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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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妃看她一眼,竟是难得宽慰她道:“福分都在后头呢。”
  “是。”兆佳氏受宠若惊,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看孩子的清梨却猛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昭妃,又与娜仁对视,都有些诧异。
  从兆佳氏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还好,三人带着皎皎悠闲地踱步踏上归途。清梨道:“可真没见过你这样按安慰那素日没什么交情的人,也不知皇上究竟与你说了什么,叫你这样、嗯——”
  她微微顿住,娜仁顺口接道:“有职业素养。”
  清梨虽没听过这词,却凭借己身的聪明才智摸到其中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皎皎听她们说话,跑到昭妃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软软地道:“昭娘娘最好了!当然会安慰别人。”
  “好你个小丫头,清梨娘娘就不好了?”清梨佯怒,双手叉腰怒视皎皎。
  眼看她们娘俩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闹了起来,娜仁嘴角一扬,摇摇手中的宫扇,一面看着她们打闹,一面问身边的昭妃:“我还是闹不明白,你说你从前赶客做得那样顺手熟练,如今怎么还说起官方话了呢?”
  昭妃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持念珠在小腹前,闻言老神在在地道:“行事周到体面,我是不想,而非不能。”
  “行事周到体面,于你而言是麻烦,也是拘束。”娜仁歪头看她,狡黠地笑着:“我可就等着看,皇上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能叫你做事还用心上了。”
  昭妃似是长舒了口气,身姿挺拔地站在郁郁葱葱的常青树下,眉是如泼墨山水画般的清雅意境,眼又清凌凌地,遥望远方,仿佛包含着千山万水,寒冬大雪、秋风瑟瑟,皆在这一双眼中。
  娜仁轻而易举地联想到悬崖峭壁间迎着风雪而生的青松,寒冬雪地中挺拔矗立的竿竿翠竹。
  她心倏地一动,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太过离谱,拧眉压下那个想法。
  昭妃却扭头看她,一字一句,用很正经的神情口吻对娜仁道:“非我未曾坚守底线,是皇上他给得太多。”
  这……这就好笑了好吗?
  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的昭妃,娜仁几乎忍不住爆笑出声,到底还在御花园里,人来人往的,她还端着几分慧妃娘娘的体面优雅,只别过头去用宫扇挡着噗嗤一声,回过头来正色对她道:“我晓得了。”
  昭妃却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眉心微蹙看了她一眼,皎皎猛地扑过去抱她的腿,她眉目瞬间柔和下来,摸着皎皎的小脑瓜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噫——
  那语气,温柔得都快化了。
  娜仁心中啧啧称奇,清梨一边用帕子拭汗,一边走过来笑道:“你有待皎皎这耐性,拿出七分给我们,我们也知足了。”
  “我待你们足够有耐心了。”昭妃将皎皎抱起来给她擦汗,信口道。
  正说着话,忽有人走过来,向她们请安,“给昭妃娘娘、慧妃娘娘请安。李福晋。”
  几人循声一看,是纳喇氏。
  此时皇后薨逝尚未足白日,宫中嫔妃均做素妆,纳喇氏也不例外,一身月白袍子上用墨色丝线疏疏朗朗地绣着几簇兰花,玉簪挽发,耳佩珍珠,倒比从前温柔小意的小家碧玉情态多出几分大方来。
  昭妃对她微微颔首,淡淡地叫了起。纳喇氏知道她的性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从容起身,与清梨又道了平礼,方笑着道:“我瞧今儿天气极好,就出来走走。本打算叫上佛拉娜的,她却说身上懒不爱动弹,要在宫里打个盹。还是叫了那拉格格与王佳格格出来。早知道娘娘们带着大公主在这玩,该强从佛拉娜那里把皎娴带出来,也不知她乐不乐意。”
  “她的心头肉,除了她自己,谁带出来都不放心。”娜仁随口搭话,就说话的空档,两名素衣女子持着花从方才纳喇氏过来的小径匆匆走来,先急着向众人请安。
  其中一人气质犹为出挑,着素衣纤纤淡雅,姿态婀娜,一双眸子水光流转,竟有几分清梨的风范,只是身上少了清梨浑然天成娇媚,却真长成清梨名字那般的模样。
  素净翩跹,笑起来也是如月宫仙子般的高洁动人。
  正是前年选入宫中的王佳氏。
  见她们气喘吁吁的,清梨随口道:“先喘匀了气再说话也不迟。……这百合开得倒好,也是,这几日常常下雨,百合花开得也快。”
  ——和娜仁昭妃这俩人出来,清梨只好接过外交的担子。不过她方才与纳喇氏还有几分随意从容,待王佳氏却不自觉地端起矜持姿态,笑容和煦,娜仁却感觉得出她的防备。
  不知缘何,但是娜仁能够理解——毕竟她对王佳氏也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奇怪。
  那王佳氏听了清梨的话,抿唇笑笑,捧着那花道:“这百合叫麝香百合,远在咱们这边长得不多,前些年才渐渐从南方传过来的品种。花房精心培育品种,总算御花园也有了这一分景致。妾身瞧着心喜,想着折回去插在瓶里,正经能开些日子。”
  娜仁随口赞道:“王佳格格博闻强记,是我等所不及。”
  王佳氏低眉浅笑着道:“不及娘娘们与李姐姐。”
  她话音里透着对清梨的亲近,娜仁下随意地瞟了清梨一眼,却见她微微拧眉,虽然转瞬便又笑了起来,却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地竖起了一身的防备。
  这是缘何?
  也没听豆蔻说王佳氏对清梨如何如何了。
  纳喇氏道:“你们这样相互吹捧,倒叫我这般真正大字不识几个的没地方去了。瞧瞧这有地缝没有?那拉妹妹,难得咱们两个的缘分,咱们就一起钻进去,下去做个难姐难妹吧。”
  那拉氏配合地握住她的手,依依唤道:“姐姐!”
  “妹妹!”
  她们两个这戏一个比一个夸张,娜仁忍不住轻咳两声,“可都快别这样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一道雷劈下来,我们都被你们带着遭了殃了!”
  对纳喇氏与那拉氏的亲近,她倒没觉得意外。
  先不说纳喇氏本身就是个长袖善舞的,就说二人叙起宗族来好歹都出身那拉氏,亲近起来就是正常的。
  宫里的嫔妃,姐姐妹妹,真有个拐了弯的亲戚,报团取暖,也能互相扶持。
  先帝后妃中博尔济吉特氏的嫔妃哪个没有亲戚关系?就说娜仁现在往宁寿宫溜一圈,算起她家里那边的辈分来,这个堂姐那个堂姐能叫一圈!
  真相处成仁孝皇后与如今还是格格的赫舍里庶妃那样的,倒是少之又少。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人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刚想起皇后那倒霉族妹来,就见王佳氏四下里打量打量,状似随口道:“倒有些日子没见过赫舍里姐姐了,也不知她近来都在做些什么,慧妃娘娘可知道吗?”
  说着,她满是殷切地望向娜仁。
  娜仁挑挑眉,“皇上叫赫舍里格格给仁孝皇后抄经祈福,阖宫都知道的事情。你问我做什么?”
  赫舍里氏在皇后去世之后很是上蹿下跳了几日,在小阿哥保成身边照顾得仔细,一派慈母风范,话里话外试探着康熙,只道自己与皇后姐妹情深。
  那自然是要抱养保成的意思。
  康熙也干脆,大手一挥表示:既然你与皇后姐妹情深,便为皇后抄写佛经祈福吧。
  《地藏经》《金刚经》各一百篇,抄完之前不许出承乾宫一步,康熙原话是什么来着?“免得沾染尘埃,伤了清净纯洁。”
  反应她算是被变现禁足了。
  这事凡是宫里混的谁不知道?然而当下却是王佳氏问了出来,还是问娜仁的。
  王佳氏听了娜仁的话,眨眨眼,眼眶微微湿润,低垂着头,如被暴雨打落委顿在地的梨花,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细语地道:“妾身不比姐姐们消息灵通,并不知道这件事。问慧妃姐姐,只是想着赫舍里姐姐住承乾宫,与您同属西六宫,关系定然极好。就好像昭妃娘娘和……”
  她眼光飞向清梨,似有千言万语包含在其中,水光盈盈,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清梨姐姐,与您临近,关系也都极好。”
  “谁说的离得近,关系就需得好?本宫是菩萨吗?要在宫里普度众生。”娜仁只觉得面前一朵白莲花徐徐绽放,神韵天成,竟还有扑鼻的茶香,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有,我额吉就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套近乎可以,不要姐姐妹妹那一套,腻得慌。”
  王佳氏绝未想到宫中竟然存在如此朴素的语言艺术,下意识连呼吸都滞住了,一双眸子去掉雕饰瞪得溜圆呆呆看向娜仁,什么水光盈盈含羞带怯幽怨伤悲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清梨轻摇宫扇的手一顿,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她,又与纳喇氏目光相触,见纳喇氏似有惋惜感慨,心中了然,对着纳喇氏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意。
  纳喇氏怜惜地看了王佳氏一眼,打量着那花儿一样的容颜体态,心中轻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想不开,非往煞星身上撞呢?
  此时看着王佳氏模样,她分外庆幸自己当年有自知之明地试探一下就收手,从此还能与娜仁维持着还算良好的点头一笑的关系。
  这主可真不是什么讲究人,完全不在乎言语含蓄点到为止。
  曾经在这上面受过伤的纳喇氏感觉自己心口窝又开始疼了,连忙目光专注地去看王佳氏,打算瞧个热闹,看看这位柔弱温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异父异母亲妹妹会怎样应对。
  然而她高看王佳氏了。
  只见满场寂静好一会后,王佳氏贝齿咬唇,跺跺脚,愤愤甩袖而去了。她竟急得连手上的花都不要了,重重往地上一掷,只顾掩面落泪。
  她的宫人忙快步追了上去,纳喇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慢吞吞地上前将地上的花拾起,拍拍花瓣上不沾染的灰尘,叹道:“可惜这花了。”
  “没想到,纳喇福晋还是惜花护花之人。”娜仁斜睨她一眼,扫了一眼王佳氏的背影,随口道:“这位王佳格格汉家出身,穿着花盆底走起路来倒是稳当。她那底子得有五寸了吧?难得跑起来都没摔了。”
  清梨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那拉氏看热闹看得脸红扑扑的,见王佳氏去了,众人随口闲话,忙低头用扇子掩面,一手握着手帕轻摆,企图降温。
  昭妃从容地为皎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娜仁道:“天儿要热了,回吧。”
  清梨心情极好的样子,一边跟着她们往回走,嘴里不忘夸昭妃:“不错,还知道照顾孩子,贤惠人啊!”
  昭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难得放肆笑得要飞起来的模样,又有娜仁在旁边悄悄扯她袖子,到底没搭理。
  这样炎热的夏日正午,仿佛也因为心里的欢喜变得轻松好过起来。
  皎皎一手牵着昭娘娘,一手牵着清梨娘娘,眼神一刻都没有从额娘身上离开过。
  正午的阳光落在身上,炙热地仿佛烈火,心里轻松却能将人间变成乐园。
  在小小的皎皎心里,这样的时光,仿佛是童年时代最为快乐的。
  ……当然,如果这个时间段能稍稍往前或者往后挪一挪就更好了。
  毕竟心灵上虽然感到快乐,身体上的折磨还是让人承受不住啊!
  最后皎皎实在是连最后两步路都不乐意走了,干脆就近在长春宫睡下。
  被抛弃的额娘叹了口气,默默带着人回家。
  歇过午觉,昭妃打发人送皎皎回来,一碗井水里湃过的黄梅汤下肚,额娘又成了皎皎的心尖尖,缠着撒娇卖乖,怎样亲近都只有不够了。
  娜仁还能怎样?只能戳戳她白嫩饱满的额头,笑骂一声:“现实的小崽子。”
  不过皎皎的清闲生活止于八月。
  七月流火的季节过去,晨起傍晚,身边也多了几丝令人觉着凉浸浸的风。
  教导皎皎的女先生是早就看定的,琴棋书画算是她有底子的,萧也还算过得去,这几样学起来不算吃力。每一旬两节课,约莫隔日一次。
  另外还有皎皎读诗后开始感兴趣的箜篌、织布。
  棋道的老师顺带教导皎皎子史经书,琴道老师又教导箜篌与洞箫,书画由一位先生教导,织布则交由慈宁宫扒拉出来的一位擅长针黹的老嬷嬷。
  如此课程虽多,但教导公主,自然是轻松有趣,排布又还算合理,皎皎每日乐呵呵地去上课,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玩耍,康熙见女儿没有叫苦,便松了口气。
  这教学质量自然是一等一的,她们固定在慈宁宫的水榭里上课,佛拉娜在墙外听到过乐声,后来请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入内一观,不由也开始心动。
  只是苦于皎娴年纪尚幼,只怕还要再等几年才能学习这些东西,佛拉娜只怕届时皎皎出师,自行研习,这些老师不在宫里了。
  还是太皇太后见公主的教养如此安排甚好,放了话日后康熙的公主都如此安排,才叫她放心。
  这几位教习的女先生,也是花了大力气网罗来的,不说其勒莫格托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兄弟打听,就说康熙近臣们,为了替优心于女儿教育的皇上担忧,那是一个个都下了血本。
  结果自然也是可喜的。
  除这些之外,皎皎的骑射课被太后拿下,如今教导骑射的女教习不好找,娜仁当年还是她额吉教的,可惜她却没有教女儿的水平。太后骑射一流,能把这个担子接下,算是叫娜仁松了口气。
  清梨卸了一身重任,倒没有改了好为人师的毛病,皎皎的剑还练着,日常烹茶合香之道也在缓缓熏陶传授。
  娜仁有时感慨:吾儿皎皎,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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