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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陈泽瑞贪婪地感受这久违的触碰,柔软、温热,他曾经无数次拥有这样的牵手。
  他有点讨厌曾经这个词了。
  微硬的指腹小幅度在虎口处摩擦,像是小猫的肉垫滑过,让她的掌心微微发痒。
  岑溪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我理不理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又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没有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
  一个抓住糖果不肯撒手的,固执的小孩,只会让她觉得头疼。
  陈泽瑞的固执,只对以前的她有用。
  见他不答,又不肯放手,岑溪念头一转,无所谓地笑笑,眨了眨眼睛,脸上再不见方才的冷淡。
  她的声音就好像谈论今天的天气那样随意,泽瑞呀,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我和谁见面,和谁成为朋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明白吗?
  心里的慌乱犹如涨潮,无声无息将人围困,淹没的过程和缓得难以察觉,直到无法喘息,才发觉早已经没有退路。
  陈泽瑞宁愿岑溪伸手打他一巴掌,或者用尖利的语言责骂他,怎样都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笑。
  愿意打他,至少能证明她心里还怨他。
  他怀着这样微小的祈求。
  不要无动于衷,不要对他失望,不要放弃他。
  岑溪,对不起。声音沙哑,含了许多情绪,他一直想说这句话。
  他也早该说这句话。
  在无数个齿轮转动的瞬间,而不是等到一切言语都苍白的今天。
  你对不起我什么呢,你只是不爱我,难道我能要求所有人都爱我吗?
  他的喉结滚动,面上表情看起来是那么急切,嘴唇无声张合,有什么话就要冲出来。
  岑溪意识到他想说什么,适时阻止,陈泽瑞,如果你还想给我们之间,给你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最好不要说你爱我。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岑溪,我们一定能像从前一样。
  哪样?
  她也很想知道陈泽瑞口中的从前是什么样。
  在她满心欢喜期待未来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是你明知道自己不爱我,却舍不得放弃所谓的合适,即使不爱也要把我留在身边,是这样的从前吗?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可是你这么做了,你要否认吗?是,你没有。你只是没有那么的不爱我。你心里还觉得我好,觉得我会成为好的妻子,好的儿媳,可是陈泽瑞,你凭什么?
  一口气都说完,岑溪轻松了很多。
  不是想用抱怨去求得一点点怜悯,她不需要谁的怜悯。只不过这些话一直堵在心里,如今都说出来,心中难言的不平终于消逝。
  陈泽瑞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岑溪的憎恶这么明显,他甚至丧失把她拥入怀中的勇气。
  除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松手,不要拉拉扯扯,太不像样了,你说对吗?
  岑溪没错过他的神情,悔恨、痛苦。
  她知道没有谁会突然爱谁,可她没有义务为谁的幡然醒悟负责。
  结束就是结束。
  她不会再将自己的期待寄托在别人身上。
  场面一度僵持,良久,他终于松手,连挽留的话也不敢说。
  手得到自由,岑溪刚想离开,却被远处一声充满热情的呼唤留住。
  岑溪姐姐!
  陈倚兰远远便看见两人站在这里,她招了招手,马尾一晃一晃地跑过来。
  她像是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向自己堂哥打了招呼,便挽起岑溪的手臂,娇嗔抱怨,姐姐,你最近怎么都不回老宅找我玩儿?
  他居然还没有把分手的事告诉家里。
  岑溪看了他一眼,才回答:姐姐以后都不会去老宅。
  闻言,陈泽瑞脊背僵硬。
  陈倚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松开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有些手足无措,出什么事了吗?
  陈泽瑞不在时,陈倚兰就是那座大房子里,她唯一的太阳。
  所以此刻,她尽量温柔、平和地告诉她,倚兰,我和你哥哥分手了。
  三十七
  陈倚兰的第一反应是遗憾。
  她先是悄悄看了一眼呆成木头的自家堂哥,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扯了扯岑溪的裙子,不确定地问道:“姐姐,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吗?”
  岑溪温柔漂亮,为人亲和,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她讲大道理,陈倚兰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
  陈倚兰在等岑溪的回答,眼里是殷切的期盼。堂哥做错事,她可没做错事啊!
  “可以。”岑溪轻声回,倚兰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她。
  她伸出手为陈倚兰捋顺脸颊边的头发,“我的微信、电话你都有,有事可以发信息,我看见就会回。姐姐今天还有事,先回去了,再见,倚兰。”
  兄妹俩站在原地,目送岑溪的车驶出地下车库。
  直到视线内再看不见那辆车,陈泽瑞才收回目光,“你的司机呢?”
  “我让司机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接我。我约了同学一会儿逛街。”这里只剩下两人,陈倚兰站得笔直。
  她从小就怕这个哥哥,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眼神冷飕飕的,还记仇,单独和他说话简直像受刑。
  记得有一回,陈倚兰到老宅玩儿,午休醒来觉得口渴,楼下佣人都不在,她只好自己进厨房找水喝。
  谁知道这么不巧,碰到陈泽瑞捏着岑溪的下巴,两人站在冰箱前吻得难舍难分。还没等她躲开,岑溪先看见自己,啊了一声,推开面前的男人跑出去。
  陈倚兰尴尬得原地凿洞,偏生堂哥不觉得给自己妹妹幼小的心灵带来多大的震撼,走到她面前,俨然大家长的语气,丢下一句,你不写作业在这做什么?
  时至今日,陈倚兰想到这件事还觉得尴尬。
  巧遇接吻都被他盯着查了好几个月的考试成绩,完了,这回连分手都让她撞上了。
  堂哥不会真那么小心眼,又给他爸妈打电话吧。
  她觉得还是先走为妙,“那......哥哥,我先走了。”
  陈泽瑞垂眸,将她的局促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走。
  陈倚兰如获大赦,忙不迭转身。
  可还没迈开步子,她又听见身后的人开口,“你今年上高三了?”
  她回过头,紧张地摆摆手,“哥,我写完作业才出来的,而且今天是周末,我爸妈都同意的。”
  以为他又要小题大做,监督自己的课业,陈倚兰连忙解释,就差举手发誓。
  她心虚,头也不敢抬。谁让她今天真的是偷跑出来的,万一陈泽瑞刨根问底,回去告状或者不小心说漏嘴,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没问你这个。”
  “那问我什么?”陈倚兰松了一口气,暗自腹诽,不问为什么要吓唬她,难道男人失恋就会变得多管闲事吗?
  “高三要以学业为重,别玩这么多手机,下周一开始,你把手机交给我......伯母保管,周末再拿回家。我回老宅会检查电话卡,不要想着交一个空手机过来糊弄。”
  “为什么要没收手机!”她才不要,可万一他真的回家告状怎么办?
  陈倚兰该聪明的时候还是挺机灵的,她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串联到一起,大胆猜测,“哥,你突然要收我的手机,不会是被岑溪姐姐拉黑了吧......”
  自己联系不到,就想用她的手机联系?
  “我不是要收你的手机。”陈泽瑞自知没什么说服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谬,“倚兰,你高三了,远离电子产品没坏处。”
  “哦。”陈倚兰点点头,看似听劝,实则心里头一次不怕被他教育,“但是你拿我手机也没用,有密码,嘶——你别害得我也被拉黑了!”
  “不是要逛街,快去——”
  离开前,她没忍住,壮着胆回头,“哥哥啊,你也太别扭了。”
  一溜烟人已经跑没影。
  *
  咖啡馆的生意渐渐有起色,岑溪又招了两名员工,以后不必再天天到店里。
  周五,她清点好许明怀预定的蛋糕数量,确定没有差错才联系他。
  幼儿园的位置不难找,可岑溪没有邀请函,直接被拦在门外。
  她找出许明怀的电话,让他来沟通。
  门卫确认后便放行。
  蛋糕有点多,她一个人提稍微有些困难,很快,里面出来了一位老师帮忙,她们一起才顺利把东西拿到教室。
  放下蛋糕,她记着徐明怀拜托自己的事,没立刻走,去问生活老师哪一位小朋友是恬恬。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小女孩的麻花辫有些乱,睡眼惺忪,她看了看岑溪身后的东西,“是我爸爸让你送来的吗?”
  三十八
  小朋友的问题让岑溪犯了难。
  她向来搞不清楚这些错综复杂的亲缘关系,许明怀只说恬恬是他的侄女,那到底该叫他舅舅还是叔叔?
  “你好呀,恬恬。”岑溪蹲下来,视线与恬恬保持在一个水平线,柔声开口,“蛋糕是许明怀叔叔买的。
  叔叔让我和你说,宠物医院今天的工作比较多,下班会稍微晚一点,但他一忙完就会立刻赶过来,陪你参加活动。所以一会儿活动开始了,恬恬也不用着急,可以边玩边等叔叔。”
  话音刚落,恬恬的目光从岑溪身上移开,平静地朝窗外看一眼。
  她没有说话,垂下眼帘,自顾自地转身走到教室另外一边,在积木桌前坐下,一个人安静地搭积木。
  岑溪不擅长和年纪太小的小朋友相处。
  她不懂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在面对陌生人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在这种情况下,没得到恬恬的回应,她也不会觉得是被冷落。她能理解,期待落空确实是会让人有情绪的。
  向生活老师道谢,岑溪从教室后门穿出。
  她编辑好信息,打算告诉许明怀一声,自己已经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手指按在发送键,正犹豫要不要发出,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不是熟悉的声音,岑溪没认出是谁,抬头去找,一恍神便忘记看脚下的路。
  “岑溪,小心台阶。”许明怀看见她一出教室就低头按手机,连脚下的台阶也没注意到,赶紧远远地就出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她一脚踏空,险些摔倒。
  岑溪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同时暗自庆幸,若不是为了方便工作,最近都穿平底鞋,现在恐怕不是受到一点惊吓那么简单。
  “有没有受伤?我看看。”许明怀大踏步从长廊另一边走过来,在她脚边蹲下,作势便要撩开裤腿,检查岑溪脚踝的情况。
  他突然地靠近,越过会让人觉得舒适与安全的界线。
  岑溪心里涌现出剧烈的不安,在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脚踝前,连忙倒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眼里满是戒备,语气生硬,“不用看,我没受伤。”
  许明怀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面上无异,心底早已想好说辞,“抱歉,我太着急了。”
  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这样越界,也难怪对方下意识排斥。
  岑溪缓过神,神情放松许多。
  她忧心自己过于敏感会吓到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他笑笑,“是我反应太大了,吓到你了吧。”
  “没事就好。许明怀解释,今天毕竟是我拜托你过来,你要是在幼儿园里出什么事,我会过意不去。”
  陆续有家长入园,走廊位置有限,他们杵在这多少显得有点碍事。
  我先回去了。临走前,岑溪脑海里闪过恬恬独自走向积木桌的画面,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他,“对了,我不知道你会提前来,刚才已经把你要加班的事告诉恬恬了。她看起来有点失望,你可能得进去安慰安慰她。”
  许明怀若有所思,“好,我会的。”
  岑溪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往教室内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恬恬放下手中的积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专注地看着走廊里两人的一举一动。
  *
  之后一段时间,岑溪用正在和上一个相亲对象接触这个理由,成功打消孟女士继续给她安排相亲的念头,日子过得舒心又惬意。
  陈泽瑞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的新住址,来过几次小区。他人没出现,但岑溪认得他的车。
  隔几天他也会出现在咖啡馆外,依旧只坐在车里,车窗也不开。
  过了打烊时间,店里只有岑溪自己。
  陈泽瑞的车还停在附近。
  这几天他来得勤,几乎天天都在。岑溪一抬眼就能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她从店里离开,车也跟着消失不见。
  今天却有点不同。
  岑溪看见他从车上下来,推开咖啡馆的门。
  溪溪。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略微低哑,耳廓是红的,人看起来有点憔悴。
  怪不得今天会进来。
  岑溪很熟悉他这个状态,叹了一口气,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生病就去医院。
  去过了。陈泽瑞低着头,发烧让他看起来格外温驯,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好。
  岑溪渐渐无法理解他的执着,在心里将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归结为陈泽瑞的不甘。
  气氛凝滞,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许明怀?她有些疑惑,迟疑道,你怎么在这。
  三十九
  若非时不时需要借许明怀的名字当做挡箭牌,岑溪都快忘记世界上还有这个人。
  我好像来的不巧,已经打烊了吗?话是对着岑溪说的,他的眼睛却看向背对自己的男人。
  出于直觉。
  许明怀笃定,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陈泽瑞回头,几乎在视线相触的瞬间,脑中便出现关于这张脸的记忆,他是那天送岑溪到停车场男人。
  许明怀从容不迫地扯出微笑,无惧同一空间内,那道审视的目光。
  他同样在打量眼前的男人。
  今天已经结束营业了。岑溪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僵持,半个小时前。
  安静得过分。
  热水澡、按摩才是她现在需要的,而不是结束工作后,被堵在店里。
  即使是老板,她也不喜欢在打烊后光临的顾客。
  我不是来买咖啡的。许明怀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伤口,手不小心蹭破了,找药店路过这,觉得店名眼熟,就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
  似乎是要证明真实性,他卷起袖子,将伤口暴露出来,让二人看得更清晰。
  两厘米左右的伤口,颜色深红。
  岑溪怀疑,自己开的可能不是咖啡馆。
  这附近没有药店,最近的也要二十分钟车程。她走进操作台,打开边上的柜子,取出药箱,翻到底,纱布和酒精都没了。
  我不是来借纱布的。许明怀说,那天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你。
  她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值得他特地上门感谢的好人好事。
  最多……把蛋糕送货上门?这有什么可感谢。
  多亏你心思细腻,告诉我恬恬不高兴,不然我恐怕想不到。那天活动开始还哄了好久,她才肯对我笑。
  小朋友是会敏感一些。岑溪记起幼儿园发生的事,小事,没什么可谢的。
  陈泽瑞无法参与进他们的对话。
  那天是哪天,恬恬又是谁,两人已经熟悉到见家人了吗?
  咳咳……
  急促又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二人的交谈。
  他低垂着眉眼,掩唇缓解胸腔因气息不匀引起的抽痛,面色苍白,脸上的病态比刚进来时更明显。
  岑溪观察他的脸色,看出他应该还没退烧,又将目光投向满脸好奇的许明怀。
  开车过来的?问的是许明怀。
  他摊开手心的车钥匙,没走路。
  还能坚持吗?
  什么?
  陈泽瑞不知道岑溪想做什么,沉默听着两人对话,意识到自己完全被无视,挤出来咳嗽也变成真的。
  岑溪继续问,你的手,会影响开车吗?
  ……不影响。
  那正好。得到想要的回答,她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医院上点药。
  我这点小伤,应该不用去医院吧……
  还是去看看比较保险,医生处理伤口更专业,小心留疤,而且医院比药店近。对了,顺路把他也送过去。
  不用。陈泽瑞拒绝,不用麻烦外人。
  岑溪看他,发烧还是别开车,我负责不了。
  两人稀里糊涂的被岑溪打包送上车,坐在急诊室相对无言。
  许明怀的伤口根本用不着包扎,但来都来了,他还是象征性地处理了一下。
  陈泽瑞坐在病床上挂水。许明怀挺佩服他的,烧到39度,人还坐的得挺直,跟个特种兵似的。
  人是他开车送来的,许明怀善心大发,决定好事做到底,替他跑上跑下,还出去买水。
  不用,谢谢。结果人根本不领情,看也没看,直接拒绝他递过去的矿泉水。
  许明怀莫名其妙,在他旁边坐下,自己打开水喝了。
  一句好话没有就算了,这又是什么态度。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们也算有缘,很难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愿意等你挂水的。
  陈泽瑞低头,记下名片上的信息,不用,我们家没养宠物。
  宠物医院怎么会没有处理这种小伤口的药,还需要他绕这么远?
  陈泽瑞更确认自己的猜想。
  许明怀悻悻地收起名片。
  行,算他自讨没趣。
  岑溪平时喜欢吃什么呀?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等的有些无聊,许明怀随口问道。
  不知道这两句话碰到他哪根神经,蹭地一下站起来,输液架都差点被扯掉。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许明怀被吓了一跳,你小心手,我就随便问问。
  他好像也没问什么隐私问题。
  这是烧糊涂了?
  四十
  医院里,陈泽瑞没有收他递过来的名片,但他过目不忘,暗地里将信息都记住。
  第二天到公司,他立即吩咐助理去调查这个人,查得越全面越好。
  最后交到他手上的资料,有得到认证的事实,也不乏捕风捉影的传闻。
  他越看,神色越凝重。
  这是哪儿来的?陈泽瑞用钢笔圈出一个名字,皱着眉头问,我让你调查他的背景,你去街角蹲着听八卦?
  您说越详细越好,我就去多打听了一点。
  助理也无奈,怎么准备太充分还会生气。
  生病的人,确实阴晴不定。
  他以前哪里做过这种事,当然是往深入、细致去查。
  有依据的的,没依据的,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归纳起来,整理了好几页纸。
  陈总,虽然听起来不像样,但可信度很高。
  陈泽瑞抬起头,示意他继续说。
  许家几代从医,但从事的都是骨科方面,只有这两兄弟不同。许明怀您也知道,是兽医。他哥哥许明逸是治疗先天性心脏病的专家,据说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太太。也是因为她太太身体的原因,许明逸是坚定的丁克,可五年前夫妻俩突然要了个女儿。
  助理小林自觉讲到关键部分,停顿一下,眼神无比认真,五年前,许明怀二十岁,因病休学一年,据说是被……。
  行了。陈泽瑞打断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下午我不来公司,行程都帮我推掉,你出去工作吧。
  他的助理办事能力出众,每一项工作都完成得无可挑剔,可总也改不了说话叽叽喳喳的毛病,吵得他头痛。
  办公室恢复安静,陈泽瑞望着面前的文件夹出神。
  一开始是病急乱投医,他没想着真能查出什么,无非是抱着知己知彼的打算,让自己不至于太被动。
  空穴来风的事,他不会草率地就去下定论。
  可万一是真的,岑溪要怎么办。
  *
  这段时间正好在研究新品,岑溪待在店里的时间变多。
  许明怀发信息问她在不在店里的时候,她正在烘焙间试新鲜出炉的茉莉乌龙切件。
  她回了一个在就没继续理他,过几分钟再看,对面便说已经停好车,现在过来。
  和相亲对象接触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这么爱交朋友。
  但顾客是上帝,出门做生意,没人会把上帝拒之门外。
  恬恬,叫姐姐。
  小女孩也不怕生,乖巧地照做。
  岑溪猜想,可能是第二次见面的缘故,恬恬看见她,状态比上一次要放松得多。
  许明怀不好意思地解释,在幼儿园吃到的那个蛋糕,恬恬回家以后念念不忘,吵了好几次让我带她来,难得今天休息,我们就过来了,不会太麻烦吧?
  岑溪说不会,让他先找地方坐,自己则带着恬恬到旁边选想吃的甜点。
  安顿好两人,岑溪想先离开,又觉得毕竟是认识的人,自己先走会不会不太好,心里正纠结着,忽然看见许明怀朝自己招手。
  恬恬吃东西很安静,始终低着头,小口往嘴里送。
  她在两人对面坐下,怎么了,蛋糕有什么问题吗?
  味道很好。许明怀说。
  他尝了一口,觉得店里的蛋糕味道不错,以后想长期从岑溪这给员工订下午茶。
  宠物医院离这里不远,如果不方便送,我可以上门自取,一周三次左右。
  订多久?
  先预订一年,具体的饮料和甜点由你自由搭配,只要每周不重样就可以。
  这单生意谈得过分顺利。岑溪开店时间短,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大单生意,原先还想先咨询一下程敏敏,该怎样收费。
  正犹豫着,许明怀当即把一整年的钱都转给她,甚至还多出实际的价格一部分。他说万一自己哪天没空取,多出来的钱就算进配送费里。
  他们走了以后,岑溪把这件事告诉程敏敏。
  程敏敏开店多年,也说从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倒像生怕她不做这个生意。
  可能这就是财大气粗吧!希望我也能遇到这么好说话的。程敏敏感叹,今天要不要提前打烊出去玩儿,溪溪,好久没和你逛街了。
  明天吧。岑溪没答应,和店员打了招呼,背上包离开。
  你今天有别的事吗?
  岑溪无奈。
  陈泽瑞钥匙也不拿,把车停在咖啡馆外边,一放就是两天。
  她得开去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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