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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父立马明白了。
  他们当年也很看好儿子和周家那个女娃娃,勉强算门当户对,家世学历相貌都匹配,只是周家那个女娃娃,心思显然不全在她他儿子身上,多线操作,他们这些老一辈全都看在眼里,也就能糊弄糊弄几个小年轻。
  谈恋爱可以,娶过门绝对不行,他们真的怕自家傻儿子被人戴绿帽子。
  那么新高桥的一个人,绝对受不了这种打击。
  所以,当年那个女人出国,盛家老两口都是松了一口气的。
  “是不是周岁岁回国了?”
  盛父得到了有效的资料,立马开口道。
  “不是她,和她没有关系。”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盛严明的心难免有些波澜,但还是很快压下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无父无母,没有家室背景,甚至没读过书。”
  盛严明没有做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些事,他父亲一派人查就能知道。
  “停停停,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吧?”
  盛父还没说话,盛母就已经受不了这个刺激尖叫出声。
  “她很爱我,我已经决定了。”
  盛严明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态度坚决。
  “这是你的新计谋吗?以退为进,让我们同意你和周岁岁的事情?”
  盛父狐疑的问道。
  “不是。”
  盛严明心下一叹,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她。
  “我就当你刚才是在发疯了,好了,周岁岁就周岁岁吧,你别真的拿个那样的来吓你妈,只要你不跟你口中的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女人在一起,妈妈同意,周岁岁就周岁岁。”
  盛父盛母却坚决认为,他们家儿子是在以退为进,于是暂时松了口。
  为什么是暂时呢?
  因为他们认为,周岁岁这个女人,想要脚踏几只船的心,迟早要翻车。
  “妈...”
  盛严明却不得不承认,知子莫若母,他听到父母的妥协,居然可耻的心动了。
  可是又想起方才小姑娘说,“她不相信他了。”
  顿时一阵天人交战。
  “他拒绝不了。”
  兰心忽然抬头,看向了苏朝。
  原来,盛严明为了证明诚意,直接把电话开了免提。
  所以盛家父母的话,病房内的几人也都听到了。
  在盛严明转身的那一刻,兰心忽然抬头对剩下的几人说,“打个赌吧,你们输了,放我离开。”
  赌的就是,盛严明能不能拒绝他父母。
  苏朝抿了抿唇,看着她苍白而精致的小脸,没有说话,
  内心却明白,她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平日里太过懂事,什么也不说。
  景轶然叹了口气,这次,怕不只是盛严明要失去她了,他们也留不住她了。
  他的内心也很纠结。
  然而此时正在纠结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
  有人用了半年的时候,居然能和在他们心里十几年的那抹白月光的地位基本持平,可以让他们陷入纠结。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有人却早已经离开了。
  盛严明只说他想想,倘若足够坚定,根本就不需要在做选择。
  苏朝叹了口气,知道事已成定局。
  “你是不是只要他?”
  云澈突然开口。
  往回走的盛严明也顿住了脚步。
  兰心很想回答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突然却改了口,“是。”
  如她所愿,看到了几个男人有些痛苦的表情。
  她在心里嗤笑。
  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爱的人另有其人,但是当不爱的女人揭露不爱他们的真相,又会露出一副被伤害了的表情。
  真恶心。
  她闭上眼,不去看这群令她生理不适的家伙。
  “你们走吧,过几天我就会搬走了,祝你们幸福美满,前途无量。”
  盛严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的内心同样摇摆不定,面露痛苦。
  “你就是个垃圾,从此以后,我们不是兄弟。”
  云澈大踏步走出病房,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用肩膀撞开他的身体,没有人能看到,他此时眼角划过的一滴泪。
  一道、两道、三道,三道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
  兰心在心中默念,还有两个人。
  “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是苏朝的声音。
  她突然,很想哭,
  他的声音还是那版温和。
  没有给她画大饼,也没有斥责她从头到尾都不爱他,在分离的时候,依旧温柔的告诉她,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那么温柔地对待她。
  可是不行,他也是沉默地帮凶。
  她有些沉溺于此种温柔之中。
  让他们一起沉沦吧,不管好坏,她都全部接受。
  让他们,同她一起,下地狱吧。
  ps.心姐儿钻了牛角尖了。
  最看重的孩子没了,白月光回来了,男人都要是摇摆不定起来,她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我觉得很正常。
  所以,接下来狗血又土味的剧情,大家准备好了吗?我期待了半年了。
  195.
  苏朝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盛严明和兰心。
  “阿严。”
  床上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盛严明一喜。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给了我很多东西,虽然我不会带走。但也给了我安稳富贵的半年生活,还有我从未见过的世界。更曾经救我于水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救得我,如果是,或许我还欠了那位周小姐一些人情,毕竟也算拖了她的福,不然也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女人平静的声音很轻,却听得盛严明却如鲠在喉。
  “不是...”
  “你听我说完。”
  兰心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孩子是你要的,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做母亲的失职。你连个公道都替他讨不回来,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我不懂你们家有多少钱,我也不在乎。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但是我猜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都拥有那么多财富了,还把自己爱的人送出去交换,那你的人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话,如同一把把最锐利的尖刀,插入男人的胸口,令他哑口无言。
  “我跟盛总,就这样了吧,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希望你能抱得美人归,咱们互不相欠了。”
  说道最后,兰心已经换回了对他曾经的称呼。
  盛总,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
  “对不起。东西你可以全部带走,房子你可以不用搬,怎么处理都可以,希望你好好生活。”
  盛严明显然也有些失态,红着眼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间顶层的VIP病房。
  两天后,兰心回到了家中,家中一切如旧,只是毫无人烟,地上的血迹显然被人清理干净了。
  她盯着那处锐角,有些失神。
  随即没有多停留,等待律师的到来。
  做戏要做全套。
  “您好,这套房子,是打通的,是五个人分别赠与我的,我现在想将这套房归还。”
  “您的情况我路上都了解了,为什么不售出后分成五等分转增呢?”
  律师耐不住好奇地问。
  “我比较急。”
  “好的,那我拟一份合同,您签字后我送过去,对方签字后就生效了。”
  “你直接拿去这个地址吧,其他人你很难找到,你把五份文件交给他就好。”
  兰心“好心”的提醒,这是最快的办法,不然等律师联系到那全国到处飞的三人,都猴年马月了。
  送走律师后,兰心上了楼,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些甚至还没来得及使用的衣服、包包、珠宝,小声地说了句,“等心心回来呀。”
  说完,她只提着当年装模作样买的几袋快消品衣物离开了衣帽间,身上背着她那个最初的帆布包。
  却没想,刚到客厅,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她有些惊讶,却还是打开了门。
  入眼,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她看到她后愣了愣,差点连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脸上本来是打量的目光迅速变成了怜悯。
  “唉,造孽啊。”
  她叹息一声。
  “您好?您是?”
  兰心却已经大概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我是盛严明的母亲,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没有兰心想象中的势利刻薄,也没有一丝轻视,而是很有涵养的询问她,她可以进去吗?
  “您请进来吧。”
  脸上的错愕消失,兰心平静地点点头,让开了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接过兰心递过来的水,盛母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我和孩子他爸,以为他是来糊弄我们的。”
  盛母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看到兰心那张脸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没关系,周小姐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兰心倒是无所谓地说道。
  “你要去哪里呀?”
  盛母愣了愣。
  “我打算回老家了。”
  “你原来,不知道这件事?”
  她试探着问。
  “不重要了,反正我和他也算不上男女朋友,他是金主,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我。”
  盛母心里一叹,这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您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兰心起身打算告辞。
  “你...你就这么走啦?”
  盛母看着她身上背着的帆布包,和手里提着的几件衣服,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五百。
  “这才是我的东西。”
  兰心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盛母也是过来人,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想问又问不出口。
  “我爱过他,可惜他不爱我。”
  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玄关处传来一句呢喃,很轻很轻,却被风带到了盛母的耳中。
  196.
  “您好,我是XXX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想找你们盛总。”
  人来人往的盛氏大楼一楼前台,兰心委托的律师正在和前台沟通着。
  “抱歉,请问您有预约吗?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前台礼貌的问道。
  “盛总的私事。”
  “我需要请示一下,请问您的委托人?”
  前台已经拿起了电话。
  “兰心小姐。”
  “好的,您稍等。”
  十分钟后,他被带到了顶楼,一个四九城标志性建筑的顶楼。
  饶是他见过一些大场面,此刻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又过了三十分钟,他终于见到了这位金字塔上的人物。
  英俊、多金、器宇轩昂,他在内心感叹一句造物主的不公后,拿出了委托文件。
  “您好,我是兰心小姐的委托律师。我的委托人希望把她名下的房产、车产等物件全部归还至几位的名下,另外几位行踪不定,兰心小姐说可以让你帮忙转交。我的委托人已经签字了,只要您签下名字,转赠协议就直接生效了。”
  盛严明沉着一张脸听完了一切,没有说好与不好,面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仿佛他进入了这间办公室,就只能有这个表情一般。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他冷冷地说道,看都没看来人一眼。
  “可是...”
  来人显然还想说些什么。
  “我说,请出去。”
  “好的。”
  律师像是才想起什么,立马转身就走。
  就在他走后两分钟,嘭的一声,盛严明桌上的文件、电脑、电话全部都被扫到了地面上。
  这是他头一次在这栋大楼内失态。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控制不住。
  “有空过来我这里一趟吧,签文件。”
  许久,他才拿出手机,拍下协议,发在了他们那个群里。
  云澈已经不在群内了,他们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最后一句话是20天前,苏朝发了句。
  “她回来了。”
  看着五分文件里属于自己的,他直接撕碎丢进了垃圾桶中。
  好似,他不签,他们的关系就还存在一般。
  自欺欺人。
  另一边,火车站内。
  “魏姨,您终于来看我了。”
  兰心终于接到了这位对小草有救命之恩的老人。
  她继承了小草的生命与记忆,从她重生那刻起,她是兰心,也是小草。
  两个月以前她就偷偷打过一笔钱,是平台给她的第一笔报酬。
  给云澈、盛严明买了点东西,她几乎把剩下的一半都给这位老人汇了过去。
  没有她救小草,也没有兰心的今天。
  “你怎么专门过来了啊?我都让你在市区内等我,你过来做什么呀?”
  嘴上是这般说着,魏如贤拉着她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放开,双眼含着热泪,皱巴巴地手宛如70多岁老太太。
  “魏姨...您怎么?”
  在魏如惠仔细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把眼前之刃,与小草记忆中的魏姨作对比。
  她顿时有些惊讶,因为魏姨还是那个魏姨,可是却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
  “小草啊,你的变化可真大啊,若不是刚才你举着牌子,魏姨都不敢认你了。”
  “魏姨...您怎么了?为什么?”
  她在斟酌着形容词,魏如惠却笑着说,“为什么老了十岁?”
  兰心点点头。
  “到了地儿,我再和你说道说道。唉,发生了太多事了,能再见到你,魏姨真是太高兴了。”
  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你不知道,晓雪他们,呜呜呜还有你虎子哥...”
  兰心心头一惊,知晓她怕是一经发现了什么。
  但是随即稳定下来。
  那些人的死,和她没有关系的,她只是跑掉了,并不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魏姨,我们先去我的住处,我先带您放好行李,然后跟您出去吃饭,有事情咱们慢慢说。”
  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天涯孤女,无依无靠,心地善良。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帮了她一次,就很大几率会帮她第二次。
  这是成本定律。
  但是她,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我宁愿死,都不愿意和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这样的举动,不知道会不会更令人痛心呢?
  只是,她看着身旁饱经风霜的老人,心里哀叹一声,大概要利用这位对她很好的老妇人了。
  事成之后,她会好好照顾她的余生的。
  197.
  “你就住这儿么?”
  魏姨细细打量着这套单人间。
  比老城区的地下室出租房要好一些,一户一卫的设计,有个小厨房,客厅用帘子隔了起来,后面就是小床铺。
  “简陋了些,这边物价房价太高了。”
  兰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也有些羞涩,自己住在这么差的地方。
  “比你当年在孤儿院过得好,阿姨就放心了。”
  提起孤儿院,魏如惠擦起了眼泪。
  “魏姨,您这是怎么了?”
  兰心终于提起了正事儿。
  “小草啊,魏姨对不住你们啊。”
  说着,一把年纪的中年女人居然就要给她下跪。
  这哪里使得?
  兰心连忙用手托住了她。
  “魏姨,您慢慢说,别这样。”
  她拉起魏如惠,把她拉倒床边坐下。
  刚开始,魏如惠并不愿意,但是在兰心的劝说下,还是坐了下来。
  因为兰心的这间单间,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兰心倒是看得很开。
  这种房子她不是没住过,孤儿院更差的条件她自己也亲身体会过的。
  她确实还有钱,她没有拿他们的钱,但是靠他们赚来的钱,可是还牢牢地在她的卡里。
  只不过几十万,所以没人记得罢了。
  她的钱,自有安排。
  “晓雪、虎子,他们都死了。”
  魏如惠说道这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兰心尽管已经猜到那车人遭遇不测,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震撼,所以她此时面上的震惊做不得假。
  “怎...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道。
  “你先告诉魏姨,你是怎么出来的?”
  魏如惠突然问道,兰心却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们,他们两个司机,我在他们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他们要随便挑车里的女孩来...来...我就半夜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自己跑了...”
  “我当时就意识到他们好像不是好人...但是没提醒大家一起跑...是我害了大家。”
  兰心也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这怎么怪你呢?是那帮黑心肝的王八蛋!”
  魏姨那么善良的女人,都边哭边骂畜生,可见心里恨极了。
  “他们...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兰心哽咽着,试探着问。
  “都死了,听说是发现你跑了,怕你去报警,所以一车活口都没有留,包括那两个司机,我出来之前,他们正在找你呢!”
  兰心听完心里一惊,这是要灭口的意思。
  “那...”
  魏如惠也看到了女孩儿面上的惊慌,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何况他们?”
  兰心的心稍稍落下,但是却明白,迟早有一天会被找到,比如反客为主...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报道?”
  兰心皱了皱眉,问道。
  按理说死了几十号人,不可能不引起关注的。
  “是爆炸,他们把人装进了集装箱里,躲过了海关,在运往国外的过程中制造了一起爆炸。”
  “山高皇帝远,又是在国外,一把火烧的连骨灰都不剩了,而且死的都是些没有身份证的人,最后被认定是偷渡的。又没有家属闹,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魏姨一边哭,一边恨恨的说道。
  做事狠毒,手段果决,兰心的心里警铃大作。
  但是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不赌,她迟早有一天被那些人找到,轮到她的下场,怕是比死还难受。
  赌了,她还有一线生机。
  一时的保护没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一生的守护。
  赌了。
  她咬了咬牙。
  “是12/7事件吗?”
  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新闻。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
  兰心迅速上网查起了资料。
  “昨日,在X国边境处,发生一起巨大爆炸案,一共23名死者,无一生还。据悉,该车辆驶离我国边境200公里后,在X国山道上发生爆炸。爆炸原因暂时定位发动机过热着火引起的,23名死者中包括两名司机,由于事故现场罕有人迹,等到被发现时,现场已经被大火毁坏一空,23名遇难者遗体全部烧毁,只有少部分残肢拿去做DNA鉴定。我国JF已经和X国JF取得配合,但是除了司机外,并未能找到车上其他人信息,根据专家推断,这很有可能是一起偷渡案。”
  兰心看完后,遍体生寒。
  完美的作案手法,像极了意外突发。
  却只有她知道,这是有预谋的。
  “那...魏姨,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倒是不曾怀疑过这个善良的女人,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她那个丈夫知道,她的妹妹也许也知道,唯独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也许被蒙蔽了一生。
  “我偷听到的,有一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听到那个王八蛋跟人打电话...呜呜呜”
  说着,魏姨又是痛哭失声。
  198.
  她知道了,是魏姨发现了院长的事情。
  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对方。
  “小草啊,魏姨活了半辈子,嫁了个不是人的老公,我说他当年怎么突然就答应我开这个孤儿院,原来他一直利用孤儿院赚黑心钱,呜呜呜。”
  “现在咱娘俩相依为命,我也不知道哪天会被他们发现,没几天活头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
  魏姨抹了一把眼泪,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兰心的眼神。
  “魏姨,对不起,我在被送走的前夜,在草丛里,发现了院长和魏阿姨偷情...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们...”
  兰心吞吞吐吐的,但是她的解释完全说得通,小草就是个没有性知识概念,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女孩子,她能知道那对狗男女在做什么?
  看着对面目光呆滞、不敢置信地中年女人,她觉得这一切都有些残忍。
  “而且我听到了一些东西,当时还不明白,但是也有了防范,是我胆子太小了,不敢告诉任何人,大家才会...”
  兰心自责的说道,说着也哭了起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们什么都不懂,就连我,都被他们骗了几十年。”
  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许久,等到魏如惠平复,兰心才继续说道。
  “魏姨,您这次来,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
  “我是来,检举他们的,他们背后肯定有人,可是我什么都不做,我这辈子良心难安了。”
  兰心心头一动,真是瞌睡送枕头。“可是,没有证据...”
  她试探着说道。
  “有!怎么没有!”
  魏姨突然激动地说道,“我复制了他们的交易账本,每个人运送去哪里,每一笔交易,甚至还有录音,都清清楚楚。”
  兰心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当然知道,无权无势,去检举的下场。
  可是,她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要的,并非成功。
  她做的,是一场豪赌。
  赌的,就是她的命。
  在兰心的劝说下,魏如惠直接跟着她住在了小出租屋里,白天她们一个一个的在B市各大法院纪检监察部门填写资料,晚上继续在小出租房内整理、回忆那些事情。
  每个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在看到资料后都失了声,说是要传给领导,之后会通知她们。
  但是十天内,她们把资料投到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相关部门,都如同石沉大海。
  兰心唉声叹气的次数比以往都多,魏如惠更是在一次次的诉说中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今天是第十五天,她们最后一次尝试。
  这里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而兰心,却在这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周岁岁,和景轶然。
  低调的迈巴赫从正门直接驶入,她和周岁岁的眼神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景轶然有没有看到她,但是知道他们也曾经出现在这儿,那就够了。
  “他们为什么能直接进去?”
  魏姨看着门卫说道。
  “嗤,你和他们比?你知道刚才进去的是谁吗?说了你也不知道。走走走,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网上不是说,这里可以直接举报吗?”
  “哟,小妹妹,你还懂得挺多?这儿都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哪有空搭理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
  “知道古代击鼓鸣冤吗?有些人还会被打呢,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遵守报官的程序。这儿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我赶人了啊!”
  “那我们想举报...”
  “那就按流程来,从地区开始,哪能直接来这儿啊?懂不懂规矩?”
  她们在这儿已经和这个门卫扯了半个多钟头了,她想刚才那台车也该出来了。
  她拉着魏如惠准备走,红着眼安慰着她。
  正巧,那台迈巴赫开了出来,门卫见他们不再纠缠,也就小跑上前去打招呼。
  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样的门卫混个眼熟他认为很有必要。
  “那两位,是什么事么?”
  周岁岁破天荒的和一个门卫搭起话来,景轶然也侧头看了过来,却意外看到了某个背影。
  很熟悉。
  但是对方身上穿了件很便宜的T恤,他又不敢认。
  从那天病房起,他就有意屏蔽了关于她的一切。
  不止是周岁岁回来,更因为那夜的她,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她只爱盛严明。
  他原来以为他不在乎的。
  但是当那层纸捅破了,他才发现,他在乎的不得了。
  他很难受,一进剧组就是大半个月。
  好容易杀青了,周岁岁也快过生日了,他才回B市。
  昨天接到电话,对方说有事情要过来一趟,知道他大哥家的侄子在这边,朝廷有人好办事,他知道她的意思,也就陪她过来了。
  198.
  他不再看那道很像她的背影,别过头去。
  是她说,今后再见就当不认识的。
  她不需要他,他又何苦贴着。
  连周岁岁有时候都要有求于他。
  他舒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实际上心里却窝着一团火儿,怎么都消散不去。
  这不像他。
  “这样啊~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周岁岁只是轻描淡写的夸赞了一句,却内涵深意。
  本来这里就是可以直接上诉举报的,门卫的做法不合适。
  但是周岁岁却夸奖他做得很好,无异于是在夸赞这股风气,并且还暗示了下次还可以如此,给了门卫更大的底气。
  本就是趋炎附势之辈,看碟下菜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景轶然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些什么。
  高高在上的谪仙,怎么会懂民生的疾苦呢?
  “小草啊,阿姨不想活了。”
  回到出租屋内,魏如惠突然说道,惊得兰心直接把手里的资料全部散落在地。
  “魏姨,您说什么呢?”
  “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吗?谁给我一个公道?谁给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一个公道?”
  魏如惠像是老了十岁,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也很想哭,虽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是,那种无力感,真的太难受了。
  “我不能替那些孩子们伸冤,那就只能用我的命赔给她们了。小草啊,阿姨算是对你有点恩情,无儿无女的,要是去了,希望你能给阿姨送终。”
  兰心彻底慌了神,这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
  她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个心思多了些的小女孩,并不想牵扯到人命。
  她忽然想停止她的计划了。
  她要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无非就是有些委曲求全。
  她并不想魏姨死。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小草好的人了。
  也是太过善良,才会这般下场。
  “我意已决,你不要在劝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
  魏姨面露一丝悲伤,又有一丝洒脱。
  兰心有些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嫁了个人渣老公,妹妹和姐夫出轨,老公利用她的善良贩卖人口、走私器官,这个一辈子善良的女人无意中成了帮凶。
  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些。
  “您先冷静一会儿,生命只有一次。”
  她努力劝说着。
  “孩子,我真的不想活了。”
  魏姨深色冷静地说道。
  “魏姨,您给了我生命,反正我们这事儿要是解决不了,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被找到,不如我们一起...”
  兰心忽然一脸哀切的落下泪来。
  “孩子,你还年轻...”
  魏如惠劝说道。
  “落到他们手里会怎么样?您比我更清楚。”
  她惨然一笑。
  魏如惠没有在说话。
  “好。”
  “我们...别在这儿,房子是租的,我们死在这儿,不好,”
  兰心小声说道。
  “诶。”
  魏如惠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生命即将结束,两个人想的还是不给别人添麻烦。
  真是两个傻瓜。
  “滋滋”,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兰心看了一眼,“小婊子,很得意吧?我被你害得出了国。但是你放心,我过几年就会回来的,而你,怕是早就成了昨日黄花,拜拜!哦对了,明天是岁岁姐的生日,我哥哥他们几个,听说都回去了,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嘻嘻,替身就是替身,连入场券都没资格拥有。”
  兰心却勾唇一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要感谢对方瞌睡送枕头。
  你的生日,我的“忌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可还满意。周岁岁小姐。
  没办法,虽然男人不该隐身,但是,这位白月光,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日目光中的轻蔑,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谁会对自己的替身和颜悦色呢?
  就像兰心看到周岁岁的那一刻,内心同样无法压抑的嫉妒。
  原来真的有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的。
  就如同她少不更事的时候,曾经问过她娘,“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妓女的女儿,就只能继续当一辈子的妓女吗?”
  她娘也只会怔愣片刻后,抱着她失声痛哭,在娘的丫鬟目光中受到类似谴责的眼神后,小小的兰心便明白了,有些问题,是不能开口问的。
  但是,不代表兰心真的甘愿一辈子当个妓女。
  许是上天垂怜,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让她来到了这样一个特别的时代。
  很有意思。
  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但是她不想继续做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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