  刘帮帮的死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谋杀,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刘帮帮贪恋王丽梅的美色,而王丽梅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不得不委身于他,为了永绝后患,她设计除掉他,没想到王丽梅在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险恶的心肠。
  为了找出王丽梅是如何躲监控录像,江一明和小克再次来到龙口小区进行调查。第9栋每层共6个单元,每两个单元都有一个大门,共3个出入口,王丽梅住在第一单元8楼,也是顶楼。
  他俩调出第二单元和第三单元大门的监控录像,开始查看,看见22点王丽梅出现在第二单元的大门,她的前面有个男人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去,在大门没关上之前,她顺手拉开大门,跟着那个男人闪身进去。
  江一明和小克已经大概知道了王丽梅的诡计了,为了证实,他俩走进第二单元的大门,一直来到顶楼,顶楼有个小门通向天台,小门上挂着一把小锁,江一明要打电话给物业管理员,小克叫他不用打,对付这种小锁太容易了,小克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我从小偷那里缴获来的万能钥匙,很管用的。”说罢,把钥匙插进锁孔,弄了几下,锁“卡”一声开了。
  他们打开门来到天台上,第一单元和第二单元之间隔着一张铁丝网,高约两米,男人轻轻一跃就可以爬上去,然后跳到一单元的天台上,稍为厉害的女人也可以做到,如果借助梯子之类的东西,就更容易翻过铁丝网,王丽梅就是使用这伎俩,证明自己不在场。
  他俩立即回刑警队,开了一张传讯单,来到王丽梅家里,王丽梅见他俩手上的传讯单,愣了一下,随后在上面签字,跟随他俩回刑警队。
  王丽梅坐在讯问室里惴惴不安,额头上的汗水如雨珠般缓缓淌下,江一明问:“王丽梅,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谋杀刘帮帮,你必须向我们坦白犯罪过程,争取宽大处理。”
  王丽梅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第一,你家的阳台上和外墙上留下大量刘帮帮的指纹,这你怎么解释?第二,你家的空调机支架右脚被强腐蚀剂腐蚀过;第三,你在事发当晚22点从第二单元大门进入,来到8楼的天台,翻过隔离的铁丝网,进入你自己的家里,因为在第二单元8楼小门的挂锁留下了你的指纹。”江一明口气严厉,目光像箭一样射向王丽梅,王丽梅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过了许久,王丽梅抬起头来,深深吸一口气说:“对,是我设计害死了那个畜牲。”
  “说说过程吧。”
  “他罪该万死,他逼着我和他通奸,我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上,为摆脱一辈子的噩梦,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使警方认为他是自杀,我从市场买来了腐蚀剂,对空调机支架右脚进行一次次地腐蚀,当我觉得差不多了,于7月11日晚上10点约他来我家幽会,我告诉他我老公要去西安出差,我送翁原送到半路折回龙口小区,从围墙的缺口进入小区,再进入第二单元的大门,来到8楼,用网上买来的万能钥匙打开天台门上的挂锁,翻过铁丝网,悄悄进入自己家里,我不敢开灯,怕被别人看到,刘帮帮如期来到我家楼下,我打开摇控锁,让他进入,我在门口接他,对他说:如果想得到我,必须经过一个小考验,他听从我的安排,来到天台上,我叫他爬上护栏,以此来证明他的勇敢,开始他不愿意,怕我把他推下楼,但是,我嘲笑他的懦弱,然后离开他,准备回到家,把他拒之门外,我边说边离开,这时,他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没想到他已经爬上了护栏,我假装心痛叫他赶紧下来,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跳下护栏,把我抱进卧室,我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时,突然听到了很响的敲门声,我对他说:我老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家了,如果让他知道,他会杀死我俩的,我赶紧叫他穿上衣服,躲到阳台上去,他没有办法,只好躲到阳台上,我‘老公’进门了,发觉我的脸色不对,顿起疑心,到处找人,刘帮帮怕被我老公发现,只好躲到空调机上,结果他坠楼而亡,其实这个不是我老公,而是我花钱雇来的民工,我给他1000元,假装来捉奸,这时我老公应该在飞驰的列车上。”
  “那个民工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
  “我不知道,我是在良村村口找到他的,叫他按时来我家敲门,并教他如何叫我的名字和假装气愤的样子,我没有给他留电话,他也没留电话给我,我怕万一你们从通话记录找到他,我预付他500元,刘帮帮坠楼之后,我付给他另外的500元,叫他赶紧走人。”
  “那个民工姓什么?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哪里的口音?”
  “他说他姓秦,高高瘦瘦的个子,40岁左右,长相和身材和我老公有点像,我几乎找遍整个省城,才找到和我老公有些相似的人。”王丽梅长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江一明给王丽梅铐上手铐,吕莹莹把她押到警车上,去良村找王丽梅所说的那个人。
  良村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卖淫、贩毒的集中地,也是市政府和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无法割除。
  重案组来到王丽梅所说的路口,询问了上百个聚集在那里的民工,都说不知道这个姓秦的人,王丽梅说他肯定是在刘帮帮坠楼后逃跑了。
  其中有几个民工说是有个姓秦的民工,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因为王丽梅无法准确描述秦民工的长相,只好把王丽梅带回刑警队,对他进行画像。
  吕莹莹打印了1000份协查通报,在全省范围内寻找秦民工的下落,并在网上发布消息,如果有人向警方提供线索,可以获利奖金。
  但是,半个月过后,没有任何秦民工的线索,重案组怀疑秦民工应该是王丽梅杜撰的,真正的协助她谋杀刘帮帮的另有其人,也许是她的好友,也许是翁原,为了保护好友,或者翁原,她说谎了。
  江一明打电话给看守所所长,问王丽梅在里面的情绪怎么样?所长说她很平静,就像在家里一样。这更加大了江一明对她的怀疑,可是,怎么样才能证明王丽梅说谎呢?他想到了测谎仪。
  6、幕后设计
  使用测谎仪可以给嫌疑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结合政策教育和使用证据等方法,促使嫌疑人的心理防线瓦解,交待出问题或者事实真相,使用时,测谎人员通过反复说明和强调测谎仪的科学性、客观性、公正性,并利用嫌疑人对测谎仪的神秘感,使其感到测谎仪是灵敏的,不容欺骗的,担心如果自己说谎可能被当场认破,从而加重了心理压力,说出真相。
  但是,测谎仪只对心理素质一般的嫌疑人有效果,对心理素质强大的嫌疑人没什么效果,许多间谍和高智商的嫌疑人都能逃过测谎仪,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
  测谎的结果不能当作犯罪证据,只能定下侦察方向,从而使警方节省许多警力物力,有的嫌疑人在测谎仪面前,当场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和过程,当然,这种现象极少。在测试王丽梅时,她皮电、呼吸、脉搏曲线明显上扬,可以认定王丽梅说谎。但是,不论重案组如何审问,她都说是秦民工是她的协助者,虽然重案组对她进行连续三天的审问,她依然咬牙说只有秦民工一人。
  重案组审人无数,知道王丽梅在竭力保护她的同伙,什么样的意志使她在审讯人员面前坚持自己的说法呢?根据以往的经验,女嫌疑人比男嫌疑人好审得多,主要是女人的心理防线比较容易突破,用孩子弱小或者父母盼望的亲情最容易打动女嫌疑人,但是,这一切在王丽梅的身上都不起作用,她要保护的人亲过自己的父母,那么,这个人首先是翁原,其次才是她的知己。
  重案组决定深入调查,用事实来迫使王丽梅吐露真相。
  重案组驱车千里来到西安火车站,经过车站派出所协助,找出翁原所乘的102次火车进站时旅客下车的12个监控录像,经过一天反复查看,在下车的旅客中没有找到翁原的身影,吕莹莹怕看走眼,把录像从电脑的硬盘中复制到u盘中,带回刑警队反复看,还是没有看到翁原。
  那么,翁原去了哪儿呢?肯定是中途下车了,然后潜回龙口小区,配合王丽梅谋杀了刘帮帮,秦民工纯粹是王丽梅虚构的。
  翁原是在什么地方下车了呢?火车的车速每小时达100到120公里,想中途跳车是不可能的,否则非死即伤,哪怕是跳进水中也会受伤,除非翁原是跳水运动员。
  吴江突然想起来:长江开往西安的火车是要经过北站,并且要停三分钟,而翁原上车的是东站,那么,翁原上车以后,可能在北站下了车,然后潜入龙口小区。
  吴江和小克赶到北站,调出了当晚火车入站时的监控录像,查看了几遍,没看见翁原下车,当时只有上车没有下车的旅客,这让吴江微微失望。那么,翁原会不会在火车启动时,或者火车要进入北站时,利用火车减速而跳车呢?
  吴江和小克驱车到火车站,找到站长了解情况,站长说:从长江开往西安的102次列车是高速火车,是全封闭式的空调车,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打开窗门的,因为窗门都由列车长或者火车司机控制着。
  吴江问:厕所的门窗会开着吗?站长说:不会,这趟列车的厕所都安装了全套的净化处理器,所以,旅客根本不必担心臭味会薰人。
  吴江和小克回到队里,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他俩再去龙口小区调看当晚9栋第三单元的监控录像,他俩来到保安室,调出当晚第三单元大门的录像,反复看了几遍,没有看到翁原进入的身影,难道他们的侦察方向错了?翁原不是犯罪嫌疑人?要上到9栋天台只能从3个大门进去,别无捷径。翁原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上30米高的天台吧?
  江一明和吕莹莹对翁原的背景和近来的行为进行调查,翁原的上司林经理说:他们公司根本没有派翁原去西安出差,并说公司跟西安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翁原是神手建筑设计公司的设计师,是从省城的建筑学院毕业的,由于脑子灵活,精力充沛,常常有奇思妙想的作品问世,深受老板的器重,今年年初,他月薪从原来的8000元,一下提高到11000元。他的妻子王丽梅也在神手公司当文员,从事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和端茶递水的工作,俩人的感情非常深,被员工誉为“神仙眷侣”,员工们极其羡慕翁原既拥有江山又拥有美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来翁原的情绪很低落,好像他和妻子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他常常分心走神,犯下了一些低级错误,导致林经理对他非常不满,受到林经理的批评,翁原在林经理面前表示一定不会再犯了,林经理问他什么会这样?他总是说: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人不是神仙,总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翁原平静了一段日子后,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但自从王丽梅被重案组关进看守所之后,他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向有关系的朋友下跪,求朋友托关系让他去看守所探望妻子,他性格非常好强、自尊、要面子,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人下跪,林经理非常生气,说他败坏公司的名誉,勒令他休假。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翁原完全可能参与谋杀刘帮帮,也许他就是主谋,是刘帮帮的死亡设计师,因为王丽梅的犯罪智商不太可能那么高,只有熟知建筑才知道利用空调机杀人。
  怎么才能找出翁原的犯罪证据呢?发动群众,深入调查是最好的办法。吕莹莹写了一份布告,打印几十张,粘贴在龙口小区各个宣传黑板上,鼓励居民向警方提供当晚刘帮帮坠楼的异常情况,对提供有价值线索者给予奖励。
  三天后,一个小青年轻轻敲开江一明的办公室,说他在7月11日晚21点50分左右,看见一个人从9栋2单元的后楼爬上了天台,那人是顺着一条绳子爬上去的,当时他和女朋友坐在幽暗的树丛中亲吻,无意中看到的,他以为是小偷,他怕女朋友害怕,没和女朋友说。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重案组带着勘查工具,从9栋2单元的墙体上提出30多个足迹,经过比对,是属于翁原的脚印。
  重案组立即传讯翁原,翁原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眼光锐利,额头上刻着几道浅浅的皱纹,那是长年喜欢思考留下的印记,不应该是他那个年龄都有的特征。他不修边幅,一脸拉碴的胡须,表情似笑非笑,像个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人。
  “翁原,把你和王丽梅合谋杀害刘帮帮的过程说说吧,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传讯你的。”
  翁原点点头,像拉家常似地和重案组聊起他和王丽梅谋杀刘帮帮的过程。
  翁原当晚上火车之后,立即跑到厕所,把从网上买来的乘务员制服换上,把帽子压得低低的,等火车快要开动时,从车上下来,从容地走出火车站,然后和王丽梅一起从小区的围墙缺口进入小区,王丽梅上了2单元的天台后,把绳子系在护栏上,从上往下扔,翁原顺着绳子爬上天台,在天台上等刘帮帮前来与王丽梅约会。
  刘帮帮进入他俩的卧室后不久,王丽梅把台灯拧暗了,这是王丽梅向翁原暗示她和刘帮帮已经开始了,他敲门对王丽梅说:“老婆,东港市下暴雨,铁路被冲毁了,我回家了,你开门吧,我没带钥匙。”王丽梅不理会翁原,翁原打电话给王丽梅,翁原听到王丽梅那熟悉的铃声,用力敲门,说:“王丽梅,你搞什么鬼,我知道你在家里,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人乱搞啊?”
  王丽梅赶紧叫刘帮帮穿上鞋子,躲到阳台上,开门之后,翁原厉声问王丽梅是不是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他边说边向厨房和书房走去,要捉出奸夫,刘帮帮知道迟早会被翁原发现,想躲到空调机上,但是,没想到他一脚跨到空调机上时,空调机的支架断裂了,刹那间,他坠落到地上。
  “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跟我妻子无关。”
  “你为什么要和王丽梅合谋杀刘帮帮?”
  7、无奈情侣
  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罗山村和绝大多数的农村一样,非常贫穷、落后,分田到户的政策文件刚从中央发到地方,改革的春风还没吹进这个小山村,王丽梅和翁原在这年秋天降生了。
  翁原是中秋前一天出生,王丽梅则是中秋后一天出生,他们两家是邻居,翁原的父亲看王丽梅的母亲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千金,开玩笑说叫他们定下娃娃亲,王丽梅的母亲也半开玩笑地点点同意。
  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为了最好的玩伴,经常一起扮家家,翁原当老公,王丽梅当老婆,其他小朋友当他俩的儿女,或者爸爸妈妈。
  有一次因为王丽梅被别人抢先争去当老婆了,翁原非常生气,和对方打起来,结果翁原被对方打倒在地好多次,对方比翁原大两岁,翁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一次次爬起来,和对方扭打在一起,最后对方不得不放弃王丽梅,给翁原当老婆。
  翁原固执而勇敢,这点博得了王丽梅的好感,虽然他们当时不知道老公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是,翁原的英雄本色却给王丽梅深刻的印象。
  他们一起在村小学读书,上山砍柴,下田割稻,几乎形影不离,在他们8岁的那个暑假,他俩和其他三个小伙伴一起上山砍柴,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翻涌,天黑得几乎看不见,眼看暴雨即将到来,小伙伴们纷纷丢下柴火,向家里狂奔而去,王丽梅被所有人甩在背后,她害怕极了,怕被传说中的山魈抓走,放声大哭起来。
  翁原回头一看,没看见王丽梅,他赶紧停下来等王丽梅,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来,他回头去找,跑了几百米之后,他看见她坐在路上痛哭,原来王丽梅跑脱了鞋子,脚板被尖石子扎伤了,满脚板都是鲜血。
  他蹲下去,叫她不要害怕,他会背她回家。他采来田七的叶子,放在嘴里嚼烂,把它敷在她的伤口上,用柴刀割下袖子,为她包扎好,然后背着她艰难地往前走,还没走到家,天就下起暴雨,狂风在呼啸着,路两边的参天大树像野兽在咆哮,他俩都很害怕,王丽梅的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脖子,说:“翁原哥哥,我害怕,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丽梅,不要害怕,我不会把你丢在半路上,一定会把你背到家!”翁原毅然点头说。
  王丽梅一颗悬空的心放下了,他俩都被暴雨浇透了,山谷里突然降临的寒气和雨水使她瑟瑟发抖,但她的感到很温暖,想:如果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真好,可惜她只有一个姐姐。
  他俩小学毕业后,一起到镇上的中学读书,因为要寄宿在校,罗村到中学近十公里路,他俩周日骑自行车去寄宿,周五又一起骑车回家,俩人互相照顾,互相帮助,直到他们上高中之后,才感到男女有别,渐渐疏离,但是心的距离却不曾远离。
  王丽梅的学习成绩一般,翁原经常在班上教她,但是,她并不领情,她怕同学们嘲笑,不知道为什么,同学都知道他们父母订下的娃娃亲,所以,王丽梅总是躲着翁原。
  翁原的好意几次三番受到王丽梅冷落,但是,他并不在意,在他们上高三的那年夏天,他壮着胆子,在学校的小竹林里把王丽梅拦住,那是个彩霞满天将暮未暮的傍晚,远山近野都笼罩在一片迷离的昼光下,充盈着诗情画意。王丽梅问:“翁原哥哥,你干吗呀?”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想好好读书。”她边说边想跑,但她的手一下被翁原拉住,她满脸羞红,极力想挣脱他,可他的手非常有力,怎么也挣不脱,她怕被同学看见,只好停止挣扎,她说:“好吧,我不跑了,你有话快说吧。”
  “既然你想好好读书,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翁原热切的双眼盯着她。
  “我知道自己的天分,不敢妄想上大学,你把精力放在考大学上去吧,不要管我。”
  “不,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在同一个城市安家落户,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王丽梅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心像打鼓般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不现实,翁原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而她的成绩中下,一切梦想都是海市蜃楼,瞬间即逝……她乘他分心之际,撤腿就跑,他在她身后大声叫道:“王丽梅,你是我的女神,我一定要娶你做老婆,像小时做家家那样—”
  后来,翁原考上了省建筑学院,王丽梅毫不意外地落榜了。
  翁原去省城读大学之后,王丽梅也来省城打工,她深知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是,她想在有他的城市里生活,做一场爱情梦也挺好。
  她周末会来到建筑学院的大门口,久久地站在那儿,盼望能看他一眼,但是,从早晨到黄昏,从月升到月落,她没等到他,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徒劳无益,但又忍不住会鬼使神差来到学院门口等待……
  一天傍晚,她看见翁原和一群同学从里面往外走,同学有男有女,说说笑笑在争论着什么?她多么想上前和他说说话,问他当年在小竹林里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但是,他们胸口上的校徽让她却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同学乘的士走了,留给她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从此,她发誓不再去学院门口,不再做那个美梦!
  也许内心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识在作祟,她经常跟她老板刘帮帮出去唱歌、喝酒、应酬,有一天,她喝醉了,朦朦胧胧中被刘帮帮扶进宾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醒来,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身边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人,一看,竟然是刘帮帮,她气愤至极,一脚把他踢下床,大骂他畜牲,刘帮帮诞着笑脸安慰她:没想到你还是个处女,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样吧,我给你两万月薪,你做我的情人吧,你要上班也可以,不上班也可以,多自由自在啊。
  她开始骂他,但骂着骂着骂累了,刘帮帮却始终和风细雨地安慰她,劝戒她,给她灌输金钱万能观,说多少女人想傍他这个大款都傍不上,你算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两个月后,她正式成为了他包养的情人。虽然她哭过骂过笑过,甚至打过自己的耳光,但最终还是逃不出刘帮帮的手心,这是金钱的作用。
  然而,做了刘帮帮的情妇之后,她才知道他不止只有她一个情人,她心冷到极点,但是,金钱就像会上瘾的毒药,一旦金钱成为追逐的目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根据调查:中国改革开放后曾经从事过卖身或者正在卖身的女人有1亿8千万之多,可谓层出不穷,中、青、少美女不停地新陈代谢,赶趟似的往有钱男人怀里钻,“二奶”和“小三”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也是卖身,只不过她只卖身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不会像妓女那样卖身给无数男人。
  六年后的一天,王丽梅在电脑城里与翁原邂逅,王丽梅的美丽与高贵让翁原无比惊讶与爱慕,美好的往事一幕幕地重演,他激动得当众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停问她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他回家问她父母,她父母不肯把她的电话告诉她,她明白自己在从事着让人不耻的职业。所以,她没有把电话告诉任何家乡的亲朋好友,只有她妈妈爸爸知道。
  坐在温馨浪漫的上岛咖啡厅里,随着轻轻流淌的音乐,他轻柔地向她诉说他对她的思念,说着美好的童年、情窦初开的少年、分别之后的无尽想念,她笑了,她不相信他的话,被刘帮帮包养了六年,交过许多和她一样身份的姐妹,她早已不相信爱情了,爱情,是个最贵的奢侈品,她这一辈子再也买不起了。
  她平静地和他分别,他问她的地址和电话,她拒绝告诉他,然后与他道一声“请珍重!”就匆匆离开了。
  他并不失望,他偷偷地搭摩的跟踪她,她没发觉,直到有一天,他找上门来,她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不让他进门,他则在她的门口说了一夜的情话,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他得了重感冒,住院了。
  感冒好之后,他照旧来到她家门口,表达他非她不娶的决心和誓言,她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事,刘帮帮肯定饶不了他,刘帮帮有钱有势,脚踏黑白两道,她不想他受到伤害。
  她对他说:“我现在是被人包养的二奶,不是从前那个纯洁的村姑,我配不上你,你走吧,快点走,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让一切成为过去,好吗?”
  “不,我不嫌弃你是别人的二奶,只要我娶了你之后,你不再当二奶就行了。”他饱含深情地说。他说了很多古代名妓从良的故事给她听,恳求她回心转意,他发誓会用生命去爱她。
  从此,她几乎夜夜失眠,她不得不慎重考虑那份沉甸甸的痴情。
  一个月后,她决定离开刘帮帮,回到翁原的身边,她不想再过那种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没有给刘帮帮留下任何消息,悄悄地走了,没有带走刘帮帮为她重金购买的任何东西,她走之前,脱下刘帮帮给她买的衣服,穿上了自己买的运动服,表示脱胎换骨重新生活。
  翁原狂喜不已,倾尽所有,陪她去普吉岛旅游了一星期,他们在美丽的海边海誓山盟,在花前月下紧紧拥抱,似乎一旦放手,她就会化作泡影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2012年国庆节,他俩结婚了,在龙口小区买到了廉价的婚房,开始甜蜜的生活。
  2013年劳动节,她在商城里买衣服,突然邂逅刘帮帮,这是一次致命的邂逅,所有的祸根都从此开始疯狂生长。
  刘帮帮见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对她心动不已,想请王丽梅吃饭,遭到她的严厉拒绝,她逃也似的离开商城,她怕刘帮帮跟踪她,叫的士司机在街上转了好几圈,确定刘帮帮没有跟踪她才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刘帮帮竟然找上门来,王丽梅猝不及防,刘帮帮说他雇佣了私人侦探,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要和她重温旧梦,请她回到他怀抱中,但遭到她的严词拒绝。
  刘帮帮从苹果手里调出一段录像给她看,王丽梅一看花容失色,惊叫起来,原来录像是她以前和刘帮帮上床的镜头,有特写、有全景、有中景,还有她清晰的叫床声……
  刘帮帮说:如果你不回到我怀抱中来,我会把视频发布到网上去,让全世界的人看见你下流的样子,因为镜头没拍下刘帮帮的脸孔,他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王丽梅突然觉得天塌下来了,这段录像是刘帮帮偷拍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玩过的女人俯首听命,以及慢慢欣赏他和女人做爱的过程。
  王丽梅想了很久,唯有以退为进,先答应刘帮帮,然后再作打算。
  翁原看出了王丽梅的痛苦心事,不停地追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只好把刘帮帮要挟她的事情一一向他说出。翁原恨不得立即把刘帮帮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想个永绝后患之计。
  一个星期后,翁原把他想出的计谋告诉王丽梅,王丽梅不同意这样做,她想和翁原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她说:只要他们的爱情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翁原说公司的老总和董事长都很器重他,他不想离开这里。最后,在翁原不停地说服下,王丽梅终于同意了翁原的谋杀计策。
  刘帮帮生前有一句口头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中国许多有钱没德的好色之徒,经常把这句口头禅挂在嘴边,他们不会体谅牡丹花被掐下时有多么痛苦!内心有多么挣扎!流下多少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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