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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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这边的动静,姜恒自然也是看见了。他朝候婉云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未对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宫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自那次候婉云将姜家后宅之事闹到太后那之后,以太后的精明,不可能看不穿其中的门道,否则太后也就坐不到太后的位置,早就被后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争斗倾轧成失败者了。太后此举,多半是做做样子,为了拉拢安国公罢了。
  酒宴进行的差不多了,官员们同圣上一起去看歌舞表演,女宾们则同太后和昭和公主游园。此时已经入冬,可太液池专门辟了一块院子,引入南山的温泉,养了些画儿。奇巧的工匠算着时间,正好让花儿在宴会当晚开放。
  满院子的花朵争奇斗艳,看花了人眼。女宾们三三两两的各自游园赏花。
  有候婉云在太后面前待着,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顾晚晴本不想在太后和昭和公主面前晃悠,便约了左相夫人一道同行,可刚走了几步,就见太后面前的芳姑姑来,道:“给相爷夫人、平亲王妃请安,太后请王妃陪着去赏花呢。”
  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顾晚晴抱歉的对左相夫人道:“看来得改日再陪夫人游园了。”
  左相夫人也和善的笑笑:“快去吧,莫让太后久等。”
  顾晚晴告别左相夫人,跟着芳姑姑一路往太液池方向走去。芳姑姑怕顾晚晴紧张,一路上与她亲切说话,又交代了几条需要注意的地方。
  太后和昭和公主所在的地方,在太液池中间的宫殿里,需要乘坐小船过去。芳姑姑同顾晚晴上了船,船行了一会,穿过层层荷叶。有清秀的宫女接船,扶了顾晚晴上岸,对顾晚晴行礼道:“奴婢给王妃请安,王妃请随奴婢这边来。”
  顾晚晴跟着宫女走,进了宫殿。
  太液池中间的宫殿,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半个露台的贴切,只是四周都挂着纱帐,在夜风中影影绰绰。宫殿里面传出美妙的乐曲声,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声。
  顾晚晴进了宫殿,正襟跪下,道:“臣妾给太后、公主请安。”
  太后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头顶飘荡:“平身,给平亲王妃赐坐。”
  芳姑姑扶着顾晚晴起来,顾晚晴一抬头,就瞧见候婉云亲昵的依偎在太后身边。候婉云看见顾晚晴朝自己看来,眼圈立马就红了。用她那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太后,似是委屈,却不敢求助,而后垂下头,吸了吸鼻子,再抬头,已经露出略带勉强的温顺笑容。
  ☆、53哭诉告状
  顾晚晴一瞧见候婉云那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犯恶心。又是那楚楚可怜的样,嘴上不说,委屈全写脸上了,还偏生装的深明大义,一幅苦水往肚子里吞的模样。顾晚晴垂头,目光偏了偏,瞧见立在身旁的芳姑姑朝自己投来宽慰的眼神。芳姑姑的太后跟前的老人,深知太后的脾气,太后的态度,就是芳姑姑的态度,瞧着芳姑姑对自己诸多照顾,因此顾晚晴反而不担心了。
  顾晚晴扫了眼候婉云,目光回到太后身上。太后面容亲切,跟顾晚晴拉了几句家常,问了些起居琐事。顾晚晴身子本就带着病,如今更显得出疲态来,不过她还是挺直了身子坐着,不带半点娇气,只不过脸色太差,太后一眼就瞧出来她身子有恙。
  “哀家瞧着王妃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太后关切问道。
  顾晚晴笑着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妾最近身子是有些不大好,不过都是小毛病,多谢太后关心。”
  顾晚晴话刚落音,旁边候婉云的声音就悠悠响起,“回禀太后,母亲最近连日操劳,又忧思深重,所以才病的。是云儿不好,未能替母亲分忧。”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快,她跟平亲王妃说话呢,候婉云怎么就跑来插嘴了。虽说方才太后自己表现的对候婉云诸多喜爱,可是也都是看着安国公和昭和公主的面子,如今候婉云贸然插嘴,太后心里隐约有些不痛快:当着太后公主的面,都能截她婆婆的话,谁知道在姜家里能翻出什么浪呢!上次不是叫芳姑姑特地去提点她了,怎么就没点长进?亏她还是太后亲自指婚的媳妇,真是丢太后的脸!
  不过太后就是太后,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不过却没表现出异样,也不接候婉云的话,而是温和笑着看着顾晚晴这个当婆婆的反应。顾晚晴只看了候婉云一眼,面上的笑容一丝松动都没有,也不接候婉云的话,而是扯开话题,道:“年关将近,宫里头想必忙的事情繁多,往太后保重凤体,皇上和太后身体康健了,才是我们做臣子的福气。”
  昭和公主一直在旁安静的欣赏歌舞。彼时她还待字闺中,被太后和皇帝保护的极好,虽说身处宫廷这个处处争斗的泥沼,却极少遇见勾心斗角之事,故而昭和公主一直心思单纯,极容易轻信旁人。如今她已嫁为人妇,虽说身为公主,身份尊贵,可是毕竟离了宫廷,住在夫家,虽无那些姨娘庶子的糟心事,可是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姑嫂之间,难免有些暗流涌动。昭和公主的夫家是天朝极有威望的豪门世家,她的小姑还未出嫁,在家中甚为得父母和兄长喜爱。遇见那小姑,也让昭和公主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口蜜腹剑。现在的昭和公主,褪去的稚气,显得成熟了许多。
  顾晚晴看着自己曾经的玩伴不再是那单纯冲动的小女孩,眼里多了几分欣慰。昭和公主也似感应到了似得,朝顾晚晴看了一眼,对上顾晚晴的眸子,只看了一眼,就晃了心神。那面容,那眼睛,都是陌生的,昭和公主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平亲王妃,可是不知为何,却对她的眼神感觉到异样的熟悉。昭和公主感觉的到,那一眼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昭和公主的心思被顾晚晴吸引了过去,也无心欣赏歌舞,而是暗暗的留心起这边的动静来。
  候婉云垂着头,咬着嘴唇,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上次画姨娘难产的事给抖出来,好歹也要让太后觉得顾晚晴治家无方,将来她作为大儿媳肯定是做着执掌家业的打算,那时候也好有人给她撑腰。只是那狡猾的恶婆婆,又将话题岔到了一旁!
  太后见顾晚晴一笑了之的态度,心里头颇为赞许,这王妃一瞧就是个懂得大局通情达理之人。若是顾晚晴当众对候婉云表示不满,那也就太失了体面,有什么话可以留着回家后关起门来慢慢说,家丑不可外扬。
  太后接着顾晚晴的话头,又说起了宫里的琐事,一会说南疆这次进贡的奇珍异宝,一会说西北送了公主来和亲。顾晚晴只微笑听着,偶尔轻声软语询问几句,声音悦耳,态度温顺和煦,却不卑不亢。面对当今太后,既不畏畏缩缩,又不刻意讨好,表现的既大方又得体,一点不带小家子气。上次芳姑姑去姜府见了顾晚晴,回来在太后面前对这位平亲王妃称赞不绝。芳姑姑是宫中老人,能得芳姑姑的认可的人,就连太后也起了兴趣,当初封诰命夫人进宫之时,太后恰好出宫去了南苑不在宫里,两人没见上面。如今借着这次宴席将王妃请来,太后亲眼所见,王妃果然是个沉稳持重的人,虽然是庶女出身,出嫁前也未曾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可是形容气度不比宫中之人逊色半分,不负芳姑姑的欣赏。
  候婉云见太后和顾晚晴话题越扯越远,不禁有些焦急,恰巧此时有宫女捧着新鲜的瓜果进来,太后和顾晚晴都瞧那瓜果看去。候婉云灵机一动,忙起身去接了果盘来,先是亲手捧给了太后和公主,而后捧着果盘走到顾晚晴身边,恭顺道:“这些瓜果都是极好的,这个时节外头可吃不到呢。母亲连日操劳,让媳妇儿侍奉母亲用些吧。”
  顾晚晴眼里带着笑,道:“云儿有心了。”
  宫女拨了片新鲜的瓜递给太后,太后品尝一口,笑着说:“这瓜果是让人种在温泉附近,借着地气儿,方才能这个时节开花结果。哦对了,云儿未出嫁时,不是盖了个什么琉璃屋么?据说里头四季如春,就连冬天都繁花似锦,能吃上四季的鲜果。云儿不若在姜府也盖一个,好让你母亲时时能吃上新鲜瓜果。”
  这个朝代的琉璃还是极为贵重之物,当年候婉云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心理,可是倾尽所有赏赐才盖了一间,还是为了图谋她嫡母的财产。如今她这恶婆婆处处与她为难,上次又借着缠足的事狠狠的敲了她一笔,如今织造坊财政紧张,要紧巴巴的凑银子,才能再盖一间出来。况且那金橘与大闸蟹的法子,是用不到顾晚晴身上的,因为顾晚晴压根就不爱吃这两种东西,平时根本就不碰。
  这赔本的买卖,候婉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强压着嘴角的抽搐,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道:“太后说的是,若是母亲喜欢,云儿再为母亲盖一间便是。”
  顾晚晴忙笑着道:“回太后的话,臣妾也听说过琉璃屋的事,据说当年安国公夫人说喜欢吃江南的新鲜蔬果,可是又苦于京城路途遥远,吃不上,云儿这孩子孝顺,不贪恋钱财,特地盖了那琉璃屋给她嫡母栽培蔬果。那可是云儿对自己娘亲的一片孝心,可那毕竟是人家娘家的母亲,臣妾这个当婆婆的怎么好意思让儿媳妇破费。”
  顾晚晴此话一说,候婉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若是她推脱不肯,就明摆着说婆婆不如她嫡母亲,亲疏有别,那份孝心分量也不同。
  于是候婉云赶忙说:“母亲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既是给母亲调养身子用的瓜果,只要母亲身体好了,云儿就安心了。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哪里比的上母亲重要。”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候婉云,方才她恃宠而骄的插嘴,如今得给她点教训,吃点苦头才好。“孝顺”二字不是仅仅翻翻嘴皮子的事,漂亮话谁不会说呀,总归夸候婉云两句好话又不费银子,太后笑开花了,连连赞许道:“云儿这孩子就是孝顺,昭和啊,你可得多学着点,好好侍奉公婆。”
  昭和公主笑道:“是,女儿省的。”
  光为了太后口中“孝顺”两字,候婉云这次又的出不少血。自己告状还没开口呢,就先被划拉出一大笔银子,候婉云不禁觉得肉疼,瞧着天色越发的晚,再不说出来,恐怕太后就要回宫就寝了,候婉云有些心浮气躁。
  顾晚晴瞧着候婉云的神色,知道她心里头不甘心,定时要在太后面前将自己委婉的告一状才甘心。顾晚晴捻了块瓜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心里盘算起来:候婉云只以为画姨娘难产之事以粉蝶蓝蝶的自杀告终,并未追查出更多内容,更不会牵扯到她候婉云身上,可她却不知,她那当朝第一权臣的公公姜恒,已经暗中都调查清楚了。就算太后真的追究起来顾晚晴治家不严的罪过,顾晚晴也能拿出证据来。况且……哼哼,若是此事真的抖落出来了,还不知道该担惊受怕的人是谁呢!
  果然,候婉云伺候顾晚晴用了几片瓜果后,就开始眼圈泛红了。顾晚晴很配合的主动挑起话题,道:“云儿这是怎么了?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哭了?”
  候婉云用帕子擦了擦眼,勉强笑道:“云儿瞧着母亲憔悴的样子,心里头难受,心疼母亲连日操劳。”
  昭和公主一直默不作声,此时也突然开口了,道:“王妃辛苦了,将近年关了,事情是多了些。可是却不至于累的病了啊,家里头难道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昭和公主这话,暗地里是在说候婉云不帮婆母分忧。可是候婉云此时心急火燎的想告状,一时间没听出昭和公主的弦外之音,还以为昭和公主如同往常一般来帮自己说话,故意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好挑开话题。
  于是候婉云抽抽搭搭的接了话,拐着弯的将画姨娘难产,另几个姨娘联合丫鬟作乱,顾晚晴查案查的稀里糊涂,有包庇陪嫁丫鬟之嫌,让关键证人死在牢里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言语里都是心疼婆婆辛苦,持家不容易,可是话外的意思,却都是说婆婆无能,连个后宅都管不好,甚至险些将姜家长孙的命给搭进去。甚至还隐隐透着责怪婆婆不该给自己丈夫安排那么多房姨娘,弄的大房乌烟瘴气。
  ☆、54营救公主
  候婉云抽抽搭搭的哭诉完,末了抹了把眼泪,抬头瞅着太后的脸色。太后脸色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里少了几分亲昵,显得高深莫测。昭和公主脸色不好,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顾晚晴侧头看了一眼芳姑姑,见芳姑姑冲自己摆摆手,于是心领神会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时不时用几片瓜果,似乎候婉云说的全然不是她的事似得。
  在候婉云喋喋不休的哭诉之后,场面上身份最尊贵的三个女人都诡异的沉默着。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突兀的静了下来,只听着呼呼的风卷着纱帘的声音。
  太后面上不露喜怒,心里却恨不得将这讨人嫌的东西轰出去!
  这京城大户里,哪家的后宅里没这些糟心事?身为姜家嫡长房的媳妇,连自己院子里那几个姨娘都收拾不住,还险些出了一尸两命的惨案,这是治家无能!自己院子里的姨娘都管不好,让婆婆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病了,还有脸指责婆婆,这是对上不孝!
  人家婆婆帮她管那些姨娘是情分,说明人家婆婆心疼儿媳妇,可是那毕竟是她候婉云的院子,她丈夫的妾室,她连那些个妾都管不住,连累的婆婆亲自操心,操劳成疾,候婉云不好好回去反省自己、伺候婆婆,居然还有脸跑到宫里哭诉?
  若是哪天皇上后宫里出了谋害怀孕嫔妃的事,那太后第一个就要找皇后的麻烦。可如今候婉云不但不思过,还有脸来告婆婆的状,脸皮简直厚如城墙了。
  就连小户人家的闺女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亏她候婉云还是名门闺秀,算的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女,怎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是她明明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却仗着父兄立功,恃宠而骄,料定了太后看在安国公的面子偏袒她,所以才这般的肆无忌惮?
  皇家最忌讳当臣子的胁恩自重,如今安国公的战功热乎乎的刚新鲜出炉,候婉云就给来了这么一出,怎么能不让太后心里生厌?
  太后想到的,昭和公主自然也想到了。昭和公主毕竟生在皇家,这些事她心里是明白的,如今她也冷眼瞅着候婉云,不再出声。
  候婉云瞧着一时间冷了场,顿时觉得尴尬起来。她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顾晚晴,又求助似得看向昭和公主。昭和公主放佛没看见她似得,眼神和她对了个空,而后转过头去望着外头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候婉云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太后。太后的面上瞧不出喜怒,高深莫测。
  “太后?”候婉云心虚的唤了一声。
  “恩……”太后悠悠的答应了一声。虽然很想把这烦人精给轰出去,但是毕竟她父兄前朝的功勋放在那呢,虽说安国公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可是若是人家前脚胜利回朝,太后就后脚罚了人家宠爱的女儿,总归是怕寒了功臣的心,万一让君臣之间心生芥蒂,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所以太后虽然心里头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得做个姿态。
  “王妃啊,云儿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如云儿所说,那姜家的后宅,是有些不太平了啊!”太后有些头疼,这平亲王妃可是姜太傅的爱妻,谁都知道姜太傅爱妻如命,太后也是要给姜太傅几分面子,如今说姜太傅爱妻的不是,太后也得悠着点怕说重了,顾晚晴一个委屈,回了姜府叫姜太傅瞧出不对来。只希望顾晚晴是识大体的,能瞧出太后的不易来,别当场跟候婉云翻了脸对着干,让太后左右为难。候婉云这可是给太后找了好大一个麻烦。
  顾晚晴面上带着恭敬和煦的笑,道:“回太后的话,云儿方才所说,倒是九分不虚,只是那案子并未结案,臣妾还在追查,事关人命,臣妾不敢轻率,定是要仔细追究清楚的。臣妾自知持家无方,实在是愧疚,不敢推脱罪责。臣妾今后必当自省,兢兢业业,管理好姜家内宅。”
  听了顾晚晴这话,太后心里头宽慰起来,这平亲王妃果然是个识大体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如今顾晚晴嘴上服个软,认个错,让太后免去为难尴尬,这个情分,太后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候婉云垂着头不屑的撇嘴:粉蝶蓝蝶人都死了,你上哪去追查,这么说分明是怕太后怪罪你无能,所以故意说案子没结还在查吧!
  于是候婉云立刻朝顾晚晴屈身行礼,道:“原来案子还在追查,真是辛苦母亲了,母亲要多保重身子啊。”而后对太后跪拜,恳恳切切道:“启禀太后,那凶徒穷凶极恶,又累得母亲病倒,待到他日水落石出,将凶手缉拿归案,还请太后为我姜家主持公道,严惩凶手!”
  看样子候婉云是笃定了这事死无对证,咬死了顾晚晴治家无能了吧!
  顾晚晴心里头一下子乐呵了起来:哟,原本还发愁过些日子等候家的风头劲过去了,怎么能把画姨娘难产之案的内情让太后知道,又显得不落的刻意,这候婉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候婉云斜瞥了顾晚晴一眼,心里得意:哼哼,顾晚晴啊顾晚晴,看你能查出个什么结果,到时候怎么向太后交代!
  听候婉云这么一说,太后又是一阵头疼:人家平亲王妃嘴上都服软,说人家治家无方,今后会改正了,这候婉云这么跟个疯狗咬着骨头不松口似得,非要死磕着!太后整日忙后宫那些事都忙不过来,能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你平亲王府大房里一个姨娘的冤案?再说了,人家平亲王妃不会治凶手的罪?当人家是摆设么?
  太后此时是一万个不想搭理候婉云,可是无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于是笑道:“哀家自然是会主持公道的。”
  得了太后的应许,候婉云心里头总算是满意了点。可是瞧着太后没责备顾晚晴什么,候婉云还是心里头不甘心,刚想开口继续煽风点火,就被昭和公主截了话头:“云儿,你陪我去园子里逛逛,你我许久都没好好说说话了,今个得空好容易聚聚,咱们定是要好好说话的。”
  昭和公主实在是看不惯候婉云那副蹬鼻子上脸的样,分明是咄咄逼人来告婆婆状的,还非装的跟朵小白花似得,跟她那讨人厌的小姑子一模一样!无奈太后都给她几分薄面,昭和公主也不好发作,只能赶紧带了候婉云走,好还太后一个清静。
  太后一看女儿来解围了,巴不得候婉云赶紧走呢,于是就接口道:“是啊,你们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体己话说,你们就去园子里逛逛,哀家有些乏了。”
  候婉云一听昭和公主这么说了,心里想着,这次就放过那恶婆婆,总归让太后心里有数,知道那恶婆婆又恶毒又无能就够了。于是高高兴兴跟着昭和公主往外头走。
  太后瞧着候婉云走远的背影,长出一口气。顾晚晴一直微笑着坐着,将太后望向候婉云时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厌恶尽收眼底。看来今天候婉云将太后和公主也得罪了,恐怕她还毫不自知沾沾自喜呢。
  太后看向顾晚晴,顾晚晴对太后留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把我家这脑子对不的媳妇放出来,真是对不住太后您老人家了!
  太后也略感愧疚:把这拎不清的东西指婚到你们家,哀家才是对不住你呢!
  两个女人彼此心领神会,太后瞧着外头候婉云刚上了小船,就轻轻咳嗽一声,用候婉云能听见的声音对顾晚晴道:“王妃啊,哀家瞧着你平日持家辛苦。这不你家的老二眼瞅着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定是得给老二找门好亲事,娶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回来帮衬着你。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只管跟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
  候婉云一听太后这话,心里一个咯噔:帮着婆婆管家的媳妇,就是内定的下一任主母,自己是嫡长媳,怎么轮到二公子娶回来的媳妇帮着管家?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小船已经驶出,候婉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太后越来越远。
  顾晚晴会心一笑,太后这话明明白白是说,这次不乱点鸳鸯谱赐婚了,这次只要姜家想娶哪家的媳妇,太后都能给撮合成了,比起那两句轻飘飘的责怪,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惠。于是顾晚晴起身对太后行礼道谢道:“臣妾谢太后隆恩。”
  天色渐晚,顾晚晴陪太后说了会话,太后说身子乏了,顾晚晴就知趣的告退。芳姑姑亲自送顾晚晴上船,将她送去园子里。顾晚晴塞了包沉甸甸的的小金锭子给芳姑姑,笑道:“劳烦姑姑提点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寻了我家儿媳妇,该出宫了。”
  芳姑姑派了两个侍女提着灯笼服侍顾晚晴左右,而后回去伺候太后。
  候婉云跟着昭和公主一起,一行人浩浩汤汤并不难找。这会昭和公主正在太液池边的亭子里欣赏歌舞。那歌舞抬是在湖上搭建,有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轻舞,远远望去如同仙子一般。顾晚晴进了亭子,对昭和公主行礼。昭和公主热情的招呼顾晚晴坐下:“这是西域新进贡的茶品,请王妃品尝。还有些南疆秘制的点心,王妃请慢用。”
  三个端着托盘的清秀宫女走上前来,将茶品点心摆在三人面前。顾晚晴刚捻起一块糕点,就瞧见眼前寒光一闪,其中一个宫女从袖子里拔出一把短剑,直直朝昭和公主刺来!
  候婉云坐的位置本是挡在昭和公主和那宫女之间,她见状本能的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旁,倒是将昭和公主整个人都晾了出来,暴漏在那短剑的寒光下。
  亭子里都是女子,此时都惊呆了,眼看着那短剑就要刺道昭和公主身上了。太后此时正在湖心的露台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到女儿遇险,太后惊呼一声:“昭和!”
  昭和公主呆呆愣着,瞧着那短剑,忽然旁边立起一人,飞起一脚踹在那扮成宫女的刺客手臂上,而后一只手抓住刺客手腕,另一只手夺过短剑。
  “有刺客!快保护公主!”顾晚晴一手持剑立在昭和公主身前,一边大声呼喊。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一大批刺客,朝亭子里涌来。今晚这园子专门接待女客,因此安排的男侍卫都在园子外头保护着,如今园子里伺候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如今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宫女乱窜。而候婉云早就不知道趁乱躲到哪里去了,横竖她有随身空间,实在是不行了,她可以躲进空间里避难。
  顾晚晴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一手持剑,一手拉着昭和公主,低声说:“公主,这里人多,你跟我躲起来。”
  而后拉着昭和公主趁着夜色出了亭子,找了一处假山躲着,等待侍卫进来清理了刺客再出去。昭和公主吓的瑟瑟发抖,顾晚晴使劲捏了捏公主的手,坚定道:“公主莫怕,臣妾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公主周全!”
  昭和公主点点头,瑟瑟的躲在顾晚晴身后,两人蜷缩在假山的缝隙里。忽然,一个刺客发现了躲着的两个人,大喊:“那狗公主在这!快来杀了她!”
  而后朝顾晚晴这边冲过来。顾晚晴咬了咬牙,闪身从假山里出去,直接出其不意将短剑刺进刺客的腹部。那刺客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顾晚晴虽然在军中待过,可是却没杀过人,此时她强忍着手抖赶紧捡了刺客的短剑,将自己手里的短剑塞给昭和公主,道:“公主,你拿着剑,必要时就往她们肚子上刺!”
  昭和公主看着地上的尸体,脸吓得煞白,愣愣的点头。就在这功夫,刺客的同党到了,三个扮作宫女的女刺客逼近顾晚晴和昭和公主。顾晚晴让昭和公主往假山深处跑,自己仗着会些剑法,硬着头皮出去跟那三人缠斗。顾晚晴剑法并不怎么高明,也无多少实战经验,身上很快就挂彩,索性伤的位置并不致命。
  那几个刺客显然目标明确,是要刺杀公主的。其中两人缠住顾晚晴,一人朝昭和公主那走去。顾晚晴见状大惊,以肋下受了一剑为代价,结果了其中一个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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