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之初,性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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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就为着我说了几句孩子又打算把我晾到一边去了罢?”慧觉看淳于澈要往内院走,脸上挂着落寞之色。
  “你不是在忙么?我要去看会书,还有些公文要批阅。”淳于澈知道最近为了陪子佩把好友忘到了一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我倒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一直搁在我心里不是滋味,你约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慧觉眼里的疑惑愈加重了,他早就怀疑这王府了多了一个人,可淳于澈隐瞒得太牢实,他无从下手,追问也得不到真话,憋闷得很。
  “我们认识了数十年,这情分都赶得上人家半百夫妻了,我们是兄弟是道友,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坦诚些?我的事你不也全都知道了,却把自己的事瞒着不告诉我……”不公平啊。
  “我不会隐瞒你什么,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若是闲着无聊,不如远游一趟,看看外面的人情世故,对你的修为有好处。或许你会结上个什么缘分……慧觉,我想你好,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便可。”
  “你少给我悲天悯人的一套。你把明夕那个丫头说走了,还想着把我也往外撵?说实话,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那屋里我怎瞧着愈来愈可疑了?你说明夕离开王府与你屋里头的人有没有干系?你要是真为了这事气走了那丫头,我可要揍你了。”慧觉狭长的眼睛露着威严之色,他郑重其事的时候还真有一代高僧的风范。
  “我屋里什么人也没有,明夕要走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慧觉,这人的选择从来都是为了自己,世上没几个傻瓜会无悔付出不求回报,也不会始终如一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打算。明夕聪明伶俐,沉稳有老成,看的世故多了,她的心要比你我都坚韧。”
  “她何必守着一颗终年不开花的铁树而放弃下半辈子。她是自己想通了,要离开王府,去大千世界,游历一番。茫茫人海,或许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
  淳于澈对明夕的离开虽有不舍,可更多的是祝福,他想得开,也舍得下。
  “你讲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较真了。”慧觉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他,不由生着闷气。要跟淳于澈吵架,那真是很难得的事。
  “白白芷去了哪里?”淳于澈不再说自己的事,转开了话锋。
  “她啊……早上问薛伯要了些银两说去街上修补衣裳,还要买些小玩意,跟个小公主似的,好像王府欠了她一般。”看着就像揍她。
  “她一个人出去,薛伯怎么会放心?”
  “那当然,她人小鬼大,谁遇上她谁倒霉。”慧觉冷嘲热讽道,像个小媳妇般吃味:“你倒是对她关心,把我撂在一边,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的把我从南山寺请来的,眼下有了几个新人,就忘了故交,你也太喜新厌旧了。”
  “好了,你多大了,跟孩子去计较这些。”淳于澈有些哭笑不得,这慧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嘛,我也懒得在乎那个小丫头。”
  “她近来怎么惹你了?”淳于澈实在无奈,只好软了语气听听好友的委屈。
  “你当真要听?这可说来话长了。”
  “那你要怎么样会说?”和尚卖起了关子,但王爷却一脸欣然宠着他。
  “刑部尚书家的公子有十二岁了。”
  “嗯?你怎么说起了他?”那个孩子倒是不曾别人提及。一个小毛孩子若非有他父辈撑腰,根本不起眼。
  “那个熊孩子最近老是往李府跑,李夫人今日还登门拜访,说起了这桩事。”
  “就这样的事还需劳动她堂堂的诰命夫人亲自登门相说,未免小题大做了些。小孩子家相互闹着玩,不伤大雅。”
  “瞧瞧,我一说那孩子的倒霉事,你就出言维护,好像真是你亲闺女似的。”慧觉看淳于澈处处护着白白芷,愈加对那孩子心存芥蒂。
  “她只是个孩子,才六岁,能做什么恶事?”
  “你总把人性看得善良美好,可荀子说过,人之初性本恶,我看了那么多人,除了你,还真没见到过几个本性纯良,品行端正的好人。”
  当慧觉说除了淳于澈以外便没见过好人的时候,原本挂着淡笑的王爷微微收拢了双手,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我也不是好人。荀子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人一出生可不会顾及他人的想法,饿了就哭闹,不会想着母亲是否劳累需要休憩。人之初,性本私,每一个人都可以套用这句话。我也一样。”淳于澈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水光。他必然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由此发出感慨:“在我心里,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便是生母。三娘教子,孟母三迁,自古以来,一个好母亲顶得上数位良师。”
  “幸好我没做那不孝之子,还有……”淳于澈微笑的看着慧觉,那眼里的柔情远比女子都要来得深浓,仿佛有着魔力,把人心里的创伤洗涤干净。
  “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过苛刻。你为人谦逊厚道,不会咄咄逼人,就是这样善良的人才容易遭那些奸滑小人的利用算计。诶……你都放弃了,我也不想再多说。”慧觉的话另有深意,这也只有处于澈能明白。
  “都过去了,再提它做什么。”当初他的确是有想法,要力争上游,然而他很会掩藏,这些心思连精明的大小姐都未察觉,于是即便他舍得放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罢了,谁也不知道他过去的挣扎,一切恩怨便在他平静的眼眸下消散化解。
  “都给你带的,你这人总容易让我把话题带歪。说熊孩子的事,不知不觉就要扯你的过去,我也烦得很。不说了,我便跟你交代一下李夫人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事?”淳于澈看慧觉神色有异,纳闷这到底会是什么事?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即便遇到一个官家小公子,还能有什么事可以发生?
  “那李夫人还算是有礼之人,可我听出她对熊孩子有偏见。你啊,长点心眼罢。那孩子古灵精怪,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慧觉再次提醒淳于澈要小心白白芷。
  “李夫人是为何事而来?”淳于澈不由追问道。难道孩子之间除了过家家与闹别扭还能生出什么大是大非不成?
  “最近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还有商场上也是风云变幻。就说那个商会主席陈寿前段日子被两起官司搞得差点丢了小命,这回好不容易老树逢春娶了个新娘子,哪晓得婚宴上又出了个乌龙,被扯上了宝珠失窃的案子,后来虽然解开了误会,可新娘子却成了被官府通缉的女匪,虽说这陈寿压根不知情,可瓜田李下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撇清的。”
  “这事我也听过,那与白白芷有何干系。”这只是商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罢了,与孩子根本扯不到一起。
  “我只是想说这天下马上要乱了,也不知是哪个幕后黑手搅乱这个太平天下,把人命当儿戏,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可恶至极。”慧觉道出了心里的愤怒,他嫉恶如仇,最见不得宵小为祸天下。
  “这天下的局势也不是我们能够操控,我说过了,世事之举掺杂太多人心,无人可以操控全盘,即便有人有这样的狼子野心,也得有翻云覆雨等闲的本事,否则斗不过天道。做不到的,你放心罢。”
  “可我担心天下若是乱了,那你还会选择待着这样的屋檐下么?”慧觉问道。
  “诶……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以后。我不在意过去与未来,活好当下便是。”淳于澈收起感慨,然后怪异的看着慧觉:“你不会是想说白白芷会与那个幕后操纵者有关系罢?”
  慧觉觉得也不大可能,毕竟孩子太小了,能有什么心思?可是他想到李夫人的话,又认真道:“前段日子,刑部尚书李大人接到了沉香木遭劫的案子,此案一直悬着未曾断案。后来那李公子在之前便一直身体抱恙请来了很多江湖侠士前来医治,之后李家的管家便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这件事一直被李大人隐瞒下来,连管家的家眷也不敢透风,看来他们似乎在躲避某些人的眼线,故而才会这样谨慎小心。”
  慧觉琢磨了半天,想到了这点。
  “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淳于澈觉得此事关系甚大,一不小心走漏风声,又得牵连许多条性命。
  “还能是谁?不然我会怀疑她么?”慧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白白芷?她怎么能说这样的事?”
  “这熊孩子不分轻重,什么话都会说,嘴巴可不老实了。李夫人过来便是为了这事,她担心我们会走漏风声,想要与我们合盟,这样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会害谁。”
  淳于澈沉默了,他们附近没什么特别的人,也不怕走漏了风声。他自然不会去把这样危险的消息传递给别人,慧觉也同样,可李夫人又与他们非亲非故如何信得了?
  “她可有说了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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