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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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方老爷子身体不好,定然也是需要有大夫替他调理身子的吧。”
  萧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错,负责给方老爷子调理身子的,是华寿堂的郑老大夫。”
  徐静:“……”
  得,又多了一个嫌犯。
  而且这些嫌犯的来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都把安平县那几个大医馆的当家集齐了。
  她跟那些当家之间,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看到徐静无语的神色,萧逸似乎有些好笑,黑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道:“按照我们先前的推断,这四个大夫,都有可能是凶犯。
  而安平县的死者中,来自大家族的也就方老爷子一个,其他人都是家境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平时看诊常去的医馆五花八门,参考意义不大。
  然而,那几个大夫平时接触的病患众多,安平县不大,百姓间很多都相知相熟,他们若是有心,想探听那几个死者的情况不是一件难事。”
  徐静不由得沉吟道:“这么说,如今的嫌犯就是那四个大夫了?”
  “也不是,”萧逸却突然道:“那个名为薛恒的大夫,可以排除嫌疑。
  我先前与你说过,一个多月前,西京也发生过一起案子,我派人调查了那四个大夫当时的行踪,发现在西京的案子发生时正在西京的,只有那三个医馆的当家。”
  徐静微愣,眉头已是微微蹙起,“那三个当家,竟然同时去了西京?”
  事情竟有那么巧么?
  萧逸点了点头,道:“广明堂本来在西京就有分号,而且广明堂在西京的病患中有不少达官显贵,林当家十分重视,几乎每个月都会带上几个儿子跑一趟西京。
  郑老大夫本就是皇城的御医,京里不少贵人都喜欢找他看诊,前年他因为身体不适告老还乡,京中不少贵人都不舍得放他走,是他承诺只要他身体一天还算健朗,只要京中贵人传召,他便会立刻过去,圣上才放他走。
  因此,他也时常去往西京。
  而天逸馆如今虽然在西京没有分号,三年前却是有的。只是三年前,天逸馆上任当家意外去世,周家经历了一番大动荡,差点连家族产业都保不住,也幸好如今的周当家还算有能力,当即果断关了不少分号,包括西京的分号,缩小天逸馆的规模,才算度过了那次难关。
  这三年来,天逸馆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周当家似乎一直想把西京的分号开回来,今年来,已是去了西京三回考察情况。”
  这般看来,他们三个会出现在西京的理由,也十分站得住脚。
  从这些情况来看,也看不出哪个人更有嫌疑。
  徐静沉思了片刻,淡声道:“要找出凶犯,还得更多线索。也许,在解剖尸体后,死者能告诉我们更多事情。
  那套器具,打造得如何了?”
  那天她从县衙回到家后,便立刻画了基础的解剖用具设计图,让陈虎送去给萧逸。
  直至今天,已是过了四天。
  听到“解剖尸体”四个字,闲云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巴大张一脸如在梦中的神情。
  解……解剖?!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都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太激动,才一时听错了。
  一旁东篱的神色却是更郁闷了,十分幽怨地瞥了闲云一眼。
  他这些天经受的折磨,他终于了解到了罢!
  更折磨的是,郎君竟还……竟还听信了那女人的话!
  随即,萧逸的态度让闲云更怀疑人生了。
  只见他家郎君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方才差人去问过,你要的器具明天早上就能打造好。
  尸体放久了总归不好,虽然我已是按照你先前说的,把冰块都放在了朱大郎和方老太爷这两具尸体旁边,延缓他们的腐烂,但还是越早验尸越好。”
  至于吕夫子的尸体,因为实在放得太久了,他内部的器官只怕都已是融成了一片,剖开价值也不大,徐静早在那天去县衙验尸的时候,便让萧逸尽早把吕夫子的尸体还给他家里人。
  萧逸说的情况,徐静自是比他更清楚,若不是手上没有工具,她早在朱大郎死的第一天就把他给剖了。
  朱大郎的表皮虽然都被烧烂了,但因为抢救及时,看起来没有烧到内脏。
  他是这几具尸体中最新鲜的,解剖价值自是也最高。
  她立刻道:“我明天便能去验尸,但明天是杏林堂最后一天义诊,我不能走开。”
  萧逸顿时了然,“等你忙完杏林堂的事情再验尸也可,我届时派人去接你。”
  虽然案子的事很重要,但徐静不是公职人员,本便没有查案的义务。
  他自是不能要求她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协助他们,这么一点时间,他等得起。
  第60章 改嫁的女人(二更)
  一旁的闲云已是听得抓心挠肺了。
  他们夫人……哦,是前夫人竟然会验尸?还说……还说要把尸体剖开来验!
  而他们郎君不但不惊讶,竟还一副十分认同的模样,还派人帮前夫人打造了一套解剖器具!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前夫人和郎君间这透着一股子默契却不见丝毫旎旖的相处方式。
  这哪里像一对劳燕分飞的夫妻!
  说前夫人只是他们郎君公务上的同僚,只怕也没有人会怀疑!
  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郎君和前夫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也十分痛恨前夫人对小郎君做过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小郎君这个年纪还是需要亲娘的,今天看到前夫人对小郎君这么温柔,似乎完全转了性子,他虽然讶异不解,但还是很为小郎君开心。
  在他心里,没什么事情比小郎君更重要,只要小郎君开心,他也开心,只要是对他们小郎君好的人,他也愿意对他好。
  但他们前夫人的转变,似乎比他想的还要翻天覆地!
  徐静哪里知道身旁两个小厮那翻江倒海的心思,应下萧逸的话后,便一阵沉默。
  呃,说完案子的事情后,她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和这男人说了。
  徐静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她本来就不欲和这男人深交,这两次的交集都是迫不得已。
  她也不想让这男人以为她对他还有什么心思,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便想借口去看长笑从这里离开。
  萧逸眼眸微闪,哪里看不出这女子的心思,在她站起来前,突然淡声道:“先前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师父。”
  徐静微愣,意识到他指的是她下午时说研制了藿香正气丸的那个“师父”。
  她轻咳一声,道:“确实有,但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师父,我在庄子时有一段时间时常生病,当时有一个负责照料我的大夫医术很好,姓吴,我无聊时就时常与他闲聊,聊着聊着倒是不知不觉学习了许多医术知识。
  刚巧我自己对医术也挺感兴趣,那段时间便看了不少关于医术的杂书。”
  那个吴大夫确实是存在的,他是庄子附近一条村子里的大夫,年轻时是个走南闯北的铃医,医术在那一带还算出名,最重要的是,他早在八年前便去世了。
  便是这男人有心查她,她也不怕被他抓到什么马脚。
  除非他有能耐,让那已是死去的吴大夫活过来。
  萧逸眸色微闪,道:“看来徐娘子不但聪慧,还十分勤勉,这才学会了这么多常人不会的东西。”
  这是试探还是嘲讽?
  徐静不禁警惕地看了萧逸一眼,淡声道:“萧侍郎过奖。”
  跟这男人相处,当真一刻都不能放松。
  另一边,萧逸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品着,借着袖子的遮掩,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
  谁说他和她之间只能聊案子的事情?
  像这种日常的闲聊,不也挺自然?
  徐静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一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幸好这时候,大门被敲响,东篱立刻走了过去,再回来时,脸色严肃道:“郎君,县衙那边好像出事了,朱大郎的妻子又带着她女儿到了县衙,非要见朱大郎一面,她女儿想劝她娘回去,惹了她娘不快,朱大娘在县衙门前就打起了自己女儿,骂她没良心,朱大郎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没把他当自己亲爹云云。
  县衙值班的差役勉强制止了朱大娘,但朱大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直接在县衙门口就坐了下来,如今都快到宵禁的时间了,郎君可要回去看看?”
  大楚的宵禁还是很严格的,城里戌时正(晚上八点)就不许百姓随意在街上溜达,一直到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宵禁才解除,期间被抓到随意在街上溜达的百姓,都要被杖刑八十。
  萧逸的眉头一下子皱起。
  那女人不是第一回到县衙闹了,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闹一次。
  本来作为亲属,她们是可以进去看朱大郎的尸首的,但朱大娘情绪十分不稳定,第一回进去就直扑朱大郎的尸首,朱大郎的尸首是目前查案的关键,不能有一点闪失,那之后萧逸就暂时禁止了她们去看望朱大郎的尸首。
  朱大娘却是因此闹得越发凶了,连县衙恶意藏匿她夫君尸首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徐静闻言,脑中却是一闪,猛地抬眸看向对面的萧逸,“朱大娘是改嫁?”
  她记得,陈虎上回说,有传闻说死去的吕夫子的夫人,也是改嫁的。
  萧逸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没错,朱大娘和吕夫子的夫人一般,都是改嫁。
  这也是这段时间查到的第二点案情,所有死者,身边都有一个改嫁的女人。”
  所有死者?
  心中的怀疑被证实,徐静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萧逸继续道:“我找人调查了上回陈虎说的关于吕夫子的传闻,发现传闻不假,吕夫子如今的夫人,确实是在上一段婚姻时便与吕夫子有了私情,后面被休后才嫁给了吕夫子。
  朱大郎的夫人叶氏的前任夫君,与朱大郎是结拜兄弟,叶氏的前任夫君是个镖师,大概八年前,他走镖时遇到匪徒被杀害,叶氏那之后便带着年仅六岁的女儿改嫁给了朱大郎。
  方老太爷的夫人倒没有改嫁,但他有一个妾室,本是家里的侍婢,也已是成亲生子,但今年年初在侍奉方老太爷时,被方老太爷看上,就这样收进了房里。”
  徐静眉头一蹙。
  方老太爷的妾室那件事,虽然萧逸已是说得十分委婉了,但也不影响徐静理解其中的深层意思——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抢的还是有夫君有孩子的妇人!
  不是,这方老太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体,竟还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萧逸看了看徐静忍不住漏出嫌弃的神情,却是突然嘲讽一笑,道:“大家族后院里类似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只是这种事情向来不会被放到明面上。
  方家的人也知道这件事远比父子感情不和更为不体面,瞒得死死的,还把那妾室的夫君和孩子远远打发走了,只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他们已是做到了这份上,关于方老太爷强抢已婚妇人的传闻还是在安平县流传了开来。”
  徐静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向来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只在被气到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回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还是被她气的。
  莫非他在这方面有什么阴影不成?不过便是有,徐静也不怎么感兴趣,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一来,便知道凶犯挑选受害者的规律了,只怕凶犯小时候曾经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受到伤害,后面才会滋生出这般阴暗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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