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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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致的寒与热交织在一起,冯悠感觉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
  她用一只手撑住地面,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头顶那一轮明月:“你看,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是你却不是你了。”
  在场的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夜空。
  “什么意思?不就是个月亮吗?”
  “这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这个原配看着挺可怜的,唉……都是钱闹的!男人有钱就变坏,真的没说错。”
  周若玮愣愣地看着冯悠,不知道为什么后背有一种寒意涌上来:“冯悠,你,你先回去,不要再折腾了。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终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冯悠嘴角渐渐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去冰冷无比:“周若玮,你这样对我,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这句话,隔着看热闹的人群,冯悠看向陶南风。
  夜风如水,曾经往事历历在目。
  年少时,冯悠处处算计、打压陶南风,和冯春娥一起联手把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变得内向、少言,又趁着陶守信不在家忽悠陶南风上山下乡当知青。如果不是绝处逢生玉扣庇佑,陶南风早已埋尸山里。
  现在两人都已长大,组建了自己的家庭,陶南风家庭幸福美满、向北与她并肩作战、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火红;可是冯悠却因为周若玮出轨而面临着婚姻的解体,周若玮当众将她推倒在地、没有半分羞愧之心。
  冯悠与陶南风目光一触即走,垂下眼帘,看着地面。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稀记得小时候她曾牵着陶南风的手在路灯下玩踩影子的游戏,继父和母亲并肩站在路灯下,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俩玩耍。
  那个时候多好啊,怎么就留不住呢?
  现在路灯在、影子在、人在,可心境却完全不同。
  “周若玮,你会回到我身边的。”说完这一句,冯悠从地上爬起,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捡起外套和行李袋,脚步踉跄地离开。
  冯悠转身之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瘆人,令周若玮有些发慌。
  看着冯悠跌跌撞撞的背影,陶南风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向北:“我们回家吧。”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回到家,向北拿起电话打给苗靖:“找到突破口了,动手吧。”
  盯了柳元瑜这么久,虽说他借办事处的名义开宾馆营业,损公肥私人尽皆知,但他家族势大,苦于没有突破口。现在眼见得冯悠与周若玮决裂,那就从冯悠着手,先把周若玮拿下!
  很快,事情就得到了反馈。
  冯悠一到京都,苗靖的人马上与她接洽,引她整理出周若玮的贪污证据。趁着年前控制住周若玮,扯出一条绳上的所有蚂蚱。
  1983年央视第一次春节联欢晚会,陶南风与全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热热闹闹。而另一边,柳元瑜却过了个惨淡的春节,因为他要应付京都审计部门对办事处的帐目审核。
  周若玮被直接抓回京都,除夕在看守所度过。冯悠前来看望,笑得很欢喜:“我说过,你会回到我身边。”
  春节过完,江启筑又投入到新的忙碌之中。
  深市房地产公司慢慢走上正规,市里又拿出一块靠近翠湖水库的地块,与向北所住的东方美园毗邻,用来做高档住宅正好。市里要求做一批专家楼,作为市里没有一分钱的弥补,同样允许拿出一部分高档住宅销售。
  深市出地、港商出钱,深市政府多了一批专家楼,港商和深市房地产公司赚钱,三方获益。这是江启筑已经做熟了的补偿贸易思路,高高兴兴叫来陶南风做建筑设计,自己则与喻承达商量怎么推广。
  三方正在深市房地产公司的小楼商量着未来计划,陶南风提醒江启筑:“老江,你赶紧把那地块红线图拿过来,不然不好做强排。你们要求做三层小洋楼,到底能做多少栋,我心里没数。要是栋数都定不下来,后续规划指标就不好定了。”
  江启筑一听这,赶紧站起身:“也是,那你们等着,我这就到建委去一套。”说完,风风火火骑上他的自行车就跑出去了。
  喻承达摇了摇头:“江总赚了这么钱,怎么也不换辆车?还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到处跑。”
  陶南风看了他一眼:“江总是国家干部,他赚的钱都是公司收益,他每个月拿工资的。”
  喻承达呆了呆,想到江启筑一挥手给陶南风5%、给自己15%的利润点,在港城、深市兢兢业业,再想着他朴素的服装,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声感慨:“党的干部,为人民服务啊……”
  向北调侃他一句:“哟,喻总竟然也知道为人民服务?”
  喻承达很认真地点头:“你们党的干部,都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我也听熟了。做你们的人民,真好。”
  陶南风想说也有不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像农场的罗宣、焦亮,像京都的柳元瑜、周若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古邪不压正,咱的干部还是好的多。
  正说着话,一阵自行车铃铛声在屋外响起,声音急促,给人一种烦躁的感觉。陶南风眉头一皱,看了向北一眼。向北迎出去,刚问一句:“老江,怎……”
  江启筑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脸上带着气愤:“说好的事,怎么就变卦了呢?可恶!”
  变卦?
  江启筑走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气呼呼地说:“无耻!那块地有人抢,黄主任说市里在犹豫,可能不会交给我们。”
  地是国家的,政府说给谁就给谁,江启筑虽然说是国企领导,却也没办法左右市里的意志。
  陶南风问:“谁想抢那块地?”
  江启筑猛地抬头,直直地看着陶南风,半天没有吭声。
  陶南风奇怪地再问:“怎么了?”
  江启筑声音闷闷的:“柳元瑜。”
  这一下,就连喻承达都吃了一惊:“什么?柳主任?”
  柳元瑜是驻京办事处的一把手,因为挪用公款被查,周若玮等几名手下判了刑,但柳元瑜因为退了赃款、认罪态度良好,又有家族庇护,只开除了公职,并没有进监狱。
  没想到的是,脱去这一身官皮,柳元瑜更加肆无忌惮,他索性从京都带着一帮人来到深市注册成立柳叶房地产公司,卷土重来。
  他的第一个项目,瞅准了翠湖水库那块地。
  柳元瑜请风水大师来看过地,那块地北靠青山、南临水库,绿树掩映,繁花似锦,水库边一道弯曲小径呈圆弧形,正是“玉带缠腰”的好地段,做成高档住宅小区一定卖得很火。
  只是没想到到市里一打听,那块地竟然被江启筑看中了,柳元瑜更加坚定了要抢那块地的想法,打电话让父亲那边帮忙施压。深市领导很为难,一边是京城官二代,一边是自己的下属公司,怎么办?
  江启筑转述着领导的原话:“要不,老江你这次就谦让一回?正好你手上还有东方佳园项目,先把那个项目做着,过几天市里给你补一块好地块。”
  听到这里,屋里一阵沉默。
  深市建设刚刚起步,到处都是空地,并不是说非得要水库这块地。只是……一来这块地与东方花园、东方美园毗邻,能够形成规模效应,打开深市房地产公司的名号;二来呢,这么好的一块地不想便宜柳元瑜。
  总有一种被摘了桃子的感觉。
  翠湖水库以前就是个臭水沟,蚊子、苍蝇满天飞,是江启筑团队带着人一点点疏通淤泥、引入清水,修了沿湖路,再种上紫薇、芭蕉、三角梅……好不容易把环境建设得这么美丽,没想到要好死这个柳元瑜。
  向北率先打破了沉默:“江总,想想办法,这块地给谁也不能给柳元瑜!”
  陶南风也说:“对,不能给柳元瑜。”
  这种无耻小人,当初周若玮都进了监狱他怎么就没事呢?他就像打不死的臭虫一样,一个不留神他又跑出来,还跳到眼前恶心人。
  江启筑抬手在办公桌上一拍:“怎么办?我也不想!”
  喻承达听明白了,凑过来问:“你们市领导说话也不管用吗?”
  江启筑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柳元瑜的后台厉害,他那边的领导级别更大。市领导再大,也大不过部里。”
  向北皱眉心想,要不要让苗靖出来说说话?但只是一块地的事儿,京都领导恐怕都不会看在眼里,苗靖最近在招投标办公室做得很投入,接连发布了几条推动建筑市场健康发展的细则,在全国引起极大的反响。
  这事找苗靖,倒显得有些小题大作了。
  陶南风在一旁提醒一句:“那就谁也别要?”
  江启筑一愣:“怎么说?”
  陶南风手一摊:“咱们就一拍两散,让市里把这块地放着。”
  “放着?放着那专家楼怎么办?”
  “那就不建。”
  “那不行,再有个人情绪,也不能耽误深市建设。”
  喻承达再一次发言:“市里要建专家楼,为什么不自己建?”
  江启筑叹了一口气:“市里没钱啊。盖房子、修路、建小学、这么多职工发工资,哪样不要钱?”
  喻承达更奇怪了:“为什么没有钱?”
  江启筑耐心地向他解释:“当初建特区的时候就说好了,上头给政策、不给钱,特区刚起步,什么都有钱,但税收又跟不上来,万事开头难啊。穷啊……这都是穷闹的。”
  喻承达瞪大了眼睛:“穷?”
  他忽然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圈:“苍天啊!市领导竟然会说自己穷!你们这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喻承达第一次听说堂堂一个市的市长,竟然会为钱发愁。港城那么大,什么时候听说过港督没钱搞城市建设?
  “你们知道不知道,港城60%的城市建设资金来源是什么?”
  “土地!土地!土地!”
  一连说了三个“土地”之后,喻承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土地多值钱啊,你们不要看深市现在道路、房子、学校、医院都还在建,但只要你们敢卖地,就永远都不缺建设资金!国家不是不给钱吗?那就找上头要政策,你们卖地啊!”
  卖地?
  社会主义制度决定了土地的所有权,必须是国家或集体所有。既然是公家的地,怎么能卖呢?
  所有的私人买卖,都建立在所有权基础之上。你都没有拥有土地的所有权,凭什么卖地?
  向北先前参与贸易补偿的时候就在担忧,怕被人诟病“卖地”,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年多,没想到喻承达竟然在今天公然提出“卖地”!
  江启筑犹豫了一下:“土地真能卖?”
  如果真能卖,那可就太好了!深市别的不多,空地多啊。哪怕一个平方米只卖一百块钱,一平方公里就是一个亿!深市土地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你算算值多少钱?
  钱太多,江启筑感觉头有点晕,扶住办公桌桌角才勉强站住。
  喻承达是港城人,受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对私有财产的权属意识非常强。他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土地是国家所有吗?个人不能卖,那国家肯定就能卖嘛。特区嘛,特殊政策对不对?”
  向北提出异议:“哪怕国家能卖,但是谁敢买?土地归国家所有,房地产公司买了,难道土地就归公司了吗?如果归公司所有,那就是资本主义!”
  在深市工作了这么多年,江启筑对“解放思想”这一点吃得很透,他没有听进去向北的话,问喻承达:“卖地,你们那里怎么卖?”
  喻承达毫不犹豫地回答:“拍卖!公开竞价,价高者得!”
  江启筑凑到他跟前:“你再多说点儿,什么拍卖?怎么公开竞价?”
  一说到土地拍卖,喻承达那可太有经验了:“你们以前不是也有拍卖场所吗?一样的,只是拍的是土地。先把土地面积、规划指标什么的发下去,每个参与人发一块竞价牌。拍卖人在台上说好起拍价,底下人就举牌子,举一次按阶梯增加……”
  陶南风对江启筑说:“咱们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不如你去和市里提个建议,到港城参观一下,学习一下那边的土地拍卖经验,大家商量商量,看看应该怎么弄。如果土地能够买卖,那正好。市里领导也不必做恶人,直接公开竞价,价高者得。柳元瑜想靠着家里后台硬白拿一块地,休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启筑兴致勃勃冲陶南风竖起大拇指:“你这个想法好,我一个小小的公司老总,难道能够比市长、副市长他们聪明?这事儿啊,我就给他们丢个头,让他们琢磨去!如果这块地能够卖钱,市里何必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地四处化缘?”
  他又风风火火地出门,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叮叮哐哐地跑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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