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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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布娃娃?”大江小江瞧了瞧对方, 眼里有着恍然。
  还真有这种可能,人娃娃卖不得,犯法, 这事儿谁都知道,他们族里祖上赊刀抵押着运, 虽也不是特别厚道的营生, 却也不曾这般丧心病狂, 做着人口的生意。
  潘垚年纪小,还在学校里读书,身边都是小朋友,对这个最是了解了。
  “也不一定是布娃娃,说不得是橡胶娃娃, 唔, 就小朋友手中玩的那种。”
  这时候玩具匮乏,有一个毛绒绒的娃娃,或是小动物,或是穿衣裳的人形,都特别的讨小孩子欢心。
  床头摆一个,拍照时候抱着,能玩许多年呢。
  说不得到一三十岁了,收拾杂物间的时候, 还能翻出小时候的那个娃娃。
  搂着娃娃瞧以前的照片,还能露一个甜甜的笑意,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还有橡胶娃娃,这也是一个畅销的娃娃,嘟嘟的脸蛋,红红的小嘴唇, 能自己给它做衣服,给它梳小辫子,别提多时髦了。
  “对对,这是个好生意。”大江有眼光,眼睛一下便亮了。
  谁的钱最好赚啊,那必须是小娃娃的。
  潘垚和小江齐齐地瞧了过去。
  大江:……
  他讪笑了两声,“不做不做,不做这门生意!”
  “叔公都特特交代了,指定这门生意里有什么坑,回头要亏大钱,我们卖日杂就很好了。别瞧生意好像不起眼,往市集里一摆,每日的流水和利润还是很可观的,东西老少都用得着,不挑客人,简单还不用操心过多!”
  小江附和,“对,贪多嚼不烂,我们不做这门生意。”
  潘垚点点头,“我也去过你们的摊子,生意是很不错,以后攒了钱,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开个店面,做大做强,说不定还能做成连锁店,也做一个大老板。”
  做生意,从来都是做生不如做熟,大江小江兄弟俩做的是生活日常用品,这不就小超市的前身嘛,前途远大着呢。
  和顾菟摆了几次摊子,潘垚也是一肚子的生意经,当即说得江家俩兄弟热血沸腾,只觉得有人朝自己喊着老板。
  当然,这老板和小摊贩老板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卖娃娃,那是两门不一样的生意。
  不过——
  潘垚瞧了瞧大江小江兄弟,“既然你们叔公特意交代你们了,你们就听着好了,别搭着卖玩偶娃娃,就是少赚一份钱的事。”
  摆摊就是这样,商品五花八门的,江云舟去世前回光返照都不放心,显然是瞧到了什么,这才如此的不放心。
  “猪过千,牛过万,地瓜一斤卖过一块,以后的世间确实如此。”
  潘垚的视线扫过手中泛黄的册子上。
  最后的一页里,一是沉淀了岁月的老墨渍,颜筋柳骨,下头那一行的钢笔字细骨伶仃,笔触却是寻常。
  这是小江代笔记录的谶言。
  时隔九年,再次落下谶言,看来,老先生的修为最后还是往前迈了一步,只可惜寿数已终。
  大江和小江听后,神情一肃,“我们知道轻重,回头也给族里在外头做生意的乡亲喊一声,暂时不做这门生意了。”
  ……
  潘垚又看了一眼江云稷关于玉镜府君的预言,上下翻查了一通,倒是不再有妙清道人的记载。
  就好像,那一句鸡犬升天是江云稷为妙清道人唯一卜算的一卦。
  阖上书册,泛黄的纸页翻动,倏忽地,潘垚的视线停顿了下,手中的那一页落在了甫一翻书的那一张。
  【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
  潘垚连忙又小心地翻到了江云稷落笔预言的那几张纸,两相比对字迹,杏眼微微睁大。
  错不了!
  这一句【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虽然和江云稷记录着预言的那几页字体不一样,笔触和习惯却是相同的。
  潘垚师从老仙儿,每日练大字不断,不单单写得有几分章法,眼力也锻炼了出来。
  字体能不同,但落笔的习惯经过千次万次的写字,肌肉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记忆,这是大脑所控制不住,也骗不过别人的存在。
  【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
  这话,它是江云稷写的!
  潘垚迟疑了下。
  后来,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
  潘垚将册子阖上,手轻轻抚过那蓝色的书面,上头是不语的罗盘画像,时间久远,边缘装订册子的清水白绢线都被磨得有些模糊,失了原本的颜色。
  从江云稷写预言的位置可以瞧出,江氏赊刀人,第一个记载这谶言的人,并不是他,甫一翻书,第一页本该是空白的,后来却被江云稷反过来落了一笔。
  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生迷惘,就如大江小江的叔公江云舟一样,最后,更是在扉页上落了这样一句话,说自己的怅然,更是为后人落一道警醒。
  到底是什么事呢?
  潘垚好奇极了。
  奈何时光无情,旧时光的事就像被砾石沙土掩埋一般,风吹过,只隐隐露出一角,引着人好奇,偏生却又窥探到全貌。
  潘垚无奈一叹,两颊边有浅浅的梨涡。
  罢了,能得一句【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也算是有收获了。
  因着是江云稷为妙清道人卜卦的谶言,天然的,潘垚将他归到了妙清道人那一边,瞧着他怅然落笔,虽不明缘由,心里却也高兴。
  总归是他吃亏了。
  ……
  “你们是跟着我一道回去呢,还是在家乡再留两日。”
  谶言册子重新搁好,暗箱阖上,上头再搁那被磕了一角的罗盘,潘垚转身问大江小江兄弟。
  手一扬,指尖有两道甲马符和一张千里传音符,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放心,我给你们留着符,不会让你们又坐着火车回去。”
  两天一夜的火车呢,可折腾人了。
  “要是你们不敢独自上路,就将这张符烧了,这样,我得到了讯息,赶来和你们一道回去。”
  大江小江心动得不行,对视一眼,皆是想到了方才虚空中,白马四蹄犇犇的潇洒劲儿。
  不过,到底是生意人,还是个成年的男子,养家糊口的担子挑在了肩上,柴米油盐酱醋茶要钱,家中长辈要养,租的房子也是一日日的得花钱。
  可以说,每天一睁眼,钱就得花了去,不进账可不成。
  大江小江艰难地摇了摇头,“不了不了,为了送叔公一程,我们的生意耽搁了好一段日子,可不敢再耍。”
  小江站在石阶上,往村子里看去。
  江家祠堂在最高的位置,从这儿往下看,能瞧见村子的样貌。
  月明星稀,月光照在地上沁凉如霜色,和清风中家家户户屋檐下摇曳的四方灯遥遥映和,故乡美得令人心中软乎。
  虽有不舍,小江也道。
  “赚钱要紧,等过年了,我们就又回来了,就不贪这几天的假了。”
  潘垚:过年呀,那可还有很久的时间。
  她心里不好受了片刻。
  留在故乡的人孤单,奔波在外头讨生活的,也不容易!
  ……
  符光漾过,星力倾泻,甲马神行千里,如与月色同辉,山河同流。
  无数的景在脚下踏过,在大江小江意犹未尽之中,他们跟在潘垚身后,落脚在了凤凰洲忠关街的宅子里。
  那一处租住的家。
  “今天谢谢叔叔了。”潘垚笑着挥别,“帮我大忙了。”
  临走之前,潘垚还是将方才掐在手中的甲马符和千里传音符递给了大江小江。
  这会儿离过年,这是年头对年尾,时间久着呢。
  四月清明可以回乡瞧瞧呀,不成的话,八月中秋也行,月圆人团圆呢。
  “走喽走喽!”
  大江小江捏着黄符,就见小姑娘提着灯,挥手摇摇,葫芦辫跟着一晃,走过小路边那株老荔枝树,转瞬时间,那儿就不见她的身影了。
  两人低头瞧手中的黄符。
  小江稀奇极了,“哥,还真别说,这阿妹本事不凡,难得的性子却这样好,脾气也好,笑起来就和咱们村子里的小妹子一样,亲切!”
  大江:“可不是亲切,咱们先前还喊着人大哥呢。”
  小江也哈哈笑了声。
  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和大哥误会了救命恩人是个大哥,昨儿得了朱阿婆的话,一边准备酒水和下酒菜,一边叨叨,说的都是老大哥。
  “对了,得给其他人发个传呼,这娃娃,它不是人娃娃,是玩偶娃娃。”
  “知道知道。”
  ……
  随着日升月落,就如跳丸日月一般,时间过得贼快,转眼又是一年的夏末秋初。
  “我回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人未到,声音先到,斜背的书包欢快的在身后飞扬起。
  潘垚急急地打了声招呼,紧着就朝堂屋里跑去。
  书包一丢,电视机按钮一转,开一瓶的橘子味儿的汽水,喝上一口,眼睛眯起,捂嘴打了个嗝儿。
  听到了周爱红的脚步声,眼睛咕噜一转,潘垚侧头笑得有几分乖巧。
  “妈,我作业在学校里就写好了,瞧一会儿电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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