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毁灭之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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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心乐踏进门里时,木门便自动关上,同时遮蔽外面所有的声音。而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古道,石头砌成的通道壁上,每隔一段路便有一盏手工精湛的瓦斯灯悬掛在上头,替这条毫无光明的通道提供照明。
  心乐站在门前,掌中的血顺着柔嫩苍白的手指滴淌到地面,艷红的血液不断的在石到上染出鲜明的色彩。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迈步踏上这条沉闷的通道。这条通道并不长,很快的就看见出口,而从出口也依稀透进亮光。等到心乐踏进通道时,已经有长长一排穿着低调朴素古袍的下僕在一旁站着,恭敬的欠身等候。
  「神女大人,欢迎您回来。」站在第一个距离心乐最近的下僕,恭敬的来到她面前,「您的婚礼已经备妥,再过一个小时仪式就要开始了,请随下人去准备。」
  眼前的景色是如此熟悉,辉煌气势磅礡的日式建筑,有着大片望不尽的美丽花园,甚至有着歷史悠久的古物为庭院增添古风,这是她、琴乐和修雷一同成长的地方。
  然而这里也是她失去一切的地方,心乐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中空荡的发痛,却痛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数十位的下人簇拥之下,心乐被无比恭敬的送到摆满礼服跟饰品的房间,里头也一样有着数十位的下人在里头等后。心乐一到来,他们就无比敬畏的跪在地面行礼,但无论被如何尊敬的对待,心乐也只感受到冰冷疏离的氛围,以往还有琴乐跟修雷陪着她,如今她只剩下一个人面对这里的一切。
  心乐如同人偶一般乖巧的听从他们的指示,将身上的已经有些破旧的白色洋装换成纯白色华丽礼服,手上的伤被欲盖弥彰的包上纱布后套上丝质的柔软手套,伤口灼烧的隐隐作痛,但没有任何人询问过她伤口是否会疼痛。心乐静静地坐在原地任凭其他人替她上妆,就在一切都处理完毕后,房间的门被拉开了。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神情威严冷漠,其他下人一见到这位长者,立刻全跪趴到地上不敢抬头,就只有心乐望向别处,神轻恍惚飘渺,就连替她上唇蜜到一半的下人突然跪下,她也毫无反应。
  磨儒长老来到心乐面前,恭敬的伏身,然后直起腰,用严肃的口气道:「神女大人,您的婚礼已经备妥,请您将白墨扇交出来,等会儿的仪式需要用到。」
  「我身上没有。」心乐收回看着远方的眼神,闭起眼道。
  磨儒长老一听,身身皱起眉,严厉的开口:「请您不要再恶作剧了,这场婚礼是您的大事,请赶紧把白墨扇交出来吧。」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心乐睁开眼,然后交叠起双腿,隻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万分不屑的望向他,「磨儒长老,请问你现在是用什么语气在和我说话?我如果说不愿意交出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您到了外面一趟,似乎又变的更不受教了。」磨儒长老无法苟同的摇头,「请您不要忘记,您跟琴乐大人的诞生是为了承担罪孽,这是一份神圣的职责,您应该成熟一点了。」
  心乐听着这番完全不把她们当成人看的话,有生以来第一次,反抗的情绪高涨。
  「我的白墨扇已经给人了,给了我想要订下终生的人。」心乐说着,同时满意的看到这个从以前到现在,只要他们不符合规矩,就会严厉管教他们的长老气的脸色青紫。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您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作贱自己的事!」
  「哦?」看着磨儒长老气的激动万分,心乐勾起挑衅的嘴角,继续道:「不只如此,我背后的图腾也给那人看过了。」
  心乐尝到了在口舌之快上佔上风的快感,儘管她现在也只能这样逞强,但是,对为了保护弟妹而不断顺从的她,第一次,她终于感觉自己出了口气。
  凭什么他们就必须牺牲?
  「什么?!」磨儒长老果然气的倒退一步,随即扬起手就给心乐一个巴掌。
  心乐没有闪躲,结结实实的接下这一巴掌,同时白嫩的脸颊也迅速泛红。而一旁的所有人也还是恭敬的伏趴在地,不只没有出声,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
  「岂有此理!您的身驱是为了向至上神献上祝福而存在的,在未和分家的继承人结婚前,竟然让其他人玷污您的身体,您难道没有任何的羞耻心吗!」
  心乐抬手用丝质的白色手套抹掉刚刚不小心划破嘴唇而流下的血,然后隻手撑着头,无趣的看向其他地方。
  「来人啊!」磨儒长老转身就对着其他下人喊,「十分鐘后,一定要把心乐大人带到大殿去!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婚礼一定要办成!」
  「是!」下人们齐齐的应了声,在磨儒长老风风火火的踏出房间时,加快了替心乐着妆的速度,同时也在刚刚被打红的脸颊上多做些修饰,把那些红肿遮掩掉。
  过没多久心乐的装扮全都弄妥,几个下人拿了镜子到心乐面前,恭敬的问:「请问这样您满意吗?」
  但心乐连撇一眼都没有,除了刚刚磨儒长老进来时有反应之外,他一走,心乐又恢復成一开始回来的安静模样。
  下人们见心乐没有反应,便将东西收拾好,环绕在心乐身边将她送到大殿去。此时大殿已经布置的富丽堂皇,在家族中位居高位的人们也身穿华服在里头有说有笑的交谈,在见到心乐盛装打扮的模样时,恭敬的盛讚心乐的美貌。而那些下人在将心乐送到大殿时,便将她独自一人留下后离去,心乐穿着最美的礼服,打扮成最美的模样,独自一人走进大殿,然后沿着红地毯来到位在祭坛前的新郎倌旁边。
  新郎倌是心乐没见过的人,年纪大了她大约二十岁,虽然身材健美而且容貌俊朗,但是心乐依然连撇都没撇他一眼,甚至连他和心乐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听进耳里。现场的所有一切都离心乐很遥远,从今以后,她会孤单一人……
  心乐冷眼看着眼前的仪式进行,思绪却飘到远方。
  她会一直……一直孤单一人的活下去……一直到她死的那一天,都会是孤单一人。
  「心乐大人,您愿意和我成为夫妻吗?」新郎倌在心乐面前单脚下跪,执起她的手时,另一隻手拿着戒指愈要替她套上。
  心乐回过神,反射性的用力甩开新郎倌的手,而那隻拍开对方的掌心也隐隐的渗出血丝。
  掌中的痛楚这时才将她唤醒,直到这时,心乐才感觉到深切的绝望。
  她会一直一个人,失去了所有人的她,会一直孤单一人到死为止。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为他们奏响的乐曲也停了下来,跪在她眼前的新郎倌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而愣住。
  「我不要……」心乐这时终于从刚刚那样的恍惚中清醒了,她摇摇晃晃的倒退一步,眼泪滑落。「我不要……我不要啊……」
  她最爱的妹妹在三年前离她而去,现在就连她唯一的弟弟修雷也不在了,然后萧莲也是……她再也见不到她爱的所有人了。
  「心乐大人?」新郎倌站起身,尝试着靠近心乐。
  「为什么啊……」心乐露出充满绝望的笑靨,又倒退了几步,「凭什么是我们……」
  「心乐大人!」站在祭坛前的磨儒长老严厉的喝斥,「请您不要再胡闹了,今天是您大喜之日,还不快点回来完成仪式!」
  「闭嘴!」心乐用力的喝斥回去,握紧被白丝质手套包覆的双手,但随即松开紧绷的身体。「凭什么是我们……至上神这种垃圾……」
  「无礼!您怎么可以辱骂至上神!」
  心乐抬眼瞪向祭坛,「我就是要骂!带走我的妹妹,带走我的弟弟,就连我的生命都要的垃圾,凭什么是神!」
  新郎倌上前抓住心乐的手,试图放软语调劝告,「心乐大人,请您冷静点,我们先把仪式完成,其他事之后再说。」
  但心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抬起膝盖朝他的腹部重击。虽然这击不足以将新郎倌击倒,但是也能让心乐将手抽开,而手一获得自由的当下,心乐拎起拖曳地面的裙摆,用力地将那些多于的布料全部撕掉。
  布料的撕裂声响彻会场,在场的所有宾客全倒抽一口气,新郎倌对于心乐的举动讶异至极,而在祭坛上的磨儒长老,更是气的脸色胀红。
  「这个世界将我的一切全部夺走,却要我将生命奉献出来?」心乐第一次,将这样叛逆到极致的模样表现出来,她抬手将手上的丝绒手套脱掉,然后松手让其掉落地面,右掌中的绷带已经染成的血红,与白色的衣裙形成强烈妖艳的对比。
  「好啊。」心乐勾起嘴角,嘲讽力十足的撇向气得发抖的磨儒长老,「反正都是不要的东西了,至上神既然这么想要,那么我的生命就给你!」
  说完,心乐迈开赤裸的双脚,撕裂的纯白裙摆飞扬,她跑出了大殿,同时磨儒长老也大声地命令其他人,要他们立刻把心乐抓回来。
  「哎呀呀……」新郎倌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身上华服的灰尘后,望向已经奔出大殿的白色身影,苦笑着叹气,「我说源心啊,你再不赶快回来就来不及了啊……」
  「你剩下的妹妹可是要想不开了喔……」新郎倌,孝时纹苦笑着,同时命令身边的手下立刻去寻找心乐的踪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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