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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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贤当然不认识我们,他作了一番自我介绍,称自己只是带商队去做生意的,然后像之前那样简单询问了我们一下,接着和身边几个外国人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随后对我们说:“这样吧,我给足你们必要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工具,你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我装做很委屈的样子:“曹老板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哥俩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您现在赶我们走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曹贤面露难色地说:“可是我们还要做生意,一年也就有这么两次,所有人的老小都等着这笔钱呢,我也不能为了你们两个人就返程往回走啊。”三光趁机说道:“不要紧,您不是也要赶去边境吗,我们跟您一起去那里,说不定在那里能碰上我们的队伍呢!”
  第十二章 外国大盗
  我们成功混进了曹贤的队伍,杀了一个“回马枪”,打败了褚帅。而其中的jannick则许以重利,借机拉拢我们。为了不暴露我们的真实目的,我们随jannick回程,不料在即将走出沙漠的时候遇到了张洪刚。我巧妙地利用泻药削减了jannick等人的战斗力,经过一番战斗,成功将其俘获。善恶到头终有报。
  1
  三光的一席话让曹贤大感意外,他一时间也没有了更好的借口来回绝。见他正在那里不说话,三光连声道谢,随后拉上我走在队伍的中间。因为有旁人在场,我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他们会去边境吗?我觉得咱们得先找到他们。”三光摇摇头说:“非也,当然是要先找到那批货啦!货都找不到,拿什么做生意?”我知道三光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心思机敏,听他的不会错,所以也闭口不言了。只是心中还在牵挂着大家,尤其是萱萱。
  我们俩在一起后,还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哪怕一天。每一天都是紧张的行程与充满未知恐怖的大冒险,没有让她像平常的女孩子那样度过一天的惬意与安宁生活。我想带她去看电影、陪她逛街、两个人一起去公园散步,可是现在为了大家的安危,我们不得不暂时分开。他们遇上过荼毒,只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队伍行进了整整一天,果然不出我们所料,曹贤的队伍是直奔纳粹基地去的。隔着老远,我们就见到了那个隐藏在沙丘之中的钢铁巨兽。所有人停住了脚步,曹贤和两个外国人策骑走到最前面。三人用英语交谈着,虽然不能全听懂,却也可以听个大概。
  先是曹贤说道:“我说的那个褚帅就在那里。”其中一个高个子老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还真有这样一个基地。”另一个小个子老外说:“jannick,不要大惊小怪,我说过,我爷爷给我的资料是不会有错的。”那个叫jannick的人说道:“max,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怀疑咱们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传说中的宝藏!”我和三光悄悄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他们果然是冲着国宝来的。max信心满满地笑道:“你放心吧,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得到这里。”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掩藏基地的沙丘黄沙扬起,伴着隆隆的巨响——是基地的门开启了。
  这么长的时间,褚帅等人竟然还没有完全撤走。三光和我心中明了,如果这伙人和褚帅是一伙的,那么他们是来帮忙的。想要顺利夺回国宝,三光和我只能想办法智取,尽量不去惊动他们,这一点是最难的。如果他们也是来参与夺宝的,那么我和三光可以趁机渔利。可是那么多箱的经书也面临着一个怎么带出去的难题。我看了看三光,他面色凝重,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我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随机应变吧。
  老远就看见一队人从基地中走了出来,从装扮来看,为首的那个人正是褚帅。此刻他春风得意。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支长长的骆驼运输队。二十余匹骆驼身上都背着两只沉甸甸的大木箱,这正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些装有敦煌佛经的箱子。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jannick忽然抿嘴吹了一声响哨,曹贤这边的人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呦呦”地叫着,不知从哪里拔出了枪支,纵开缰绳顺着沙丘杀了下去。大漠黄沙四起,几十余匹骆驼奋力扬开四蹄冲杀向敌阵。这种场面就像在电影中见到的那些沙漠大盗,何其“壮观”!
  不过短短一刹那,所有人都冲了过去。沙丘上只剩下了两个老外、曹贤,我和三光五个人。见我面色惊恐,jannick充满杀意地盯着我们,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你们现在可以选择加入我们,或者是被我干掉!”说罢,“啪啦”一声他手中的手枪上了膛。
  曹贤面如死灰,对我们说道:“是你们自己要寻死的,怨不得我。我的科考队全军覆没了,可是我又没办法跟你们明说……”原来曹贤也是被他们挟持的。
  三光反应飞快,急忙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奔这批宝贝来的!”“嗯?”jannick蹙眉。“我们是武当派的弟子,奉了我们师兄之命来这里找敦煌佛经的。这些日子苦不堪言,眼下不管谁先找到经书,只要能分我们其中一本就可以,我们俩并不贪心。”我随即附和道:“师兄说得对!”jannick迟疑了一下,这些经书约有五十余箱,只分出一本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还是稍稍不放心,问道:“我为什么相信你们?”三光呵呵一笑,指着我说:“他是武当派青年一辈的顶尖高手,下边的那个人叫褚帅,曾经好几次都败在他的手里。”我暗暗大惊:三光哥呀,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呀!
  三光不疾不徐地接着说:“不信的话,我让他下去和褚帅打一个照面,保准褚帅大吃一惊!你瞧着。”说完,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俩也骑着骆驼冲了下去。见我们能准确说出褚帅的名字,jannick将信将疑了,任由我们冲下去。
  褚帅见一队人马从天而降,竟然还是为了夺宝而来。他手下的人有的连枪都还没来得及拔就被击毙了。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此时已经变为了肉搏。近百人在黄沙里厮打,为了这些中华民族的瑰宝,为了一己私欲,他们已经全然不顾仪态了。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头兽性十足的畜生,吼叫着,红着眼睛扑向对方。枪没子弹了,就丢出去,拔出刀子继续搏斗。不过十几分钟,鲜血浸红了漫漫黄沙。我和三光已经冲了下来,随时提神躲避着被厮杀的人撞上。转眼间,我们来到了战圈中间。
  只见褚帅右手抓着一把长柄砍刀,左手握着一柄手枪,正和十余个人厮杀。褚帅不愧是头领,尽管已经负伤,帽子和太阳镜被打落,身上染满了鲜红的血迹,但仍殊死搏斗,十几个人竟然一时无一人可近其身。“褚帅!”三光策骑站定,大喝一声。
  褚帅闻声回头,见到竟然是我和三光,大吃一惊,眼神中竟然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惊恐。身后一人见有机可乘,挥着一把长刀从他背后劈下。褚帅闻背后风紧,回手就是一枪,那人倒地不起。接着,褚帅转回身来将枪口对向我们,扣动了扳机。我和三光大惊,没想到他此时仍临危不乱,急忙伏在鞍上。可是枪并没有响。原来褚帅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愤恨地把枪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张佳亮,你不要狂,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算!”接着只带着包括李海东在内的三五个残兵败将杀出重围,狼狈地向南逃去了。
  这一幕自然全被jannick看在了眼里,三光所胡诌的那些话他全当真了。我事后问过三光为什么会这样说,三光说道:“不过是一种心理战。褚帅已经将国宝运出基地,他是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吃定了这批国宝。可没想到会有‘夺宝奇兵’从天而降,当时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被十几个人围着。我们骑着骆驼突然出现,而且不用亲自动手,那褚帅肯定会以为这些人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你说他怎么可能不吃惊?再加上我之前的一通鬼话,jannick想不信都难了。”我听后,由衷地钦佩起了三光。
  虽说顺利抢到了国宝,可是jannick这边的损失也不小,死了十余个人,伤的也有七八个。jannick找人给他们治伤,又命令人们打扫战场。他则和max还有曹贤来到了已经聚拢在木箱前,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经书。随便挑出了一本,经书装帧精美,锦帙包裹、金字题头,这是一部《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虽然品相略有破损,但用曹贤的话说,这部书也有“九品”的品相了,一样是价值连城。
  看着jannick和max贪婪的目光,看着曹贤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和三光也是一筹莫展。本想利用他们和褚帅的鹬蚌相争之势相机而动,可没想到褚帅的人马是这么不争气,兵败如山倒。
  检查完了这些经书,我们原定稍事休息。max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叫张志钊,他叫张强。”三光随口说出了假名字。“刚才你们说,武当派也想来找这批国宝?”jannick问道。我点点头:“是的,我们的师兄,人们都叫他义哥,也一直觊觎这批国宝,我们就是他派来打前站的。”jannick似乎很了解中国文化,他说道:“武当派的都是功夫高手,你们也不例外喽?”我稍有迟疑,三光却不以为意地应道:“那是当然喽!”“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回武当山是不可能了。我们师兄弟就退隐江湖,用换来的钱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吧!”“啧啧啧啧,可惜啦。不如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jannick神秘地说道。“什么明路?”“虽然我们得到了这批价值连城的经书,可是现在我们不能保证它的安全。
  你们也知道,很多人都盯着它呢。不如你们跟我一起上路,可以帮我沿途保护。至于交换的条件嘛,我可以帮你们在外国定居,躲过武当派门人的追杀。”我和三光一愣,狐疑地看着这个外国人,他的脸上虽然浮着笑意,但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一阵阵的寒意。我们问道:“去外国定居?”“对。”“哪个国家?”“德国!”三光和我二人没有别的选择,唯有佯装同意,随机应变。
  当晚,我们向回走。jannick生怕有人会动歪心思,就和max走在押送国宝的队伍中。我们和曹贤走在一起,随后的攀谈中,曹贤说出了这两个外国人的来历:“jannick是国际通缉的文物大盗,那个max的爷爷曾是纳粹党卫军的一级突击中队长。哦,就相当于军衔中的上尉衔。当年跟着纳粹考察队来到过这里,‘二战’结束后,他作为战犯被关押了几年,出狱后就写了一本回忆录,因为太过离奇,没有出版商肯代他发行。到了20世纪80年代,老人家含恨离世。机缘巧合,jannick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回忆录中有关中国敦煌佛经的事情,找到了max,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来到了中国新疆寻找传说中的敦煌宝藏。本来我就是这次中国敦煌科考队的领队,你们如果看过电视的话应该认得我。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曹贤忽然警觉地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走在前面的jannick和max听到似的,说道,“敦煌佛经散落的很多,不止新疆这一带,青海那边也有。”本来依照我和三光之间以往的默契,应该都表现出惊讶万分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回只有我装做大吃一惊,三光却静心聆听曹贤继续往下说,“但是在我们刚进入青海的时候遇上了沙漠大盗,这伙人都骑着骆驼拿着枪,抢走了佛经。科考队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没多久,我们从青海撤回的时候,又遇上了这两个外国人。手底下活着的十个人都不到,还没有武器,我们只能投降了,带他们来找散落新疆的国宝。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他的神情变得非常悲愤,“敦煌的艺术瑰宝是咱们中华民族的骄傲,坐视落入外国强盗的手中,这和汉奸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可是我的家人都危在旦夕,我没用,我没用……”曹贤一边摇头,一边恨得咬牙切齿。
  我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老者,可是还有一批青海的“沙漠大盗”,这倒超乎我的预计。再看看三光,三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愣了一会儿,他问道:“是不是因为褚帅?”曹贤大为惊讶,怔怔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没等我开口,三光就说了:“他就是张佳亮,我是张伟光。”曹贤想了一下:“哦,国宝盗案和国宝奇案……”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激动:“太好了,有你们在,我的心里踏实了一些。你们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夺回国宝呢?”三光警惕地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说:“没办法,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有武器,我们只能是见机行事了。只希望他们这一路不要那么顺利才好。”曹贤一下子失落了,我安慰他说道:“曹教授,我们是人,不是神。扭转乾坤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国宝的,你放心好了。只是你的家人……”“唉,他们落在了褚帅手中。褚帅是我原来的一个学生,他看上了我的女儿,曾经向我提过亲。但是我看这个人心术不正,所以让女儿断绝了和他的来往。哼,他这个人阴险毒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我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去绑架我的妻子和女儿,要挟我要帮他找到敦煌佛经的下落。本来以为一个褚帅我还可以应付,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了沙漠大盗,最后又来了两个老外……”我想了一下,没有将武当派义哥的事情说出来,一来还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行踪,不好判定他有没有来这里;二来,曹教授忧国忧民,以前我们对他产生了误解,不想再让他有所担忧。
  2
  大家走走停停,几天后,临近沙漠边缘。为了尽快离开这里,jannick命令所有人加快步伐,争取在太阳落山前走出沙漠。到了太阳最炙热的午后两点左右的时候,依稀看到一个骑着骆驼的人影招着手向我们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喂——等一等——”我们停住脚步。直到这个人走近,我和三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兴奋得差点儿大声叫出来。这个人居然是刚子。因为我们换了装束,又在队伍的最尾处,他并没有看到我们。
  只见刚子气喘吁吁地跑到领头的人面前说道:“快……我们……需要帮助……有人……受伤了……”我心底一沉:糟了,莫不是他们又遇上了荼毒?我刚想询问刚子事态的发展,却想起来自己此时一定要掩饰身份,于是缄默不语,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领头的人没办法作主,而是向后看向了jannick。jannick慢慢走到前面问刚子:“你们什么人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是我的朋友,被毒蛇咬伤的,我们随身带的药用完了。”刚子显得很急切。jannick面露难色:“对不起,蛇毒血清我们也没有带,我们还要急着赶路。”说完,挥挥手就命令队伍继续往前走。他的心思我早就明白,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国宝。我和三光彻底着急了,这些人之中不管是谁受了伤,我们都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现在还不说句话,采取一些行动,那很可能我们就要失去一位朋友了!
  刚子紧走几步拦在了jannick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一看你的样子就是外国专家,深入沙漠怎么可能不带蛇毒血清呢?马上就要走出沙漠了,你们只要小心一点儿就不会遇上这东西了,只求求你们能给我一些抗毒血清。”jannick的眼神陡然大变,我见事情不妙,急忙跑上前去说:“这样吧,我带着血清陪他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一面说,一面向他使眼色。刚子看到我也是喜出望外,欲言又止。jannick看到我制止,明白了在这个地方杀人是有些不妥,于是答应了刚子的请求,从医药箱里拿出一部分抗毒血清给了我,让我随刚子走一趟。他是绝对放心的,就算我离开了,还有三光留下来做人质,他不怕我不回来。而三光隔老远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让我不用担心,马上去救人。
  一路上,我们快马加鞭,火急火燎地往前赶。我问道:“是谁受伤了?”刚子沉默了片刻说道:“童萱萱……被褚帅俘虏的时候,所有的药品都被他抢走了。童萱萱现在神智已经不清了,她一个劲儿地念着你的名字,问你回来了吗……”我的眼角瞬间湿润了,不由地猛抽坐骑,绝尘疾驰!终于看到了大家,我没等坐骑站稳就翻身下了骆驼,把血清塞到刚子手里,连声催促:“刚子,快,快!”萱萱脸色苍白,脚踝已经肿得像水桶一般了。
  她躺在洪诗诗的怀里,嘴里嗫嚅着:“佳亮……佳亮……”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着:“萱萱,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萱萱的意识像是忽然恢复了似的,她似乎是在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握着我的手,睁开眼睛无力地望着我:“佳亮……我……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不行了……”我泪如泉涌,摇着头喊:“不,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扭头冲刚子叫道,“血清,快注射血清呀!”刚子这时已经准备好注射器,卷起萱萱的袖子,注射进了这一针。
  萱萱哭了,她到底是一个小女生,哭得很悲切:“佳亮……我好痛……呜呜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就听刚子在一旁说道:“痛是因为蛇毒已经开始在体内游走了,得想办法帮她把蛇毒吸出来,这样也能好得快一些,不过吸毒的人会有危险。”我似乎没有听到刚子的后半句话,让人帮我拿来了一瓶水和一把匕首。我握着萱萱受伤的脚踝说道:“萱萱,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我咬着牙,用消过毒的匕首在蛇咬的伤口处挑开了一个口子。一般人会随着伤口涌出鲜红的血液,可是从萱萱的伤口流出的却是透明的白色液体。让人不忍心去看。没有时间去迟疑了,我挤净了表面的毒液,对萱萱说了一句,“你忍着点儿!”低下头去开始吸毒,每吸一口就吐一口,然后用水漱口,吐出漱口水再去吸……如此反复,十几分钟后,萱萱的脚踝慢慢消肿了,已然不像一开始的时候肿得那么厉害了。萱萱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大家长舒一口气,刚子替她包扎好伤口。我激动地上前抱住了萱萱:“好了,没事了。”萱萱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我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家都笑了,刚子说道:“没事,只要休息一下,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就没大碍了。不过佳亮你可要注意呀,刚才你的行为是很危险的,稍不留神就会中毒。”“哦,我相信没下次了。”“哈哈哈哈……”大伙儿又都笑了。
  笑过之后,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萱萱问我:“怎么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光还在德国人的手里……”一行人都不明所以,问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才有机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们听。听完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又说道:“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咱们平安地到达这里,我希望也能平安地回去。”韩笑走上来说道:“四哥,以往都是听三光的,现在他不在,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我问道:“行李中有能用的武器吗?”“除了几把匕首和工兵铲,没有别的了。”韩光说道。
  我沉吟片刻说:“形势不容乐观,那伙人手上都有枪……把地图拿来。”大力拿出地图,我将地图平铺在地上,蹲在前面端详了好久,然后指出了上面的地址:“他们目前在这里,全部带有枪支。敦煌佛经已经到了他们手里,我们这次不仅要救三光,还要想办法夺回国宝。”大力低头看着地图,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他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智取了……”“你有办法?”大力摇了摇头:“你是小诸葛,这种事还是你比较在行。”他这一句话更像是打趣。
  我唯有苦笑了,真像以前大家对我说的,出谋划策我是最擅长的,可是现在我毫无头绪。失忆也就罢了,毕竟和他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也熟稔了。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棘手的局面,我没有丝毫的办法。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我离开已经过了近四十分钟,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可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不仅三光救不出来,我也会羊入虎口。我点上了一支烟,手指敲着地图,脑海里苦苦思索着。大家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我的主意。
  我猛然看到了刚子,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问刚子:“刚子,你有没有办法配制出一种泻药,越厉害越好!”刚子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那好,你赶快,我要那种药性非常猛的,见效快的!”刚子很快就开始配药,我开始对其他人布置任务了:“一会儿我先走,你们跟在我的后面,但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千万不能让jannick有所发现。然后你们听到枪声就可以采取行动了。韩哥,你带人负责牵走驮着国宝的骆驼。崔力升,你和大力负责夺枪。金锁,你就留在这里保护洪诗诗和萱萱……”我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两个女孩的强烈反对:“不行,我们也要去!”这次我表现出了少有的坚决:“胡闹!你们就留在这里,金锁,保护她们!”我之所以反对她们冒险,是因为这次的行动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三光已经陷进去了,我不想任何人再有闪失。
  我厉声大喝,两个女孩也不再坚持了。萱萱走到我身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根穿有玉坠的红绳说:“这个趋吉避祸,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我看一眼玉坠,这是一只貔貅,栩栩如生。貔貅历来是灵善之兽,《史记》里有这样的记载:“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氏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这里的轩辕氏就是黄帝,在他奠定霸业的过程中,貔貅立下汗马功劳。为了表彰貔貅,他封貔貅为“天禄”,负责为皇室看护财富。因此,貔貅又被人称做“帝宝”。考虑到貔貅骁勇善战,因其坐守,邪物就自然胆怯,人们又取貔貅谐音“辟邪”,以挡灾避祸。
  在这种情形之下,萱萱送我貔貅自然是有一番用意的了。我戴在脖子上说道:“放心吧,我们都会平安归来的!”刚子的药也配好了。我小心翼翼地把药揣在怀里。刚子一再叮嘱:“药性很烈,不超过十分钟肯定见效。”我点点头,翻身骑上了骆驼,看着大家说道:“各位,多加小心!金锁,我们会尽量快去快回,你保护好她们。还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我们一回来咱们就出发,一口气走出沙漠!”金锁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我猛挥一鞭子,骆驼扬蹄奔驰。我一路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去。回到了jannick的队伍中后,大概是时间久了,这些人七倒八歪,有的人用棍子支起了几件衣服纳凉。见我回来了,jannick质问道:“怎么这么慢?”
  “那人受伤比较重,耽误了一会儿。”“好了,那就继续上路吧。”他转身吆喝一声,“上路啦!”一行人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收拾行装。我趁机假意帮一些人搬运行李,然后悄悄地将泻药下在了饮用水的水桶里。见我归来,三光问我大家的情况怎么样。我作了一个“ok”的手势,三光明白了。白天在沙漠中行走加速了体内水分的蒸发,前面不远就有绿洲,所以大家也没有顾忌,三五成群地前去索水喝。曹贤也口渴得要命,拿出水壶想去接水,被我劝阻了。
  曹贤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见三五人捂着肚子“哎哟哟”叫了起来,接着就是手忙脚乱地解裤腰带。还没等这些人蹲下身子,另一群人也叫了起来。果然如刚子所讲,药性很猛!
  所有人都解着裤腰带。有的人还没等下了骆驼就屙在了裤子里。人们根本来不及跑到远处了,有的干脆就在原地蹲下了身子,一时间恶臭盈天。这些人着急忙慌,枪支随便乱丢。max也坚持不住了,加入了这支“屙屎大军”。jannick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你们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和三光赶紧跳下骆驼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冲jannick一指:“不许动,举起手来!”吓得蹲在地上的一批人都举起了手,有的人因为惊吓过度,直接身子一仰就躺在了地上,弄得浑身都是粪便……jannick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想到此时他不但不屈服,反而毫不犹豫地抬手开枪。我和三光急忙跳着避开了,子弹射入地上,溅起黄沙。三光和我以行李为掩护,向jancick反击。不得不说,对方比我们枪法好得多,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却压制了三光和我的火力。三光和我躲在行李后面,密集的子弹根本让我们抬不起头来。
  我说道:“妈的,这小子枪里到底有多少子弹?”三光说道:“不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兵分两路包抄他!”我说道:“咱们只有这一个行李作掩体,这小子枪法这么准,出去肯定挂!”三光低着头说道:“那怎么办,只能等他把子弹打光了。”“放心,咱们有援军!”我的话音刚落,枪声就停了。我们冒出头去,看到jannick正在匆忙地换子弹。三光和我赶紧按照约定向两边跑去,没想到jannick竟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冲着我这边就是一枪。沙漠里跑起来非常困难,我只觉得脚踝一阵钻心的剧痛,跌倒在了地上。我扭头看去,脚踝渗出了汩汩鲜血,染红了黄沙,三光见我受了伤,急忙向jannick扫射。jannick乘骑的骆驼中枪,一声哀鸣,前蹄一软,倒在地上。jannick也跌了下来,手枪脱手,但冲锋枪已经装好了子弹,他端起冲锋枪向三光还击。三光翻身躲过,躲在了一处沙丘后。
  他喊道:“佳亮!”我忍着剧痛回应:“我没事!”见三光不敢露头,jannick调转枪口对准了我。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这次死定了!就在此时,一声厉喝响起:“不许动!”睁开眼睛,只见崔力升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此时,他正举着枪抵在了jannick的脑后。jannick没想到局面瞬间急转直下,见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包围,只得乖乖举起了手。大力上前缴了武器。见我受了伤,韩笑过来搀扶我:“四哥,你怎么样?”我只得苦笑:“没事,暂时还喘着气呢……”“对不起四哥,是我们来晚了。”“不晚,刚刚好!”刚子过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说:“还好还好,只是被子弹擦过灼伤的。”他帮我包扎伤口,其余的人开始按计划行事。见到三光归队,大家也都欣喜万分。崔力升问我:“这个老外怎么办?”我看着灰头土脸的jannick,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最开始他没有想过杀人灭口,要不然三光和我早就结伴上了黄泉路了……心中顿时软了下来:“其余的人放了,曹教授跟我们走,这个人暂时押下,出了沙漠就直接送去公安机关好了。”韩光找出了绳子,将jannick绑了个结结实实。jannick见大势已去,反倒用一种颇为赞赏的语气说道:“你们中国人果然聪明!”韩光将绳子一紧:“那还用说!”“不过我们习惯将这种伎俩称为狡猾!”“笑话,我们中国管这叫兵不厌诈!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你们老外且得学呢!”
  第十三章 恢复记忆
  夜色朦胧,jannick趁人不备,挣脱了绳索逃走。大家分头去追。我和金锁等则留了下来,没想到就在此时,传说中的怪兽荼毒来袭。
  我们照瓢画葫芦,成功躲过了荼毒的攻击,也走出了沙漠。准备乘火车奔赴秦皇岛。没想到就在我上洗手间的时候,遭到了一个壮汉的袭击。因为头部受到重击,我恢复了记忆,却发现没办法接受童萱萱,加之挂念三光等人青海之行的安危,我将事宜托付给徐赵二人,下了车去和三光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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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nnick乖乖就缚,三光平安获救,国宝顺利追回,我们取得了一个漂亮的胜利。我们收拾了一下就返回和金锁三人会合了。见到我受了伤,萱萱变得莫名紧张,她一再问我的伤势怎么样,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子弹擦过去了,受了点儿轻伤,将养几天就好了。”入夜,大家留人轮流看守jannick,其余的人都去休息了。帐篷内,因为条件有限,大家也都是和衣而睡。因为我的脚受了伤,大家怕晚上翻身时无意间碰到我的伤口,所以特准我一个人睡单间。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来到旅行包前,准备拿出睡袋。这时,萱萱进来了,看到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坐好,这些事情你怎么不叫我帮你呢?”我苦涩地笑笑:“不是吧?我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又没有残废,这点儿小事我自己就能搞定了!”萱萱突然板起脸来:“又胡说,赶紧给我呸呸呸!”我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萱萱拽出睡袋,平铺好,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我本来打算躺下睡觉的,可是见到她在这里,反而有点儿睡意顿消的意思。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萱萱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沉默,她低着头,明眸黯淡,喃喃说道:“佳亮,你别再冒险了好吗?”我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说:“以前我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你们说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咱们俩没有在一起,你有你的自由;可是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你再去冒险。”她的表情很严肃,一时竟让我无所适从。
  良久,我横躺在睡袋上,头枕着双臂叹道:“这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的。”萱萱的双眸竟滑落出了香泪:“可是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你……”我知道有些女孩子的举止在男方眼中看来近乎无理取闹,但我也深知此时萱萱苦口婆心完全是为了我好。我没办法再去搪塞,只得问她:“既然明知道危险,为什么当初国宝奇案的时候你还要加入我们呢?”不想萱萱忽然哽咽了:“我是为了你。”我怔住了。
  她继续说道:“当初是为了你,我才坚持和大家在一起并肩作战的……”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只听三光私下讲过以前的一些事情,包括萱萱怎么加入我们的队伍。国宝奇案中怎么不顾危险,依靠风水术帮我们解开了风水阵,顺利找到了国宝所在。最开始听到这个的时候,心中对这个女孩内心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可是这时她却说出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她去这么做。
  多次出生入死的冒险生涯让我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只是我也有一怕——最怕女孩哭。这是最让我头疼的,我摩挲着萱萱送我的貔貅玉坠,坐了起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秀发的馨香,我感觉到了一种久别的安逸。安慰她说道:“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了,不要哭了。”萱萱靠在我的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中还是有一丝忧虑。
  我笑着说道:“要不,这件事完了咱们结婚?”语态极尽顽皮。
  萱萱当然知道这是开玩笑了,我们交往不过两个月,如果这就结婚,那也算得“闪婚”了。她嗔怪地打了我一下,破涕为笑:“又没正形了!”我忽然抓住她的手,噘着嘴往她脸上凑,想吻她。她却故意闪过头去:“不许!”我压低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低声问她:“自己女朋友为什么不让亲?”“就是不让!”萱萱咯咯笑着,左躲右闪。我拉着她的手,让她没办法挣脱。萱萱猛地一使劲往回缩手,我“啊”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萱萱神情关切地问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我闭着眼皱着眉,捂着受伤的地方,表情极其痛苦。萱萱弯下腰去看我的伤口。我趁机抓住她的双肩往后一扳,两个人一起躺在了睡袋上。我身子一翻,压在了她的身体上,笑道:“看你还往哪里跑?”萱萱笑着:“你个坏蛋,敢骗我!”“兵不厌诈。”我说完这句,忽然发现此时的萱萱面带桃花,眼神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我们俩都不笑了,相互注视良久,萱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寻找着她柔嫩的红唇。我心如鹿撞,不能自已。突然,夜空中一声大喝打断了我们:“不要跑!快来人,jannick跑啦!”这一声如同警报,我心一沉说道:“糟了!”站起来刚欲冲出帐篷,却被萱萱一把拉住了:“你刚答应我什么了?”我一愣。“我去看看。”萱萱转身出了帐篷。让一个女孩子去犯险,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我紧接着也掀开帐篷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月色之下,绑缚jannick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了。此刻,他正骑着一只骆驼向着远方奔跑。大家都翻身上了骆驼要追上去,我也蹬着马镫要翻身而上。三光却说道:“佳亮,你就不要去了,看着这里。”我说道:“不行!”却忽然看到了萱萱忧虑的眼神,心想一个jannick没有了武器想必也不能把大家怎么样,只好又说道,“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要小心!”松开了马镫。三光又让金锁留下来陪我,另外还特意叮嘱两个女孩子也要留下。然后就一声长喝,带队加鞭向janncik逃跑的方向追去。
  见大家渐行渐远,我的心绪也随之飘荡远方。萱萱看出了我的心思,问道:“是不是……我不该那么拘束你?”我笑道:“哪里啊,我的脚行动不便,何况对方只有一个人,这么多人一起去,绰绰有余了。”金锁走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好了,大家都走了,咱们可以斗地主,边打边等。”他的办法倒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
  只是因为我心系大家此行顺利与否,连续几把全然不在状态,都输了。
  金锁连赢几把,心情大好,一边洗着牌一边哼着小曲。倒是两个女孩子看出了我的心思,洪诗诗问道:“是不是惦念着大家?”“嗯,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埋伏。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吧!”金锁倒不以为然:“佳亮你多虑啦,jannick是匆忙逃走的,怎么可能会有埋伏呢?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来,摸牌!”萱萱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
  该我出牌了:“一个3。”“7。”“k。”“2。”“小王。”“大王!”我刚抓住了牌权,抽出了一把连牌,“9、10、j、q、k、a。”忽然,外面刮起了劲风,吹得帐篷“哗啦啦”直响。我一边寻思接下来要出的牌,一边念叨:“怎么晚上还刮这么大的风呢?”突然,我意识到这股风有点儿蹊跷。再看大家,一个个竟都神情紧张地看着帐篷外。我问道:“什么情况?”金锁忧心忡忡地说:“上次遇到荼毒也是这种情况……”“不会吧?”我扔下牌,拉开帐篷的一角,看到了那个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的场景。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正低吼着向我们这边慢慢走来。距离越来越近,我看到了它的身体不过豹子大小,兽首仿佛一只猫,长长的獠牙长在嘴外面,额头上有一个幽蓝色的火形标记,四肢孔武有力,肌肉突起,走起路来背部一起一伏,气场莫名强大。仅剩的几匹骆驼也都嘶叫不止,玩儿命地要挣脱缰绳逃命。
  惊骇之下,我赶紧熄灭了帐篷的灯光,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所有的动物都有一个本能,领土观念很强,一旦领土被侵犯或者是它们认为遭受到威胁,便会主动发起攻击。我熄灭灯光就是避其锋芒,不要让荼毒认为我们侵入了它的领地或是对它产生了威胁。荼毒再凶猛,也不过是一种动物。
  但我显然是想错了,尽管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尽管没有人再敢轻易地发出一丝的声响。但是我们还是听到了帐篷外传来的清晰的呼吸声。接着,一股狂风陡然卷起,偌大的帐篷瞬间连根拔起,飞到了九霄云外!一些杂物也都飞得到处都是。我和金锁猫着腰,护着两个女孩子往安全的地方逃去。荼毒显然看到了我们这些人,它前爪弯曲,前半身伏在了地上,后半身翘起,一个纵跃挡在我们身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金锁连连说道:“完了完了,这次真完蛋了!”借着月光,我们连这怪物有几根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荼毒后腿弓在地上,身子往前一扬,伴着一声嘶吼,一股小龙卷风瞬间袭来!对于荼毒的厉害,我虽不曾亲见,但是早就听大家不只一次提起过,知道这股风一旦沾上皮肤,宛如利刃,绝无生还的希望。急切之下,我喝道:“快避开!”因为和荼毒距离甚近,这股风还没形成狂风就被我们跳开了,但这只是避开一时。但我也明白了,荼毒所发出的风距离越近,风势越小,是一个随着距离逐渐拉大的过程。
  我忽然想到了朱逸章等人当初躲过荼毒的那一招,目光马上锁定了那几个储有备用饮用水的铁皮桶!
  我赶紧带着大家跑过去,掀开铁皮桶的盖子叫了一声:“快,钻进桶里面!”铁皮桶是一般的汽油桶大小,正好能容下一个人。我揪过萱萱,抱起她放在了桶里。我嘱咐萱萱:“深吸一口气,等到风停的时候趁机换气!”萱萱赶紧深吸一口气,蜷缩在了盛满水的铁皮桶里。金锁和洪诗诗也都找了一个铁皮桶钻了进去。我紧忙跑向另一个铁皮桶,也打开盖子跳了进去。在水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感觉耳边嗡嗡直响。我对水有天生的畏惧感,时至今日我连游泳都不会,充其量只会个狗刨。
  荼毒连续嘶吼,喷出了好几股风。飓风夹杂着沙粒噼噼啪啪地打在了铁皮桶上,力道之大似乎都能让我们感觉到铁皮桶在晃动。一只铁皮桶本身就不轻,再加上里面的水,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了,可是居然能被荼毒的风轻易撼动,可见力道之猛。
  风连续不断地吹了半个多钟头,我们只能抓住那几秒的空隙探出头来换口气。厚厚的黄沙飞进铁皮桶里,混杂在了水里。渐渐地,周围的水越来越浑浊,由清澈透明变成了黄浊。沙粒沾得头发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荼毒虽然是不明生物,可也终究不过是一个畜生。许是见我们久不出来,以为我们都已经死了。它最后发出了一声长啸,跳跃着离开了。怕它还在附近,我们又等了一会儿才敢浮出头来。大家都“啊”地大喘一口气,接着就响起一片吸气声。歇了半晌,我问大家是否平安无事。每一个人都很安全。我长舒一口气,看着营地满目疮痍,便动员大家动手收拾一下。
  不多时,三光一行人也回来了,看到狼藉的一幕,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金锁摆摆手:“咳,别提了,你们刚走。荼毒就来了。”赵旭东看了一下,点点头道:“还好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我问道:“你们呢,没有追到jannick?”我见jannick并不在他们一行人当中。
  韩光应道:“他跑得飞快,我们这些人竟然没有追上!”曹贤解释道:“jannick是国际大盗,当年在埃及他就闹得满城风雨,骑骆驼是他的专长,咱们这些外行当然是不行了……”虽然jannick跑了,可是敦煌佛经却被我们顺利追回,想来也无碍大局,于是我们也没将这个放在心上。当即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出发。晚上,三光来到了我的帐篷,提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还记得当初才旦说过的吗,荼毒是生活在沙漠深处的,可眼看咱们都走到了沙漠的边缘,荼毒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若不是三光的提醒,我险些忘却了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沉吟再三说道:“但凡是动物,尤其是这种大型的凶猛生物,都会有自己的领地划分。荼毒就算是传说中的怪物,也不会脱离这个定律。才旦也说过,沙漠深处才是它的领地。为什么咱们都到了这里,它还会追来?”“这也是我对这件事的怀疑之一。”我们俩思索一夜也没有找出合适的答案。无奈,只好将这件事情暂且放置于脑后。翌日,大家心情愉悦,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走出了沙漠,看到了柏油马路。大家相庆欢呼!然后又顺公路而行,回到了库尔勒。
  几天的行程九死一生,让我们都颇多感慨。徐明高直摇头:“这次的经历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了,下次我可再也不想了,不过确实是挺刺激的!”曹贤此时忽然问我:“国宝你打算怎么办?”我点了一支烟说道:“还能怎么办?先运回秦皇岛,接着再联系有关部门献给国家!”曹贤却担忧地皱着眉,良久他说道:“可是……在青海还有一批……”我们一愣:“青海?”三光赶紧问道:“这么说青海有敦煌佛经不是杜撰的?”“当然不是。我们科考队先去的青海,找到了敦煌佛经。
  可是在来新疆的路上遇上了一群沙漠强盗,他们都用黑头巾蒙着面,抢走了佛经。我们没粮没水,也没了脚力。当遇上jannick的时候,只好乖乖做了俘虏。”曹贤看了看我们几人说接着说,“你们都是优秀的年轻人,像你们这样有责任心的人已经很少了。光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追回国宝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这个忙!”三光拍着胸脯说道:“什么叫帮你忙啊,这是在救中国的国宝。我先在这里表个态,这件事我义不容辞!”三光带头表态,其余的人也都纷纷附和。唯独我低着头不说话。一支烟吸完,又点上了一支。
  韩笑问道:“四哥,你怎么不说句话?”“啊,这件事……容我想想吧。我累了,先去睡了……”我站起身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脑海里思绪纷飞:青海也有一批敦煌佛经,这是事实,而且已经被人夺走。若在平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可是现在我答应了萱萱,不会再去冒险。可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好伙伴们去深入险境。我的脑子很乱……
  有人按门铃。
  我站起来去开门,打开房门,原来是萱萱:“哦,是你呀。”萱萱甜甜地一笑:“怎么,不欢迎我进去吗?”我笑了笑,左手握着门把手,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坐下来,萱萱开口说道:“是不是想去青海?”我不想萱萱再为我担心,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哪里啊,没有。有三光在那里,我很放心。我现在失忆了,有我没我都一样。三光智勇双全,大力他们又都是个中好手,我去不去意义不大。”萱萱笑着问道:“真的?”“真的。”
  萱萱起身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给我,说:“其实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我不应该过多干涉你的生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不会阻拦你。”我心头一热,只觉得萱萱分外善解人意,差点儿脱口而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转念一想,萱萱如此为我着想,我怎么能如此自私呢?我就算不去青海,有三光在也是一样的。于是我态度坚决地说道:“大丈夫说一不二。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大家决定去青海的话,带这么多的佛经走肯定是不方便的,不如兵分两路。三光他们去青海,我先带着国宝回秦皇岛。”萱萱如释重负。
  2
  第二天,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大家。所有人都很惊讶,可是又都很理解。三光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为了防止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是应该先将新疆的这批国宝转移。这样,佳亮,就照你说的,你先带国宝回去。我这边再拨出几个人,主要是怕半路有些人贼心不死,到时候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当即决定,徐明高和赵旭东两个人和我一起护送国宝回秦皇岛,萱萱自然也跟我们同行。
  收拾了一下行装,大家就各自出发了。临行前,我对大家说道:“有三光在,我相信你们都没有问题,随时给我来电话,我等着诸位凯旋的消息!”大家告别。我们乘当天下午的火车返回北京,然后从北京回秦秦皇岛。
  火车的旅程是很枯燥乏味的。由于连日来的颠簸劳累,赵旭东和徐明高二人很快沉沉地睡去了。萱萱则低着头看一本风水类的书籍。我和萱萱打了个招呼:“我去趟洗手间。”起身穿过狭窄的过道。说来也奇怪,此时并非长假,也非春运,可是车上的人异常多。我躲过密集的人群来到洗手间门前,见显示里面没人,便去转动门把手,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忽然后面有一个人一推。我都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被一个人撞进了洗手间。那人和我挤在一起,随手锁上了洗手间的门。我惊诧之余扭过头来,看到眼前这个人非常高大,少说也有一米九开外,身材魁梧,只是戴着帽子和太阳镜,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个人的声音嘶哑,压着嗓子问道:“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你到底是谁?”“少废话,敦煌佛经是不是在你这里?”我一愣,因为事先怕有人打佛经的主意。我便瞒着所有人悄悄办理了列车托运。现在木箱里放着的不过是几十本破书而已。不用说,眼前的这个高个子也是奔国宝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奔着这批国宝来的?”这个人显然失去了耐性,他向前跨出一步,揪住了我的头发,使劲往列车的厢壁上撞去,一边撞还一边吼:“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我只觉得脑袋出奇地疼,大脑中似乎有一种血流涌动的感觉,还有另一种让我更加惊奇的感觉!恍恍惚惚地,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乱哄哄的画面——高速公路上,漫长的旅程百无聊赖。移动电视上播放的也尽是些无聊的泡沫剧,我索性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只希望可以快一点儿回家。
  这时,左边紧邻窗口的位置突然有一辆高级轿车驶来,而且向我们这边猛打方向盘。司机骂了一声:“他妈的,怎么开的车?”话音刚落,最后面的乘客有人喊了一句:“咦,后面这车是怎么回事?”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就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后面的那辆车时快时慢,紧紧地贴着高客的屁股,似乎是在驱赶着高客。
  有的乘客生疑,喊了一句:“不会是醉驾吧?”另一个乘客说道:“不会吧,醉驾敢上高速,谁有这么大胆子?”我忽然意识到了不妙,倒是司机不慌,说了一句:“大家放心,没事,没事啊!”他的话刚说完,一左一右两辆汽车就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时向高客挤压过来。
  这下乘客彻底慌了,整车都乱叫着:“快快快,要撞上啦!”司机是老手了,处变不惊。他急忙向右猛打方向盘。眼看就要贴上护栏的时候,司机大叫一声:“不好,刹车……刹车……”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咣啷”一声,车上所有的乘客身子往前一冲,竟然一个个都腾空向车头的方向冲去了。我们这才明白,原来高客瞬间冲破了护栏,车头向下栽了下去!车上惊慌的人们开始惨叫,撕心裂肺,歇斯底里……那样的惨景让我永世难忘,是从心底对我的撞击……“轰隆”一声,高客直直地戳在了山石上,然后车尾下沉,整辆车又横翻下来。车厢里溅满了鲜血,充斥着人们的呻吟声和惨叫声。很快,轻伤的几个人报了警。
  我躺在车厢的顶部没办法动弹,我看到自己的右腿已经扭曲变形了,我知道自己腿断了,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它从别着的行李架上拉出,可是我想抬起右手的时候才发现,右臂也已经断了。我彻底绝望了……血水从头部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脖子也出人意料地疼,甚至连呼吸都开始衰竭了。
  警方很快就来了,为了尽快清理现场,他们不得不拉起了警戒线,只留下专人负责救人。重伤的人都被抬了出去,剩下的都是死人,当然,还有我。我的求生本能让我拼尽全身力气向车厢内仅剩的两名警察求救。我无力地抬起左手,虚弱地喊着:“救……命……”两个警察一高一瘦,高的那人一米九开外,身上的警服松垮得很夸张,似乎都不大合身了。另一个瘦的尖嘴猴腮,眯缝着眼睛看着我:“哟,费了这么半天劲原来他在这里呢!”高个儿警察摘下大盖帽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又戴在头上问瘦警察:“我看起来像是真警察吗?”“像,忒像了!”瘦警察调侃道。
  我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是假警察!可是我现在重伤,动都动不了,不要说反抗了,就连逃走也是不可能的!
  高个儿警察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抓起了我的头发问:“说,玉扳指在哪里?”“什么……玉……扳指……我……我……不……知……道……”瘦警察没耐性了:“嘿,还他妈的装蒜!老宋,给他点儿颜色看看!”高个儿警察抓着我的头往车厢壁上撞去:“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我彻底昏死过去……
  这些片段犹如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飞速转动着。我的仇恨突然从心底喷涌而出,我记起来了,这个让我失忆的男人!我伸手扣住他抓住我头发的手,向后撩起一脚,正中他的要害!高个儿捂着裆部,咬牙忍着剧痛后退几步,恶狠狠地说:“哎呀,你……你小子……敢他妈反抗!”我厉声喝道:“老宋,旧恨新仇今天咱们一并算清!”老宋吓得手都抖了,指着我:“你……你不是失忆了吗?”“当初拜你所赐,我的确是失忆了。医生说有一个血块压住了我的记忆神经,现在我得谢谢你让我恢复了记忆!”“你……你……”许是怕我叫喊,老宋冲上来照着我的面部打出一拳。我急忙闪开,没想到他这一拳竟然是虚招,占住了窗口的位置,他叫道:“张佳亮,你别嚣张,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竟提身从窗口跃了下去。我急切之下伸手去抓,没有抓住。只见老宋一个翻身,只是打了几个滚儿就站了起来。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跳下去,竟然毫发无损,看来这个老宋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从洗手间出来后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顶帽子戴上,这样做是为了遮住头上的淤青。挤过人群,徐赵二人已经醒了,可当我看到童萱萱坐在旁边的时候,我犹豫了。恢复了记忆,又让我想起了亡妻沈晨雨。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记忆恢复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童萱萱了。童萱萱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还伸手招呼我:“傻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我迟疑了一下,决定暂时向他们隐瞒住我记忆恢复的事情。我拉了拉头上的帽子,走过去坐了下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拉肚子。”“是不是吃坏东西啦?我这里有药。”童萱萱站起身来翻动行李架上的行李。我劝阻道:“不用啦。”“不行,你不舒服,不吃药怎么行?”“哎呀,我都说不用啦!”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童萱萱怔住了,她慢慢坐下来:“佳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语气不满地说了一句:“我没事!”童萱萱看我忽然戴上了帽子,伸手想去拉。我的头急忙向旁边一躲。“你……怎么戴上帽子了?”她怯生生地问,似乎生怕触怒我。“你烦不烦哪!”我的语气不由地提高了。童萱萱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我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说了一句:“我去抽支烟!”一个人低着头来到了车厢连接处,在密集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能勉强立足的地方,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进一口,然后再长舒一口,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吐出来。
  我知道我刚才的态度很恶劣,不应该对童萱萱那个样子。她是个好女孩,没有恶意。我只能是恨我自己,我恨自己没有定力,关键时刻没有把持住。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对不起小雨。担忧三光等人的安危,又烦忧感情的事情,这些让我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我之所以对童萱萱那个样子,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恢复了记忆,我心中真就没有了她的位置吗?要是真没有,那我张佳亮还算是人吗?我把童萱萱当成了什么?玩具吗?性伴侣吗?我不敢去面对,既然不敢面对,那只有逃避了!
  我给徐明高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和赵旭东来我这边一下,并且不能告诉童萱萱。徐赵二人找了一个借口过来了。我问他们:“她现在怎么样?”“亮哥,不是我们说你,刚才你做得太不对了。她现在一个人正哭呢,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出声,就是流眼泪。”赵旭东说道。徐明高也说:“发生什么事了,上了趟厕所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我掐灭了烟头,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下一站马上就要到了。我先下车,货交给你们了。”“啊,那嫂子怎么办?”两人问道。
  我心烦意乱:“这件事不要告诉她,你们先照顾她,有她在,我没办法专心做事。”这也是实话。接着我又说道,“其实现在列车上的货是假的。怕半路有人心生歹意,我已经悄悄办了货运。你们到秦皇岛后,用不了多久货就会到了。你们一定要将货物平安地交到薛总手里,然后请他牵线转交给国家。”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得重申一遍:“明不明白?”两人这才点点头:“明白,放心吧,亮哥。”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全靠你们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保证货物的安全!”说话间,列车慢慢停了下来,我只带了一些钱就匆忙下车了。
  一下车,我就打电话给三光,问他们的具体位置。接着,马上买车票返回去跟他们会合。折腾了一天多的时间,我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都很吃惊。按照计划我应该回秦皇岛了,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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