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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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乾抬眸,无意间看到了沈乔,当然也看到了她身边的简余墨。他墨色的眸子顿时收紧,原本平静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
  本来坐着休息的张启看到了相携出现的沈乔和简余墨,让他瞠目不解的是,为什么简余墨背叛了沈乔,她还能和他安然无恙的和他一起出现在医院?啊对了,她来医院干什么?难不成是陪着lris堕胎……
  张启瞟了一眼杨乾,看见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蹭”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说:“走吧走吧,既然没事儿就别再医院杵着了,怪不吉利的,尤其是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啊,走走,赶紧找个吉利的地方压压惊。”
  杨乾神色缓了缓,拉着盛夏的手率先离开。张启暗暗缓了口气,回头看沈乔。
  张启像是没事似的,笑嘻嘻的走过去,朗声道:“大年初一能在医院碰见,当真是太巧了。”
  不得不说,杨乾的那番话,让张启在此时看到沈乔之后,尤其是她和简余墨站在一起,心里非常不舒服。杨乾可是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即便是再混蛋,他们可以打他骂他,别人就是不行。一个丫头片子,她凭什么虐的他浑身上下都不好?
  沈乔听出话音儿不对,心里泛着苦涩,勉强咧着嘴角笑着点头,“你们谁不舒服吗?”
  张启高声说:“没有,非常好,大过年不舒服,多不吉利啊。”
  “嗯,是啊,”沈乔恍然的点头,接着催促道:“你们不是要走了吗?快走吧,还有人等着你呢。”
  张启仰着下巴睥睨的望着简余墨,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一番,接着举起右手掌:“既然你这么着急让我离开,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二位,回见。”
  张启的身影消失之后,沈乔才慢慢挪动着腿往前走,她坚持不要简余墨扶,于是走的非常慢。
  “你跟我回家吃饺子吧?”
  简余墨轻笑:“别忘了,咱俩已经分手了。”
  沈乔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唇,“不好意思。”
  简余墨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低声道:“坦白说,看到你们不能在一起,我很痛快。”
  沈乔低着头苦笑,不知道为什么脚上微疼酥麻的感觉,会传递到心口,引得那里一阵不舒服。
  之后一路沉默着,他们慢慢走到停车场,沈乔翻着包找车钥匙,忽然,就被简余墨一把拽进怀里。她被迫依着车门,不明所以的被他紧紧抱住。
  这时,一个车灯打过来,灯光刺眼,沈乔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待那辆车转弯离开后,她才将眼睛睁开。通过停车场昏黄的灯,她勉强看清了那辆车熟悉的样子。
  沈乔丝毫不挣扎的任由简余墨抱着,慢慢闭上眼睛。清澈的眼泪,瞬间湿润了眼角。
  ☆、(二十一)忘了要爱你
  “走吧,我送你回家。”
  简余墨拉着沈乔,打开后排车门让她上车。沈乔安静的任由他安排,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阻止什么,她只想赶紧回到家,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睁开眼睛,世界依然是美好的。
  把沈乔送回家,简余墨独自一个人走在寒风刺骨的夜,马路上飞驰的汽车扬起的尘埃,随着空气飘摇。口袋里的电话上已经有数不清的未接来电,简余墨回拨过去。
  寒风吹得他牙齿打颤,但是仍然强硬的坚持:“我说过,一周后再回去。”
  “简余墨,你不要太过分。”
  简余墨波澜不惊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lris语气瞬间软了许多:“你快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我等着你回来陪我去检查,你也想看看我们的宝宝对不对?”
  “给我一周的时间,我需要看一看许久未见的朋友和亲人。”
  lris声调骤然提高许多:“你是想多陪陪沈乔吧?”
  简余墨疲惫的闭上眼睛:“lris你不要闹了好吗?”
  “我闹吗?简余墨,你如果不回来,我就让爸爸收回对你第二期项目的全部投资,让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你随便。”简余墨说完,飞快的挂断电话,扬起胳膊,将手机远远扔出去。飞驰而来的汽车,从手机上碾过,瞬间化为碎片。
  张启在副驾驶,杨乾和盛夏坐在后排。张启的手指轻轻扣着门窗,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司机通过后视镜打量好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张启道:“七少,咱这是打算去哪儿?”
  张启皱眉,回过头看着后排的两个人,清了清嗓子问道:“去哪儿?”
  杨乾望着窗外,声音清淡的说:“送盛夏回家。”
  张启偏头,扬眉道:“听见了吗?”
  司机小伙忙不迭点头,可是过了一会儿,又问:“七少,这盛夏小姐的家……在哪儿?”
  张启嚷:“你他妈的问我干甚?盛夏又他妈的不是我女人,谁知道你问谁去。”
  司机小伙儿为难的差点儿哭出来。
  盛夏往杨乾身边挪了挪,拉着他的衣服角轻轻拽,小声呢喃:“我要跟你回家。”
  杨乾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回头看着盛夏,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盛夏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又闪烁,她微微笑着,脸颊绯红:“我要回你家。”
  杨乾做直身子,先吩咐了司机地址,接着拉着盛夏的手说:“今天是初一,你不能在外面过夜,听话。”
  盛夏难得会耍脾气,异常倔强的说:“不要,我不想回家。”
  杨乾沉了声音:“你先回家,明天接你出来吃饭。”
  盛夏咬着唇,双眸里充盈着水润,无辜的望着杨乾,片刻后,她俯身拱进他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家。”
  杨乾扶起她,再度询问:“你到底怎么了?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盛夏噙着眼泪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腰。
  车子终于停在盛夏家楼下,杨乾陪着盛夏下车,隔着车窗对张启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送盛夏回家。”
  张启点了一支烟,眯眼吐了个烟圈:“准了。”
  杨乾拉着盛夏的手,和她一起走进楼洞。但是盛夏却像是非常紧张,手心冒着汗,脸紧紧绷着,上楼的步子,也异常缓慢。杨乾察觉出不对,这也是他坚持把她送上楼的原因,也许和额头上的伤,有关。
  终于到了家门口,杨乾问:“钥匙呢。”
  盛夏摇头不语。杨乾蹙眉,摁下门铃。隔了许久,才传来应声,防盗门被打开,是盛夏的妈妈。
  盛夏妈妈看到杨乾,神色有些许僵硬,接着看到了盛夏,她赶忙过去拉着盛夏的手,焦急的问:“伤到哪儿了?疼不疼?”
  “妈,我没事。”
  盛夏妈妈眼中的眼泪刷刷往外流,根本来不及擦就已经泪流满面,“都是妈的错,都是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盛夏咬着唇,伸手抱住了母亲,两人在家门口哭作一团。杨乾站在旁边,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不多时,盛夏妈妈擦了擦眼泪,笑着同杨乾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杨乾说:“阿姨,别这么说。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一定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盛夏妈妈摇头,“阿姨没有难处,只是可怜了盛夏,她从小就跟着我吃苦,阿姨希望你能要让盛夏幸福。”
  杨乾侧首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盛夏,心中有些不忍,于是他点头说:“阿姨放心,我一定会的。”
  杨乾若有所思的从楼上下来,张启冲着他吆喝道:“你丫上去睡觉去了吧?怎么这么久?”
  杨乾倚着车门,低声道:“我觉得盛夏有事儿瞒着我。”
  “你也有事瞒着人盛夏,大家心照不宣。”
  杨乾说:“上次她母亲在家里受伤,家里乱作一团,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摔得,倒像是被人推倒的。今天盛夏额头受伤,谁会没事儿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墙上碰?”
  “也许是开门没看到,撞门上了呢?”
  杨乾微微摇头。
  张启说:“盛夏她爸呢?”
  “没见过,也没听她提起。”
  “没准儿是夫妻不和睦,家庭纠纷。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一个没进门的姑爷,管的太多了,再说,是不是她家姑爷,还两说呢。”
  杨乾瞪着张启:“你怎么那么嘴碎啊?少说一句会死啊?”
  “会死!”张启一本正经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说,沈乔今天去医院干什么去了?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
  杨乾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去,没好气儿的说:“问她,我不知道。”
  张启故意似的,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继续说:“问了,可是她不说啊,还着急的赶我走,好像我影响了她们二人世界似的。”
  “你丫能不能闭嘴?在他妈碎嘴就从我车上滚下去。”杨乾怒气冲天的吼着。
  张启倒是完全没所谓,似笑非笑的揉了揉鼻子,看着司机时却是满脸戾气:“出去之后敢多嘴,爷剪了你的舌头。”
  司机忙点头:“知道知道,七少放心,乾少放心。”
  杨乾拥了拥外套,斜歪在后座上闭目浅眠。是啊,他也想知道,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难道她对他的感情就那么深吗?明知掉他背叛了她,甚至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她也可以因为爱而原谅他所有错,继续和他在一起。她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后天爬野长城去吧?”
  杨乾似睡非睡,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启说:“得了,那我就算你一个,让我开动聪明的脑袋瓜想想都叫谁。不如,让沈乔带着简余墨也来吧,你说咱们和沈乔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的男朋友咱们是不是得正式见一面啊?”
  “随便。”
  张启双目放着得意的精光:“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乔在浴缸里泡了许久,水已经从热变温,甚至变凉,她才从浴缸爬出来。脖子里围着大毛巾从浴室出来,恰巧看到上楼的沈瑜。
  沈瑜喊住往卧室走的沈乔:“刚刚老七打电话,约着后天去爬野长城,你去不去?”
  “不去。”沈乔想都没想的拒绝。
  沈瑜说:“那我就替你回了?”
  “嗯。”
  沈乔关上房门,在梳妆台前坐下,左手边是个精致的首饰盒。沈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打开首饰盒,从暗格中小心取出一只耳饰,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独一无二。世界上有些东西的确是独一无二,但是那并不代表独一无二的东西必须属于我们。当别人拥有时,就要学着放弃。
  沈乔拿起耳饰,转身走出房间,风风火火的冲入洗手间,毫无犹豫的把耳饰扔进马桶里。可是当她的手放在冲水开关上时,却犹豫了。
  它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只要她轻轻一按,它就会从此万劫不复再无重见太阳之日。他们都是一样的,是孤单的那一个,凑不成一对的耳饰,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多余的。
  是多余的……
  沈乔咬着唇,视线越来越模糊,耳饰仿佛越来越远,慢慢消失……
  最终,沈乔腿一软,跌坐在马桶边,双臂抱着腿大声哭了起来。是她先放弃的,能怨得了谁?是她忘记在最美的时光去好好爱他,又能怨得了谁?是她让幸福从指间溜走的,今时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作自受,活该她不幸福。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会止不住的哭泣?那么心痛,为什么?
  沈瑜发现浴室的门是反锁着的,依稀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瑜不禁皱起眉。
  顾华兰亲自给儿女们送汤,可是却发现沈瑜杵在浴室门外。顾华兰不解的问:“在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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