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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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先生七十多岁了,看那样子很健康,从不显老。上次我要出书的时候,请他帮我代序,他很高兴,并说了很多好话,说我年轻有为,不得了。说到出书要钱时,他问我:“钱是不是够了,不够一定和我说,可别耽误了出书”我很感动,对他说:“没什么问题的,到时不够一定跟你说!”
  年关近了,我去参加一个活动,晚上不能回家,打算跑到秋水先生家借宿。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好啊!你几点来呢?”我说现在不能确定,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他说:“你告诉我时间啊,好等你!”我说:“不用!你年纪大,先睡吧。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他说:“那好吧!”
  大概是九点多钟吧,我结束活动,然后搭车去他家。到门口,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然后姐出来给我开门,并对我说:“老魏睡了,你吃饭了吗?天怪冷的,我煮碗点心给你吃!”我赶紧说:“姐,不用了,我刚吃过!天气冷,你回床上窝着吧!”说话间,秋水先生披着睡袍走出来说:“活动结束了啊!”我说:“嗯,你怎么起来了啊?天冷,赶紧去躺下,不要着凉了!”秋水先生还想说什么,站着不走。我只得大声对他说:“去睡啊,不要着凉了!”他看着我,后来说:“那我去躺下了,叫你姐煮点心你吃!”
  我和姐说刚吃过,不要麻烦了。随后走到他们的卧室,看见秋水先生躺下,我就到客厅和姐聊起来。和姐说话时,多半说的是秋水先生。我记得先生曾教导过我说:“人请我们吃饭,可以拒绝;人要我们帮忙,一定不能推辞!”我想,这大概是他为人的座右铭吧!所以后来,一直记着这一话!
  秋水先生是个老党员,文革时饱受迫害,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埋怨过去,平反后,依旧勤勤恳恳地工作。后来退休了,仍坚持从事公益活动,大有劳苦功高的感觉。姐告诉我说,老魏这人很傻,借给人钱也不叫还,都十多年了,几千块钱人家不还他也不说。姐还告诉我,上次看电视,有个学生借了老师几千元,好几年赖着不还。后来这老师火了,花了万多块钱把他告上法庭。结果那学生指责老师,为几千元毁了他前程。姐觉得老师告得好,说这样没脸没皮的学生,还谈什么前程?可是秋水先生则不这样认为,他说钱是小事,为这点钱伤了师生感情,搞得太尴尬!所以姐总说,秋水先生是个糊涂人,在这社会上要吃亏。可是秋水先生不以为然,依旧乐呵呵做他的糊涂人。
  其实秋水先生并不糊涂,他只是把金钱和琐事看淡了。在大事和友情方面,可是一点不含糊。文革时,不管怎么关、怎么斗,他都说自己没有错、不反动!没错就没错,为什么要认错呢?后来他告诉我,你看,现在谁错了?“韭菜炒豆腐——一清二白”在对待朋友兄弟上,秋水先生说:“我借给他钱就是要帮助他,还说什么还不还啊?不还说明他穷又不是我穷!”一贯早睡早起的秋水先生,这么冷的天,他还从床上起来等我,生怕怠慢了客人,足见其兄弟义气。
  所以我想,人生得把握两大方向:一是要知道大善大恶,这是不可含糊的。二是要有大仁大义,这是不可或缺的!秋水先生看钱很淡,对小枝小节从不计较;但是,他却是一个明善恶,深仁义的长者。魏氏宗亲会成立,没人做头,只得请老魏出山。话说这中华五千年历史,这宗亲会不成立,族谱不修,那么谁是谁的祖宗谁是谁的孙子,谁又说得清楚?中华民族历来以扶小家成大家,最后才有民族和国家,所以,成立宗亲会修族谱,是大事!选来选去,还得秋水先生来担当。听姐说,他们老魏家,还是魏徵的后裔,也难怪秋水先生一生刚直,仁义有加。
  姐告诉我,秋水先生最近在筹备宗亲会庆,有段时间忙得话都说不出来。我对姐说,七十多岁了,少忙一点,把这会长给别人做去吧!姐摇头说:“前些时候扔下一段时间,后来人家说累了不想做,只得又拣起来,有时忙得没有星期天。你说以前单位上班还有个星期天,怎么越老就越忙呢?”我改口说:“有事忙身体会更健康,是好事啊!”姐也笑了:“那是,他是个会做事又能睡的人,朋友遇上都说,‘老魏可是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轻了’!”倒也是。我告诉姐,只要不过于劳累,就让他去做吧,反正他闲不下。夕阳红,越红越幸福!
  不早了,我催姐回房休息。我说我没习惯早睡,便去秋水先生的书房拿出几本书。秋水先生是位国学家、文学家,满屋的书让人看不完。有些是藏书,有些是他个人作品。我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就赚这一屋书!”我说:“值!”
  第二天早上醒来,姐已经做好早饭。她告诉我,秋水先生到宗亲会上班去了,最近要组织魏氏宗亲大聚会,很忙。她还告诉我:“本来,我们早餐是吃麦片加牛奶的。你姐夫特别交代过,说‘小弟来了,不能随便的,要做碗点心给他吃”
  我很感动,感动我姐夫秋水先生!我们是兄弟,但年龄上他是父辈。他爱我“幼”我敬他老!我发现,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析出的大中华人格,有深沉的爱、浓厚的情,几千年历史的积淀,代代相传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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