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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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将军回来……只怕也就没有战事了。”
  崔金仁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句。
  “也对。”
  侯君集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晴朗无云如同洗过一样干净的天空:“徐世绩回来,诸事都要他这个兵部尚书决断,只怕到时候我会更闲了。不过想想也好,随主公征战着许多年,倒是这些日子在兵部最自在清闲,混日子其实也不错。”
  “衙门里的事你盯着吧,这么好的天气不去散散心,糟蹋了。”
  他摆了摆手,竟是施施然走了。
  崔金仁看着侯君集的背影,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个侍郎大人说话从来没有顾忌,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怕别人陷害,还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他知道这位侍郎大人资格老,很早之前就跟着主公打天下,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心中有些怨气吧。
  他记得上次与侍郎大人饮酒的时候,侍郎大人酒后骂过:“连个只会溜须拍马的糟老头子都封了县侯,徐世绩……与我跟随燕王不差前后,却是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呵呵,说起来这际遇还真他娘的让人觉着无语。”
  这话,他一直没敢说出去。
  可偏偏是这样,他觉着侍郎大人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若真是有什么造反的心思,难不成还整日把怨气挂在嘴里,唯恐别人不知道?
  白痴才会这样吧。
  他如是想。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是想。
  ……
  ……
  侯君集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几个随从往河边走。他带了一顶很大的斗笠,又低着头,所以看不到面目。再加上穿的也只是寻常服饰,倒也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毕竟他此时应该在兵部衙门里当值,这样出来闲逛要是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知道了,只怕弹劾他的奏折就会雪片一样飘起来。
  尤其是都御使魏征,那个家伙的嘴巴比毒蛇还毒。
  经过一家长安城里很有名气的点心铺,他吩咐手下买了一包点心,一壶新酒,还有几样下酒的小菜,装了食盒带上。这个时候已近正午,买些吃食预备着,看样子他竟是想着整个下午都不回衙门办事了。
  走到河边,选了一颗很繁茂的垂柳下,在青石板上坐了,将鱼竿架好,喝酒吃菜吃点心,看着鱼竿静等上钩,倒也说不出的自在。这时节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在河边坐半日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他一直坐着没有回头,到后来甚至靠在柳树上用斗笠盖着脸呼呼大睡起来。也不去管已经咬了钩的鱼,更不去管那几个随从将他的酒都偷喝了。
  不远处街边的茶楼上,几个身穿便衣的军稽处密谍一直盯着这边。喝尽了六壶茶,吃了三盘点心,侯君集在那里却依然睡的香甜。几个密谍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都不明白这侯君集跑到河边来酣睡到底图的是什么。
  想睡觉,在衙门里好好睡难道不更舒服?
  就在那家在长安城里颇有名气的点心铺子里,靠着门口的侯君集看着远处树下酣睡的自己笑了笑。就在之前进门买东西的时候,他和这铺子里的小伙计换了衣服,那伙计与他身材相差无几,再带上大斗笠,完全看不出什么。
  随从还是那几个随从,侯君集在钓鱼。
  只是小伙计要去做大事了。
  黏上了假胡子,换了一身禁军别将的服饰,从点心铺子的后门出去,侯君集一路漫不经心的往太极宫的方向走。自从大明宫建造好之后,禁军侍卫防卫的重点已经转到了大明宫那边,太极宫里,只有皇帝住的那个小院子防卫严密。里里外外,都是军稽处的密谍。
  “呦,周将军,您回来了。”
  守门的禁军校尉对他使了个眼色,往里面示意了一下。侯君集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进了太极宫。太极宫的东侧就是太子的东宫,没有太子就一直闲着。西侧是掖庭宫。在掖庭宫最角落处,是浣衣房。
  浣衣房里,都是宫中最低等的下人和宫女。宫里面的人无法在穿的旧衣服,一般也都先送到这里然后再一并送出去销毁。但即便是这些旧衣服,销毁的时候也必须由禁军押送。宫里的东西,外面的百姓是不能随意触碰的。
  侯君集半路上碰到一个送旧衣服的极肥胖丑陋的宫女,两个人擦肩而过蹭了一下。那宫女连忙道歉,等侯君集走了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声。
  “撞了皇帝我都不曾道歉,一个小小的禁军别将倒是趾高气昂。”
  她将手里的药丸藏好,不漏痕迹。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不需要强大】-------------------
  肥肥胖胖看起来让人觉着宫里的日子必然极美才会养出这样身材的宫女回到那个冰冷的小院子之后,经过守在门口的那些军稽卫密谍身边的时候故意挺起胸脯,然后还很自傲的抖了几下,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让几个黑袍忍不住扭过了头不敢逼视。
  这肥婆娘冷哼了一声,充满了对那些黑袍不解风情的不屑。
  按照规矩,进出这个院子的人哪怕是她和阉人孙胜也要搜身检查。可这个女人用她强悍的身躯在视觉上击败了那些黑袍,以至于没有人愿意伸手拦下她搜身。对于丰硕性感的女人,男人们总会有所欲望。可对于丰硕到这个地步的女人,男人避之不及。
  这不是歧视肥胖,而是个人承受能力的问题。
  谁也不愿意去搜那一身的肉浪,哪怕是还没有碰过女人的黄花大小伙子。这宫女扭着可以装进去一个木盆的屁股,风骚荡漾的进了院子然后随手把怀里抱着的木盆丢了出去。那木盆咣当一声响动,把坐在屋门口看着天空的皇帝陛下吓了一跳。
  军稽处严令,皇帝李承德不可以走出屋门。所以,哪怕他想晒太阳也只能坐在门口受用这一米阳光。
  这是一种别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的悲凉。
  皇帝,在百姓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这个天下间最让人羡慕的男人,在百姓们幻想中身边永远不缺乏美人,美酒,美食的男人,却只能等到太阳的光线从门口挤进来的时候,才自己搬着一张胡凳坐在那里,支着下颌发一会儿呆。
  而这个悍妇最温柔的一面,就是偶尔会和皇帝挨着身子坐下闲聊片刻。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黑袍总会有些错觉。
  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就好像在哄孩子。
  皇帝年纪不大,身形瘦削,曾经有人恶意揣测如果某晚这个宫女兽性大发,把皇帝那个啥了的话……皇帝那弱小的身躯怎么能承受的住?所以当人们看到皇帝还好生生的活着,就知道这样的惨剧一定还没有发生。
  “我袖口里有一颗药丸,是毒药。”
  宫女眼神凶恶的看着那些黑袍,装作怒目相视的样子。那些黑袍知趣的挪开目光,谁也不愿意和她深情对望。
  “为什么?”
  李承德一惊。
  “难道等不到李闲回来下手,侯君集就急着向他主子邀功先杀了朕?朕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办。难道他毒死了朕,就敢明目张胆的宣扬出去?到时候李闲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怕侯君集也得不到好出去。朕就算死了,也能住进皇陵。他死了,只能是头颅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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