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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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卿书身体一震,幽深的眸子瞬时火苗烧起。
  “缃绮……”把人捞起抱住,苻卿书俯下头去。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连她鬓边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耳根已然红透,半垂的眼睑上睫毛轻轻颤动着,羞不胜情。
  嘴唇堪堪要触上,门外却传来禀报声,冷先生来替苻卿书把脉看视。
  林缃绮半阖的眼帘霎地睁开,推开苻卿书,红着脸端了锅碗奔了出去。
  怀里尚有余香,佳人已无影无踪,苻卿书有些丧气。
  “宗主这次闭关清修到一半出关,元气大伤,最好是回王府闭关静养。”冷先生把过脉后神色有些凝重。
  得马上布局把林紫绮救出来,哪有时间清修,苻卿书摇头。
  冷先生见苻卿书不听,暗暗叹气,本不想说的,却不得不说。
  “宗主,你的身体已如强弩之末,若不好生养养,只怕……”
  “只怕什么?应该没生命危险吧?”
  “生命危险没,但是,怕……怕会子嗣不丰。”
  子嗣不丰!是生育能力不佳?还是施展不了男人雄风?
  苻卿书想起昨日甫动念便血气逆流,今日方才……方才看着林缃绮羞涩的模样情难自禁,那里似乎也没动静。
  作为男人,还是皇子,目标是帝皇宝座,这两个问题不管哪一个都不能等闲视之。
  苻卿书思之再三,尚拿不定主意,夜半时分,窈娘匆匆来见他。
  敏王府传来消息,昭帝一声不响静悄悄驾临敏王府。
  身份攸关,皇帝一年里也只出两三次皇宫,为何突然驾临,苻卿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府里安排的替身在亲生父亲面前只怕瞒不住,苻卿书出门急急上马。
  拉起马缰要抽动马鞭了,苻卿书脑子里一激凌,看向一边立着送行的窈娘,怔住了。
  “宗主快走啊。”迟了那个替身穿梆了,欺君父之罪可不是小事,窈娘急切地催促。
  “父皇此来怕是为了你?”苻卿书抿紧嘴唇,心中不愿相信却又无比确定。
  “为我?”窈娘满眼疑惑。
  “也可以说,是为缃绮而来,为昨日假扮成你的缃绮而来。”苻卿书拉马缰的手攥得很紧。
  “我明白了,宗主先行一步,我坐马车随后就到。”窈娘沉着地道。
  “苏鸢。”苻卿书难过地低喊了一声。
  窈娘微微笑,抬手拍向苻卿书的座骑,马儿吃疼,嘶叫了一声,撒蹄奔了起来。
  33、黯然徘徊情几许
  苻卿书夹紧马肚疾奔,从天都山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费了小半个时辰,城门外有敏王府心腹安排的马车候着,为免泄露身份,苻卿书换了两次马车,离敏王府还有一条街道时上了候在那里的一辆送清洁车进的敏王府。
  他回到府里时昭帝已经走了。
  “父皇有没有起疑?”
  “没有。”
  这种突发事情苻卿书预先吩咐过应对策略,假冒他的人一脸孱弱克制不住的样子不停咳嗽着,后来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擦嘴,却又用袖子巧妙地遮着脸调换成一方事先准备的沾满鲜血的同样花式帕子。
  昭帝见儿子虚弱得吐血,急忙吩咐敏王府的太医上来看视诊脉,一番忙乱后太医给开了安眠松神的药,假冒之人睡了过去,昭帝又略停了停便走了。
  “父皇说些什么了没有?”苻卿书问道。
  “皇上问起窈娘,问窈娘可是王爷的侍寝之人。”
  果如自己所想!苻卿书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你怎么回答?”
  “属下觉得皇上问的蹊跷没有马上答言,蔡先生在厅外候着的,当时即差人进来禀报药煎好了,属下接着就假装咳嗽吐了血,没有回答皇上的问话。”
  很机灵,这么着,事情尚有回转余地。
  窈娘却不这么想,回府听说昭帝真有觊觎之心即道:“宗主,既然皇上有那意思,奴婢就进宫去,兴许能动摇琳贵妃的圣宠。”
  苻卿书之前有安排过两个女子进宫,却都不是杜琳的对手,一直得不到昭帝宠爱,未能撼动杜琳半分。
  苻卿书摇头,窈娘命乖运蹇,已经够苦了,他不忍窈娘进宫去侍候大了窈娘许多的父皇。
  且,窈娘曾陷身教坊司,如今虽脱乐籍,到底不是清白女儿之身,进宫去得不到册封,只会是昭帝身边有实无名的宫人。
  没有尊崇的身份,杜琳要捻死她轻而易举。
  也没办法给窈娘换身份,窈娘的母亲柳含烟名满天下,窈娘肖母,朝臣识得的人不少。
  但是,昭帝既动了心,他这个儿子却不体察圣心显然不行。
  苻卿书略一沉思有了主意,寻一容颜有几分肖似窈娘的良家女子送进宫去,昭帝正心热着,定会临幸,杜琳必然不懑要暗害,正好可以做套使杜琳失圣眷。
  有这女子舒缓昭帝对窈娘的心思,兼之窈娘面上是他的爱姬,昭帝后来也许对窈娘就没了强求之心。
  若昭帝还欲得到窈娘,君命难为,便让窈娘进宫当宫人,面上服侍那个女子,暗里是昭帝的人。
  只要不明着侍奉主君,便能求将来有朝一日离开宫廷匹配良缘有个好的归宿。
  “谢王爷为奴婢如此费心。”窈娘跪了下去,重重叩谢。
  “起来,别这么说,当年你爹若是顺了杜琳,苏家也没后来的灭门之祸。”苻卿书心有戚戚。
  当年杜琳找上窈娘的父亲苏末名要他谋害皇后和深得圣宠的皇二子,苏末名不肯被杜威软禁,后来又将投毒一事嫁祸到苏末名头上。
  苏末名那日出了杜琳的宫殿后曾急找一太监传讯给皇后,那太监口信没报到被杜威的人杀了,不过苻卿书在赴宴时因宫里有太监无故突然身亡起了疑,酒水食物入喉后又寻机呕吐出,方能中毒不深留得一命。
  说来,苏末名还是苻卿书的救命恩人。
  “这是为臣子应当的。”窈娘没有居功,转开话题关切地劝道:“王爷既下山了,就不要来回奔波,留在府里调理身体吧。”
  苻卿书点了点头,关系到子嗣和男人的能力问题,他也不敢轻忽。
  只是得提防皇帝再次突然驾临敏王府找窈娘,窈娘也不能回山了,留了林缃绮一人在山上,他怕林缃绮又胡思乱想。
  让林缃绮进敏王府,他又怕缃绮曝露在人前。
  窈娘在苻卿书身边多年,颇了解他,见他眉有郁色,遂道:“把缃绮派出去完成任务如何?”
  有事做便不得空胡思乱想,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他不想林缃绮再媚装惑人出任务,一个顾含章已让人恼火不已,不能再添一个。
  苻卿书蹙眉想了想,道:“通知凌风今晚便来见我。”
  凌风是已故凌太傅的儿子,苻卿书的伴读,八年前中毒案后,为保存实力,苻卿书与凌风表面上为一件事情反目,从此再没往来。凌风因得罪敏王而仕途坎坷,后来干脆辞了官,开起了一家镖局走南串北,这片大陆上南昭外的另外三个国家西宁北燕和东周也都去过。
  苻卿书要凌风去做一件事,假意护送阆寰阁已收买的东周和北燕的若干名富商回国,借机在东周和北燕散播南昭要对东周和北燕用兵的消息。
  南昭西宁东周北燕四国原来国力旗鼓相当,然而在这一代在位的帝皇上位后,四国之间发生了很大变化。
  昭帝虽算不上英明神武,却能唯才善任,子嗣颇封,先有敏王这个天纵英才的皇子,后来敏王虽病倒了,朝臣里文有顾含章治国,武有杜威勇猛无敌南征北战,国力日益强盛。
  西宁上任国王如今已受封为安乐侯的西宁王的父亲林肃的皇弟也还可以,只不过上位六年便突发急疾死了,当时很多朝臣请求林肃登基为帝,林肃以自己喝了绝育汤,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再无儿子,后继无人拒绝了。
  安乐侯登基后总觉得自己的皇位随时会给林肃夺去,他没有能力又多疑,把支持林肃上位的朝臣贬的贬斥的斥,册封了一批阿臾逢迎的小人上位,短短几年便把西宁的底子拖垮。
  东周王和北燕王却是人中龙凤,东周王尤为雄才伟略,胸怀宽广。登基后虚心纳谏勤政爱民,轻徭薄赋文武并进,东周在他的治理下兵事强大国力昌盛,遗憾的是东周王后宫无所出,不说皇子,连公主都没有一个。而东周皇室本就子息稀少,当年东周王上位时宫廷夺位之争血水漫延,东周皇室近支五代以内都找不到男丁。
  这么多年,东周朝臣已呈请了东周王,继承之法一再更改,连公主登基为帝的法典都出来了。
  北燕比东周略好些,不过一溜儿公主,东周出了公主承继皇位的法典后,北燕在次年也跟着颁布了公主继位的继承法。
  储君未明则国祚不稳,苻卿书相信,两国眼下不希望同刚吞并了西宁国力强盛锋芒正旺的南昭征战,听到谣传后,应该是派出使者来与南昭和谈。
  武将建功立业在战场上,杜威勇猛过人目下无尘,他定不愿和谈,而昭帝自意外征服西宁后颇有些心满意足,没有兴兵的打算,两国前来和谈是他所盼,君臣不一条心定会生嫌隙。
  南昭如今国富兵强,征战亦无惧,若和谈不成开战亦非坏事。
  不管开战还是和谈,昭帝和杜威都得思谋竭虑,昭帝对窈娘的想法想必便没那么强烈,而杜威忙于国事便疏于私事,要救出紫绮更容易些。
  这是很大的一盘棋,苻卿书布好棋局,静等着各方进入棋局,推动棋局的是凌风。他让林缃绮同行,只是不想林缃绮留在阆寰阁里胡思乱想又有不妥当的行为,凌风此行的目的也没有告知林缃绮,他没有让林缃绮插入的打算。
  林缃绮羞躁不已端了锅碗走了以后,寻思着冷先生替苻卿书诊脉开方完了,苻卿书定会过来寻她说话儿的,回去后便在房中静坐等着苻卿书。
  昨日苻卿书气恨不已发了狠,她当时又委屈又恼怒。
  后来苻卿书问她“想一想,方才若是杜威对你做那种事,你会怎么样?”她当时冲口而出道“我死了算。”
  事后自己想起这话整个人呆住了。
  若是换了旁的男人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会觉得耻辱得活不下去,为何苻卿书对她做那样的事,她除了羞恼却没有恨意,甚至,还为之动情了。
  脑袋纷杂似万千乱麻緾绕,又似有重重迷雾遮罩,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有一点却可以确定,她不讨厌苻卿书,甚至喜欢他对自己做那些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举止。
  想着苻卿书与杜威决斗时啸聚苍穹的凌人气势,想着他事到临头时锋芒毕露英风逼人,平时却又是那么沉稳冷静,林缃绮密闭得严严实实的心被撕裂开冰山一角。
  辗转难眠的一夜过去,苻卿书没有来找她,林缃绮暗感诧异,又微有失落。
  天明后林缃绮去找苻卿书,却被告知苻卿书下山了。
  傍晚时分,季坚来找林缃绮,苻卿书让她出任务。
  这个任务很简单,就是陪在镇海镖局总镖头凌风的身边,做他面上的红颜知已,陪着凌风走一趟北燕和东周,路上需要女眷出面时出面周旋交际一下。
  走一趟北燕和东周,最快也得两个月,林缃绮听到苻卿书竟然在这时派自己离开京城,且又是离开这么久时怔住了。
  “我离开这么久,我三妹怎么办?”林缃绮失神地低喃。
  季坚嗫嚅着,半晌劝道:“缃绮,你上次闯了大祸,宗主用了十万银子才求得敏王爷出面救你,眼下还是不要逆着宗主好,宗主会想办法救你三妹的。”
  “阁里用十万两银子求敏王爷救我?”林缃绮很感意外。
  “是啊,阁里众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你以后还是多出任务好。”
  原来如此么?破费了十万两银子换得敏王把敏王府的卫队和敏王的名位借给苻卿书救她,而苻卿书说他是敏王,是不是怕自己知道阆寰阁花了那许多银子后自责更甚?
  林缃绮本就不相信苻卿书是景劭骏,苻卿书为了在阆寰阁众人面前掩饰自己真实身份之举,更加深了林缃绮的不相信。
  让阆寰阁如此破费,不出任务真的不行的。而且,宗主之令言出必行,她也没有置啄的余地。
  林缃绮随了凌风上路。
  几个国家之间没有公开开放,却没有禁止民间贸易往来,边境很热闹。
  一行人先到的是北燕,护送的四个富商到达北燕后,凌风面上的任务便算完成了,休息了一日便离开,接着是护送东周的三名富商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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