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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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陆小凤既然说话了,沈百终当然会理他。
  什么事。
  沈百终死死地盯着独孤一鹤,在杀气影响下,连与陆小凤说话都是冰冷的。
  我放在路边的馅料和烧酒会不会被人偷走?陆小凤叹气,那可是我们明日的早饭。
  这句话实在奇怪,哪里有人在生死决斗之时还要惦记早饭的?
  沈百终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刀收了回去,整个人杀气内敛,又像是个普通人了。
  那我们就去找你的东西。
  独孤一鹤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沈百终竟因为陆小凤这么一句话就不打了。
  陆小凤却笑了,独孤前辈,你难得到江南来,不如也去我们的小院做做客,我还可以请你吃一顿饭。
  独孤一鹤愣住了,他愣来愣去,最后还是收了剑,把剑背在背上,跟上了陆小凤。
  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陆小凤真的带着沈百终去找了自己的东西回来,上官飞燕并没有拿走它们,她本就不在意留下线索的,计划已成,陆小凤左右不过一死,还需要小心什么呢?
  东西既还在,自然不需要再买,陆小凤又和沈百终与独孤一鹤回了小院。
  月光如水,花满楼正坐在院子里品茶,茶香飘满了整个小院,再重的杀气也是会被消磨的。
  他虽是个瞎子,却知道自己的朋友们不是,他坐在这里等的时候,已给周围加上了四五盏明灯。
  花满楼从来都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石桌旁正好有四个凳子,独孤一鹤刚要坐,就看见沈百终盯着他。
  于是独孤一鹤只好再起来,从陆小凤身边坐到了沈百终身边去。
  沈百终满意了,不再看他。
  花满楼虽看不见,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笑出声来时,却也开口给独孤一鹤台阶下,他向来不愿意为难别人的。
  我实在想不到独孤前辈会来,不知道您想喝些什么茶?
  陆小凤拍拍盖子,把手里的酒拆了封,要喝就喝酒,喝茶做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想喝。独孤一鹤冷冷地说,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阎铁珊为什么会死?你和霍天青又为什么要杀我?
  陆小凤道,我并没有要杀你。
  你没有?
  我没有。
  独孤一鹤又冷笑一声,难不成你不是陆小凤?难不成你
  话到一半,他突然住嘴,因为他想到自己正坐在沈百终身边,既然陆小凤要杀他,何必找什么霍天青呢?
  找沈百终岂不是十拿九稳?
  江湖上都知道,沈百终从不会拒绝陆小凤的要求除非陆小凤是要去篡位。
  独孤一鹤不说话了。
  陆小凤知道这是他明白过来,阎铁珊是上官丹凤杀的,苏少英也死在她的手上,我到珠光宝气阁去,也是因为上官丹凤告诉我你要杀了霍天青。
  上官丹凤是谁?独孤一鹤问道。
  上官丹凤就是金鹏王朝的公主,就是她来请我帮忙。
  独孤一鹤眯起眼睛,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可你总该知道金鹏王朝的事,你既是金鹏王朝的臣子,为何要违背当时的承诺,不肯将钱还给金鹏王呢?
  因为根本没有人来找过我!独孤一鹤说道,你知不知道复国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即使我现在的武功已选非当日能比,对此事我也没有半点信心!
  沈百终突然扭头看向了背后的屋顶。
  阎铁珊是当年最忠诚的臣子,我绝不相信他会贪下那笔财富。独孤一鹤道,我既已是峨嵋剑派的掌门,又怎么会对那一笔钱动心,东西我从没有动过,只等着小王子来取!
  事到如此,谁在说谎已一目了然。
  花满楼忍不住叹口气,看来是大金鹏王的错,他不愿意承担复国的责任和痛苦,又想要那三笔财富,所以才找来了陆小凤。
  那个叫做上官丹凤的公主,一定是勾结了霍天青,杀死阎铁珊以后,就要骗陆小凤来找我,再要沈百终杀了我!独孤一鹤道。
  陆小凤却说,不对。
  不对?花满楼问,哪里不对?
  钱不对!陆小凤问道,当时的小王子带走了多少钱?
  我们三位大臣带走了三分之二,小王子一人带走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是多少?陆小凤又问。
  三分之一够一个人富庶得活十几辈子,够买下江南一半的地产。独孤一鹤说道。
  这就对了!陆小凤说,不久前我们在大金鹏王家做客,他请我们喝的酒竟是兑了糖的水,他的钱都去哪里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穷?
  他就是要装作贫穷,才能让你可怜他,去帮他的忙!独孤一鹤冷冷地说,你这个闻名江湖的大侠,才会头脑发昏地跑上跑下!
  陆小凤苦笑,我的意思是,上官雪儿曾告诉过我,她说大金鹏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过得很简朴,很节省的。
  所以呢?
  所以一个人既已有了花不完的钱,而且不想承担自己的责任,过得又很简朴,他怎么还会想要更多的钱呢?陆小凤道,他应该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安于生活的人,怎么会想得到去找我来呢?
  独孤一鹤沉吟道,有理。
  这件事一定还有人插手,这个人也一定和上官丹凤有关!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上官丹凤在忙的!
  不错。
  那么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这个幕后黑手?陆小凤问。
  独孤一鹤已经彻底被陆小凤说服了,好。
  突然响起了刀出鞘的声音。
  独孤一鹤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摸背后的剑,这时却有一片影子遮住了他。
  沈百终站在他身前,护住了身后所有人,绣春刀已提在手里,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对面的屋顶。
  有人?陆小凤问道。
  有。
  几个?
  一个。
  陆小凤还是稳稳地坐着,那这一个人就交给你了。
  好。
  对面的屋顶上突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好像地上长起蘑菇来那样冒了出来。
  陆小鸡!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小凤笑了,我为什么不敢,你听好了那这一个人就交给你了。
  他不仅又说了一遍,还拉长语气说,好像生怕司空摘星听不清楚。
  司空摘星简直要被他气死,气得从屋顶上掉下去,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没有。我也不过就是替你挖了几百条蚯蚓而已。
  司空摘星吐出一口气,我已在北镇抚司扫了一个月的地,你难道就不能饶了我?
  陆小凤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内里却恨不得趴在桌子上笑个三天两夜,我不能。你有没有扫地,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叫你去扫地的。
  司空摘星恨不得下来打他,可看着那一把绣春刀,又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就把你的沈百终收回去吧。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都疼了,沈百终是一个人。怎么能说是我的沈百终?
  他一边说,一边笑,又一边站起来去拉沈百终。
  看到沈百终的刀被陆小凤按下去,司空摘星总算放心了,一个翻身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麻利地给自己搬了一个椅子坐下。
  你怎么会来江南?陆小凤问。
  你根本不知道北镇抚司有多可怕。司空摘星的眼神发直,好像想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样,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我经历了什么。
  陆小凤好奇道,北镇抚司有哪里可怕?那些锦衣卫都很热情,人都很不错,拿来招待你的东西可都是宫里的贡品。
  呸!司空摘星骂了一声,你是沈百终的朋友,我又不是!
  你不仅不是沈百终的朋友,还是因为要偷他的刀才会被罚在那里扫地的。花满楼说道。
  没错!
  可我已拜托沈百终对你好些。陆小凤奇怪了,他把手搭在沈百终肩膀上,沈百终也答应我了。
  司空摘星死死地盯着陆小凤的手,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他那样子好像看见有一头猪在天上飞。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没错。那些锦衣卫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就只是真的在扫地,只不过是在诏狱门口扫地。
  诏狱?
  没错。司空摘星叹口气,那里天天关进去一些朝廷钦犯和江洋大盗,而且天天都有惨叫。
  什么时候一些惨叫就能吓到偷王之王了?
  我没有被吓到。司空摘星说,可这一个月,没有任何一个人和我讲话,所有人都好像是哑巴一样,又好像是瞎子和聋子,谁也不理我,我好像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独孤一鹤也忍不住笑了,你要偷指挥使的刀,难道还指望那些锦衣卫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司空摘星只好叹气,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从没有这么后悔过。我一出北镇抚司的大门,就赶紧去找了一个茶馆,借了说书先生的衣服,在茶楼替他整整说了两个时辰的书,才总算治好了自己!否则我几乎以为自己已不能说话。
  陆小凤已经要笑到桌子下面去了,若不是沈百终扶了他一把,他就真的要倒下去。
  我若是早知道这件事,就算跑死八匹马,也要跑到京城去听你说书的!陆小凤捂着肚子,你到时候会不会说谢谢陆大爷的赏钱?
  司空摘星瞪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赶紧推过去一杯茶。
  谁知道司空摘星大喊一声,陆小凤!你不就是仗着沈百终和你关系好!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搭上了沈百终的肩膀,我也要和他做朋友!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独孤一鹤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空摘星搭在沈百终肩膀上的手,司空摘星一低头,也看见了自己的手。
  他当然恨不得这只手不是自己的。
  他再一抬头,就看见了沈百终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双平静的眼睛。
  第11章 霍老爷子/包子
  司空摘星还没有死。
  陆小凤租的这个小院虽叫小院,但还是很大的,即使独孤一鹤也要留宿一晚,也还是有地方给司空摘星住的。
  司空摘星既然没有死,此时当然就好好的躺在床上。
  他给自己盖上了一床被子,把手举到眼前仔细瞅着,这只手向来值得他骄傲,司空摘星虽不是左撇子,可他的左手确实要比右手灵活一些。
  那举世无双的偷术通常就是用这只手来施展的,可是今天,他却好像生了病,这只手就好像是别人的手,只不过偷偷换给了司空摘星。
  他越想越后悔,简直恨不得剁掉它,可偏偏又舍不得。
  司空摘星叹出一口气,决定好好地睡一觉,把这些后悔事都留给明天的自己去解决。
  他刚闭上眼睛,就又睁开了,陆小鸡,你这么还不睡,来找我做什么?
  陆小凤果然就在门外,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迅速地钻了进来,快得像一缕烟。
  你不是也还没睡么?
  可是我现在就要睡了。司空摘星朝他挤挤眼睛,我又没有什么公主要查,也不用关心什么财富,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快乐自由地去找一些好吃的,然后继续做我的偷王之王。
  陆小凤一点也不生气,他知道司空摘星就是想要气他,他越生气司空摘星就越高兴,陆小凤是绝不会上当的。
  他搬了一个椅子坐到司空摘星对面,抱着双臂看他。
  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把手搭在沈百终肩膀上了。陆小凤说。
  我知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司空摘星懊恼地说,我当时被你气得头脑发昏,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你又何必还要专程来说我?
  我不是来说你的。陆小凤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即使你把手放在沈百终的头上,他也不会生气的。
  司空摘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着门口喊了一句,门在那里,不送!
  我没有骗你。
  你就算抢了沈百终的刀,他也不会生气的,可我又凭什么呢?司空摘星问,我又不是他的朋友。
  你虽不是他的朋友,可他的脾气很好。
  脾气好?司空摘星要不是已脱了衣服,现在就想下床去拍一拍陆小凤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因为下雨已进了水,我从没有见他笑过,你告诉我这是脾气好?
  你若是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明白的。陆小凤叹气,他绝不是会因为小事而生气的人,他已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的人。
  司空摘星不说话。
  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之所以和他做不了朋友,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因为你是个小偷。陆小凤说,我们都知道你从不偷财物,只偷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即使这样,你也是个小偷。
  小偷是不是不可以和锦衣卫指挥使做朋友?司空摘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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