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如果要知道,有多爱、多依赖一个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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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飞机,孟依为、孟依彬边走不停打电话、回复信息,助理们坐经济舱,在后面还没挤过来。
  王芊始终觉得身边缺着什么。
  当第叁次被蹭撞到肩膀、背包时,她知道缺什么了。
  她眼眶一酸,眼睛当即红了起来。
  她想起他们第一回出远门到S市看大学时,走进地铁站,父女俩【隔着半个人身的距离,慢慢走着,没有语言、眼神任何交流,除了身边偶有毛燥的赶车人蛇型冲跑经过时,本似正神游天外的男人总会第一时间将手搭向她后背的小背包护一下】(见第一章)
  如果王初同学在的话,不会让人蹭撞到她!
  那时,她总充满渴羡看别人一家几口合乐出游。现在,她看着不远处一家长一直低头刷手机,身边的小毛孩被自家行李箱拌倒哇哇哭。
  从小她就发现,王初同学带她时,她踢着石子或拌着脚将欲摔倒前,他准能及时将她捞起来。
  【看路!】语气相当不耐烦,但她不怕。她甚至好几回故意看也不看往台阶下冲,王初同学从没失过手。
  他气沉沉,她蔫坏坏,哼。
  “怎么,刚走就想你爸了?”孟依为瞥了眼她发红的眼眶,撇了撇嘴。
  她摇头。
  不,她恨他!
  那个渣、花臭男人!
  不,她更想他。
  一上飞机就想他。
  之前,她为数不多的出远门,都是和他一起坐高铁,他给她备了颈枕,而他本人的肩膀,更是她最舒服的靠枕。
  ——如果要知道,有多爱、多依赖一个人,和他分开……
  ————————
  在小区办好门禁后,她妈把她的身份证揣进包里没还给她。
  怎么?怕她跑回去?可是精明如她妈,不知道现在机场、高铁都能办遗失证件手续吗?
  孟依为住的八十年代旧楼,外观灰旧、嘈杂,内里挺宽敞,家装精致,另有乾坤,舅舅住对面单元,据说外婆住对面楼,回老家给好姐妹庆生去了。
  舅舅解释,平时住这,方便孩子们上学,东边有新房子、还有个联排,节假日住。
  她觉得这儿挺好,有人间烟火气,离学校不算远,但她非常彻底拒绝走读,答应过来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让她住校。
  “那都什么破衣服袜子,除了我给你买的,其它扔楼下旧衣回收箱。内衣、睡衣、家居衣才体现一个女人的教养、气质”。孟依为不满的看了眼她一箱旧衣服。
  她没答腔。
  她学着当初,她爸带她搬往S市时那样,随身行李箱只装了几套衣服,一个箱子装学习生活相关、另一个箱子装衣服先行快递过来。
  从小家境一般、这两年心心念念梦想在S市买房,造就了她的节俭,除了她妈买给她的、这两年新添的几件衣服外,其它都旧垮垮了,有的还是高中时她爸买的。
  她拿起一个胸衣,洗得已变形,没穿了,可也没舍得扔,带了过来——她爸带她去买的,他让她买打完五折后198的,她自行挑了个98元的。
  后来,她回家看了几个旧胸衣,都是商场牌子货,小城商场没那么凶狠打折,她爸一个月叁千出头的工资,抽十块钱一包的烟,一直给她买两百多一个的胸衣,基本每两个月买俩新的给她……
  离开他后,开始了她睹一切物思人……
  阳台上有洗衣机,她想把衣服洗晒后带到宿舍。
  将几件衣服扔到洗衣机后,她发现她从没操作过这玩意儿?!
  她怔怔站在那儿。难不倒她,在网上搜索说明书罢了;只是——从前,她的衣服,她的小白鞋,谁洗的?
  从老家、到S市的小出租屋,一天天的,小床上一迭迭折好干净香香的衣服,她只要顺手放进衣柜就行。
  或者,把时间线、把回忆的镜头再往远处拉,小时,她的小白鞋,奶奶刷的,她从来都一身干干净净、香香的去上学。她因熊坏让邻里侧目过,但从没因一身脏兮兮讨人嫌。
  尽管知道是全自动洗衣机,她还是蹲坐在洗衣机前,听着哗啦啦的滚动声……
  想他;每一生活点滴都蕴着关于他的轨迹;十出年来,他们疏离相依相伴,他貌似程式化照顾着她……
  他在很南的南方,因为她才去的那,答应陪读,在他们感情变质前,谢辉说,你爸真像那种救女英雄片里的铁汉男主,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她在遥远的帝都,她妈家。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爷爷、奶奶,包括大伯劝她爸生【自己的孩子】——他们并非内涵她不是她爸的孩子,而是意指有一天,她妈总会来接走她,她总会弃她爸投奔她妈!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终究一语成谶。他们心机深沉老早看穿了她是头生反骨的魏延吧?
  他养、带了她十几年,终究成竹篮打水,她对他说:王初,我不会回来了。
  思念和距离,让视野转动了起……
  这一刻,她也明白了:
  ——她问他:【“你想在哪一天收到礼物,生日、情人节、父亲节?只能选一天。】
  ——他答,【父亲节】
  他早料到他们之间会玩完的?!然后,他当回她爸!
  呵哼,她冷嗤,她想起她妈说的那句【男人可以穷和丑,但不能没担当】。
  ——他眼睁睁看父母辱骂她妈,没担当;他,让她跟她妈走?过好日子去?自以为是为她好推开她?!没担当;面对她掀开录音时,他选择沉默,不作任何解说,没担当!
  他,始终没把事儿做到底,更没担当呜呜!舌头、手指都肏进去一小节了……
  她疯狂想他,又疯狂怨恨……
  开学,她住校了;和谢辉一样,极认真、上进的学习忙碌,思念;很少回孟依为那边。
  孟依为才明白,废尽力气、搞七搞八,女儿真的就只是过来读书,并非过来投奔妈妈的怀抱。
  孟依为给她很多建议和规划,要求她考研,宝贝女儿什么也不用担心,包括工作、车房、对像,东边那套两室公寓过了年限就过户给她;
  她淡淡听着,依然按自己的节奏前行,从不参与母亲安排的任何饭局、加母亲推来的任何一个微信名片。
  孟依为深刻体验了一把王芊同学的执拗、不吵不闹式的蔫熊,也才真正明白,曾经怀里的那个小宝宝,一旦放下、就再也回不来了。
  宿舍紧张,王芊和两个交换生住研究生宿舍,晚上卧谈,话题总围绕着吃的,她说大鸡腿青菜汤面,加两个煎蛋,可好吃了……
  “哇,听着就好吃。一整个带膀子的鸡腿煮一碗面啊?超鲜哦,青菜、肉、蛋、汤、碳水都有了,吃完背的单词再也忘不掉,我能吃一辈子,”为雅思发愁的老叁,捂着肚子喊饿。
  她眼眶又湿了……
  被子下的小手,隔着内内用力抵着小花蒂,假装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睡吧,芊芊,她靠着大抱枕,假装靠着他宽硕的胸膛……
  王初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和那天在社区布告栏前遇见的男的合影,似配合着镜头笑,但说不出的奇怪?苍淡淡的,眼里不见一丝煜光。和春节前穿着西装站在签名板前煜煜生辉时,似完全不一样?可能过年前他又会变回那样了吧?她想。
  只配了一行简短的文字:谢谢。背景像是某处花园?
  她把照片保存起来。多发些照片,王初同学。
  距离和思念,稀释掉了些怨恨,以致于她有时恍惚,她恨他什么?紫色女人?那不是她吗?对,他小时就想抛弃他、从没想过和她长久!他的爱不够坚决!没想长久就别开始啊渣王初!他操飞机杯哼、他要面基女网友,臭渣!她重新记起怨恨……
  受够了乏善可陈的食堂饭菜,她让谢辉请她吃面。
  “想你爸了?寒假回去呗。你也真是的,以前羡慕别人家里叁菜一汤,现在天天找鸡汤面吃。”
  她摇头,不回,她恨他。
  她以为她过来后,他很快会来看她,就像大年初一突然出现那样,但、居然、没有!
  “你瘦了一圈,快能飞了,以前你爸把你养得多好。整天跟谢小梓俩精力无限在巷子里跑,真服你们,以前也瘦,可很少见你感冒生病,这不到一个学期,让我买了几回感冒药了?本跑腿被压榨得真彻底。”
  她回想,还真是的,从小除哭哑了嗓子,感冒中暑这些,极少与她结缘。
  “最近别走北村那,听说一过路女生被醉酒食客猥亵了,一租户的朋友,顺走合租客的电脑时被发现,打斗中出了人命。现正整治呢。”谢辉说道:“想起以前我们去食街吃喝,你爸必过来接。”
  嗯,她还想起他如何弃S大西门那边城中村租金便宜些的房子,选了贵一倍的东门小公寓?
  他在家里通过平台找房时,他们感情并未变质,他筹谋着自己睡小沙发床,把小房间给她。
  “一个月四千的房租。啧啧。你爸也真是猛。这话我爸说的。”
  她想,若是没能及时找到工作,他怎么办?去卖唱?
  情人前一晚,说到唱歌时他说,大学时他在企业庆典、商家促销路展等唱歌,两首四百、六百,最多八百,这样每次回家能买玩具和手信,她气呼呼说,只有一点玩具,你就是对他们更好,他蹙眉,没说话。
  那时,她开心有玩具和糕点,却超讨厌、介意他送爷爷奶奶的东西比她多得多。
  兴许,距离真拉阔了视野,这时,她已能明白他蹙眉没说出口的解释。
  她加入影评社。她经常隐身登陆【紫色女人】小号。【浑沌】的头像从没亮过。
  时间过得好快、也好慢,竟要期末了。她突然烦燥了起来,又抓不住她在烦燥什么,她给谢小梓发微信:我可能更年期提前叁十年。
  谢小梓发了无限个哈和一个笑得断气的语音。一点也不好笑,她想拉黑谢小梓。
  回孟依扬住的小区南门在修路,路灯也坏了,她站在分叉路口,想起自从闹拆改后,他们住的那片闹嘈嘈,他风雨无阻在路口等她。
  她好像不那么恨他了,她多么希望他高高大大的突然出现:在小区南门、在学校门口、在宿舍楼下……
  她发现她房间阳台是个好地方,能听到、看到小楼群里众生百态。
  对面楼不知哪户突然暴出一声嗷吼: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啊?看书啊!
  她嗤的一声笑,眼里飙出了泪!
  天下的家长都是异母异父亲兄弟姐妹吧?
  从他回老家,就日复一日,每晚坐在大方桌前,手把手辅导她。不,王初同学说这句话时没这么爆燥,顶多不耐烦而已(见第一章)……
  但她,绝对比对面楼的孩子熊多:他讲完题,让她照着做后烦燥燥去巷口看人下棋,回来时,本子上空空如也,她蔫坏坏的晃小脑袋;她就是烦他到巷口那,叁姑六婆又要帮他牵线相亲了;
  他长久闷闷看她,最后只能拿过笔写下【解:】重新给她讲,从此再也没出去看人下棋,一直陪着她把所有习题写完。
  她一直很奇怪,他给她讲题为毛线要这么正儿八经从写下端端正正的【解:】、【答:】开始?学霸的习惯渣渣不懂,她经常嗤笑出声,他抬头莫名其妙看她,后来悟出味儿来,这习惯却也改不了,写了个【角】字旁后懊恼涂掉……
  她咯咯笑,他懊恼沉沉看她……
  回忆里,也有很多欢乐的……
  她资质并不高,小学时又故意荒废自己,在他回来前差点留级,是他生拉硬扯把她送上211大学……
  对面楼小孩儿暴哭,年轻妈妈也崩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为什么要管你、我白天挤地铁上班、下班回家还得被你这么气呜呜呜、你将来还不知好呜呜……
  众生百态都是相似的……
  王初同学是否也崩溃过?
  她转回屋里,孟依为站在窗边打电话,【对,姓孟跟我姓,出生证明有,如果可以改小一两岁最好……,我知道现在不容易,你就当帮大张啦;对对,我亲女儿、名字我让寺里大师父算过,孟欣,欣欣向荣的欣……】
  哦,之前拿她的身份证是为了给她改姓名?
  改不改是另一回事,问题是也不和她通个气儿?欣欣向荣的屁!孟屁!她又转回房间。
  她想像不出,王初同学喊她孟欣的亚子?欣欣?不要!她喜欢听他气呼呼时、无奈时用不同语气喊【王芊!】芊字像用气声发的,性感暴了……
  在不停的睹物思人,不停的感情、回忆盘点中,在时不时毫无感觉的自慰中,迎来了年末、春节。
  今年,她没看到他在朋友圈晒意风发站在签名板前的照片;也没在【老王家】群里看到他回去的相关只言片语?
  他初一也没突然出现来找她,她很生气、非常生气,不给他发任何拜年信息。
  半年没互发信息、打电话了,隔得越久,好像越难启齿?王初同学,你是爸爸,你是男人,你主动说话、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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