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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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听了,胡乱地点着头,半抱着何安然,先将他带至屋内。
  他着实没想到何母会突然死了,又想起今日何安然看张家时羡慕的眼神,立马一阵心疼。
  他不知何安然对何母是何种感情居多,但即便是恨不得再见不到对方,现下得知对方的死讯,恐怕心中也不会好受。
  他不断抚着何安然的背,静静地陪着他。
  何安然倒没如林启想的那般难受,他甚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静坐一会儿后,他问林启:“要去看看吗?”
  林启看着他,细细分辨着他的情绪,只是并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说道:“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哦。”何安然应了一声,又是良久没说话。
  之后才缓缓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炕上,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现在回想,他记起的仍旧是她恫吓自己时的恶毒,和看见自己被暗巷的人追赶时快意的目光,他不可能为她离世而难过。
  可奇怪的是,自听到她死了的消息,自己就仿佛没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他想对林启说自己不难过,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都说不出口。
  明明睡了一下午,可此时,他只觉得疲累。
  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接着他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个怀抱宽厚有力,仿佛将他一直无处安置的心都拥抱起来。
  他下意识发出一声喟叹,顺着本能在他怀中蹭了蹭脸颊,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林启说道:“去看看吧。”
  林启顿了一下,然后低低嗯了一声。接着拥着他坐起,将他抱至炕边,蹲下身为他穿鞋。
  何安然不知为何,突然就笑了起来,甚至还笑出声。
  林启听见后,立马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我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崽子。”他摇着头,笑着说道。
  大约是没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不对劲,林启也笑了起来,直起身,手捏捏他的脸颊,说道:“你就是我的小崽子。”
  完了。
  林启说完,何安然就知道不好。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他却突然开始鼻酸,眼泪都未流过脸颊,直接啪嗒掉在地上。
  他连忙抬手擦了擦,看着林启说道:“我不难过,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林启闻言,更觉心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沉沉:“嗯,我知道。”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想到多年以前的往事。
  何安然的此时的心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何母死了,不值得难过。
  可她一死,何安然多年的委屈、不甘,再得不到回应,无法奉还,甚至就连能憎恨的人都没了,必须全部吞进肚子里。
  可怎么甘心呢?
  这十九年被错待的经历,如同附骨之疽,没有办法摆脱。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闲暇无人时,就会跑出来叫嚣作痛。
  甚至在最欢喜的时候,都会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以为自己过得好,必然能让她气急败坏。
  可想到她根本看不到这些,又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如同对着空气出拳,什么都打不到,只是耗光自己的力气。
  林启长叹一口气,何安然哭,不过是不得不忍下这十九年不甘的委屈罢了。或许还要在心里劝自己看淡往事,宽容死者,这种滋味,怎么可能好受。
  他现在当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因为只有在往后千百次的咀嚼、回味中,他才能慢慢理清自己对何母的感情,明白此刻的心情。
  想到此,他不再一味顺着何安然的话,而是抓住他的手,认真问他:“你到底想不想去,若是不想,不必怕村中人嚼舌根,也不必担心日后会遗憾。”根本不会有那一日的。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何安然不由一怔,可琢磨一下林启话中的意思,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心底暖烘烘的。
  他自然能明白林启的意思,不过是让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因外物勉强自己罢了。
  何安然想着,方才还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嘴角也翘了起来。同林启在一起后,他时常会惊讶于他的细腻,也震惊于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汉子。
  他笑着注视着林启的眉眼,直到林启一脸莫名地摸着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才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琢磨林启方才的话,思量片刻后,还是想要去一趟。
  “我想好了,还是去看一眼吧。”他看着林启,认真答道。
  林启沉吟片刻,说:“好,不过提前说好,但凡有一丝不快,咱们立马就走。”
  何安然又笑了起来,点着头答应。
  林启这才从衣柜中拿出两件厚外衣,一人穿了一件,往何家走去。
  他们村子人少,平日里谁家有婚丧嫁娶的事,听到消息的人都会赶着去帮忙。可何老三家算个例外,毕竟他家的汉子从没帮过别家。
  而且今日又是大年初二,不少人去岳家走亲戚了,还有人怕大喜的日子里沾上丧气,因此来的人寥寥无几。
  有几个闲着无事来凑热闹的,也不走近,只怀里揣了把瓜子,在巷子外边嗑边听着何家的动静,不过是想看这懒汉家的丧事怎么办罢了。
  “林兄弟和然哥儿来了啊?”
  此时暮色已浓,两人走近后,汉子们才认出来他们,连忙问候一句。
  “嗯。”林启微微笑着应了一声,看几个汉子给他们让出路来,便牵着何安然进去了。
  待他们进了院子,这几个汉子才彼此使着眼色,其中一人挤眉弄眼地说道:“林启瞧着心情不错,这也算是死了仇家吧。”
  自年前在村中摆摊后,林启同村里人的接触多了不少,村民们也不像之前那般怕他了,敢在背后揶揄他几句了。
  有汉子听了他的话点头,何母差点就把他夫郎卖去那种地方了,可不是仇人嘛。
  可也有汉子一脸的正派,皱着眉说道:“可怎么说何家也将然哥儿养这么大,况且何母都死了,有什么恩怨不能放下的?”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方才说话的那个汉子瓜子也不嗑了,“亏是然哥儿没被卖了,若是真卖了,这会儿是死是活都说不准,这种恩怨哪能放下。”
  “你不也说了嘛,然哥儿并未被卖掉啊。”
  ……
  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谁都说服不了谁。
  直说了许久,才恨恨地互相啐了一口,彼此拉开距离,不想与对方站在一处。只是都又探头往巷子里看,想知道林家夫夫进去后,何家又是什么景象,是否有热闹可看。
  林启两口子可不知他们正期待着热闹发生,他们进了何家的大门,在几处燃着的火把映照下,看见院中停着一口棺木,还站着寥寥数人,皆是本家的。
  冬日里本就荒芜,这院子破旧,土墙残缺不齐。借着微弱的光线,还能看见三间土屋门脸开缝,院中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整个宅院犹如临终的老人,笼罩着死气。
  林启一进来,就有种压抑之感,下意识蹙起了眉,不由攥紧何安然的手。
  何安然感觉到后,回握他一下,示意不用担心。
  他站在院中环视一圈,自那日险被暗巷绑走后,还未再来过这里。如今再看,总觉得这院子比记忆中破旧许多。倒是这股熟悉的压抑、荒凉感,依然没变。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中央的那口棺材上,也不知这是本家从哪寻摸来的。他在这家中住了十九年,可从未见何母备过此物。
  不过细想想,她如今不过四十来岁,确实不到备棺木的年纪。
  只是,她恐怕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汉子做了一辈子的奴仆,本应是受夸赞、奖赏的,怎么老天爷反倒拿走了她的性命?
  何安然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来。
  “来了?”何安易看他们来了,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林启点头,然后问他:“还未装裹好?这丧事如何办?”
  何安易听他开口便是正事,也未多言其他,只说道:“屋里头的妇人们正在装裹,就快好了。只是这丧事难办,本是说今晚打好墓坑,明早便下葬。可好容易找着几个愿意接这活儿的,上山挥了几铲子,根本铲不动。”
  山上冷,年前下了两场雪,至今都未消融。地面覆着的积雪,将土冻得结实,偶有一两处向阳处,午间将雪化开,可到了晚上又冻成了冰,如何能挖墓坑。
  “现在是打算装裹好后,在院中放一晚。明日等太阳下了山,找一处向阳处开挖。也不说多深了,勉强能放进棺材就是。”
  林启听着点点头,这个世界没有设备辅助,只靠人力,确实不好办。若是汉子多些,还能靠着蛮力硬挖,可新的一年刚开头,不是日子十分艰难的,谁愿意年头就干这活儿。
  他对这个世界的风俗本就不懂,问了一两句就不说了,怕露了馅。
  妇人们在里头忙活着,汉子们无事可做,不过是傻站着罢了。两个伯父也在这里,林启打了声招呼,眼睛看向何安然,不知他是要走还是再等等。
  何安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细细辨认,并未发现那三个汉子,于是问何安易:“大堂兄,何安平与何安宁呢?”
  何安易看他一眼,神色带着些怨愤,也有些无奈,抬手指指何安平与何安宁的屋子,说道:“屋里呢。”
  何安然丝毫不觉讶异,这回答他已经猜到,现在不过是验证了他的猜想罢了。
  他点点头,向两人的屋子走过去。才到窗前,就看见一只眼睛正透过窗缝看他,被发现后,立马慌乱退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留言,么么~
  第64章 动手
  何安然脸上不由浮上一丝冷笑。
  推门进去, 就见两人坐在炕上,应当已经透过窗缝看了许久。
  见他进来,方才与他对视的何安宁脸上有些惊恐。顿了一下后, 又似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强装出一副镇定模样,对他说道:“你还有脸来, 若不是你离家,活儿怎么会都落在娘身上,害她早早就去了。”
  说着,大约是想到何母去世的事实,眼睛还红了起来,看着像要落泪。
  何安然听到他这番歪理, 心中好笑。盯着他看了一眼后, 又扫过一旁坐着的何安平, 就见他面目阴沉, 眼神如同淬了毒般, 直盯着自己。
  何安然的脸沉了下来。
  自那日过后, 他与何安平还未再见过面。现在见他两颊无肉,身形瘦削,腿上盖着看不出颜色的棉被, 整个人如同许久不见太阳的毒蛇,心里下意识警惕起来。
  两人对视一瞬, 彼此眼中都是厌恶。
  正僵持着, 就听见脚步声响起,林启探头走了进来。
  似是没想到他会进来, 何安宁一惊, 连忙往后缩了缩, 满脸提防。他虽没与林启打过交道,可知道何安平的腿和胳膊都是被他打断的,到现在都使不上劲儿。就连他娘,也被他毒打过。
  想着,他的眼眶又涌上泪意,看着林启的目光有些愤恨。可被林启冷冷扫了一眼后,连忙又低下头。只这一眼,他就已看出这人绝非良善。
  林启扫过这两兄弟,见他们皆低着头不语,嘲讽一笑后,上前攥住何安然的手,问他:“要回去吗?”
  他方才见何安然独自进来,担心这两人不识相,说出什么惹何安然伤心的话,便连忙进来了。
  现在见这屋子昏暗,炕上摆着的小桌上放着一盏烛灯,视线模糊不清,鼻尖还弥漫着一股霉味、臭味,只觉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何安然抬头见他皱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立马明白过来,不由轻笑一声,说他:“要不你还是在外头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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