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话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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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诗乔读初一的那年,她某天放学回来,就听到有小伙伴说村里来了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哥哥,和她还是邻居呢,她一直想看看这个哥哥长得有多好看,可惜他不爱出门,她蹲了一个月,都没见着他。直到有一天,隔壁林叔出门时,她透过大开的门缝远远望了一眼在院子晾衣服的人,就一眼,她就记住了这个大哥哥的样子。
  他们没骗她,他确实好看。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衣,黑裤子,身姿修长挺拔,一身清冷,干起活来却很利落,只不过他整个人的感觉与这朴素的乡间格格不入。
  大门被林叔关上,漂亮哥哥被隔绝在门内,宋诗乔还痴痴地看着那扇厚重的暗红色铁门,等林叔路过她家院子看到她同她打招呼时,她才回过神来,笑着应了他。
  自那以后,宋诗乔到处打听有关漂亮哥哥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大人们总顾左右而言他,拿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为由搪塞过去,总之就是不肯告诉她。
  她的朋友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她还是问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漂亮哥哥是从市里来的,他的父母前不久突然去世了,他受了巨大的打击,生了一场大病,他没其他亲人了,就被舅舅接到这里来养病,以后就由他舅舅抚养他,好像也不上学了。
  不过大哥哥总闷在他家院子里不出来,宋诗乔就没见到他出过林叔家大门,她心里暗自嘀咕,什么病这么严重,连门都不出。
  暑假很快到来,她天天和村里的小伙伴上山下河,摸鱼捉虾,放牛喂鸡,好不乐呵,但她总念着隔壁的大哥哥,想让他和他们一起玩。
  一次,林叔来她家送东西,宋诗乔问他可以叫大哥哥出来玩吗。她以为,是林叔管着不让他出来玩。
  林叔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问她:“乔妹想和哥哥玩吗?”
  “当然啦。大哥哥总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啊。”小孩子心直口快,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心思都写在脸上。
  “那你下次叫上他好不好?他刚来,没有伴,脸皮又薄,不敢主动,他其实很想和你们玩的。”
  宋诗乔一听,原来不是大人不让,那就没问题了,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给林叔打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林景华看着小姑娘明艳的笑容,心里压着的石头暂时减轻了一些,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轻松。
  没过多久,宋诗乔找到了机会。余彬想找人打球,平常的球搭子,要不忙着帮家里干活,要不被家里人压着写作业,他愣是没找着人,正愁没人打球,宋诗乔神秘地凑过去:“哥,我能帮你找着人,你带我一起玩呗。”
  余彬睨她一眼,整个人脸上就差写着“我信你个鬼”五个字。
  宋诗乔一脸认真:“我真能帮你找着人。”
  最后,余彬还是信了她的邪,苦命地给她当人肉梯子。
  “再往上一点!”宋诗乔双手扒着厚重的墙壁,使出浑身力气,还是只能勉强冒出个头,根本看不到院里的景象,她压着声音指挥余彬,“举高点!”
  “知道了!”余彬没好气地回她,“敲门都没人答应,院里肯定没人,你还非说有人……”他嘴里碎碎念,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贱地拍了拍女孩的屁股,恶狠狠道:“叫不到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诗乔哼了一声,“找到人了,你请我喝奶茶。”
  余彬低头寻找合适的位置,看到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伸脚试了试,比较稳定,这才托着骑在自己肩头的人站上去。
  这一下,宋诗乔能将自己小半个身子都趴在墙头上了,她高兴地稳住身形,往院子里看去,那个漂亮哥哥果然在院子里看书。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话梅糖,拿出其中一颗,瞄了半天,朝他扔过去。
  一声清脆的声音,话梅糖落在了离大哥哥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大哥哥还在低头看书,似是没察觉到,她又扔了几颗,终于一颗扔到了他的怀里。
  霍靖骁捡起怀里突然蹦出来的糖果,视线从书上移开,清脆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墙头一抹飞扬的粉色吸引了他,一个小女孩正趴在他家墙头,热情地同他挥手。
  “这里,哥哥好!我是你家隔壁余家的外孙女,我叫宋诗乔!”视线交汇,宋诗乔激动起来,她开门见山,“哥哥,我哥邀请你陪和他一起去打球,你来不来?他说他要跟你单挑!你赢了请你喝奶茶!”
  宋诗乔脸上滑过一丝僵硬,她扯了扯嘴角,保持住自己甜美的微笑。
  余彬这个狗,居然掐她的大腿肉!
  霍靖骁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孩,他原本沉寂的心好像也被渲染上几分热意。这个女孩,他是有印象的。
  他刚搬来的时候,舅舅带他去见过隔壁余家串过门,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学,不在家,两位老人热情地招待了他,但他淡着一张脸,有些失礼。
  舅舅跟两位老人说过他的情况,他们并不在意,只是心疼他的遭遇,还和他舅舅说,平常大人要是不在家的话,他们会帮忙照顾他的。
  舅舅真诚的感激在霍靖骁眼里看起来很可笑,不过是走过场的客套话,他怎么还当真了。而且,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谁照顾吗?
  他陷入自己的世界,无暇顾及他们的闲聊,等他回过神来,舅舅已经带着他往外走了。
  “叔、婶,那我先带着小霍回去了。”
  “诶,好!改天再来玩。”
  “好嘞。哦,对了,跟乔妹说声她上次拜托我带的那款零食我这次去没货了,下次我去的时候再给她带。”
  “哎哟,真是麻烦你了,那孩子就是贪嘴,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
  “没事,咱乔妹多可爱懂事,既然乔妹喜欢,就给她买!”
  余奶奶听到这,打心底高兴,但嘴上还是打趣着:“那孩子都快被你们宠坏了!”
  “不会!”
  ……
  霍靖骁那个时候就知道,余家有一个小孙女,性格好,长得可爱,孝顺懂事会说话,成绩也好,村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他家还有一个大孙子,打小就淘气爱玩,长大懂事后也不干小时候的糊涂事了,小嘴甜,干活利索,村里人没事也乐得逗逗这个活宝,余家两个孩子,都讨人喜欢。
  只是他来得那次不巧,一个都没碰上,打那以后,他不爱出门,更是没机会见到他们。
  不过自打他们放假以来,霍靖骁总能听到门外传来的欢声笑语,他竟不觉得聒噪,有时候听着,他好像也能感受到几分她的快乐。
  他有时候会猜想,笑得这么开怀的女孩子,会长什么样呢?他想象不出来,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星子,闪闪烁烁,整个人温柔又明朗。
  他想,原来,这就是余家的小孙女。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讨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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