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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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一碗粥宋含章并没有动几口,他放下调羹,对许清道,许叔,您让律师今天过来吧,然后再麻烦您帮我通知一下助理。
  宋含章起身去了书房,许清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碗叹了口气。
  另一边淳乐水到剧院排练厅,刚换了练功服在地上拉筋,听到消息的楚林便抽空从隔壁排练厅过来了。
  你不是说这几天都在照顾宋含章吗,他怎么样了?
  淳乐水新奇,一脸没想到你也会关心宋含章的表情望向楚林:他醒了,烧也退了。
  那就好。楚林点点头,又道,那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淳乐水笑嘻嘻:这不是想你了嘛。
  楚林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淳乐水正经道:他都醒了,有手有脚的哪还需要我照顾他,我自己事情都一堆呢。
  淳乐水一脸平淡,说完见楚林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连忙盘腿坐起:怎么了?
  你不心疼他吗?
  淳乐水没反应过来,缓慢地摇摇头:我心疼他干嘛?又是外公去世,又是宋含章病倒,我以为经过这些你会心软
  淳乐水恍然,楚林这是在担心他好不容易想通了要离婚,结果看宋含章这么可怜又心软了回去当舔狗。
  了解到宋含章的过去,看到他陷入自责中走不出来的可怜模样淳乐水确实有点心软,不然也不可能在旁边照顾他几天几夜了,但是这个心软就仅限于心软而已,就像看到路边食不果腹的小狗会走进便利店给它买根火腿肠一样,就是看它可怜而生出的怜悯情绪。
  除此以外就没有更多了。
  师哥,你别担心。淳乐水解释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重新爱上他的。
  见他这样说楚林就放心了,他真害怕淳乐水会再次一头扎进去。
  两人正说着话,有其他舞者过来休息,看到淳乐水还和他打招呼,问他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一群人凑在一起聊了几句,就散了。
  楚林突然问淳乐水:对了,你还在找林曦吗?
  淳乐水摇头:没有找过,怎么了,你遇到他了?
  算是吧?楚林拿出手机,我昨晚在一个电视剧的预告里看到他了。
  淳乐水挑眉,凑过去看了眼,果然是林曦。
  两分钟长的古装权谋剧预告,林曦在里面演了个死于阴谋的小世子。
  原来他消失这么久,是进娱乐圈拍戏去了。淳乐水感叹道。
  话音刚落,排练厅的大门被人轻叩了几下,淳乐水和楚林同时抬头看过去。
  姜不厌站在门边:淳乐水,你出来下,我有点事找你。
  淳乐水跟他进了一处没人的会议室,他和姜不厌面对面对着,疑惑道:什么事还要专门要会议室来说这么正式?
  姜不厌没说话,仔细打量着他。
  淳乐水身上的练功服是一件半高领,衣领被他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顶刚好卡在喉结下方,露在外面的半截脖颈又细又长,说话的时候手掌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那张脸瘦得还没有淳乐水自己的巴掌大。
  他心情还不错,双眼弯着催促道:姜导?
  听说你最近有点贫血?
  都传到你姜不厌耳朵里了?淳乐水诧异,随即笑着挤兑他,还不是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姜不厌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和他贫嘴,直言问道:你真的是贫血吗?
  淳乐水心头一跳,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笑着反问:那不然呢?
  谢谢我们姜导的关心,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影响到舞剧演出的。淳乐水站起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姜不厌抓住他手臂,淳乐水有点慌,而姜不厌已经按住他的衣袖推了上去。
  上次只是少量出血的淤点,先走淳乐水手臂上已经有了几处面积更大的瘀斑,遍布在淳乐水白皙的手臂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这也是贫血造成的?姜不厌深吸一口气,是不是白血病?
  淳乐水猛地抽出手,他把衣袖捋下去盖住手臂上的伤,平静道:你以为拍电视剧呢,还白血病。这是我这几天照顾宋含章的时候在我们家墙上撞的。
  那卫生间里那些带血的纸呢?
  我怎么知道。淳乐水无所谓道,我还要排练,没事我就走了。
  淳乐水!
  淳乐水毫不停留,拉开门刚踏出去一只脚就被人拽着手扯了回来,姜不厌把他按在墙边,急切道:你知不知道白血病是会死人的!你现在就应该在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出现在剧院的排练厅里!
  他情绪有些激动,淳乐水直视他片刻,垂眼看向他捏住自己手腕的手,冷声:放开。
  姜不厌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叫你放开!淳乐水猛地挣开,姜不厌,作为朋友我很感谢你关心我,但是我觉得你越界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需要干什么。
  他推开姜不厌要离开,姜不厌说:你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放心地把舞剧交给你。
  你是想要开除我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去医院接受治疗,白血病是会死人的淳乐水姜不厌声音有些哑,显然也非常不好受,你觉得你还能挺多久,你以为你能挺到山鬼首演吗?淳乐水,我是为了你好,我们现在赶紧接受治疗,找配体,等你病好了你还怕没得跳吗?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淳乐水的胸腔起伏了两下,他抬手扶额:抱歉,我刚才有点冲动。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姜不厌摇头。
  他是在那天撞到淳乐水后有所怀疑,咨询了几位医生都怀疑这些症状是白血病,但因为后面淳乐水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请假,直到今天他才向他确认。
  那就好。淳乐水笑起来,伸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钩,那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了好吗,姜不厌?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我师哥。
  淳乐水,你到底在搞什么?姜不厌没有伸手和他拉钩,他皱着眉,凌厉面孔带着几分戾气。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淳乐水抓起他的手,勾住他的小指,与其在这里劝我去医院,不如想点办法看能不能把演出提前,不然以我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撑不到五月。
  姜不厌反手握住他的手:淳乐水
  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我不会去医院的。
  说完他便推门离开。
  姜不厌被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他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片刻后才狠狠一拳击捶到墙壁上。
  淳乐水态度强硬,他等这一天这么久,不可能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算是楚林,他也不会。
  正想着,淳乐水抬眼便看到排练厅门外抱着外套等他的楚林,楚林恰好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走廊上走过来的人。
  淳乐水整理了一下表情,放慢脚步悄悄走过去,然后突然出声:师哥!
  楚林被他吓得一抖,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淳乐水扶着他的肩膀凑过去看他手机屏幕:看什么呢?
  是小屿。把手机给他看了眼,楚林将手上的大衣递给他,穿上吧,别感冒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淳乐水抬头:师哥,院里的樱花快开了吧?
  剧院里栽种了几颗樱花树,就在从排练楼出来到剧院大门的路上,此时枯了一个冬天的树枝上已经缀满了绿叶,但还没有开花。
  再等十几天应该就开了。楚林说,申舞的樱花应该也是差不多时间就都开了,到时候我们抽时间去看。
  申城舞蹈学院内种植了近一千株樱花,一到花季赏花的人就络绎不绝,作为申舞学子淳乐水和楚林自然也不能免俗。
  淳乐水点头:好呀,挑个周末把小屿也叫上。
  走出剧院,淳乐水听到两声车鸣,停在路边的车降下副驾驶的车窗,里面坐着宋含章。
  淳乐水和楚林道别后走过去。
  【怎么是宋含章,病都好了吗就到处乱跑。】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淳乐水主动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烧都退了吗?
  退了。宋含章发动汽车,过了会儿说,许叔怕你累着,让我来接你。
  下次让司机来就行了。
  嗯,我也是这样说的。宋含章说,但他就是不放心。
  淳乐水点点头,长辈在小辈的身体情况上总是格外担心,他也能理解,但怎么会让大病初愈的宋含章来接他?
  把自己放在许叔的角度,淳乐水觉得他就算自己来也不会让宋含章来。
  他疑惑地往旁边看了眼,宋含章目视前方,非常专注。
  这段几天宋含章瘦了不少,下颚线条十分凌厉。
  他像是有所察觉,用余光往副驾驶的方向扫了下,撞上他视线后淳乐水淡定地别开眼。
  【算了,管他是不是许叔让来的】
  宋含章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有点累。淳乐水带上帽子,特地强调,没事的话不要半路把我叫醒。
  【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大衣的帽子又宽又大,几乎将淳乐水整张脸都罩在里面,只从帽檐下露出半张唇以及瘦削的下巴。
  下巴又尖又利,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宋含章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抬手关掉了车顶灯。
  车内几乎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仪表盘上的微弱光线映照在宋含章脸上,他唇线绷得很紧,一到家便迫不及待地叫醒了淳乐水。
  宋含章很害怕看到淳乐水坐着睡觉。
  淳乐水率先下车,宋含章把车开进了车库。
  一踏进家门,他下意识就在屋里找起了淳乐水的人影,许清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大衣,宋含章问:淳乐水呢?
  乐水说他累了,一回来就上楼了。许叔说,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最近确实把他累坏了,徐敏说明天做点好吃的,给你们俩都补补。
  宋含章在客厅里站了片刻,从书房里拿出一份文件上了楼。
  他站在淳乐水门前,几次想要敲门,手抬起了又放下。
  许叔说他脸色不好,屋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可能确实正在睡觉,如果敲门就会打扰到他。
  淳乐水突然醒了,他这一觉睡到了半夜,此时是凌晨三点。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忍着浑身的疲惫起床下楼烧了杯热水端上楼准备晾一晾用来吃药。
  他把放在床头柜里的药拿出来,正准备走过去关上房间门,突然听到宋含章房间传来一声惊呼,他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出房间,轻敲宋含章房门:宋含章?
  屋内隐约有声音,但没人应门。
  淳乐水害怕他有什么意外,直接破门而入。
  床上的宋含章显然是被梦魇住了,满头大汗,迭声叫着外公。
  淳乐水生怕他前两天的病况再来一次,一边拍他的脸一边试图把他从梦里叫醒:宋含章?
  宋含章!
  宋含章猛然睁开眼。
  他盯着天花板失神了片刻,将视线下滑落到淳乐水脸上。
  做噩梦了?淳乐水问。
  宋含章抿着嘴没说话,过了会儿轻摇了下头,他从床上坐起来,大概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反应有些迟缓,半分钟后才问淳乐水:我把你吵醒了?
  没,我刚下楼倒水喝,刚好听到你房间有动静。你没事吧?
  没事。宋含章轻声道。
  这种情况淳乐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点了下头就准备出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被叫住,他回头,宋含章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
  桌上的文件袋,宋含章说,是外公给你的。
  回到房间,淳乐水先吃了药再拆开文件,看着里面的内容愣了一瞬,这里面装着的是宋氏的股权转让以及宋时清赠与他的其余遗产。
  只看了几眼,淳乐水就原样塞回去,把文件袋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
  他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把自己百分之七十的遗产都留给了他,淳乐水捂住脸,再抬头时眼眶有些红。
  他躺在床上也无法再入眠,总会想起一些近两年来和宋时清相处的点滴。
  迷迷糊糊的,淳乐水听到对面宋含章房门打开的声音,大概是夜里特别安静,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他甚至还听到了宋含章踩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
  脚步停在他门前,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淳乐水转头看了眼房门,下床走过去,拉开,门前空无一人。
  视线微微下落,便能看见靠在门边墙壁上睡觉的宋含章。
  他坐在地上,身上裹着被子,但显然并没有睡着,正睁着眼睛从下往上望着淳乐水。
  两人同时呆愣了几秒钟,宋含章站起来,张了张嘴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母亲去世后有外公一直陪在身边,外公去世后特别是是在这次发烧醒来之后,只有看到淳乐水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心,一旦淳乐水不在他视线范围内,宋含章就会有些慌张。
  大概是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淳乐水的缘故,他下意识地开始依赖他,就像当初依赖宋时清那样。
  只是宋含章明明就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包括他的心声,他还以为淳乐水已经睡着了。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不到理由,但又不想离开,于是就这样沉默地站着。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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