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养歪手册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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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反魔法阵包围中的唐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她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忽地,某一位置传来又硬又冷的外物触感,她低下头,视线被阿撒兹勒垂在她胸前的漆黑长遮住了。
  坚定而毫不迟疑,一点点从珍珠缝隙处挤入,阿撒兹勒重重把腰一挺。
  唐剧烈的呼吸着,脑海里闪过朦胧的白色,双手无意识抓紧了羊绒毯。
  一阵阵的震颤,她只看到,头顶精致诡异的图腾装饰画,一抖一抖的,从清晰变模糊,又从模糊变清晰。吻她的是谁?赫尔维西还是阿撒兹勒?她都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脑袋成了浆糊,只能用哭泣的声音一遍遍喊道,“兰,兰……”
  待一切恢复平静,阿撒兹勒躺在她身边,双眼如餍足的狐狸,慵懒地眯起,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
  唐睁了睁眼睛,一把推开他,把羊毛毯裹在自己身上,盘坐着靠在床栏上,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脸上写满了快给我一个交代。
  天晓得,她都要抓狂了!
  阿撒兹勒翻了个身,“你都把毛毯抢走了。”
  “就不给你!”唐现在心绪乱的要命,“你都不打算认真跟我说点什么嘛?”
  “我们会回去的。”他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又忽地手上用力,把她拉了下来,“我好想你。”
  “这里是魔神的府邸,你……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我一直在找你。”唐不由自主把腿藏在毛毯下面,顺便分了一点给他,“你又不怕冷。”
  阿撒兹勒抱住毛毯,露出一双眼睛,“我附到了他的身体上,赫尔维西的灵魂太强大,我花费了一点时间醒过来。”
  唐打了个哆嗦,“那你到底是赫尔维西,还是兰?”
  阿撒兹勒看了看她,倏而,上前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呐,亲爱的唐,你美味极了。”
  唐连忙去掐他的腰,“告诉我啦。”
  他一边朝旁边躲,一边不忘给自己拉好羊毛毯,“在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是兰。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便是赫尔维西。”
  “那你还、还和我做出这样的事!”唐想起了什么,高叫道。
  阿撒兹勒皱着眉头思考了一小会,“可你们都是一个人啊。”
  “那我岂不是和赫尔……”唐已经说不下去了。
  阿撒兹勒神色古怪又诡秘,“他也是我啊。”
  “这怎么可能!”唐把自己埋在了毛毯下面,“我们得从这个鸟笼出去。”
  他点了点头,“但我们还需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想住在这个房间,还有别的地方也可以。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可赫尔维西会把我关在鸟笼里。”
  “在我清醒的时候,你可以出来。”
  唐无语的抓了抓脑袋,这到底算什么啊!如果赫尔和阿撒是一个人,那岂不是……岂不是两个灵魂共同支配一具身躯?!
  所谓的别的地方,也不过只是走廊尽头的贵宾房间罢了。
  唐还是觉得呆不下去,赤着脚抱着被子转了个圈,终于在某人的房间和走廊尽头的房间两者之间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个是摆着巨大金丝铁笼子的地方,一个是远离金笼子也同时远离了阿撒兹勒的房间,她默默在心里扔了一颗骰子,最终还是一口一个呵欠敲开了阿撒兹勒的门。
  对于她的造访行为,他表示十分淡定,并且一脸早就预料会如此的老谋深算表情。
  这家伙还没睡,坐在桌前整理着什么,厚厚一大堆书如小山堆积。
  唐一步一跳蹦上了大圆床,来回打了个滚,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诡异图腾吊灯,有那么一瞬间的目眩。
  绣满了复杂图腾的装饰点缀着房间每一角落,在穹顶,绘画着历代魔神巨大又诡异的本体,漆黑的触手,苍白的利齿,尖锐的獠牙,妖异又蛮荒。
  她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忽然没了睡意,侧过头观察他工作的样子。
  他已经换了深蓝色的睡袍,昏暗的灯光让他的面容柔和了几分,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夹在耳朵后面,露出白如瓷的面颊。沉稳专注的神情,那样的仔细和笃定。没有平时漫不经心的微笑,没有流露的凛冽和危险气息,此时的他正在不断的和她脑海中的影像重合成一个影子。
  唐张开嘴,用嘴型无声的喊了一句撒大爷。
  似是有所感应般,正专心看着手中古老绘卷和羊皮书的阿撒兹勒,忽然抬起头,目光淡淡投向这边。
  “睡不着吗?灯光会不会有些太亮了?”径自起身关了床榻周围的灯光,唐立刻陷入浅色的灰暗里。一明一暗,倒是显得阿撒兹勒那边格外的明亮,衬托得他的身影格外鲜明。
  看着他的动作,她陷入了短暂的怔神,黑眸里划过一瞬间的茫然。
  唐翻了个身,呆呆继续望着天花板,又转过来,眯成一条眼缝,锐利的望着他,忽然出声,“撒大爷,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他有些手忙脚乱,拿着厚厚一叠古咒文和法术羊皮卷,想也不想,头也不抬的随口应了一声。“好。”
  唐继续怔神半响,目光一动不动的黏在他身上,此刻陷入思考和工作中的他完全没有察觉背后那道越来越炽热的光线。
  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了一阵沉闷的笑声。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第一次彻底放松的睡去。
  第151章 魔神的羁绊【十六】
  夜色昏沉。
  与这片夜色一同踏入沉寂的,还有呼啸的山风、流浪的旅人、天际绯红之月,以及,躁动不安的人心。
  埃尔普索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一排高级神仆恭敬垂手。他正不断修改手中的书信。
  “其他几位上位神都已经送来了回复的函件。”克洛罗斯太阳神说道,“雷电之神同意和我们协作,大地圣灵盖恩也没有任何异议,圣母亚娜一向站在我们这一边,其余的,尚未送来消息。”
  埃尔普索一本正经在书信末尾,用金色的特制墨水,签下自己的大名。
  名字具有强大的魔法约束力量,未经授权,其余任何人都无法擅自拆开这封信。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将信第一时间通过传送棱镜送到他们的手中。
  埃尔普索揉了揉额头,看着台下灿烂夺目无比的克洛罗斯,心知其余较为年长的旧神恐怕没这么好说服。
  胸口传来的厌倦情绪令他感到不适——这份不适里还藏着从深渊返回时的恨意。
  他总是那个输了几分的人。
  在他还只是个普通神祇的时候,一次交战中,他的肩膀曾被魔神击伤。这些年来,他所受的重伤都已痊愈,可唯有肩膀这个地方,总是时不时隐隐作痛——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还有一份未完成的事情。
  哪怕是莫斯萨克当年都没给他过如此挫败感,可莫斯萨克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手里。埃尔普索暗暗回忆,自己曾是何等风光,可现在不是这样,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艾尔莎离开了,深渊的局势愈激烈,那些个普通神族也野心勃勃,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停下来认真思考。
  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无数人穷极一生,哪怕仰望,都仰望不到的位置,可,这就是权利吗?一个光辉且尊崇的王座,同样也是一个牢笼。
  “信仰需要我们坚定的守护,”埃尔普索整理着措辞,蘸墨,签名,然后对克洛罗斯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上一次,我们潜入深渊,并没有看到深渊的主力。”克洛罗斯说道,“大人,或许,我们过于匆忙了些。”克罗斯张了张嘴,一些话藏在了心中。
  深渊和神界自古以来对峙至今,爆发过无数次冲突,早已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可这一次,埃尔普索大人似乎正在谋划着打破这种和谐的僵局。
  这并不算是一次稳健的冒险。
  克洛罗斯当然不知道,埃尔普索之所以如此急迫,不仅仅是因为神印的丢失——作为血统不纯正的神祇,他必须靠这种方式为自己立定地位。
  艾尔莎的逃婚,令他清楚的明白了一点:莫斯萨克掌管万物生命一族的血脉,终究是永远无法驯服的。艾尔莎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喜欢她创造的精灵族,也喜欢她的温顺和乖巧。可她终究不是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是一只偷偷藏了尖锐利爪的危险猫咪。
  “我们已经不再需要和深渊妥协,我们不是去和他们谈判的,”埃尔普索说,“我们是去清理。”
  “所有的神将拥护您。”
  “假如他们拥护的不是我的王位,”埃尔普索抬起头,“魔神远比我想的狡猾的多。但我们拥有优势!人间处处都是我们的信徒。”
  “只要您一声令下,人间的神廷将是您最忠诚的大军。”
  “现在是否有艾尔莎的音讯?”她离开,实在是太久。
  “神廷教会并未找到艾尔莎大人的消息,她没有动用生命元素魔法,我们无法侦查到她,如果,她使用神力。”只要艾尔莎使用本源之力,天上的斥候鸟们就会迅速确定下她的位置。
  “战争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去找她。”将信装进金色的信封中,埃尔普索坚定的说道,“她顽皮的时间,也太久了。”说着,他对太阳神下令道,“召集你所有的高级祭祀和神裔仆从,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风呼啸着从石柱间穿过,克洛罗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垂眸道,“是的,大人。”
  诸神以光辉献给人世,只为祛除一切黑暗。
  等克洛罗斯离开之后,神殿主厅只剩下埃尔普索一个人。
  他从王座一步步走下,立在神殿的边缘。
  云海翻滚,他可以俯瞰着脚下所有的帝国,城市的灯光如星群闪烁。
  这些人类都沉睡在美梦里,梦中有热烘烘的牛奶和漂亮的姑娘,有关于骑士和英雄的光辉想象,也有漆黑的怪物。在倒映着星辰的河流下,同样漂流着无数流浪汉的尸体和下水道的灰老鼠,甚至飞舞着一群烦人的苍蝇。而还在劳作的妇女,就在这些河流的旁边洗着衣服,口中哼唱着歌谣。
  生与死如此和谐的交缠。
  这是他的国度,他的游戏。他能任意给予凡人和平、繁荣和公正,也能在其余神灵可以容忍的程度内,将毁灭和惩罚施加在人间,任意破坏毁灭,最后拍屁股走人。
  【尘世就是一场巨大的游戏。执子者分属于明和暗。】
  【可这场纷争里,向来没有赢家。】
  静立整夜。
  直到金色的光芒从地平线迸射,缓缓升至天空顶端。黑夜褪去,天色渐明,钴蓝如新生儿的瞳孔。东方辽阔的平原尽头,一抹璀璨的光芒汇聚,这是温柔的淡金色,埃尔普索独自一人观看日出。灰暗的大地顿时变得鲜活明亮,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片斑斓。这辉芒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飞舞,最终来到他身边。
  旭日带来的不仅是光明,还带来了新的生命。在天宫神殿,他是听不见鸟叫、也看不见那些可爱的兽群的。
  这属于神所统治的世界,奥法大陆的历史,从古老的主神手中传承,经过一代又一代神灵的庇佑,莫斯萨卡是被真相蒙蔽了双眼的人,现在,终于轮到了他埃尔普索手中,历史将由他来书写……
  “从今往后,我将改变神魔的历史,我的名字将为这整个世界定义。”
  ————————分割线——————————
  深渊。
  在埃尔普索的黎明之中,更有着深渊的黎明。
  阿撒兹勒轻轻搂着怀里的少女,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他喜欢这样拥抱住她,也喜欢她软绵绵的触感,像是可口的食物。
  这种单纯而宁静的时刻值得去享受。
  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阿撒兹勒胸口传来闷痛。他清醒的时间太长了,赫尔的灵魂正在咆哮。
  唐久久的沉醉着,一直等到感受到阿撒兹勒的异况,她才想起来,这里是属于魔神的深渊,是数千年前的世界。她只是个外来者,这里到处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他们不能如此没有防备。
  唐抬起头来,凝视着忽地变成赫尔维西,又忽地变成兰的脸。他支撑不了多久了,过一会,她还得假装回到笼子里。
  唐心中有些不安,她没办法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降服赫尔,可阿撒兹勒似乎毫不在意。
  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阿撒兹勒,你可以离开深渊吗?和我一起!”
  “离开深渊?”听到唐的要求,阿撒兹勒有些错愕,“我脱离不了这幅身躯,而且,我在你的手腕上留下了印记,无论你离开多远,我都能找到你。”
  “如果你能找到我,这说明,赫尔维西也能找到我……”唐琢磨着,“既然你能获取他的记忆,他可以接受你的记忆吗?”两个人之间绕来绕去,实在是太折腾了。
  “原则上是不行,现实中,这样操作也很困难。我晚于他的时代出现,生命历史里的记忆无法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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