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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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要再次提醒你,我们是合法夫妻,财产共有,不分你我。”
  雁临看的直笑。
  这是一封让她更加心安的信。
  他不再回避关于感情的话题,强调他们的夫妻关系,谈及战友,何尝不是先一步为她做引见。
  这意味着他的情况趋于乐观的局势。
  要不然,信中的他,必然是一度冷静理智到残酷地步的样子。
  当晚,和姐姐各自就寝后,雁临给他回信,说了在星雅的进度,着重夸奖了雷子二国的尽职尽责。
  跟他提了提高中辅导书、习题集是财路的事,如果他的朋友有人感兴趣,大可以试一试。
  “毕竟,不是每个想考大学的人,身边都有一个费尽心思网罗辅助资料的人。”她说。
  关于秦淮,她让他帮忙想想,收到咖啡之后送什么回礼。
  对于他说的花钱的事,她跟他嘚瑟:
  “虽然你家底雄厚,可我也不是太弱,说不定年底就混成万元户了,才不需要动存折里的钱。”
  又说起最凡俗的事:
  “上周末到家里吃饭,爸做了红烧肉、烧茄子,贼好吃,我和妈一起做的油焖香菇、水煮鱼,鱼肉那叫一个鲜美。
  “我们都说,等修远回来,一定要做给他吃。
  “爸还说了,下周末一起吃火锅,因为秋冬是贴膘的季节。妈就说儿子儿媳妇都没良心,只让外人看着瘦的好看,家里人看着,就总想用好吃好喝的喂胖一些。”
  她话锋一转,“对于喜欢这件事,原因我说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你屡次三番要甩我,只是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
  “或许是你说与不说都在给予的维护照顾,随随便便就能让我看到的放到何处也能风生水起的才华;
  “又或许只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不接地气儿的那种好看。
  “而以上这些理由,比起我自发自动地想跟你分享一餐一饭,一喜一乐,分量要轻上许多。
  “我想,喜欢的最牢固的基础,就是彼此对最世俗的人间烟火的甘愿。
  “我甘愿。
  “你又何尝不是。你敢说不是?
  “无需质疑,我喜欢你。
  “我们的确已经是夫妻,先婚后恋的夫妻,而我很庆幸这颠倒的模式。
  “陆修远,我等你回来,恋爱。”
  .
  信件寄出两天后,雁临认认真真完成了为徐东北设计的四季鞋子,共六双。毕竟这也是有偿的设计,她想定做的那些鞋子数量实在不少,只按出厂价,怎么也得几百块才拿得下来。
  一双舒适好看的鞋子,其实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只不过大多数人通常顾不上或没条件计较。
  雁临是依据徐东北的气质、脾性、着装习惯做的设计。除了皮鞋,附送球鞋。
  观察人也算是雁临的职业病,很多灵感往往来自某个不期而遇的人。
  徐东北设计过的男性时装,雁临已经深入了解,知晓他的风格。
  雁临仍旧发挥长项,在一些细节上凸显亮点,呼应他性格、风格里的张扬,比如球鞋,配色上有强烈的对比;比如皮鞋,有两款设计为方头样式,风格又不相同。
  成品后的质量她没法儿保,单说样式,起码五六年不会过时。不然她也犯不着给关系亲厚的人一下子做那么多。
  徐东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完全套正规的设计图,晃一晃颈子。
  小兔崽子并没敷衍他,他打心底高兴,于是投桃报李:“你跟我说实话,之前设计图里有小男孩儿的,那是你什么人?”
  “是淘淘,我堂侄,上幼儿园呢。”雁临如实说了。
  “那你不是缺心眼儿么?”徐东北笑出来,“春夏秋冬四季,六款样式,你只定了两个尺寸。这年月,注重鞋子款式的大人都不多,更别说小孩儿了。得了,我附送这孩子几个鞋码,逐一上调,保他几年不缺鞋穿。”
  “会不会太麻烦你?”
  “麻烦什么?”徐东北斜睨她一眼,“你给其他人设计的鞋子,都是成年人,鞋号不出意外不会变,我也给你增加深棕、棕色。这都是小事,跟制鞋公司有来有往,捎带着给他们点儿实惠就行。我今天联系下单,估计最多五天就能拿回成品。”
  “那太好了,回头我们一家请你吃饭。”雁临说。
  她说的一家,还不是陆家?徐东北嗤之以鼻,“滚吧你,谁稀罕你们家的一顿饭。”
  雁临睨他一眼,收拾东西起身走人,“那我就滚啦,不过还是多谢徐老板的大恩大德。”
  徐东北又笑了,望着她,见她穿着白色休闲外套,左右衣襟中间是拼接的四四方方的藏蓝色;橄榄色长裤,侧边镶嵌一道白色;脚上一双黑色系带平跟皮鞋。
  “嗳,你这身儿是不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不放进设计图?”
  雁临头也不回,“我不能有我的独家穿戴?跟系列品的风格一样吗?你自己穿的不也有没投入市场的?少盯着我,好像我卖给了星雅似的。”
  徐东北大笑,“小兔崽子,我是盯着你了,你就没盯着我?”
  “那是职业病,我可没对你指手画脚过。你才小兔崽子呢!”将到门口的雁临气哼哼。
  徐东北笑得更欢。
  回应他的是房门砰一声关上。
  徐东北笑意不减分毫。
  再怎么着,时不时见到这看似遗世独立实则至情至性的小活宝,便不愁欢笑之时。
  一刻,已胜过相识前数日良多。
  .
  毛衣图样及图解做好,雁临去百货大楼买了四十斤粗羊毛线,当天晚上,跟姐姐仔细讲解了私人找地方寄卖衣服的方式,又让她看过毛线,说:
  “明天周日,你带着回家一趟,拿给三伯母。她总领毛线活儿,肯定认识很多织毛衣的熟手。
  “把人全叫到家里,看着图样织。全是熟手的话,起针往上织一段,大概要过三两天才需要再看着图织花样,家里不会总有一群人待着。
  “每件许几块钱的工钱,全织完了,去百货大楼、服装店打听质量一样的毛衣价格,定价要高三两块,因为咱们的款式好。”
  秋雁薇全部用心记下,却还没完全明白,“你这是——”
  “和我三伯母一起赚点儿闲钱啊,算上买毛线的成本,卖完之后,每件分我五块钱就行。”
  秋雁薇杏眼微微睁大,“这种羊毛衣得十好几块呢,你又出成本又出样式,才分五块怎么行?再说了,你自己就能找人做,不行不行……”
  “那就分我六块,能织二十来件呢,不少了。”雁临揽着姐姐的手臂,推心置腹,“我是想给三伯母找个长远的事由,我都看得出来,她要是能找到工作,早就去上班了,现在闲在家里,总因为动手术那笔钱有压力。”
  几句话说的秋雁薇红了眼眶,“这倒是真的,总说我爸那病听起来吓人,拿药的钱却不多,家底全折腾在她的手术费住院费上了。”
  雁临神色认真:“所以,你就听我的。我以前做的毛衣少,现在做了三个图样,已经顺手了,其实这可比设计衣服简单得多。我是怕她有心理负担才分钱的,其实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秋雁薇眼中闪着泪光,紧紧地抱了抱她,“那成,我什么都不说了,听你的。”
  雁临素白的小手拍拍她的背,“这才乖嘛。”
  秋雁薇又忍不住笑出来,心里真是爱死了小堂妹。第二天上午,她带着毛线回了家。
  雁临今天给自己放假,打算去陆家之前,窝在家里看电视听歌吃零食。
  她最近用脑的强度实在不小,得适当地休息一下,要是累过劲儿,忽然对工作、学习或副业丧失兴趣就糟了。
  正美美地看着电视吃水果罐头,有人敲门。
  雁临忙放下勺子跑去应门。
  门外是笑容温暖的林婉,手边一个旅行箱。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雁临忙请她进门,接过旅行箱,“这是怎么回事?要出门还是刚回来?”
  林婉摸了摸她的头,“都不是,给你送东西来的,里边都是关于高中课程的私人教材什么的,等下跟你细说。”
  “那你先坐。”雁临问,“那什么,是喝茶水还是吃水果罐头?”
  林婉一看茶几上的情形,笑意更浓,早已做不到跟她见外,“还有没有黄桃的?看着馋了。”
  “有,有。”雁临到厨房取了黄桃罐头和小勺子过来,放下勺子,熟练地开启罐头。
  婆媳两个一人捧着一个罐头吃。
  情形有点儿好笑,却又特别温馨。
  林婉吃了几块黄桃,这才细说原委:“修远受伤的事,一直瞒着爷爷奶奶。
  “这次他做了点儿工夫,通过战友寄信到乡下,说跟你通信时细谈过你想考大学的事,请爷爷奶奶把以前教他用过的那些宝贝全给他们的孙媳妇。
  “他们要是不心疼,就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派个人去取。这不,东西是昨晚带回来的。”
  “我这点儿事情,净给他添乱了。”雁临很有些不安。
  “自个儿的媳妇儿,他不帮着才是欠修理。”林婉笑道,“就一样,说话不着调,老爷子打电话时,问他儿子怎么教的儿子,居然说什么‘要是不心疼’。你爸说没事儿,等他带着媳妇儿去乡下的时候,踹他几脚。老爷子让他滚,说我看最欠踹的是你。”
  雁临忍俊不禁。
  “还有,”林婉说起另一件事,“上回刘云送回来几台燃气热水器,家里留了两台,有你一台,另外两台给亲友。县里没几家用这东西,找安装的人还得到市里,我们到这几天才找到人,安装好弄明白了,才敢带到你这儿来,不然怕出意外。”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雁临依偎到她身边,面颊蹭了蹭她肩头。
  林婉抚了抚她面颊,“等办完婚礼住到一起,有空了一起做饭,还像教我包饺子、做水煮鱼似的给我提高厨艺就成。我算看出来了,我厨艺不长进,是你爸那个师父不会教,要不就是他故意留一手。”
  “就算留一手,也是我爸心疼你。”
  “数你会说话。”
  “对了妈,您吃得了水煮鱼,就也吃得了水煮肉片,我中午给你做。”
  “什么给我做,教我做,回头好跟你爸显摆。等会儿咱俩一起买菜去。”
  “嗯!好!”
  吃完罐头,婆媳两个手拉手去了自由市场,买了鲜肉和少许豆芽、金针菇等新鲜的蔬菜,回到家蒸上米饭,做了包括水煮肉片的色香味俱佳的两荤两素。
  中午,林婉大快朵颐,还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一起吃饭特别香。”
  “这话我可不敢跟爸学嘴,他一准儿生气。”
  “他乐得找不着北才是真的。没看出来吗?他是真把你当亲闺女似的。”林婉说起那次在医院的事,“……说人家安医生抢他儿媳妇的包子吃,他要找人算账去。”
  雁临笑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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