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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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剑兰会?他们又开始了吗!
  卑贱的平民果真是愚蠢又邪恶!果然应该再加大对他们的控制,不能让帝国的支柱被这些蛀虫啃食殆尽!
  竟然连埃利奥特伯爵都盯上了,看来他们真打算一个都不放过啊
  布兰登注视着母亲用手帕擦干净手指,重新戴上了手套,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本就焦黑一片的礼服下摆被他揪得破破烂烂的。
  纪迟安抚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胛,看了眼正在用茶水漱口的伯爵夫人,问他:剑兰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少爷点点头,眼中露出不解和愤怒,低声说:近几年帝国出现了一个叫剑兰会的组织,它本来是由很多无职业的平民奴隶组成的,目的是让成员之间互相帮扶,一起坚强地走下去。
  布兰登一只脚尖踮起,烦躁地蹭了蹭柔软的草坪,将上面一块血迹蹭掉:可是后来,他们越来越激进了,越来越多的平民加入他们,还包括一些有职业天赋的,他们渐渐将不甘和仇恨对向贵族,并用虐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有些贵族确实应该受到惩罚。小少爷皱起眉来,那些把平民当牲口看的人渣死掉也是应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想杀我呢?埃利奥特家族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啊
  小少爷说着有些难过,他被养得很好,白嫩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童稚般的天真,他坚信善恶终有报,认真感谢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也倾力帮助每一个够得着的灵魂。
  能养出这样的孩子,伯爵夫妇绝对是功不可没,所以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没想过埃利奥特家族成员会在剑兰会的刺杀名单上。
  伯爵夫妇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们对视一眼,看向国王:请陛下准许伯爵府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如果凶手真的是剑兰会,伯爵府将倾力帮助帝国整顿它。
  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但国王并没感到冒犯,或者说冒犯的情绪被惊喜压制住了。
  剑兰会一直是让王室极为头疼的一个毒瘤,他们神出鬼没,隐藏在茫茫人群之中,虽然每个成员身上都有烙印,但那个烙印只有在死亡后才会显现。剑兰会刚开始虐杀贵族时,会嚣张地自刎在他们的尸体边上,留下一抹满足的笑容,和胸口怒放的剑兰花烙印,以此示威。
  国王接收到了挑衅,在搜查剑兰会上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但每次都只是抓到几个不痛不痒的小喽啰。被抓的小喽啰们还会用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自杀在监牢中,每一具浮现出剑兰烙印的尸体,都像是在肆意嘲讽王室的无能。
  为了整治剑兰会,国王曾多次有意无意想将埃利奥特伯爵拉下水,可惜都被他打哈哈糊弄过去了,恨得国王背地里咬牙切齿。不过今天,他竟然答应了,国王一时间喜不自禁,一晚上的郁闷之情消失了不少。
  那伯爵不如现在就查查纪迟吧。威廉趁机提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吗?混入贵族中的平民,拥有精纯的火元素魔法,在王宫中刺杀熟悉的朋友,劫持凯瑟琳这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凯瑟琳在伯爵决意调查剑兰会时就揪紧了裙摆,一时间没有听清周围的动静,竟是将威廉的话默认了下来。
  国王神色动摇起来,意味深长地审视纪迟: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纪迟荒谬地挑了挑嘴角,刚要说什么,就被布兰登的咆哮声打断了。
  放屁!你知道纪迟救过我多少次吗?他怎么就要杀我了?你的猜测毫无理由!那我也可以啊!说不定就是凯瑟琳想杀我呢!说不定她早就厌烦了你们指婚来指婚去,暗地里统一剑兰会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小少爷被气到口不择言,头毛炸起,逮到谁就开始乱咬。
  凯瑟琳抬起眸,阴冷地看了他一眼。
  布兰登!好几声厉喝同时传来!
  国王竖起眉毛,怒声:你在说什么胡话?威廉是在有理有据地推测,倒是你,别被人骗了还在胡搅蛮缠!
  布兰登攥着拳头,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小身板死死挡在纪迟身前。
  圣珂莉又无趣地嗤笑一声:谁被骗了都不知道,一群傻逼。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她在内涵谁。
  国王今晚邪火上涌得有些频繁,一向上挑的笑唇都坚持不住塌了下来,他强忍住暴虐的心情,狠狠将权杖在地面敲了一下,不容置疑道:那就先把有嫌疑人看管起来吧,纪迟就先在王宫里住一段时间,等真相查明。
  布兰登眼睛有点发红,纪迟是因为他被国王召见的,今晚也是被他拉来王宫的,要是纪迟在王宫里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少爷眼中的天真在一点点消失。
  一只手按住了布兰登的肩膀,像是在暗夜之森中的每场战斗中一样,只要他撑不下去了,就会有那样一只不够厚实,却分外有力的手,轻轻推开他,所向披靡地站在前方。
  纪迟笑了,漆黑的眼底却像深渊般冰凉,他直直望向国王,轻声问道:那我怎样才能洗去我的嫌疑呢?
  纪迟到底是不是圣药剂师的儿子还不能确定呢,国王今晚心烦意乱,已经不想再为这点可能性而好言相待了,他不耐烦皱了皱眉:你就给我安静待着吧,自然会有人查出真相。
  不行呢,我过不久还有一场考试,那可关系到我的前途。纪迟很认真。
  国王被气笑了,一边轻蔑地看他,一边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控制他:那你想怎么样?
  纪迟想了想,神情淡然自信:不如让我来演示一遍,要是我想杀死布兰登,我会怎么做吧。
  小少爷一惊,扭头看他,惊恐问:为什么?我发誓!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那个女孩子就是你!
  清脆的誓言掷地有声,称得周遭愈发一片死寂。
  圣珂莉又笑了一声,这次不是嗤笑了,而是单手托着脸,饶有兴致地来回望着他们俩,满眼写着终于来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纪迟温柔微笑着看向心虚的小少爷:没关系,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把你救活的,毕竟我们可是好朋友不是?
  话语声中的磨牙声分外明显。
  国王受够了这样闹剧,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够了,这算什么证明,你们赶紧去把他
  很快的,只要几分钟就好,不然我还得被关上好多天呢,一点都不划算。纪迟说完,在侍卫走近之前,伸手朝不远处的花坛一指,你看,我想杀死布兰登,这样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一颗巨大耀眼的火球从纪迟指尖疾射而出,砸在空无一人的精致花坛,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起,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像是将刚才的情景重现了一遍。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贵族们怔怔地感受到灼人的温度,后知后觉地尖叫一声,慌乱后腿几步。连还没靠近的侍卫们都条件反射,齐刷刷架起剑和盾,警惕看向纪迟。
  太可怕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吟唱!随随便便挥手就是一个爆裂火球,有这种能力,他想杀死谁都轻而易举!
  国王也被惊得浑身一颤,他望着不远处花坛上一模一样的焦黑深坑,心中莫名涌现出畏惧,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历让他直觉不妙,他嘴唇嗫喏一下,还没说话就被威廉率先插了嘴。
  你这是在自投罗网吗?威廉不敢相信有这么蠢的人,他简直看得想笑,一样的火元素,一样的威力,区别只是你不想亲自动手而已!你还想解释什么?
  威廉,闭嘴!国王突然怒斥他。
  纪迟收回左手,雪白的礼服像是将月光披在身上,好比一只在风中舞蹈的月光精灵,纯粹又无害。
  但可惜,漆黑的发与瞳,那是几近恶魔的颜色。
  不要着急嘛,这只是第一步。纪迟在布兰登额头上一点,把他顶得向后踉跄一下,好了,假设布兰登已经死在刚刚的火焰中,爆炸的动静也吸引来王宫中的所有人,大家都聚在这里谴责我,想把我关起来,想折磨我,想杀死我
  这时候,真的杀死了布兰登的我,要怎么做呢?纪迟学着凯瑟琳歪了下脑袋,可可爱爱地看向众人。
  停下!纪迟!国王不妙的预感愈来愈浓烈,略撕裂的嗓音让周遭贵族们不安地躁动起来。
  只有伯爵感受到了,他翘起嘴角,微微摇头。
  伯爵夫人好奇地用扇子戳了戳他,小声问: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真可怕啊那个孩子伯爵无奈地伸出手掌给她看,你看,我正在全力呼唤着火元素呢。
  伯爵夫人的目光凝在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惊讶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样?连你都
  伯爵竖起一根手指,点在唇间:嘘仔细看,这可能是我们一辈子才能见到一次的风景。
  纪迟看着面前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笑得有些疯狂。
  这些人,他们根本不懂生命的宝贵,仗着力量和权利,随意掌控,肆意践踏
  真是,太恶心了。
  魔力值【0/10000】
  所有mp消耗殆尽,只为了一颗最为简单的火球。
  纪迟慢慢举起手,合身的礼服带来轻微的束缚感,但他心里却一阵畅快:给你们看看,我唯一会用的魔法火球术,我觉得它不止能洗清我的嫌疑,也够足洗清整个王宫了吧。
  天亮了?
  结束了一整天疲惫劳动,刚要蜷缩在坚硬木床上昏睡过去的平民们不解地看向窗外,他们推开漏出光芒的木窗,挡着眼睛,望向王宫的方向。
  一轮真正的明日渐渐升起,照亮了王宫,照亮了王城,也照亮了每个人的眼底。
  它安安静静升上夜空,和明月相伴,成为魔剑大陆千百年来唯一一次日月共存的奇景。
  是个好兆头啊
  每个看到这幅景象的、不明所以的人,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丝微笑。他们或依偎在亲人身边,或独自靠在照得火红的窗棂上,满眼都亮晶晶的,像是充满了希望。
  只有哈维站在窗前,薅了一把肩头的猫头鹰,望着相伴的日与月,轻声感叹:这谁能压得住他啊所以,魔剑大陆的历史终于可以往前走了吗?希望能像现在一样,是场照亮黑夜的光明吧。
  纪迟从天空中收回眼神,他的脸色因为魔力耗尽稍显苍白,懒懒散散地笑了一声,对呆滞中的路易斯说道:二王子殿下,匆忙赶来宴会,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明日倏然爆开,太过剧烈的响声超出了人耳的承受范围,所有人只能看着它静默地绽放,点点火星星奔川骛,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雨,点缀了整片夜空。
  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恭祝您成为了高级战士。
  第74章
  一场布置已久的盛宴在漫天星火下,也算是圆满拉上了帷幕。王室贵族们一同见证了这个小小心意,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满脸复杂地看着伯爵府昂贵的马车轻快地离开王宫。
  国王站在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的花园里,深棕色的瞳孔暗沉沉的,他紧紧握着权杖,双手在细微颤抖着。
  很久之后,威廉回过神来,小心翼翼上前,艰涩地呼唤他:父亲?
  国王骤然回神,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突然扬起手,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蠢货!
  威廉被毫不留情的力道扇的侧过了脸,白皙的侧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从耳根延伸到嘴角,那是被国王戒指上的棱角刮破的。
  刺痛感隔了一会儿才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温热的血液从顺着伤口流下,渗进嘴角里咸腥咸腥的,威廉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伤口,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
  国王正值壮年,脸上却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这是他常年保持微笑留下来的痕迹,此刻沉下脸时,就显得分外不近人情。
  威廉闭上眼,心中最后一丝濡慕之意不见了,他扯了扯嘴角,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国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王宫。
  威廉一直凝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他嘴角甚至还在微微上挑着,那个弧度与国王一模一样他终究成长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威廉仰起头,天上的光影在渐渐熄灭,他轻声喃喃道:只有释放才能算强大的力量么?我觉得赋予也行啊。
  *
  纪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他不愿和王室有太多的牵扯,也相信王室没有勇气再继续招惹他,但仅仅只是第二天,一份来自王宫的礼物让纪迟稍显意外。
  礼物是布兰登捎来的,他今天一大早就被叫到学院门口,就是为了替王宫转递这份连夜准备的礼物。
  纪迟接过递到眼前的黑檀木盒,名贵木材带来的厚重质感彰显礼物昂贵的价值,木盒上用黄金雕刻着王室图腾,周围环绕着象征七大职业的图案。
  纪迟没有立刻打开它,而是转头看在身旁坐下的布兰登:王室委托你给我的?为什么?我还以为他们恨不得找雇佣兵暗杀了我。
  小少爷单手捂在嘴上,矜持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睑下还带有浅浅的黑眼圈:可能是怕你当场拒绝他们吧,不过你放心,王室不会暗杀你的当初我父亲为了拒绝和前公主的婚约,也差点把王宫炸了,国王也没说什么,甚至还赐予了他伯爵的身份。
  纪迟闻言,对国王的认知又深了一层,他没有因此放心,因为擅长隐忍的人往往比疯狗更值得让人防备。
  真奇怪啊那些大人。布兰登转身从魔法袋里掏出魔典,魔典里还夹着一本剑术速成,是战士分院边上特别畅销的辅导书。
  小少爷在桌子上竖起魔典,厚重的典册像是一道坚实的堡垒,掩护藏于其后的小心思。
  他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才探头探脑地示意纪迟:快,快打开看看!我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木盒被魔法封印覆盖着,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纪迟慢慢翻开它,木盒中柔软的衬垫上,就放了一卷轻飘飘的信,散发着麝香和橙花香味的信纸被一截绸带捆绑着,上面穿着一把暗银色的钥匙。
  纪迟摘下那把钥匙,大概知道了国王意思,他展开信封,一页满满的漂亮花体字映入眼帘,他粗略地扫过一遍,将堆砌着华丽辞藻的客套话剔除,提取关键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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