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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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野车行驶在狭窄的山路上。林中的这条小路一直向南方伸展,在这座大山里,能快一点就快一点,走到无路可走,便下来步行。
  夜色降临,马一飞开了大灯,前方十几米的路段看得清清楚楚,偶尔一些小动物出现在灯光里,很快又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
  这一路上枯燥乏味,我眼皮渐重,感觉就要睡着了。忽听秦海喊了一嗓子:“我操,那是什么东西?”我顿时被吓醒,还没看见东西,就先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顺着秦海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车灯的光照之下,一个斜挎背包的红衣人正大步在车道的中间走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秦海道:“山里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走夜路?”
  马一飞道:“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说罢,还按了几下喇叭。
  秦海骂道:“你他妈搞什么,这东西能是人吗?”话音未落,前方那人居然让开了路,不过并没有回头。马一飞一踩油门,车子瞬间就靠近了对方,我们赫然看见那人并不是身着红衣,而是身上的皮被扒了下来,露出一身血刺呼啦的肌肉组织。老豆腐一把将林丽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赶路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剥了皮,迈着从容坚定的步伐,斜挎着背包,车子从身边开过时,狰狞可怖的无皮的脸居然还扭头望了我们一眼。那样子看起来像一个游客。我们所有人都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直到他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长时间没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海叹了口气说:“是焦魁。那挎包是咱们给他的。”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老豆腐也发表了一下感慨。此时的林丽也坐直了身体,但已经抖成了一团。我此时的状态也不比林丽好到哪儿去,亲眼看见一个活剥了皮的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让我无法承受,还有焦魁那若无其事的走路方式,更让人汗毛倒竖,这简直比闹鬼要可怕一万倍。这到底是为什么?没人能给出答案。
  偏生今晚的无量山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连风都没有,只有这辆切诺基的发动机因久未保养而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响。
  车子默默开了很长一段,忽然,灯柱变得漂移起来,给人一种腾空而起的错觉。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马一飞已经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嘴里骂道:“他妈的。”随着吱呀一声,车子朝前滑动了一小段,之后突然车身一震,车头便掉头朝下,直指谷底,停在了那里。
  幸亏车速不快,马一飞又及时发现,踩住了刹车,否则,我们便会随着这车一起坠入深谷。饶是如此,车头也已出了悬崖,前轮悬空。
  这时,马一飞尽量放平语调说:“千万别慌,咱们一个一个慢慢下车,前面的人先下,后面的人一定不要乱动。”说罢,他轻轻打开车门,蹑手蹑脚地先下了车,接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于求真和秦海也下了车。而我们后座的几人先将所有装备和背包送出车外,然后分为两批,两人同时下车。等我和老豆腐的脚刚一落地,车子晃了晃,便滑了下去。看来是车子停在了一块凸出的位置上,当平衡失去,它立刻就朝受力重的一面偏斜了过去。
  这道悬崖很高,车子滑行了很长一段才轰然坠地。随着轰的一声大响,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将峡谷照亮。悬崖下是片平地,怪石嶙峋,没有任何植物,只有一条似乎干涸的白色的河床横亘在那里。如果我们掉下去,断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就在我们惊魂未定之时,寂静的夜空中,忽然又开始响起了那巨大的刷刷声。
  忽然,贾小兵和于求真同时尖叫起来。我们定睛俯瞰,赫然间,那条似乎是干涸的白色河床居然在动。借着火光,我们看到了它硕大无朋的一颗蛇头,比之切诺基小不了多少,一对儿蛇眼鲜红如血。这通体白色的超级巨蟒此刻已飞快地游移到了剧烈燃烧的汽车旁,灼热的火焰对它根本不构成任何伤害。就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害怕时,又看到了另外一条花蟒,体型上虽比白蟒小不少,但也算是条巨蟒了。那刷刷的怪声就是这两条蛇盘旋摩擦时发出的。
  我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甚至忘记了离开。由于高温的烘烤,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这时从谷底扑面而上。秦海铁青着脸说:“这两条蛇在交配。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时,我就有所怀疑,只是觉得声音太响,认为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蟒蛇。现在看来,是我大意了。”
  话音刚落,谷底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原来是那条白蟒闪电般咬住了正在燃烧的汽车,盘起身体,将汽车卷裹起来,只听一阵嘎嘎之声,汽车硬是被它的身体挤压成了一堆废铁,而它的身体丝毫没有受到烈火的伤害。这究竟是蛇还是龙呢?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了。
  随着火光的慢慢黯淡,秦海急忙拉着我们朝后退去:“蛇类是能感受到动物体温的,刚才是因为汽车燃烧,高温转移了它们的注意力。现在咱们得赶紧走,否则,今天就全喂它了。以这两条蛇的体型,活吞了我们所有人,都不够它一顿的。”
  如此可怕的两条巨蟒早让我们魂飞魄散,当下,谁也不敢耽搁,正要按原路返回,于求真却道:“且慢。焦魁应该是顺着这条路过来的,咱们如果按小路返回,肯定是迎头碰。现在焦魁肯定已经不是人了,咱们都得小心。”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脚步踩在落叶枯枝上的声音传来,而巨蟒似乎也松脱了燃烧着的汽车,火光也已经彻底消失。秦海忙道:“别耽搁时间了,赶紧走。”说罢,打开手电,带着我们朝右手边的树林里跑去。
  绕进树林没跑几步,忽听一阵动物的撕咬声传来。借着秦海手电筒的亮光,见前方不远处,两头黑熊正在大口撕扯着一头野猪的尸体。从体型上看,这两头黑熊已经成年,膘肥体壮。万幸,它们正在吞食猎物,否则,肯定会朝我们攻击。秦海和马一飞都拔出了手枪,警惕地对着两头熊。本想从它们右侧绕过去,没想到密林深处却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虽然狗熊对我们没反应,可那群起的狼嚎却让我们停住了脚步。
  这下麻烦了。我们所处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如果继续往南,也就是朝前走,则必须要从悬崖攀爬而下,才能到达对面那座山。下山倒不难,可两座山的空地中盘桓着至少两条以上的巨蟒,而且处在发情期。从之前白蟒绞碎燃烧着的汽车来看,我们没有丝毫机会能击败它们。而往回走,可以选择的山路也不多,除了来时的小路。也就是焦魁正朝这里赶来的那段路,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并不宽阔的树木密集的坡路。
  说白了,那条供汽车行驶的小路和这条林间坡路都属同一座山头,如果我们不从坡路穿行,就必须走回到公路上。身后有巨蟒,公路上有焦魁,坡路则有狼群,想在这片密林中暂时栖身躲避,却还有两头黑熊陪着我们。此时此刻,我终于对走投无路这四个字有了最深刻的体会。在这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贾小兵又适时地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在这个时间点上,世界上还有比咱们更倒霉的人吗?”
  “他妈的,肯定没有。”马一飞居然回答了他。
  “现在埋怨什么都没用了,赶紧想下一步的行动吧。”秦海还算是比较冷静。
  “要不然,咱们走公路?咱们和焦魁好歹还有一面之缘,肯定比狼群好些。”老豆腐道。
  “你确定现在的焦魁比狼群好?”在我的逼问下,老豆腐不说话了。
  “我宁可面对狼群。咱们手上有武器,说不定还能吓退狼群。可是焦魁现在的模样,谁知道枪管不管用?”林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时,公路上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秦海关了手电,借着朦胧的月色,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黑影已经走到了林子外,而那两头正在啃食野猪尸体的黑熊也放下了嘴中的食物,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像人一样,朝那团黑影望去。
  我大气都不敢喘,下意识地想要掏出背包里的电击棍,突然觉得手上一紧,已被人按住。一抬眼,见是秦海,正冲我微微地摇头。我立刻会意,没有掏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黑影这时候已经身形稳稳地穿出了这片树林,再往前就是悬崖。秦海压低嗓门道:“焦魁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赶紧回到公路上,从原路返回。”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也只能如此,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树林里静悄悄地退了出来。
  到了公路上,我们以不出声为标准,能跑多快跑多快,朝原路而去。可还没跑出百米,忽听有个喊声从身后远远传来,很是焦急:“站住,全都给我站住。”我们一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焦魁,哪儿敢停留,也顾不得出不出声了,撒腿狂奔,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到最后,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贾小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我不行了,实在没力气了。”我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见路边有一块凹陷的石头,乍一看有点像单人沙发,赶紧坐了过去。
  休息了没一会儿,老豆腐来到了我身前,摸出香烟递我一根,正要给我点火,突然呆住了,一动不动。我忙抬头,见他的表情此刻极度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上叼的香烟也抖动起来。见势不妙,我下意识地转身望去,只见火光的照耀下,一缕黑色的头发正在微弱的山风吹拂下缓缓晃动。我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却清楚地看见,焦魁坐在这块石头的背面,双手托腮,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快跑!”老豆腐说完这两个字,抓着林丽的手,继续狂奔起来。其余的人也心有灵犀一般,也跟着继续落荒而逃。这次,谁也不敢再有丝毫懈怠,都是全力赶路,跑累了就走,恢复过来再跑,一直咬牙坚持到了下半夜,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虽然焦魁没有再露面,但重新回到那个黑乎乎的洞口,我们还是很紧张。
  站在这里,我们又将面临新的选择。往北的出山之路有一个鬼兽师,东面是那个满是尸体的山洞,北面还有偷尸体的观阴术士和焦魁。我们似乎又一次面临着无路可走的窘进。
  突然,秦海皱着眉头说:“刚才喊我们停下的人,应该不是焦魁,只因为我们当时太紧张,没能分辨出声音。”
  “我看未必。深山老林的,除了鬼,有谁会在那种地方出现?”我质疑道。
  “是啊,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很危急了,得想法子脱身。焦魁死得实在太可怕,也太蹊跷了,我不想像他那样。”老豆腐顺着我的话头说道。
  “谁都不想那样,但越是危急,咱们越是要冷静,否则就是自杀。”秦海表情很坚定。
  “冷静不冷静的,都是后话,你就说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吧。我看,总得选个地方走,总不能在这里待着,等人来救吧。”马一飞道。
  “焦魁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比鬼都吓人,再看它一眼,我非疯了不可。”老豆腐喘着粗气说着,可话刚说完,焦魁就默不作声地从树林里跟了出来,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当然,老豆腐也没有发疯。
  焦魁斜挎着背包,脚上穿着一双布鞋,白色的云袜已被鲜血浸透。无皮的脸上,鼻子只有一对黑乎乎的窟窿,一对眼珠子瞪得溜圆,因为没有眼皮,再也无法眨动。再看他的手上,居然还拿着一枚鲜血淋漓的苹果。
  秦海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人已死,咱们阴阳殊途,又何必盯着我们不放呢?”
  焦魁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骇异地瞪着我们。
  马一飞取下斜挎的渔枪,对着焦魁就要扣动机括,于求真赶紧压住他的手:“千万冷静,不要乱来。这东西不是靠武器能制伏的。”两人正在争夺,焦魁已迈步朝我们走来。此时,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屏息静气地盯着他。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如果对方对我们不利,那就拼命。
  眼看着焦魁正步步紧逼,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突然银光一闪,一柄匕首猛地刺穿了他的脚面,将焦魁的左脚钉在了地上。我们顿时吃了一惊,但谁也没有注意匕首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难道这就是之前在公路上喊我们停下的那个人?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焦魁似乎没有痛感,又继续迈出了右脚,寒光一闪,右脚也被钉在了地上。此时,我们终于看清了飞刀射来的方向,是在一株靠我们右边的大树上。那人蹲在粗大的枝杈上,黑乎乎满是灰尘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五官,只看见一双寒光闪闪的眸子正盯着我们,正大声道:“发什么呆,赶紧逃命吧,朝西边去。”
  焦魁两只脚被钉在地上,想继续朝我们这边走,却挪不动分毫。但是看样子拔出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我们顾不得分辨树上的怪人是敌是友,立刻迈步朝西面山林跑去。
  一群被吓破胆的人,哪儿还有心思去分辨话的真伪,况且今晚已经逃了好几次命,早就形成了惯性心理,当下,顾不得疲劳,很快又冲进了西面的山林。
  这片山林竟然犹如仙境,完全令我们没想到,自从我们进了无量山,就没见过如此美丽的风景。此刻已是晨曦微露,天光渐白,我们所在的空地正在山林环抱之中,绿草如茵,百花争艳,各种昆虫飞舞其间,各种小动物穿梭于此。不远处,透亮的溪水从山崖的断层处激流而下,蜿蜒成一条小溪从我们身前缓缓地流淌而过。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和我们先前见到的那条乱石滩中的溪流完全不同。此处生机勃勃,那边却似穷山恶水,山色更是两相迥异。我们一时间脑子有些发懵,马一飞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脑袋说,“这不是我眼花了吧?”可于求真却似乎松了口气说:“看来当初我们多心了,焦魁一定不会是在这儿出的事。”
  “先不提这些。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过没有,他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秦海道。
  “没啥好奇怪的,他跟着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个人应该是帮助我们的。”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对我们没有恶意。
  “那也说不过去,莫名其妙的,他保护我们干吗?”秦海道。
  “小何说的话比较在理,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平白无故地去怀疑一个帮助我们的人没有意义,还无端增加自己的烦恼。”林丽第一次明确表态支持我的言论。
  “我也觉得冰哥说的在理。”老豆腐也不失时机地表态了。
  “好,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那么是谁把焦魁弄成那副样子?它为什么始终跟着我们,你们想过没有?”
  “刚刚才停下来,你就让我们歇口气吧。”马一飞坐在地上,愁眉苦脸地说。
  “现在远没到放松的时候,你以为进了这片树林,焦魁就不会跟来?别太天真了。”秦海对马一飞的放松很不满意。
  “你们说,那条白蟒是不是老龙窝里的怪物啊?”老豆腐是不愿意顺着秦海的话题往下说的,他现在突然提出的问题正是如此。虽有打岔之嫌,却也是我们都关心的。
  “老龙窝里肯定有巨型生物,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条白蟒了。实在太大了,没有几百年,它根本长不到这种程度。”于求真道。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那条蟒蛇的时候,差点儿没给吓死。”老豆腐不由自主地说了之后,忽然觉得当着林丽的面这么说显得自己没骨气,干咳了一声又道,“倒不是被吓死,但那条蛇确实太大了。”
  “我受够了。我来山里,只是想替老妈找救命的草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会死在我妈前面。”贾小兵这张臭嘴,对自己家人也是同样。
  “你别着急,找灵芝仙草得一步步来。这些植物应该生长在山里最危险的地方,只有人迹不至之处,才有保存住这些东西,否则,早就被人给挖光了。”秦海的这番话说的有理。
  贾小兵听后,更是愁眉不展:“这么说,我是根本没有希望了?”
  这时,一只身形滚圆的白毛兔子朝我们蹦跳而来,看着十分可爱。紧张恐惧的气氛在这一刻,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冲淡了,林丽伸出手道:“兔宝宝,你这是要和我们玩吗?”
  那只小白兔似乎也能听懂林丽的话,跟我们见过的胆小的野生动物不同,它并不害怕我们,而是笔直地跳跃到林丽跟前,张开小嘴,用两颗硕大的门牙一口咬在了林丽的食指上。林丽顿时一声惊呼,手指上的鲜血马上流淌而出。以前只听说过有兔子急了咬人的民谚,而这一次,真让我们遇到了,真正的亲眼所见。
  老豆腐毫不犹疑,一把朝兔子脖子掐去,兔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对它实施了攻击,遂松了口,朝后连退几步,忽然冲我们龇牙咧嘴地发出了一声并不算响的尖叫。
  家兔基本不会出声,但野兔子是会出声的,可像野狼一般露出这般表情的兔子,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叫声一落,草地上三三两两地围上来一群野兔,有白色的,也有褐色的,将我们围在了当中,那恐吓敌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极了狼群。
  如此剽悍的兔群,我们闻所未闻。这个看似安静祥和的山林,也一样非比寻常。难道那个怪人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正在满心怀疑,焦魁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跟来了。
  焦魁从林子外一经走入,便顺手抓起一只身前的兔子,送到嘴边,鲜血淋漓地活吃起来。吱吱的惨叫声中,焦魁将兔子连毛带肉地扯下一大块,鲜血顺着嘴角淌下,但很快便被他自己的血肉吸附不见了。兔子们感到了真正的危险,瞬间调整了阵形,放开了我们,而将焦魁围了起来。焦魁似乎恍然不觉,刚将一只兔子吃得只剩下了脑袋,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捞起一只兔子。还没等它张嘴,有的兔子已经顺着它的胳膊爬到了肩膀,瞬间,焦魁一边的面颊肉就被啃了个精光,而脚下的兔子也开始啃食焦魁的脚和小腿……
  如此凶残的兔子,让我们体会到了巨大的恐怖。这片表面看来风景如画的山林,竟然如此险恶,我们根本不敢停留,赶紧逃离了这里,又一次返回到那片满是碎石的林地。
  15、贾小兵的秘密
  “我他妈想杀人,就算是鬼,老子也想对它开两枪。”马一飞看起来简直快要发疯了,也难怪,任何一个人在同一个晚上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谁都受不了。
  “人呢?刚才让我们去西面林子的那位大侠呢?我们刚才差点儿被一群兔子给啃了。”马一飞举着手枪,对着空旷的山谷嚷嚷。
  “你能不能镇定点儿。在这里,随便找出一样活物,都不是咱们能对付的。”秦海对马一飞的行为有些不高兴。
  我悄声对老豆腐说:“要不然,你带着林丽先回去吧?我没想到事情会复杂到这种程度,你没必要跟着我们犯险,万一出了事,我没法和你家人交代。”
  老豆腐左右看了看,也低声道:“你就别管我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走的。”他说的非常坚定,随后,又为了打消我的疑虑似的说,“你们过去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这次就算是我的回报了。是兄弟,就别再说这样的话,真的伤感情。”
  虽说我和老豆腐的关系不错,可绝没好到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程度,而且他还带着女朋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林丽想一想。于是,我想了想,说道:“过去帮你打架,那都是孩子之间闹着玩的,可这次是玩命。这里可都是要人命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行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我也是个爷们儿,就算真出事,我也不会拖你后腿。”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劝。此时,忽听问大家:“眼下,咱们到底怎么办?”
  于求真道:“要我说,咱们就赌一把。等天亮了,咱们还从山洞里穿过去,看看对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总不能这一山之中全是怪物吧。”
  “可眼下怎么办?在这里待着,我觉得不安全。”马一飞道。
  秦海仔细想了一会儿说:“要我说,咱们上去得了。”说罢,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大树。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在此地,如此粗壮的大树有好几棵,枝繁叶茂,足够我们容身其上。
  事不宜迟,几个人分别选择了三棵大树,爬了上去。我和老豆腐、林丽在一棵树上,我靠在一根延伸的粗大枝杈上,老豆腐则坐在树身上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有恐高症,反倒是林丽,很稳地坐在了另一条枝杈上。我伸了个懒腰,正打算闭眼休息,忽然瞧见焦魁从林子里也走了出来。此刻,他已被兔子们啃得体无完肤,白骨森森的脸颊上,那黑洞洞的眼眶和鼻孔看上去既诡异又邪恶。我们顿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声音。只见它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接着就大步朝山洞内走去,他那两条小腿也是白骨森森,上面的肉都已被吃得干干净净。
  眼看着焦魁走进洞里,很久没有出来,我们这才舒了口气。老豆腐低声咒骂道:“这鬼玩意儿,真不知道跟着我们干吗?想起来,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谁不是呢,你以为就你胆子小。第一眼看到它,我差点没被吓死。”我觉得这事儿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只要进了洞,焦魁绝对出不来。
  或许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没错,大家一直熬到天亮,焦魁再没有从洞里出来。有了光亮,我们的胆子便大了,下了树,聚在一起。马一飞朝洞里眺望了很长时间,秦海笑道:“里面黑黢黢的,你能看见什么?放心吧,白天要是都能见鬼,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马一飞摇了摇头说:“老子这回赚了钱,打死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不被那些怪物吃了,迟早也会被吓死,真他妈邪门儿。”
  随后,我们开始支锅做饭。其实谁也没有胃口,可整宿的不睡觉,再不吃饭,神仙也扛不住,就算喝口热水也是好的。忙乎了半天,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脑子一激灵,急问:“贾小兵去哪儿了?”
  大家当初忙着上树,互相间都没留意,谁能想到会有人敢单独行动,可贾小兵就是失踪了。秦海皱着眉头道:“这小子想干吗?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居然敢单独行动,是不是活腻味了?”
  “现在就别埋怨他了,得赶紧把他找到,这里太危险了。”我道。
  “狗屁,你们还嫌麻烦不够呢?老子就想找到那批宝藏,然后太太平平地回家享清福去,这小子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马一飞说得很不耐烦。
  现在绝不是谴责马一飞的时候,我平心静气地说道:“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一个整体,我们应该对每一个人负责。假如失踪的人是你,难道你希望我们就这么放弃你?”
  “别和老子闲扯淡。要是老子走失了,不用你们救,我不稀罕。”马一飞脸红脖子粗地说了这么一句。
  和这样的人,没有道理可言。我起身道:“如果你们想放弃自己的兄弟,我无话可说,但我要把贾小兵找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母亲。”
  “冰哥,你放心,我们和你一起进退。”老豆腐捎带着林丽,一起站到了我的身边。
  这次,没等马一飞说话,秦海抢先道:“老马,要我说,咱们还是先把那小孩找到再说。毕竟有个采药客在,大家都保险。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听了秦海这句话,马一飞最终没有再反对,而是虎着脸道:“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没人再理会他,秦海道:“我支持你们找人,但是,咱们必须搞清楚怎么找,往哪里找,毕竟无量山这么大,就算是咱们曾经走过的路,也不是片小地方。找一个人,没有目标物是绝对不行的。这点,大家应该能达成共识吧?”
  “可是,谁能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于求真有些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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