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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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府守卫森严,深沉空旷的宅院在暗夜里看着就像巨兽,正张开大口准备把到来的人吞噬。
  苻卿书挟着林缃绮跃上两人高的院墙时,林缃绮暗暗咋舌,想不到苻卿书温温淡淡,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林缃绮面上戴了面具,身上也换上杜府侍女的衣裙了,她扮的是杜府的一个侍婢,那人被苻卿书安排人迷晕了。
  苻卿书带着林缃绮隐到一簇花丛中。
  十人一队的侍卫来回不停巡视,静呆了约一柱香时间,一个人影闪闪躲躲朝他们掠过来。
  “宗主,换岗时候到了,可以过去了。”
  那人手里还端着托盘,盘里是清香四溢的藕汤。
  “顺着长廊走,左拐第四间房就是你二妹住的房间。”苻卿书接过托盘交给林缃绮,悄声交待,“注意,只是看看,不要和她说话,不要意气行事,尽快撤回。”
  林缃绮拐过长廊,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间走出来时,心口一窒,呼吸差点停止。
  房间里走出来的人正是她生离死别的二妹,绿绮容貌在三姐妹中是最好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匀称高挑,腰肢很细,以前美中不足的是的胸部不是很丰满,现在在夜色里看去,但觉薄薄的衣料快要给饱满的山峰突破,细腰丰乳性感异常。
  这变化是仇人给她带来的,林缃绮心口很疼。
  林绿绮婀娜多姿走着,周围不时有侍卫和丫鬟走过,林缃绮找不到机会喊住她。
  林绿绮在一处水榭门前停了下来。
  “将军,绿绮过来看你了,能进来吗?”她轻敲着门,林缃绮呆呆地看着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变得妖艳无比,绰约招摇风情万种。
  房中寂寂无声,林绿绮轻笑道:“将军,我今日想起我姐姐醉卧芍药的情景,我画了出来,将军要不要看?”
  房门霎地拉开了,看到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林缃绮抑制着没有怒目圆瞪,只恨得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杜威没有着戎装,不见黑面红底的张扬披风,没有鲜明的铠甲,那份肃杀和冷酷却一如既往。
  “还有什么关于你姐姐的没说的,一并说。”杜威抓住林绿绮的手往里拖,粗鲁狂暴。
  “那么多年的事,一时说不完,将军,我姐姐曾经喝醉了在自己身上画芍药,我学她的样子画了一朵,将军你看可好看?”林绿绮也没等关房门,缓缓地褪下半掩的上裳。
  她以樱红为花蕊,左侧山峰上画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
  杜威眸色沉暗,底下物事隔着裤子和锦袍高高顶了起来。
  林绿绮娇笑着伸手去握住了高挺的一物,双腿微曲半跪了下去,摩挲着用舌尖在衣袍上勾挑那物的形状。
  绿绮这样不要脸面地取悦仇人是为了救紫绮!林缃绮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可是绿绮眸光里的迷离焦渴,还有手指滑动的流畅动作都告诉她,绿绮此时很享受很陶醉。
  林缃绮感到很冷,像身处寒潭万丈,皮肉带骨头全都冻得僵硬,呼吸也给冻成冰渣似的,心口痛楚难当。
  林绿绮站起来双手拉开杜威的衣领时,林缃绮的眸子无法自抑地烧起腾腾怒火,火焰一直烧到她胸腔里,烫得她身体也颤抖起来。
  面前突然站了一堵人墙时,林缃绮从仇恨中清醒过来,苻卿书的叮嘱从脑子里响起,悔之不迭。
  杜威目光森寒,咄咄逼问道:“你是谁?”
  “奴婢碧落。”林缃绮极快地敛起恨色,抬起眸子含羞带怯看杜威,眼里喜悦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难以言喻的楚楚可怜与娇羞。
  杜威眉头拧成川字,冷峻粗旷的脸杀气腾腾。他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林缃绮一眼,大手一扫,林缃绮手里的托盘跌落地上。
  “滚,再让我看见你装模扮样,就把头留下来不用走了。”
  “是。”林缃绮颤声回答,方准备离开,已经走了的杜威又回过头来。
  林缃绮下意识的反应是想奔逃,一只脚抬起了,脑子里理智震了震,不逃了,反朝杜威迎过去,羞答答地喊道:“将军。”
  杜威伸手抓住她的胸襟,使力一扯,林缃绮的上裳应声而破,半个胸脯顿时露了出来,一片莹白在夜色里泛着水润的粉光。
  林缃绮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杜威对抗。
  14.多情无情总关情
  杜威狠厉的眼睛紧盯着林缃绮的右胸膛,像是要在上面找到什么。
  林缃绮始则有些不解,忽想起刚才林绿绮敲门时说的话,杜威怕是对自己怀着龌龊心思,这是在自己胸膛上找那日利剑刺入的伤痕,登时如毛毛爬满身,整个人粘腻腻一阵寒颤。
  “将军,怎么啦?”林绿绮施施然走了过来,双手搭到杜威肩膀上,身体像无骨的水蛇,柔软地贴到杜威身上。
  杜威不语,斜眼瞟她一眼都没有,一双深眸像要把林缃绮的胸脯盯出个血洞来,影影绰绰的灯笼光影打在他脸上,粗犷的饕餮一样的脸散发着狰狞的光芒。
  “没有伤痕,她不是缃绮!”杜威喃喃说着,忽地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尖锐的干嚎。
  “将军,怎么啦?”林绿绮妩媚地笑着,纤手在杜威脸上来回抚摸。
  “我刚才……我刚才突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你姐姐的气息。”杜威含住林绿绮凑到唇边的手指,来回咬着,嗓音沙哑,含混说道:“她小时候最喜欢把手指伸进我嘴里,我一轻轻咬,她就咕咕咯咯笑……”
  “你把人咬得痒痒的……”林绿绮咯咯笑,笑声稚嫩像小女娃。
  悉悉索索低细的似是肚兜纱裙脱落的声音在林绿绮的笑声停住后响起,花草树木在夜风里迭响,呜咽着,低细迷离像春情荡漾的女子在喘息耳语,朦胧飘忽酥浸到人骨子里去。
  杜威眸色渐渐迷茫,猛地用力一扑,林绿绮被他压到地上。
  地上两个人影纠緾到一处,忘我而投入,林缃绮手臂一紧,一只手轻轻地拉着她往阴影退。
  “舍不得走了?”苻卿书咬牙切齿低问:“你的媚杀术都学到哪去了?我若是不出现,你是不是就乖乖任杜威羞辱?”
  林缃绮说不出话,虚弱无力地任由苻卿书把她挟带出杜府。
  伤心!恶心!激愤!失望!羞耻……种种情绪纠緾着林缃绮,回到阆寰阁后,她吐了个天翻地覆。
  莹白如玉的胸脯变得赤红,薄薄的皮下织网般血丝密布血液汩汩流动。
  这是林缃绮涮了近一个时辰的结果,除了折磨自己,她不知如何排解心头的愤怒与悲伤。
  爹娘死了,一个妹妹疯了,一个妹妹在仇人身边奴颜媚色妖娆放荡已浑忘了家仇。
  林缃绮昏昏沉沉躺着,胸口越来越痛,身体滚烫得难受,感觉却越来越冷。
  一只温凉的手触上林缃绮额头,林缃绮知道那是苻卿书,她不想给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可她周身气力似是耗尽了,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艰难。
  静谧里琴音袅袅响起,那琴音丝丝缕缕似有无尽心事,一声声幽怨地倾诉着。
  林缃绮迷茫的心随着琴音飘荡,寒风吹拂冷月悬空,琴音哀婉萦绕梁不绝,凄切的低喃后,潺潺流水变得激越高昂,教人胸中酸楚苦痛如溃堤洪水奔泄狂涌。
  林缃绮从床上一蹦而起,屈膝抱头失声痛哭。
  悲苦凄辛的痛嚎几欲把心肝脾肺一起哭碎,哀其不幸,怜其坎坷,苻卿书轻叹,道:“她忘了仇恨偎身仇人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
  “我是她们的大姐,我……我太没用了。”林缃绮哭得更大声了。
  “你想自己怎么样?”苻卿书声音很轻,轻的林缃绮几乎听不清。“自责能解决问题吗?”
  不错,自责是没用的!眼前最重要的是想法杀死仇人救出紫绮。
  纠緾人的心结解开,林缃绮心头豁然开朗,瞬时恢复斗志昂扬的状态。
  “宗主,杜威对我似乎心怀不轨,我想潜伏进杜府见机行事。”
  “进杜府?以身饲狼?”苻卿书轻笑,慢吞吞道:“林缃绮,你把自己看的太贱太不值钱了。”
  “我只是想尽快报仇。”指甲掐入皮肉,林缃绮忍着羞耻挣扎着道:“一步一步慢慢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不得也得等。”苻卿书冷冷道:“你记住,自己的命永远比仇人重要,绝不可有拿命和仇人换命的想法。”
  苻卿书似是怒了,站起来拂袖离开。林缃绮呆呆地看着他风雅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出神。
  他刚才那话像是有感而发,林缃绮怔怔想,他也有仇人未除大仇未报吗?
  米粥的清香飘来,看到端着托盘进来的是窈娘时,林缃绮微有失望,复又自嘲地笑了。
  自己难道还指望堂堂阆寰阁主端粥送饭照顾自己?
  林缃绮小口喝着粥,状若无意地对窈娘说道:“我觉得宗主心里好像也埋藏着仇恨似的。”
  “进阆寰阁的人,谁没有仇恨呢?”窈娘涩涩地笑了。
  林缃绮见她打太极一样说话,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谁知窈娘怔坐了一会,突然道:“缃绮,别总觉得自己很痛苦,真正的痛苦是你的亲人包庇罪魁祸首,想报仇,却又得避开那个纵容仇人的亲人,那才是真的有苦难言。”
  她是指她自己还是在说苻卿书?林缃绮怔怔看窈娘,突然间发现,窈娘平时总是沉静素净不引人注人,实则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大约是因为晚上,窈娘没有穿惯常穿的石青暗褐等深色衣裙,上身一件嫩粉色绣白花上裳,下身系着一条撒花柳青裙子,罩了一件胭脂红小披肩,脸如新月堆雪,眼似乌金点漆,细论起来,她可能是阆寰阁诸女子里面姿容最美的。
  林缃绮眼珠半天不转动,窈娘给她看得不好意思,笑问道:“看什么?”
  “我发现你真漂亮,你平时做什总穿那些暗沉颜色的衣裳?”林缃绮直言不讳。
  窈娘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我像我娘,我娘长得美招祸了,其实女子若能笨笨的粗粗的,反倒是好事。”
  “我可不这样觉得。”林缃绮反对。
  窈娘要引林缃绮说话忘了伤痛,遂跟她争论起来,两人各举例子互不相让。
  两人争着争着,从美妻娇妾到风流名士,又说起各地逸事奇闻,
  林肃年轻时走遍四国,各地奇人趣事、名胜典故了然于胸,林缃绮听得多见识也不少,不意窈娘讲起来妙趣横生,论起文章经济诗文典章,半点不输她,连音律器乐,她也能点评一二。
  林缃绮感慨不已赞不绝口,窈娘笑道:“我不过班门弄斧罢,这些都是跟在宗主身边听多了记了些须皮毛。”
  “宗主这么厉害?”林缃绮大奇,想起顾含章赞不绝口的那个天纵英才锋芒毕露的敏王,笑问道:“不知宗主和敏王爷相比,谁更厉害些?”
  “宗主和敏王爷相比?”窈娘有些口吃,眼睛左右转了转,大叫道:“天亮了,我竟陪你说了一晚上的话,不行,困死了,我睡觉去,你也抓紧时间睡一觉。”
  可不是,窗外红影瞳瞳,太阳都露头了。
  窈娘在路上遇到苻卿书,苻卿书正在浇花,潇洒闲适。
  “她心情怎么样?”
  “还好,我们说了一晚上的话,奴婢走时她看起来开朗了很多。”
  “哦,你也回房休息吧,上午不用再去议事厅了。”苻卿书淡淡道。
  窈娘迟疑了片刻道:“缃绮刚才问奴婢,宗主和敏王爷相比,谁更厉害。”
  苻卿书执水壶的手一颤,复又平静如常,悠闲地继续浇花。
  窈娘走了几步,回头看了苻卿书一眼,她怎么觉得苻卿书头发润湿,像是站了一整晚给夜露打湿了似的。
  怎么可能?窈娘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林缃绮休息了两日才接到新任务,安宁侯董尧妻子五年前死了,如今打算续弦,偏他小姨子竭力反对,他委托阆寰阁派人说服他小姨子。
  林缃绮看着苻卿书递过来的资料皱眉,安宁侯的小姨子比姐姐小了九岁,自小被接到侯府养着,很明显是喜欢上自个姐夫了,而安宁候对这个小姨子也是捧在手心里像呵护眼珠子一样疼着。
  “他娶什么续弦,直接娶了小姨子皆大欢喜不好?”林缃绮忍不住嘀咕。
  苻卿书对她的牢骚没有生气,笑道:“人在局中不识棋,这件任务你可以便宜行事。”
  林缃绮得了令要离开,忽见苻卿书身边几案上有两个大肚小泥人,脚下一滞,忍不住问道:“宗主,这泥人哪里买来的?能不能帮我买两个送给我三妹?我三妹从小就喜欢这样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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