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乾坤有奇术 不使少年尝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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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张入云思忖间,却听那东方文宇道:“只不知入云兄到得我峨嵋前辈修行洞府门前所为何事,却又为何将我守山神兽打伤?”
  张入云听到这里,却是暗道一声:“麻烦来了!”他不惯说谎,也不欲在东方文宇面前支吾遮掩,当下心中坦荡,便重又一抱拳道:“小弟此来,只为一瞻前辈仙颜,又闻洞内可能藏有一些道藏典藉,许与小弟他年修行有用,是以斗胆造访,却不想能与东方兄在此地相会!”
  东方文宇不料他竟是出口就说了实话,一时倒把先时准备的好多刁难刻薄的话弄的没了用处,要知张入云一身内劲有所缺失,广有人知,不但他自己知道,便是身旁的竺十八也有耳闻。此刻见张入云一身磊落,倒是不比那奸滑狡黠之辈可以斗口,一时倒是让他很不自在起来。
  再见张入云一年不见,虽是人清瘦了一些,但一身英气远比年前凌厉的多,除此之外其身上还隐隐多了一层清洁气,竟与这深山仙府之地相合相融,足见他这一年多以来不但一身技击本领得有大造,便是修行一途也有好些进益,再不复当日那略显稚拙的少年了。
  东方文自己这一年多来,因掌门师伯见他上一年于天下英雄面前大败,痛定思痛,特准他与当年武比得了第二的竺十八共同精修峨嵋上乘心法,一年下来,在众位师伯努力栽培下,其一身功行也是大进。东方文宇本就天赋奇高,此后知耻而后勇,一身本领愈了得,此番他刚刚与自己师弟将洞内藏珍取到手,却又有张入云登门,本就有意与其比试,当下再见张入云一年来也是进境不小,一时间一颗争胜之心,却是越地盛了。
  待到这时却听他皱了眉与张入云说道:“这个……,小弟实话与入云兄说了,只怕兄却进不得这洞内,只为小弟临行前,掌门师伯曾有严命,任何外间人等均不得擅进这峨嵋重地,且不瞒入云兄。”
  说的此话时,他即将手里握着的一柄古朴稚拙的长剑于张入云眼前扬了扬又道:“洞内前辈留赠的秘宝也为我和竺师弟二人得了,入云兄再进去也没甚意思,彼此不便,却望入云兄不要为难小弟好!”说到后来,他语气已是略有些不客气了,众人在旁自然是听得出,只是人人都知其中究理,却也不便开言指摘。
  张入云见他腰间佩了原先那柄裁云剑,手里又提了一柄,而一旁的竺十八也是一样,腰间想是素用的兵刃,手上却也多了一把鱼鞘短剑。二人都还未结了丝绦将剑挂在身上,显见是刚得的,一时见了,眉间却不由地一皱。
  他倒不在乎这些外物为人所得,自己没份,只是眼前两人手里俱是仙兵,漫说东方文宇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便是那竺十八怕也差不到那里去。虽是自己不欲与二人相斗,但此行张入云是势在必得,容不得他临阵退缩,当下暗将左手流星指略紧了紧,便开口道:“即是东方兄开言,又是贵掌门师伯的严令,小弟怎敢不遵,只是小弟此来本无心于洞内各番宝藏,只欲将先人留下的道藏典藉一观足矣。如此还望东方兄能网开一面,容小弟进内参详片刻如何?”
  果然东方文宇听了这话面露难色道:“实不是小弟不讲情面,只为掌们及家师曾有严命,不但不容外人入内,小弟走后,还要将这洞府彻底封闭,不使外人前来冒犯。”
  他说的这话时,却先恼了一人,当下就听得一声娇叱道:“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这假道学的伪君模样,惹人讨厌。要知阿云也是峨嵋同宗总算得是什么外人。便是这姑婆岭也已是峨嵋教下的分支,你只是仗着自己是长门嫡传弟而已,事先又未征得这洞内的主人允不允许,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是私闯人家洞府。再说我们阿云不像你们私心这般重,不但偷看了道藏,还拿了人宝物,后却还不许别人入内同参,又还得便宜话,说得这番大道理,真正一副伪君的模样,好不要脸!”
  香丘先时不慎为那金猱将自己花容损伤,虽是伤口甚浅,日后可得平复,但终是要过些时日能见好,当下自是气恼非常。此时再见这东方文宇拿话来挤兑张入云,她知依张入云的性,难保不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打了。如真这般自己二人万里奔波不但白忙一场,还要看张入云负气伤心。当下怒从心头起,便是一阵讨白,至后说的兴起,却是忘了顾忌,一双玉指只怕就要指着东方文宇的鼻,问候其先人了。
  一时见东方文宇被她说破心理,直骚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正在意,还想再上前多骂得几句,却早被张入云从一旁将身拉过,止了她的兴头。
  再说东方文宇,自被香丘讥讽过后,脸面上下不来台,所谓君可以欺其方,此等言语如用来对付张入云倒是相宜,但面对香丘这类刁蛮任性的小丫头,却是完全无有了用武之地,一时虽说言语上将就的过,但内里原因大家彼此自是心照不宣,倒是不容得他怒。
  当下就见东方文宇干笑了笑道:“何姑娘如此倒是错怪在下了,想来入云兄定还是未有得到尊师门的消息吧?”
  张入云闻言就是一沉,当下沉吟道:“不知家师有甚吩咐?还请东方兄直说。”
  听到这里,东方文宇又打了个哈哈,一时作难色道:“原来入云兄真的还不晓得,只为半年前,因入云兄携一位邪派妖女打死打伤昆明世家弟刘雨清及其众多家人,令师李志远知晓后已是广江湖告贴,声称兄已不是金燕门门下了!所以此番细算来,入云兄也已不是我峨嵋宗下,眼前这洞府,小弟也实是不好让兄台入内。”
  东方文宇这番话说的虽客气,但实质上已是指出张入云已被金燕门扫地出门,再无资格来与他争着峨嵋门下的秘藏。
  一时张入云闻得这一消息,却是心头一震,他虽早已知道自己过去一年间做的许多事,已给金燕门带来天大的麻烦。但一时被告知自己师长已是不要自己了,当下于片刻间却是不得适应过来。他未想到自己早已是算得的事情,但事到临头时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却是远比想像中来的要大的多。
  一时里张入云怔住心神,却是半日说不出话来。只东方文宇见张入云被自己拿话僵住,倒是嘴角间露出丝丝得意的笑容。
  未想香丘却是见不得这个,当下又是指着东方文宇鼻骂道:“你这峨嵋派的大弟好不要脸,明明是害怕阿云得了前辈仙人的秘典,日后修行便再也不追不上他。却使得这许多张智来讹阿云。其实就是阿云得了道书,你也一样得了,大家扯对直,也只是个不偏不倚的局面,你如此苦苦阻扰,只为心里知道你实是比不上阿云而已。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若觉得我香丘说错了半点儿你的心事,你尽管直言,只怕你就是那种藏头缩尾,心中事见不得光的伪君!却是不敢与我对质!”
  东方文宇听了这话,自是不能和她对答,一时只得朝向张入云道:“张兄,此是我师门严令,兄实在不要为难小弟好,不然,恐要生出些闲气来!”
  香丘见他狡赖,又是指着他骂道:“胡说!你这是假公济私,我见不得你这样口是心非,肚里藏奸的伪君,伪君!!”说到这里,她一双玉指已是插到东文文宇鼻孔里了。也难为这峨嵋大弟,也真是一副好涵养,被香丘这个小丫头骂了半日,却也没有作,只是心理被香丘说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正在香丘骂的得意时,却被张入云扬手拦住,一时将香丘堵在自己身后道:“东方兄毋怪,香丘她人小不知事,多有冒犯,还请东方兄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已是一揖到地。
  东方文宇见此,自是落得大方,一笑了之。却气得香丘,直在张入云背后作声作势,只是苦于自己手腕已被张入云拿住,一时不得上前。
  但正在她焦急时刻,却又听张入云端声道:“只是小弟此番前来,志在必得,若东方兄真的为难,小弟也无意在此口舌上多惹纷争。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所谓多说无意,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说完双手一分,瞬时已是一道极凌厉惊人的杀气,直向东方文宇射去。
  东方文宇不想他竟是说翻脸就翻脸,先前虽料得今日多半会与对方相斗一场,却没料到来得这般法。再见张入云一双寒潭般的眸,竟是碧波不起,没有一丝隐晦,却于自己一番暗地算计他人的心理不同,一时气势上已弱,当下直被张入云目光刺的打了个冷战。
  如此一来也犯了他的嗔性,要知他这一年来的辛苦,为的也就是眼前事,此时双方还未比斗,自己气势就已被地方抢去,当下东方文宇也是愈气恼自己于今日还在气势上示弱于人,短了自己英雄气概。一时兴动,便将身往前一冲道:“如此也好,到底手下见分晓来的爽。”说着将手中刚得的仙剑抛于竺十八,含拳一抱,道了声:“请教!”
  张入云也不答话,只将身略躬示意,已是抡起臂膀一拳砸了下来。当下他拳势看着并不惊人,但到了只与东方文宇单掌相交,便是一阵石破天惊。二人立时各被巨力震的退了一步,却是又将身晃动,一时战在了一处。
  香丘当先只以为东方文宇为人奸滑,一身武艺比之张入云只怕多有不如。未想此时二人只相斗一刻,她便对东方文宇一身本领有所改观,暗思其人不但奸狡,便是一身本领也是可观,阿云那般拳重,当下也只与其战了个平手。
  果然二人站了多时,也只打了个平分秋色,当下你来我往,均是手。只是此番两人再不复一年前的蛮冲直撞。但见东方文宇,拳法气度已隐隐有一派宗匠的气势,端地是拳如山岳,脚似落雷,一招一式俱是猛非常,偏又是他一身神力皆内劲艰深,一拳一掌都是一丝不苟,环环入扣,不露一丝破绽,尽显他一身内外功夫造诣。
  再观张入云,却是有些相形见拙,拳脚渐渐被对方压了下去,但就如此之下,东方文宇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只因张入云一身轻功的腾挪展转,已不似一年前那般只能用于躲闪。此时的他一身筋骨仿佛都能为其所用,往往招式精奇,俱是出奇制胜的路,偏他拳脚间寸劲力也是沉猛非常,近身博斗时,只激得东方文宇运起全副心思,不敢有一丝松懈。只为张入云此时的身形比往年还要了数倍,但有闪失,只怕自己就要被对方打个骨断筋折,别的且不去说,便是眼前张入云能用拳掌敌得住自己的天授神力,便已是他武功精进的明证。
  二人直斗了个把时辰也是难分难解,不见高下,当下东方文宇只恐与张入云相斗久了,却终是要在张入云鬼魅般的身形下吃亏,当下大喝一声,双掌齐退,已是将一记凌厉无比的先天罡气放出。东方文宇此时的先天罡气要比年前完美许多,不但运动真气时,人显轻松许多,其威力也变地大,且还可连击。当下他为防张入云再如前番那样趁自己施罡气间隙打伤自己,又是双手连番挥动,数记罡气向张入云身前打去,不使留下一丝空隙。
  再看张入云见他罡气袭来,只是将身向后稍退了一步,就未见其再行闪避,跟着却是双拳内抱,一时双掌又是一切,当下也是一道凌厉的罡气施出,只将东方文宇的罡气打了个缺口,好让自己身体从容穿过。再见对方跟又是两记打来,自己也是依样学样,双掌连环放出罡气,虽不见得比对方威力来的大,但他使力运劲都极巧,只将对方惊人的劲气解走即可。
  东方文宇见他只一年功夫竟也得会了罡气,且还这般灵动,当下也是惊惧莫名,一时有些不信,只微怔在了当场,但他也是年青一辈中有数的高手,只转瞬间便已恢复常态。一时将大拇指向张入云一伸道:“了不起!”紧接着却又道了一声:“得罪了。”反手抽*动,已然将腰间的裁云剑拔了出来。
  原来他见张入云也会得罡气,虽比自己力弱,但运劲之灵动精巧却又是自己比不上的,此时二人功力悉敌,如只用罡气对轰,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毕竟二人还未到要生死决战的境地。如真那样,倒显得自己真的是在挟私报复了。当下便取出宝剑,欲与张入云在兵刃上分个高下。
  一时只见他剑光一颤已是向着张入云当胸刺来,就见他剑锋未至,银鞭也似的剑芒便已及到张入云身前。
  张入云此时有流星指在手,倒也不惧他剑光锋锐,当下也是掌中摧动,一时银盾升起,与那裁云剑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东方文宇见此,却是嘴角一笑,就见那本被张入云敌住的裁云剑剑身一抖,旋即便是一片银光暴涨,与此相较,张入云手里流星指化成的银盾便已显相形见拙。当下就见那剑光抖动间,竟是顺着张入云的手掌,直向着他的臂膀上斩落。
  张入云猝不及防,不知东方文宇竟有这等剑法,当下无奈只得将身向后趋退。未想那剑竟是顺着张入云退势附影而来,一时只将他身黏住,却是容不得张入云逃走。当下剑光闪动,已是再次向张入云身上翻来,合着那裁云剑两丈来长的芒尾,剑光搅动间,已是如同一道光柱,当真是无坚不催,剑气逼人。
  张入云见之大惊失色,伧促之下,只得举掌相运,就听得瞬时间叮冬之声大作,其手中的流星指竟是在这瞬间与那乱颤的剑身数十次的撞击。
  东方文宇不想张入云双目如炬,竟有这等眼力手法,硬生生将自己这紫微剑法挡下。
  一时张入云再见跳出圈,却是浑身上下如被水洗过一般。要知他方挡得下那恐怖的剑法,纯以自己久炼成钢的眼力手劲,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折解下来的,一时折挡下来,大惊之下,体力消耗极剧,却是气冲牛斗。即便是如此,他也依然是记得方每一瞬自己用流星指抵挡下对方裁云剑的画面。当时若是错的分毫,自己这一双臂膀便要被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
  一时间他怔在当场,却是未有再行进击,只为他自己知道,如再遇上一次这样的局面,自己实无信心能再接得一次这般凌厉惊人的一击。
  东方文宇见他呆愣住,心下得意,一时嘲笑他道:“怎样,入云兄若是自负不能抵挡,就还请兄与这位何姑娘回去吧。一来免得小弟为难,二来终是刀剑相向难免不会误伤,到时却是真是要伤你我二人的和气了。”他知道张入云性慠,自己将这番话说出来,实等于是激对方舍命相陪。
  当下果然见张入云已是寒声道:“那也不必,东方兄只管施为好了,小弟自有本领抵挡。”当下又是将拳一引,轮番又上,只是其身形已是比先时了许多,纵是轻功高强的东方文宇也已升了望尘莫及之感。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下却也不惧,毕竟自己仙剑在手,又得两丈长的剑芒,一时手腕里只方寸间的转动,却已可抵得过对方十数丈的腾挪。他张入云轻功再高,也比不得自己手中剑来的灵动。当下瞧定其纵身路径,即是一剑刺向他的来路。
  果然张入云被其所阻,无奈之下,只得运流星指相抗。东方文宇见此大喜,正要颤动长剑施出杀着,不想张入云竟得在先时剑指相交之际,竟得施出一丝内劲。虽只一触,但已将东方文宇的长剑黏住了一点点,一时其剑法已是失之灵动,再欲施为时,张入云却哪能如他所愿,足下一点,已是奔至其身前将一记劈空掌砸下。
  东方文宇见此大惊,但他这一年来功力也是大进,一时见自己危急,却是取左手与之相对还了一掌。虽是伧促出手,但他天生神力依然是威力惊人,一时也与张入云战了个平手。正当他欲回剑再刺向张入云时,却见对方仍是将左拳一引,一时附在了他的裁云剑上,依旧施动前法。
  当下二人一拳一剑又已是黏在了一处,虽是改作了近身短打,不如先时恶斗那般有威势,但两人此刻使动的却都是于方寸间便可至人性命的杀着,完全是到了不死不休,尽拼双方内力外功的地步。只此一般,却让一旁的竺十八和香丘看的将一颗心提起,生怕万一有个闪失,便得出现一死一伤的局面。
  当下众人里为震惊的人却是场上恶斗的东方文宇,一年前的张入云,其功力实比自己差了不只一筹,当日能胜过自己,除了他一身本事确有过人之处外。其中多的原因却是出在自己身上,但东方文宇却没想到一年之后,在自己倾力修行,武艺大进之下,反倒只能与现时的张入云战成个旗鼓相当,虽说自己内力仍比对方略高了半筹,但若论使力运气的灵动,张入云却又在自己之上。实算起来二人此时的武艺修行,其实已是相差无几,却让他如何不感到羞愧难当。若照此算来,再过上一二年,只怕自己一生也不会再是其对手了。
  一时他心急怒起,当下暴喝一声,便是一个龙斗劲,将个张入云震的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的飞退。却没想到,张入云竟是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便又轻轻恰恰的落在了地上。观其行止倒是未曾受伤的样,反倒是自己,因一时强运内力,虽是功力大时,但也也不免岔了内息。但是他此等所为,却是早有所算,当下他一摆脱张入云,便是对着竺十八大叫道:“竺师弟,把宙天剑给我!”
  竺十八闻言先是一愣,后见他面色张厉,却是不容自己迟疑,一时将臂一挥,已是将东方文宇交给自己的仙剑抛还给了他。
  当下东方文宇将剑取在手中,却是忙将长剑自剑鞘中抽出,一时众人只觉眼前一暴,跟着即是一股寒气流来。定睛看处,却见东方文宇此时手里已然又已多了一柄银光闪烁的仙兵,虽是长短与自己右手内的裁云剑一般无异,但剑芒却是已多了两三丈有多,其剑身的银光也要比裁云剑亮的一倍。
  张入云见他竟取了双剑在手,且后一剑又是比裁云剑威力还要大的多,当下见了心下一寒,只是他天生性慠,对方如此作为反倒激起他满腹战意。当下左手一弹已是将食指上的流星指脱下,瞬时间又戴在了自己右手上,一时双臂真气流动,左右掌中都显出了一方尺许大小的银盾,看这情形,他竟是要与东方文宇硬拼到底。
  香丘见东方文宇痞赖,战之不胜却又欲用仙兵取巧,一时心里也自生气,双臂略振,自空中已是显出了两柄飞刀。
  竺十八本就在旁为自己师兄掠阵,今见香丘竟会得飞刀,心下也是大惊,一时为防不测,也将自己去年得的龙阳剑抽出,也是一二丈的剑光闪烁。只是他并未得剑术,此时见香丘双刀驻在空中甚是灵动,为安全计,又将自己得的琢雨剑抽出,一时也是一阵青光大涨,其剑质竟是不在东方文宇宙天剑之下。当下众人谁也没有预料到,只这片刻功夫,场上便是一片杀气升腾,几乎到了控制不住的境地。
  正在张入云和东方文宇怒目相视,正欲拼个生死的刹那。却听见当头一声娇叱,直如蛟龙出海,凤舞九天一般,摧得众人双耳生痛,心胆皆晃。当下寻声觅人时,却见自那洞府深处,已是走出一位粉面含嗔的妙龄女,不想她一身功力竟得这般高强,却把个张入云和东方文宇一身杀气于这一声娇喝下,压得个点滴不剩。
  张入云看的仔细,却原来是向来平静和蔼的沈绮霞,不想她此时却是变了色,虽只蹙眉薄怒,但从不生怒的她变起脸了,却反让众人觉得添了一层害怕。一时沈绮霞走到两人面前,却是摇头叹息道:“大家都是峨嵋门下,怎可如此下死力相斗?东方师兄得了前辈仙兵却又用在同门身上,却是不该!”
  一时旁边的竺十八与上前分辩一下,却已被沈绮霞阻道:“我知道张师兄已被其恩师逐出师门,但终究也与我等同门一场。万事但有商量处,便该商量,便是无有商量时,也该另想法止了争执,如此刀刃相向,却实不是我等修道人的气度。”
  竺十八见此时沈绮霞话语强横,闻言也是一怔,一时为她气势震住,却是不敢与其相争。到底方她那一喝实是一鸣惊人,自己与其也是十多年的同门,竟不知她一身本领竟得如此高强。
  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只待沈绮霞开口,未想半天时却只见她涨红着一张脸,只盯着张入云不语,一时却把个众人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她也要有些责难的话斥责张入云,却又有些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正在这时,那先被张入云打伤的金神猱,却是手里拿着打中自己的两枚银燕镖,蹿至沈绮霞面前,苦着脸,不时扯动其纤纤玉手,又指着张入云,怪叫连连,仿佛是在为自己诉苦,欲让其主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未想沈绮霞此时心中正在气苦自责,一时见这畜牲不分时宜却来与自己歪缠,当下便是柳眉一竖,急怒之心显形于色,却把个神猱吓得不轻,当下忙如人一般堵住了自己一张血盆大口,再不敢言语。
  香丘本来恼它,此时看它如此乖觉,却又不觉笑出声来,一时其银铃般的笑声,却让场上凝重气氛变的大为缓和。
  沈绮霞闻得笑声,也是一时醒悟过来,当下忙将怒色蔵起,又见道香丘脸上有伤,却反倒斥责那神猱道:“受了一点小伤,便这般痞赖,怎不想想自己也有不是之处,我看众人身上的伤势,必定是你伤人在前,被人恼了打伤的,是也不是?”那神猱本还想分辩几句,只是它乃天授神兽,擅观人气度,此刻已然查觉沈绮霞内里气恼非常,它本还以为主人如此气恼是为张入云二人所,自己敢上前邀宠,未想却是想错了花头,当下听沈绮霞口气不对,却又哪里还敢再与其相强。
  再过一会儿,却又见沈绮霞面露难色,思忖片刻,方与张入云道:“张师弟来的甚是不巧,我三人已到的此地十七日,刚刚将前辈仙长的符印破去,内里的藏珍也已尽行取走,至于道藏也被收去,因掌门曾有严命,却不能取出与师弟一同研修。方东方师兄定是未有与你说的明白,至于惹得这一场无谓的争斗,只希望张师弟不要因此一事,伤了我众人的和气”
  张入云见了沈绮霞后,先前的强横早已消失无踪,在他眼里,终究只有隐娘和沈绮霞是在困难的境地里相助过她,是以对她甚是尊重。此时见她也是如此这般一番话,心里虽是一沉,但倒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只是自己万水千山,历经辛苦到的此地,总不能不入洞府即抽身而退。
  当下只听他说道:“即如此,那小弟也不便再相扰了,只是总是费尽心思到的此间,小弟却想入的洞内瞻仰一番,不知师姐能不能答应?”
  他这话一出口,东方文宇和竺十八就已变了脸,再观沈绮霞,却是面上阴晴不定,仿佛心里正乱作一团,观其脸色竟是有些惶恐不安。思量半日,听她下了决心道:“张师弟即是如此执着,又是沿途辛苦,只是入得洞内一会儿,想到家师倒是不会怎样怪罪。”
  她话音刚落,东方文宇却已是失声道:“这怎么可以,沈师妹你这么就答应他,日后被掌门知晓必有责罚!”
  未知沈绮霞却回头与他说道:“师兄不必担心,张师弟此去只为瞻仰一番而已,至于师兄担心的事,倒是不必多虑了,如不相信,师兄自入洞内,便可明白。”
  东方文宇听她话音甚冷,实与往日大不相同,但此件事情要紧,到底不容自己大意,虽是于师兄妹面上有些下不来,但闻言还是走入洞内查探。竺十八一时也是好奇,见师兄进去了,而洞外气氛又尴尬,自己便也跟了进去。
  待二人离开后,一时间场上倒是落了个清静,张入云见此时碍眼的人都已去的尽了,因沈绮霞多日不见,心里倒是想趁便与她相谈几句,但不知怎的,总觉身旁多了一个香丘却又有些开不了口,想说些客套话,却又嫌太假反倒显得与沈绮霞有些见外似的。当下他欲言又止颇为尴尬,偏沈绮霞在此时也是半日不曾开口,一时间,便是日常有些粗心的香丘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好在这时沈绮霞已察觉到香丘有些不耐烦的样,忙开口道:“小香丘,一年不见,你生的越标致了,好像连身量也长高了好些,你叶姐姐日前还与我念叨你呢,要是她见你现在这般样,一定也很高兴呢!”沈绮霞心思缜密,虽是眼前张入云与香丘这一对搭档甚是叫人觉得怪异,但也绝不会去做问二人为何会在一想这样的话来。
  如此一来,倒是让香丘心里轻松不少,一时见沈绮霞不问自己根由,却是放下心问道:“那叶姐姐呢,她不是向相沈姐姐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次她却没有能来?”
  一时张入云也想起什么,当下也问道:“沈师姐见到过叶师妹吗?”他说到这里,暗算了算时日,此时离年关已是十日不到,而叶秋儿出关只怕已有近一个月了。
  沈绮霞未想到张入云会忽然开口问起叶秋儿来,一时有些怔住,但只转瞬间便已恢复如常,只开口道:“叶师弟二十天前便已出关,只为她一年来功行大进,掌门有心成全,因要传她本门上乘心法,是故此次没有前来。香丘若要见她的话,恐还要再过半年时间,我师妹得下山路!”
  说到此时,她忽然眉关一皱,犹豫半晌,方对张入云道:“倒是张师弟你,这一年来江湖上屡有传闻你在各地有不好的消息,一时昆仑和崆峒派门下年轻弟都有心要寻你晦气,我虽不知你是为何事与人结怨,但江湖险恶,你又孤身一人,总是小心忍让一些好。”
  当下张入云听得她这一番话,先是为之一愣,知道对方虽是语出关心,但身为女说的这话,却是于她有好多不便,幸是身旁无有峨嵋弟,得免于为人误会。再又听她言语真执,知道她语出如此,实是为自己着想,当下又想起她年前病榻前送药,心头一暖,却是不知该怎么回她好,过了半日认认真真将头点了点。
  未想沈绮霞见他竟是一付深信不疑自己的表情,却是触动伤心时,心下有愧,当下只用编贝一般的玉齿咬着朱唇,将头偏过一边,一时间眼眶里竟是隐隐有些湿润起来。
  香丘和张入云未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举止,一时老大不是意思,纷纷暗自揣摩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却远远听见洞内有人向外行走的响动。
  沈绮霞见此时再不能耽误,却忽地扭过头来与张入云道:“张师弟,这次是我一时太过小心对不起你,你、你不会怪我吧!”她话声说的甚是沉重,一时动容,眼眶内的泪水竟是涌了出来。直把个张入云看了个目瞪口呆。
  正待询问时,却见东方文宇二人已然是出得洞来,当先一个东方文宇一脸如释重负,满面得意的样,而其身后的竺十八却是面色有些阴沉。
  而在他二人出得洞口的一刹那,沈绮霞已是将脸上两行清泪试去,不留一丝痕迹,当真是迅捷无比,手段高强。
  再说此时的东方文宇,却已是换了一副声气,一时也是抱拳与张入云道:“入云兄即是极力想入洞内瞻仰一番,小弟却也不便阻拦。”说完却是将手一伸,意似相请。
  张入云见他前倨后恭,其间必有缘故,当下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但即已到此,没有不进的道理,一时已是躬身向洞内走去。
  未想此刻却忽听得沈绮霞道:“张师弟即要入洞,还请自便,绮霞因急于回山复命,却是不便在此相留了。”说完略一施礼,便是将身往林外行去。
  东方文宇本还有心想留在此地见一见张入云暴跳如雷的模样,却未想到沈绮霞却抬脚就走,一时想去阻拦,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正在这时自己身旁的竺十八也向前一步与张入云见礼道:“张大哥在此有事,还请自便,小弟也要急于与沈师姐回山,却不能在此地相陪了,失礼!失礼!”说完也是迈开步往沈绮霞去路上追去。那神猱与他为相熟,见他去了,不免也跟了去,临走时候,因想着张入云伤了自己不忿,却是露出屁股,冲着张入云这里扭了几扭,又对着他怪叫一声,一颠一颠的跑了出去。
  东方文宇见顷刻间去了二人一兽,自己在这里也是尴尬,心灰气丧之下,也只得朝张入云一举手,跟着也拨动身形,追了出去,至于先时说的什么要封闭洞口的胡话,却是一时间也顾不得去圆了。
  一时间张入云和香丘见人都去的尽了,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因守着沈绮霞临行前所说的话,和东方文宇出洞时的神态,张入云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是阴沉,但如此在洞口处止足不前,终也不是个办法,略一踌躇间即回身召香丘一同入内。
  两人行至洞内,起先是眼前是一条极阴森的甬道,大约行的二三十丈后,眼前却是豁然开郎,一时洞内大光明。原来四周的墙壁上都嵌有拇指粗细的夜明珠,闪烁间放出晶莹亮洁的毫光来,却是将个石洞内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又难得这洞中多年无人打扫,却是如此的洁净,张入云当下见了略有不解,却被在一旁的香丘看出,笑他是乡巴佬进城,头一会市。却是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洞顶上一粒碗口大小的玉珠说道:“此时避尘珠,是修道人洞府内必备之物,阿云日后见得洞府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入云虽是受她讥笑,却是未曾放在心上,只因为他已看出香丘见自己此时神色不对,却是拿这些话来与自己分心。当下他不由将绷的紧紧的一张面孔略微松却了下来,忙又迈动步向洞内深处行去。
  当下两人连穿过数进石厅,那石洞内地缘广大门户又多,各色石床,石椅,石灶一应俱全。且虽是不见天日的山中洞府,但内里却又广种植被,常有奇的植物,二人都是叫不出来名字,只是观其形象却都是世间少有的稀罕物。但二人都是有为而来,对此俱是无心留恋,只匆匆浏览,便已是迈步前行。
  一时两人又是进得一处长长的甬道,只见前方一片光明,仿佛内里甚为广大,此是这洞府内深,也是后一处所在,张入云行到此间,却是不由紧张的双手渗出汗水来。
  果然面前是一处极广大的丹房,居中一方丹炉足有二丈六七,虽是多年不曾制炼丹剑,但依旧飘扬着一股浓郁的香熏气。
  只是当张入云再扬环顾四周,却现满地竟是飞灰石沫,当下他一颗心仿佛被人用手拽了一把,自己先时心里担心的事,终是为眼前的事实证明了。
  香丘将室内的景像看了个周整,也是心下一颤,一时心存万一之想,仍自飘身上前查验,略一打量之下心里已是沉到了极点。原来东方文宇三人想是也为防备有人将地上石片得去,已至能将图谱道藏复原。在毁去这石室壁上的图解时,却是用了重手法,所用图案均被利刃扫成石灰,却是未有留下一丝痕迹。
  当下张入云见了这满眼的残壁,终是完全明了沈绮霞先时的表情,一时间心下空空的,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又觉好似被什么东西将胸前堵了一块,却是有些坐立不安,手脚不知往哪儿放好。本还有心遮掩,不令让香丘看出担心,但不知觉中,却终是忍耐不住,一声长叹之下,已然是坐倒在了地上。其后他还觉不够,却又将上身向后一扬,干脆躺在了地上。
  香丘见他生出此异举,怕他伤心,忙又纵回了他的身边。就见此时的张入云双目紧闭,只在地上做遐想状。香丘怕自己话出话来反会触痛了他,却只在一旁守着不语。过得多时后,却仍不见张入云起来,方不免有些担心。且那洞内阴冷,地上石阶是冰凉,张入云久卧其上却竟似毫无知觉一般,让香丘忧心。
  再仔细留意下,香丘却觉张入云竟是半日里也不曾呼吸过,虽说他此时一身上乘内功,便是闭气一个时辰也是不在话下。但长此之下终是让人猜度其心理忧虑,却是令香丘担心害怕。眼看着他长时间躺在冰冻的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过去一般。香丘见此,想着张入云心底柔善,每常行事总是一片赤诚与他人着想,却不料老天偏是与他做对,处处为难与他。
  眼看着张入云此时无奈伤心的模样,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忽地鼻一酸,却是落下泪来,忙摇动他身道:“阿云,你别急,你这个样,我好害怕。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再细心些,再耐心一些,总会找到你想要的图解的,我陪你!”
  说到这里,她却用手来拉张入云,本还在担心要费一番力气,却未想到只一伸手,便将张入云扶了起来。一时已自睁开眼睛看着香丘,略一对视便开口沉声道:“香丘,你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想躺在地上歇一会儿。”说到这里,却是又叹了一口气,一时目光如霜,只看着满室的碎石道:“真的是太累了!累的我差点都起不来!”
  一时里,他又是呆愣了半晌,不作一语,香丘等了好一会儿,以为他又是如先时一般满腹伤心委屈,正要开口唤他时。却见张入云已是一跃而起,对着自己笑道:“幸亏有你在,不然的话,可能真要在这里躺上好一会儿呢!”
  香丘未想张入云恢复的如此之,心下也自高兴,却又有些担心他如此只为了安慰自己。正在犹豫间。却见张入云忽地纵身而起,运起全身劲力,势如千钧地一脚踢在了身前一堵石壁上。
  一时里,只听得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就见那石壁上已是被张入云一脚踹出几有三尺来深,一丈方圆的深洞。飞沙走石间已将一地飞灰激起,整个石室内顿时烟雾迷漫,只将张入云如标枪般挺立着的身淹没过去。
  正在香丘担心他是以此泄愤,狂性大时,自己手中一紧,却已是被张入云提了,朝洞外走去。
  香丘侧头望着他,见张入云虽是抿着嘴,但脸色已然平复如常,并未再流露出伤心忧怨的神态,心下一轻,便安心随着张入云出得了仙洞。
  自到了石洞外,只见面前已是朝霞初露,红日浮空,鼻下空气也是极为清,二人闻了心神为之一振。就听张入云开口道:“还是这洞外好,没得在洞里气闷。”
  香丘听他语气轻松,不由还是问道:“怎么?你已经完全好了吗?不将沈姑娘毁了石壁上的图解放在心上了?”
  张入云闻言笑答道:“此事与沈姑娘有甚关系,她也不过是谨遵师命,一时又有些过于小心罢了。再说纵是她知晓是我二人前来,当着东方文宇和竺十八的面,又怎好徇私。我就算是想得到此间图解,也还是要大费一方周折。
  何况他们有三人,你我却只得两个,争斗起来多半也是不敌,还不免伤了和气,终究无益。我方所气的,只是生平行事处处受制于人,心有不甘,气恼自己无能罢了。就是以现时我这一身功行来说,一身内力也是尽受制于那剩下的五式白阳图解。如只我这一生都不能得到,却当真一辈不修道不成,有些事该放下则放下,我先时想的太痴了,当今天下奇艺至多,也不尽没有了这八十一式白阳图解便就不能成仙了道。实若不成,也该试试自己的路,纵是天府秘术,说到头来,还不是凡人成仙了道悟出来的?”
  香丘未想到他一时竟说出这般豁达的话来,心下却是一震,再瞧了瞧张入云脸色,见他虽有些迷茫,但双目之中却又是通着一层精光。知他语出真心,却不是在诓骗安慰自己,只是他多年苦炼的白阳图解,若真的另习别的内家真力修行,其时实是和废了自己一多半武功一样难行,多年辛苦附诸流水,却哪里是常人能想像到的艰辛与难过。
  想到这里,本想骂几句峨嵋派和东方文宇,但好不容易见得张入云转了色,当下却安慰他道:“那是自然,阿云你这么本事,又能吃得苦,随便习得哪一派的内劲也是一样能造就。哪像那峨嵋派,却只会嚼着前人留下的沉粮度日。”末了,她仍是一时忍不住,不由愤愤地道:“就当便宜那臭臭地东方文宇,纵是得了这一时的便宜,日后我们再讨将回来,也是一样,到时我一定要看着他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得开心,只是阿云到时却不可阻我,不然我真的是要生气了!”
  张入云见她语气前后有些不搭调,但所说的每一句却都是在坦护自己,只为自己着想,知她是将自己当作家人一般看待,当下心头温暖,只是冲她微微一笑,便尽看着香丘在一旁斥骂泄愤。虽是言语之中对峨嵋派颇多不敬,但看在他的眼中,却只觉其娇俏可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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