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亲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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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秀兰女士大概是不用上班只要在家里做点家务做点吃的,这样的生活过的太悠闲。
  所以呢,她开始走街串巷,宣传自己的“独立自主”的心愿。
  她在宣扬自己很想为了祖国出一份力、为人民出一份力!
  但是因为带孩子,阻碍了她先进的脚步。
  因为小鱼儿年纪渐渐起来了,今年三岁多的小鱼儿,已经可以上幼托的年纪,沪市这边工厂不少,所以依附工厂设立的托班也不少。
  在沈妈妈平时念叨着要不是小鱼儿烦人粘人,害她不能上班赚钱的宣言里,似乎她手头没多少钱,就是因为被拖累了。
  于是沈妈妈念叨这些理论的时间一长,就真的有人将沈妈妈的心愿,给放在了自己的待办行程里,还找上了沈妈妈,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高女士的心愿我们知道了,要是想找工作啊,其实不难,我这边就帮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就是在街道办帮忙调解一下邻里关系,一个月能有三十块还有其他补贴呢,还有啊,街道上不是有两家工厂一起盖了一托班么,
  里面啊,两岁多的孩子都能扔进去给老师照顾呢,我看你平时也很想上班,是个很想独立的女性,就找了关系,给你要了一个街道办工作的名额,孩子送进去,在学校吃一顿,一个月学费杂费伙食费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块多可便宜了!
  你想想啊,你一个月能赚三十多,孩子只需要三块钱就能交给老师带,岂不是很划算,再说了,你总说这个孩子带着辛苦,让你不能做独立女性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可别错过啊,一会我们就来找你,一起去厂里面见见领导。”
  沈妈妈都快笑得僵硬了。
  适应了不用工作照样有钱花,带着孩子还能标榜自己不是懒,都是为了孩子的原因所以才不能上班挣钱,沈妈妈很难让自己回到之前的工作态度中去。
  她万万没想到啊,那些个老娘们,竟然把她习以为常的抱怨,当做是真心的,还就这么给她找了个工作,连小鱼儿这个孩子的去处都安排好了,她要是直接拒绝,人家会怎么说她,会怎么看她?
  岂不是要看穿了她的心事?
  诚然,有些人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
  沈妈妈得知了这个消息和安排,根本不是顺着心意拒绝,或者是重整旗鼓好好准备工作,反而回家后深吸一口气,冲着小鱼儿发火: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大家怎么会给我找了这种活儿来做,谁都知道街道办最爱管闲事了,要我去做这种活儿,我的脸都要没了……”
  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小鱼儿也听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用单纯的眼神看着沈妈妈,半天不敢多嘴多说一个字。
  年纪再小,也学会了趋利避害。
  尽管沈妈妈再怎么排斥,街道办还是联合了办事员,说服了沈妈妈“同意”将孩子送进托班,也“同意”孩子一学期的学费一起交的决定。
  人,总不能自打嘴巴子,特别是之前那么高调宣传自己要独立自主的沈妈妈。
  于是,沈妈妈被赶鸭子上架,将孩子交出去学习了,自己也被安排到了街道办上工。
  一个月后,春城
  张菊想回去了,林夕拦着她:“妈,这都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还想着回去啊。”
  “这过年也总不能次次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过吧,听妈妈的,就算沈廷余这孩子对家里有芥蒂,但是母子哪有隔夜仇,这么两年下来,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你今年还是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吧,妈和你爸爸,也想回去了。”
  她是林夕的妈妈没错,可她也有自己的爹妈兄弟,就算妈已经没了,去看看她长眠的地方,陪陪她也好。
  林夕见张菊态度坚决,也只能搜罗着手边的好东西,给张菊全部带去;“要是想爸妈了,爸妈就过来看你们。”
  林夕哪能真的让长辈次次都这样,只能说好。
  心里却是决定了,要是过年了,先去沪市走一趟,估计按照自己和沈妈妈那个犯冲的样子,说不定她待不到三天,届时从沪市去闽市,只要三天不到的功夫,也算是一起过年的。
  思量好了决定,林夕送张菊上车的时候,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过年的日子转瞬即到,林夕收拾了一些礼品,将厂子的安全交接了一下,带着一家人南下,去往沪市了。
  沪市
  沈妈妈正参与一起离婚劝导呢。
  她刚上班的几天,发现其实街道办的人都没什么事情做,况且沈妈妈刚来,大家也愿意看在介绍人的份上,给她安排轻松一点的活儿,比如说走到门口拿收发室准备好的报纸,或者是大家在忙的时候,帮着稍微收拾下长时间不用的杂物间之类的活计。
  大概一周左右,沈妈妈适应了这种工作节奏,也就顺理成章以为自己以后都是这种工作,还觉得这活没什么挑战性呢。
  不过在街道办,她看见了不少关于街道调解员做的家长里短的调节,什么老公找女人啊,女人钻寡夫的裤裆啊之类的桃色杂事,又或者谁家孩子被打伤了,街道办给帮着调解。
  甚至有夫妻两个不想一起生活了,还要街道办来处理的。
  基本上,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如今离婚,还是件丢脸的大事。
  沈妈妈是站在劝和的这一挂的,还帮着办事员,给那些被男人打得不想过日子的女人施加压力;“为了孩子好好想想,为了爹妈好好想想,再忍忍吧,哪家女人不是这样过日子呢。”
  那麻木的女人看了一眼生活得很好的沈妈妈,苦笑一声:“你确定吗,你老公也这么对你?你真的过过苦日子吗?”
  沈妈妈被这个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正想顺势说是的,好获得一份同理心,为她刚才的理论站稳脚跟。
  奈何街道办理谁不知道沈爸爸对妻子好啊,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她想编造瞎话,也没人信。
  不过尴尬的时间一长,沈妈妈倒是想起一件事了。“我丈夫对我还可以,但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看我儿媳妇,就是我的克星,直接将我儿子从我身边带走了不说,孙子都要两岁了,我就愣是没见过她第二面,一直被我儿媳妇阻碍着!
  还有啊,我儿子能赚钱,可惜都被我儿媳妇把持着,我要是想多要点,还要被数落,这不,我都一把年纪了,和我家老头子,都还要出来工作。”
  沈妈妈越说越过瘾,看着大家同情的眼神,她说得太顺口,把沈廷余其实是被她一年年一次次推走、把林夕其实每个月都给沈妈妈沈爸爸补贴生活费和粮食、把自己连自己孙子的生日其实都记不住当年去看望刚出生的沈遇林也是带着气根本没注意看亲孙子的一切事宜,都给抛诸脑后,毕竟那是对她“不利”的回忆。
  “没想到沈工一直过得那么辛苦啊。”
  “谁说不是呢,高秀兰女士,确实算得上有些年纪的,要是儿子真的那么会赚钱,被儿子富把持着不给家里,也确实辛酸。”
  旁边一个老婆子撇撇嘴。
  什么啊,高秀兰今年也就五十出头好吗?
  这叫很老了?
  那她这个孙子都结婚的,自己年纪也即将迈入六十大关的老婆子算什么?
  骨灰盒吗?
  就在沈妈妈还在说自己的悲惨经历的时候,门外走过来几个人:“高秀兰女士是在这工作吧。”
  众人的视线瞬间转过去,只见脸色红润,长相从男到女从大到小都十分让人有好感的一家三口站在门边,冲着沈妈妈叫妈。
  “奶奶。”小团子这两个字的发音也很精准。
  这一家三口的出现,让现场有些微妙。
  毕竟沈妈妈之前还在说儿子儿媳妇不孝顺,这就出现了两人歌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的场景,看上去还对沈妈妈挺和气的。
  其实大家再一想想,沈妈妈之前没工作,可是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却都是价值不低的,说件件破百也不为过。
  这情况,真的会是儿媳妇不孝顺吗?
  都是家长里短中打滚的老人精了,大家似乎看出了事情的本质,见沈廷余林夕这一家三口来了,还明显是来接沈妈妈回去的,估计是回来过年的,找不到开门的人,大家纷纷劝沈妈妈先回去。
  沈妈妈还讪笑呢:“所以啊,苦尽甘来也是有可能的,你们还是不要太草率对待离婚这个决定。”
  都这时候了,沈妈妈还想着这回事呢,要将林夕的不作为和虐婆婆心的“事实”坐实,把如今这个场面,说成是苦尽甘来,内涵林夕也是近来才改变的。
  其实林夕对此毫无所知,不过回去后倒是好奇的问了沈妈妈的工作。
  沈妈妈来劲了,除了标榜自己即将拯救一个破碎的家庭,还暗示林夕要“善良”,要对身边的人充满爱,特别是对她这个婆婆,更要爱护,尊敬。
  林夕咧咧嘴,没回答没应承。
  沈妈妈这种所谓的善良,林夕并不苟同。
  自以为是的判断别人幸不幸福,再自以为是的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她不觉得是人家想要的。
  只是大过年的,说实话她们一家也很少来沪市,就当做是听了一些荒诞的传言好了。
  只是林夕没想到,这把火,很快就能烧到了自己。
  他们一家三口到沪市的时候,是大年二十八,上街买年货的事情,被林夕接下了。
  不过沈妈妈显然觉得林夕会乱花她儿子的钱,就干脆说要一起去。
  林夕也随她,大不了当多了一个拿东西的人。
  只是年货没买多少,几人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抱着孩子团团转的婶子。
  孩子的脑门上有血迹,尽管被擦拭过,但林夕还是一眼看清楚了。
  这孩子估计还打过退热针,孩子年纪小,找不到血管的位置,有时候会在脑门上找脉进行注射。
  这妇人似乎是丢了钱包,买不到票上车,已经在原地凑集了好几块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要去哪里,好几块似乎还没办法满足她的需求。
  难不成,还是外地人?林夕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总觉得这婶子看似着急,其实不管孩子死活的场景,挺眼熟的。
  还没等林夕继续确认个一二三四呢,身边的沈妈妈就感慨了一声:“不容易啊。”就要冲上去帮忙了。
  林夕一脸懵逼,就因为片面之词就去帮助被人,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别伸手,这人不能帮。”林夕拉了拉沈妈妈,算是提醒她。
  但是再多的话,她也不合适这个节骨眼说,要是激怒了对方,对方抽刀子怎么办?
  谁知道沈妈妈前两天在街道办丢脸了,也因为这几天都没能拿捏林夕心情不爽呢,怎么可能听林夕的劝告,反而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就拉扯林夕还指指点点:“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都发热成这样了,你还没点同情心了?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没有善心呢,还是平安医院的大夫呢,还是开药厂的呢,就你这样歹毒冷漠的心思,还能做好大夫的本职工作、还能做好药?你可别害人了。”
  嘚啵嘚啵的一阵数落,最快得比那缝纫机工作的时候还快。
  林夕脸都有点发青了,大庭广众的,沈妈妈说这话,简直是把她的脸皮往地上拽。
  她默默的站到一边去了,对着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说了两句,还做了一个小动作,那半大小子立刻抽身跑了。
  沈廷余注意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帮着林夕,挡住了那个婶子戒备的视线。
  不过这动作在沈妈妈刻意的表现温柔、良善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她此时的动作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沈廷余得空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林夕笃定:“还是跟以前公车那件事一样的性质,那孩子不是戴头巾的那位女士的。”
  沈廷余了然,这事林夕不是第一次判断了,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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