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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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贵妃面色阴沉的瞧着魏九行恭谨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这才猛地站起了身,抬手将手里价值不菲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但好在长乐宫的地毯厚实,深宫娇养的贵妃娘娘又没什么大力气,那绘着富贵的团枝牡丹花纹的上好白瓷竟也未碎,只是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钝响,在毯上滚了几个圈,浸湿了一块红毯便慢悠悠的停了下来。贺贵妃见此显然还未曾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来回走了两步,忽的一声怒喝:“混账!简直欺人太甚!”??
  这般威势,喝得满殿的內监宫娥皆是缩了脖子,噤若寒蝉。半晌,贺贵妃从母家带来的亲信女官,终还是在众宫人的目光里小心翼翼的凑上了前去,正在心里思量着怎么说才能让她的主子消些火时,贺贵妃却是忽的冷静了下来,不待她说话便先对她开了口,语气阴沉:“找人去传信,请母亲尽快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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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28章终于出来了,真是,好不容易三更一回,抽搐的晋江受还把我第三章吞了一天!最近人品不太好啊……
  啊,还有谢谢喵喵输入法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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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妃嫔想见家人是没那般轻易的,即便是如今一家独大的贺贵妃,母亲还是有诰命在身的一品夫人。想见母亲一面,从让人去传信,到贺夫人真的入了宫探女,少说也要也要四五天,这还幸是女性亲眷,若想见的是家中父兄,即便是至亲,若非圣上体恤传召或是降恩省亲,轻易都是见不到的。至于旁的家世低些,家人并不在京中的妃嫔,便当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与宫外亲朋再是无法相见了。
  因此贺贵妃虽派了人出宫传信,却也未曾指望立即便能见了母亲,吩咐下去后将心头刚听到这消息后的震怒沉了下来,让宫女将地上收拾干净,又送了一盏清茶过来,便挥手将人都遣了下去,宫人们自是不敢多说,唯恐一个不小心招了主子的眼,皆是小心翼翼的躬身退出了这富丽至极的宫殿,独留贺贵妃在榻上,静静坐着,垂眸细思,心思一时却是难辨。
  不同于长乐宫的阴沉晦暗的气氛,这会的明合苑却是能称得上其乐融融,静娴与赵尚衍言笑晏晏的闲话调笑着,不觉间就已到了酉时,皇上已吩咐了让御膳房就将晚膳摆在明合苑里,瞧这阵势,显然是晚间也是要在这儿歇下的打算,苑中下人们也早已习惯的开始准备,处处有条不紊,透着股红火向上的生机。
  倒是静娴在陪着赵尚衍用晚膳时,一时间心里却生出了几分犹豫,因主线任务已找准了法子,迟以时日要完成应是没什么问题,静娴就不得不想到了下午刚刚触发,有关长公主的支线,这个支线要在两个月的时间限制内完成,系统又特意说明了与今后的主线进度息息相关,这么看估计还真是重要的很,不容小觑。只是长公主赵烟儿陪着她的母亲一同囚在重兵把守凤仪宫,又怎么才能进得去?系统里可没有瞬间能让人飞檐走壁,隐身化形的神药,静娴这般想着,又抬头瞧了一眼正尝着佛手跳墙的赵尚衍,终是不得不确定了这个让她无奈的事实,若相见赵烟儿,除非是皇上真的同意!
  在这整个前朝内宫都凤仪宫讳莫如深时候,要让连长公主的存在都不让外人知晓的赵尚衍同意她去凤仪宫,这又怎么可能?静娴低头轻巧的用汤匙舀了一勺八珍羹,慢慢送到嘴里,心里却是忍不住的一声长叹,这系统给出的任务,还真是越来越难了……
  许是静娴的忧虑真的很是明显,赵尚衍都似乎有了察觉,忽的对她开口问道:“娴儿在想何事?”
  静娴一怔,露了一不甚自然的笑容,随便想了一话题,带着怀念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这羹,想起家里幼弟了,弟弟平日便最喜这八珍羹,也不知他这会可还好。”
  “你弟弟?齐卿似是有两个儿子,娴儿是说哪个?”赵尚衍一愣,抬头想了想问着,接着不待她回答又摆了摆手,说的随意:“哪个都罢,若想了让你母亲一并带来看看便是。”
  闻言静娴是当真有些意外之喜,毕竟进宫这么久,若说不担心家里的清桦是假的,当即惊喜的确认道:“皇上此言当真?可这般是不是不合规矩……”
  赵尚衍放下手中皓白的牙著,从一旁魏九行的手里接过巾帕拭了拭嘴,对她笑道:“无妨,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何况你那两个弟弟的年纪不大,便是大的那个如今应也不过总角之龄?那也没什么好避讳。”
  静娴几乎是第一次带着真心的笑容起身谢了恩,继而忽的想到长公主的事虽不可能直接问,可借此机会略试探下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着便接着温柔的赵尚衍说道:“臣妾刚说的是家里的二弟清桦,因娘亲早逝,可说是臣妾一手带大的,比起幼弟来就多了几分挂心。”
  赵尚衍点点头:“人之常情,即使如此娴儿倒不如趁着你二弟还小多见些,若等着过些年,再大些总不是那么方便。”
  “是。”静娴答应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其实若说起来,臣妾家中弟弟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长公主,难怪臣妾每每去婕妤那儿,瞧着公主便很觉得亲近呢。”
  这个长公主说的却是庄婕妤所出的柔婉公主,如今不过两三岁,倒很是活泼喜人。毕竟真正的长公主外人连她的存在都不知,这宫内的公主便只是柔婉一人,虽说起来还并未真正得了长公主的封号,但宫中的人提起柔婉来却也常常用长公主来称谓,倒和原先候府里对清桦小候爷的称谓一般,说来好听罢了。
  赵尚衍闻言一顿,若非静娴留心绝不会发现他这细微的凝滞,不过只是片刻便也回过了神,语气淡淡:“柔婉虽是公主却非嫡长,何况还并未册封,这长公主一说还显早了些。”
  静娴显得有些莫名无措的屈下了膝:“是,臣妾失言了。”
  “无事,随口说说罢了。”赵尚衍转了面色,起身带了丝温和的笑意出来,调笑道:“既然这般喜欢孩子,何必去羡慕旁人的,倒不如自己生一个出来。”
  见他这态度显然是对长公主不愿多言,静娴也就羞涩的低下了头去,赵尚衍笑着,上前带着她进了卧室,径直行到了床塌前,这么久了,静娴自是明白这意思,在赵尚衍的靠近期身后,配合的向后躺了下去。已侍寝这么多次,静娴自然也不像初进宫时那般生涩,对这些已经很是熟悉,赵尚衍经验丰富的很,对静娴又还算照顾,她也早已能从这事上感到乐趣,算是乐在其中。
  这次也是如此,挑逗暧昧做的足够,静娴的衣物已几乎脱的干净,赵尚衍兴致勃|勃的正待提枪直捣黄龙之时,珠帘外忽的传来了魏九行煞风景的呼喊,且没有丝毫停留的竟就直接进了内间,立在了床前不远,低着头又急促的叫了一声:“皇上!”
  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都没有不郁卒的,赵尚衍紧皱了眉头,面色阴沉的瞧了一旁的魏九行,但知道若非急事他也不敢这般,这才强忍了怒意,随手拉了一件衣服盖住了静娴,起身离了几步喝道:“何事?”
  魏九行也不敢抬头,躬着身凑到了赵尚衍身前小声音说着话,似乎在禀报什么,因确实离得床塌不远,便是魏九行已极力压低了声音,静娴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凤仪宫”“瓷片”“公主”这几个词,正待再凝神细听时,赵尚衍已猛地喝了一句:“一堆的下人是怎么看的!一群废物!”
  魏九行不敢反驳,只是蔫头耷脑的恭身立着,听着这训斥,但赵尚衍却没了教训他的心情,说了这一句便急步向屋外行了出去,甚至顾不上理会床上的静娴和自个凌乱的衣衫,魏九行一愣,也低着头对静娴行了一礼,忙转身跟了上去,屋里便只留了愣着神的静娴和听说了这事刚刚进来的绿柳望秋,几人皆是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半晌望秋反应了过来,怕静娴恼怒也不敢问皇上为何离去的事,只是忙着为主子整理衣衫头发,忙活了一阵,见静娴一直是一言不发的面有所思,不禁略劝慰了两句:“主子别把这事挂在心上,皇上心里有主子,这会定是有要事才将您撇下了,等回过神来自是会更怜惜您。”
  静娴扭头看了望秋一眼,慢慢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幽怨:“若是国事,我自不敢说什么,我心里只怕……”
  望秋温言抚慰:“不会,主子莫自个想多了,要不奴婢也找人去看看,皇上这是去了哪?”
  “嗯,我初来乍到,诸事不知。”静娴似松了口气般,笑着对她感谢道:“倒真是麻烦了姑姑!”
  望秋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不屑:“主子客气了。”
  静娴也似乎丝毫未发现般,依然带着亲热的笑容,让绿柳找出了几个小金锭,加了几个样式过气了些的首饰在一起,不顾阻拦硬要塞给望秋。望秋推辞一番,见静娴很是坚决也就谢了恩收下了这拉拢的财物,告退出门打探圣上行踪去了。
  绿柳见着望秋的身形消失在门口,为静娴送上了热茶疑惑的问道:“小姐?”
  “望秋这些日子可向你问过什么事?”静娴抬头问道。
  绿柳想了想:“问过些小姐平日的忌口喜好这些,旁的倒是没有。小姐是说,望秋姑姑她……”
  “凡事多想几分总没坏处。”不同与绿柳,手持系统用人功能的她自是明白望秋的忠心有几分,静娴抬手用了口清茶,接着说道:“你只跟着她好好学着处人理事的手段便是,私下里也莫和她太亲近。”
  “是。”绿柳答应的果断。
  这般主仆两人慢慢闲话着,也未等多时,望秋果然回来禀告了打听出的消息,倒与静娴听到的一般,赵尚衍从这出去,径直去了凤仪宫!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感谢“看起来呆萌实则腹黑的假白兔”(好长的名字……)在专栏投的雷,哈哈,最近被这么多雷砸的有点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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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娘娘今日贵体微恙,怕是见不了两位娘娘了。”未央宫正殿门外,一?身宫装的的主事宫女带着客套敷衍的笑容,对静娴与叶昭仪这般说道。
  今日不打算见,却没有派人昨夜或是个今一大早去告知各宫,免了今日的?请安,而是偏偏要让她们白跑一趟,等得到了门口才说这话,贺贵妃这意思还真是显而易见的很。
  静娴闻言一愣,白跑一趟她倒是不如何在意?,只是昨日圣上刚传了那样?的旨意,静娴本想着看看贺贵妃今日打算如何对她,毕竟在她刚为淑妃时?和贵妃还能保持着一份亲热大度,却不知这会如何,只是没想到贺贵妃竟?闭门谢客了!静娴心里苦笑,便也只是对面前的宫人略点了点头,便打算?转身回宫去。
  便在这会,她身旁的叶昭仪却忽的开了口,语气很是关心:“娘娘可还好??等得晚些可能再来探望?”
  那宫人也是一愣,显然不能做主,只好请了叶昭仪在外等着,自个进内问?问她主子的意思,叶昭仪丝毫不在意,甜甜的笑着答应:“那便劳烦,我常?想着与娘娘多亲近些,却总担心自个不懂事,会惹人烦。”
  静娴脚步一顿,便也接着继续往了前,这宫里没有当真那般天真无邪的宠?妃,便是真有,怕也是活不了多少时候,叶昭仪既然自个打算选了贺贵妃?这颗大树,便不止要接受这大树挺立时带来的阴凉,自然也包括倒塌了会?带来的波及,就如同当初背靠卫氏无限风光,如今却也只是深宫礼佛的德?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有些可惜了那桃花般的笑靥,静娴心里略微有些感慨,刚出了未央宫?的大门,迎面就看见了一身淡水碧衣的念语,在这还飘散着略微薄雾的清?晨,乍一眼看去简直像是不属凡间的神仙精怪。
  静娴迎了上去,笑道:“不必往前了,贵妃今日不舒服,不见人。”
  念语点头,也未多问,略屈膝福了一礼:“见过淑妃。”
  在外人面前念语的礼数是丝毫不差的,静娴也已习惯,将她虚扶起,两人?转身相携而行,静娴本是乘着肩舆来的,但因遇见了念语,也就步行着与?她一起慢慢闲话。
  “你要搬至长乐宫?”念语忽的问道。
  静娴点头:“是,昨日刚定下的,你也知道?”
  “恩,见到来人收拾整顿了。”
  静娴这才恍然,念语这一说她倒也是记起了,长乐宫似乎就与延玉宫相?邻,都在凤仪宫偏东。只是却没想到贺贵妃昨日竟已派了人去。
  念语蹙眉:“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
  “是皇上下的旨意,当然我也算乐见其成。”静娴一顿,又接着说道:“其?实还不止如此,等得大典后我还要与贵妃共掌凤印,协理后宫。”
  念语看着她,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你太招眼了,又何至于这般急?躁。”
  “我知道,”静娴也看着她:“虽这会没法和你说,只是,我有自个的缘?故,必须如此。”
  念语看她一阵,转过了头:“也罢,你自己小心。”
  说这话,也到了该分离的岔路,念语面色淡淡的便与静娴道了别,两人分道去了各自宫室。静娴刚到自个的明合苑时,便在门口看见了一位面容严?肃的宫人,看来四十余岁年纪,脊背挺立的站着规规矩矩,穿着一身合体的暗缁色宫装,齐整熨帖,连一丝褶皱也无。虽颜色看来不起眼,但静娴的眼光自能认出,这衣服布料真比起来,怕是比位份地一些的妃嫔都要好?些,加上她身后立着的两个捧着书册的小宫女,显然是位宫中女官,恐怕?地位还不会低。
  在静娴打量着几人的时候,那为首的女官也看见了静娴,继而迈着丈量好?般,一丝不错的步子走到了静娴近前几步,颔首为礼:“奴婢云裳,在宫中忝为御前尚仪,见过淑妃娘娘。”
  果然如此!御前尚仪,领正三品的俸,虽说名义上是圣上的贴身宫女,但在这会太后已崩皇后病重的后宫里,算是替了掌事大嬷嬷的职,管着这后宫大小杂事,宫女们,甚至是一些妃嫔的俸禄分配,都需经过她的手,便是贺贵妃估计对她也要客气几分,也难怪这般威势。
  静娴这般想着,面上带了笑容,语气很是客气:“原来是云姑姑,怎的不进苑内坐会?”
  “您还未归,奴婢不敢坏了规矩。”云裳垂眸开口:“皇上旨意让您下月与贵妃共掌宫务,因担心您一时生疏,让奴婢先将各宫账册带来让您瞧瞧,?练练手。”
  “那倒是麻烦姑姑了。”静娴客气着,请了她一同进了苑,在内间下坐上茶。
  这期间云裳依然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面孔,也没有品茶的意思,让?身后的小宫女将怀中的两小摞账本放下后便接着对静娴开了口:“这是上?一月各宫的账本,按着各宫品级按月该得的月例银子、米面肉蔬、布料饰?品、用物摆件都一笔笔记着清楚,娘娘先大致看看,心里有个数。还有些?不是常得的赏赐,和夏冬才用的冰炭一类,等得您有了空再翻翻以往的账?册,都有往例,照着来便总无大错。”
  静娴点点头,面带犹豫的问着:“这些事以往可都是贺贵妃管着?若是现今……”
  的确,赵尚衍说的是两人商量着共掌凤印,但只这一个“共”字,着实是微妙的很,谁主谁从,一个分管多少,若有了分歧该听谁的,这里牵扯到的东西就多去,若按理说,不论地位还是经验,自然都是该已贺贵妃为主,但现如今是赵尚衍故意将她捧起和贺贵妃分庭抗礼的,自是不能按理来说,?云裳是圣上身旁的女官,这一问也只是试试看赵尚衍的态度,看看他心里对自己是如何打算,是一时扶植拖延便罢,还是打算长久的来用,前者赵尚衍不会理会她是否太过招眼危险,后者则多多少少要顾及些,而这关系到她能在这后宫走多远。
  云裳闻言沉默一阵,似乎是逐字斟酌般慢慢开口:“是,以往是贵妃来掌事,至于日后,您有圣上旨意,看您与贵妃商量着,若能相协相助自是最好。”
  若不能呢?静娴看着面前面容严谨的云裳,并未问出这话,只是接着笑了笑:“好,我这便开始学着,等得有了不懂,再去麻烦姑姑可好?”
  云裳俯身告退:“奴婢便不扰娘娘了,日后每隔一日便会来明合苑一回,以解娘娘之疑。”
  静娴起身答应,将她送到了屋门口,再吩咐望秋送将云姑姑送出去,便转身回屋翻起了刚送来的账册。
  片刻,静娴抿了抿唇,倒是宫外诸人以为的,当今皇后这会只是担了一虚名,实际是和冷宫无异的想法不同,账册上清清楚楚的记着,每月按皇后位该得的钱财物品一样都没缺,不但未缺,上月换季送去的做夏衣的轻薄布料除了该得的,还有圣上亲赐的寒水锦,还有不少的上好药材,她虽不懂医理,也能看出这是补身宁神的居多,这哪里是冷宫呢,若不知情的人只看这账册,怕是会以为当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深宫养病!
  静娴深吸口气,她自然不会以为,与卫皇后积怨甚深的贺贵妃会这般大度,卫皇后现今还能这般,自然只会是赵尚衍在后的一力照佛,只是他为何如此?是……余情?静娴来回想着,但自然不会有定论,只是心中又隐约觉得,长公主这任务实却是又棘手了几分,若想成功实在不会简单。
  但无论如何,日子依然要一日日的往前,贺贵妃这两日依然不见妃嫔,云裳的确如说的一般隔日便来仔细讲解些后宫事务,静娴也从以往的账册中确认了凤仪宫的东西物品确实是历来不缺,若有了赏赐,那里也绝对是要拿第一份的存在,但显然云裳不打算解释,还明白的告诉了静娴,凤仪宫毕竟乃皇后之居,以下理上总是不妥,皇后诸事,一直由她以奉旨的御前尚仪之名一手料理,旁的不得插手的,省得乱了规矩。闻此静娴自是不能再说什么。
  这般过了几天,今天的贺贵妃与静娴却都是满含着欣喜期盼,便是两宫的宫人皆是准备着要迎接贵客,未央宫是贵妃之母国公夫人,静娴这里自然是她牵挂的清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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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竟会如此?倒真是看错了她!”贺夫人听着女儿的抱怨,诧异说道。
  未央宫内室里,贺贵妃遣下了周遭宫人,拉着自个母亲的手,很是亲密,这时候的贺贵妃不见了素日的浑身的华贵气势,也只如寻常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小女儿般,带些娇憨的埋怨着:“可不,那丫头在家里看不出,谁知竟是个那般不知好歹的,若不是怕别人背地里看我们这姐妹反目的笑话,我才不会只是让她禁足抄书便罢!”
  “嗯,本想着她那娘还在府里,虽活不长靠着药汤也总能撑两年,这般念语在宫里也不敢如何,却没想到那蹄子倒是个有性子的,为了女儿宁愿自个去了!真是,晦气!”贺夫人皱紧了眉头,似乎不愿再提起这事,摇了摇头:“念络你这般倒是对的,怎么说也都是贺氏一门里的,不必为了这一口气搭上个不顾亲族的名头,这会莫理会她,等得你日后登上后位,一个小小贵人,有得是软刀子教训!”
  贺贵妃点点头,面上却带了些忧虑:“念语女儿倒不在意,只是那静娴却当真是棘手,这才进宫几日,皇上便封了她淑妃,这会还要让她和我同理宫务,这般下去……”
  贺夫人却表现的很是冷静,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女儿:“莫急,这些都是小事,来前我问过了你父亲,前朝上书废后的折子是越来越多,便是圣上怕也不能再这般拖着,等得卫皇后一废,你父亲便会找人上书立你为后,你啊,这会该上心赶快怀个龙子!这才是正经大事!”
  “我倒也想,只是这事岂是女儿一人能做得了主的?”贺贵妃有些恼怒,抚着自个小腹泄气的说道。
  “还是一丝动静也无?那药你可都吃了?”贺夫人关切问道,接着不待贺贵妃回答便从她女儿脸上知道了答案,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罢了,这是福分,也急不来,你这不还有大皇子?你也别总晾着他,虽说大皇子生母低贱,可说不得到时候还真得靠着他登皇位!”
  贺贵妃闻言似是很不情愿,却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有些愤愤的答应了一声:“嗯,若不是当初卫氏那贱|人,女儿又何至于此!”
  “都是过去事的,这会也莫提。”贺夫人安抚着,沉吟一阵,接着对她的女儿问道:“至于这静娴,依你看圣上是当真对她上了心?”
  贺贵妃抿了抿嘴,扭头说道:“女儿怎能知道,看这样子这会待她倒是当真极好的,只是当初卫皇后那般圣宠,事发之后不也是说囚救囚?”
  “那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消消她这气焰!”贺贵妃说得坚决:“协同理事,她一刚升的妃子插手后宫,女儿让她出些差迟也是轻易的很!”
  贺夫人笑得摸了摸女儿发髻,却说得满含深意:“救人救活,害人害死!既要做了,就干脆做绝,让她再不得翻身,否则也只是招了个时时都对你心怀记恨的仇人罢了。”
  贺贵妃看向自个的母亲,面带询问,听着母亲又接着细细解释道:“她一个刚理事的妃子,诸事不懂做错些事也是寻常,怕是圣上也不会在意,至多小惩大戒给个教训便罢,说不得过两日还会再将她提上来!不过,她要碰的是圣上放在心尖,绝不许旁人染指的东西,便自然不同!”
  “绝不许旁人染指的……”贺贵妃眼中一亮:“母亲是说?”贺夫人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和女儿一起说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那个词:“卫皇后!”
  这卫皇后三字声音虽说的低沉,但话一出口,却不知怎的竟有了股掷地有声、风雨欲来的气势,贺贵妃愣神之后便是松了口气的恍然,面上便带出了几乎已胜券在握的微笑。
  而在未央宫贺贵妃母子越谈越是轻松的同时,静娴这边却是瞬间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恐慌与不安里,她攥紧了衣裙,强忍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失态,又一次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会要紧的是先弄明白清桦的消息,这般想着才又深吸了口气,沉声对还跪在地上的何氏开了口:“清桦呢?”
  不错,这就是静娴这般激动的原因,来到明合苑的只是何氏带着年幼的清檀,静娴最想见着的清桦却是并无踪影。
  这状况周遭的宫人们显然也觉出了不对,因宫中妃嫔见家人一般都是亲热感动居多,再者来的又多为长辈,虽说要先行君臣之礼但多也只是做一样子,少有像静娴这般,虚扶都没有的让母亲这见礼实实在在的就跪了下去,这便罢了,这接下来竟还就让母亲跪在地上问起了话!这就实在不太对,起码传出去一个富贵之后目无长辈的名声是跑不了。望秋在一旁已对静娴使了好几个眼色,但这会的静娴哪里注意的到,见何氏不语猛地站起了身,语气急迫又一次问道:“桦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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