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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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流西走进寝卧,见王氏等人都在,扫了一眼,便道:“别急,还没到时辰。”屋内虽然有淡淡的阴气,但勾魂阴差未到场,证明她还能撑一把。
  她看向老太太,见她面若金纸,胸口处起复不大,便取出了金针。
  王氏见她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让开位置,道:“老太太也不知怎的,像是被惊吓到了,就昏过去了。”
  秦流西用金针刺入她的大穴,轻轻捻动着,一直到额上冒出细汗,老太太也没有醒来,不禁皱眉。
  她把金针留在大穴里吊着命,双指却是搭在她的手腕上探脉,脉象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好转,而是变得衰弱缓慢,心跳也是慢得许久才跳一下,若是不注意的话,说她走了也有人信的。
  “西儿,你祖母她可是挺不过了?”王氏看秦流西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等不到秦伯红他们了?那彦儿要过来老太太这边吗,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秦流西翻看了秦老太太的眼皮,问:“谁守在老太太这边的,怎么就受惊吓了?”
  屋内有阴气犹存,难道是有些什么孤魂野鬼来过了,这不应该啊,雌雄双煞在府中坐镇,一般的小鬼可不敢出现在这。
  “是奴婢。”菊儿说道:“奴婢一直守在床前,老太太一直睡着呢,忽然就从床上弹坐起来,双手乱抓乱叫,喊着什么她不走,她不能走这样的话,然后就倒下昏死过去了。”
  她学着秦老太太当时的动作做了个样子,脸色有些白,有句话她不敢在心里说,就觉得当时老太太像是中邪了在和谁对话似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她是做下人的,察言观色是本能,尤其秦老太太还在病重,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中邪这样不吉利的话,她说了只会犯了主家忌讳,肯定不能说。
  秦流西感觉有些古怪,想了想,微微阖眼,再睁开时,一手掐诀,嘴里喃喃念着咒语,看向秦老太太。
  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秦老太太的魂被秦流西从她的肉身上给勾起了,一看,怪不得了。
  原来是丢了一魂。
  秦流西把那剩余的二魂七魄按回去,收了术,再看屋内那淡淡的阴气,有些了然。
  怕不是真有勾魂阴差来了,把老太太惊着了,魂未完全勾走,反而丢了一魂。
  “西儿,怎么了?”
  秦流西说道:“老太太受了惊吓丢了一魂,所以昏迷不醒,我来找找看。”
  为免吓着这些人,她没说真话。
  啥,丢魂了?
  众人都有些懵。
  秦流西让后面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滕昭取了黄符和香,攥写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然后燃了香和符,开始作法。
  她就在院子里作法,所有人都很是好奇,这就是召魂吗?
  秦流西召的却不是老太太,而是那个来此地勾魂的阴差。
  左右是那家伙来勾的魂,但魂没勾走不说,魂却丢了一个,他应该知道在哪的。
  可是,这来的是什么?
  一阵阴风过后,所有女眷都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冷得上下牙齿在咯咯打着颤,感觉阴气森森的,就寒得不行。
  顺着秦流西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可是,咋心里发毛呢?
  “来都来了。”秦流西看向那顶着一张青白脸,头上戴着写着来都来了的阴差,再看向他那过分年轻的脸,道:“现在的阴差起个名都这么随意的,前有常来看看,现有来都来了,你新来的?”
  “回大,大大大人,小的刚考进来不到十日,业务尚尚尚且不成熟,请大人恕罪。”来都来了都快哭了。
  家人们谁懂啊,刚考进吃皇粮的编制,刚熟悉流程上岗,这第一单就撞到了这位大人家,慌得一批之余,那老太太还不愿意配合,不想走不说还跑丢一魂,吓得他只能先去逮那魂。
  但谁会知道,那老太太飘得贼溜快,一下子就撞进另一个刚死的老太太身体里,闹得那边诈尸了。
  试问这满地府阴差,谁有他来都来了倒霉。
  还没把那老太太的魂勾出来,又遇着秦流西召,忙不迭地出现。
  考公五十年上岸,还没开张先闯祸,他完了!
  秦流西听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额角青筋都突突地乱跳,这都什么跟什么?
  “来之前,你就先该把老太太那魂给勾出来,你却留她在那身体,自己却跑了,那老太活着,那家人得怎么想?”秦流西觉得头大。
  来都来了委屈地道:“阴差手册第三条,大人您有召,天破也不得有误!小的也是遵守守则。”
  秦流西:“……”
  酆都大帝是因为她薅了他法宝所以不痛快,故意搞她的吧,不然搞这什么手册将她钉个飞扬跋扈的牌子,是嫌她不够给天道劈的?
  真是鬼心险恶!
  “赶紧去把老太太的魂勾回来,耽搁久了反而误事。”
  来都来了忙不迭地应了,咻地跑离。
  这都什么乌龙事件?
  秦流西转过身,看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白着一张脸看着她,便道:“看这天冷的,把你们都冻白脸了,回去吧。”
  “你你你刚才是和谁说话?”谢氏哆哆嗦嗦地问。
  秦流西咧嘴一笑:“还能是谁,勾魂阴差呗。”
  咚。
  谢氏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几个小的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连连,跌倒在地。
  第853章 魂被镇了
  秦流西以为这来都来了虽然是个萌新阴差,但勾个魂也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很快就能解决了,而事实却是,等来的只是哭哭啼啼喊着救命的废渣!
  “大人,快救命啊,老太太她的魂被镇了,小的勾不出来啊!”
  秦流西脸一沉:“什么意思?什么叫魂被镇了?”
  来都来了哭丧着脸说:“就是小的说的那姓卞的那家人,不管他们家老太太炸尸,愣是把她推进棺里,并且用镇魂钉给封棺了。”
  也就是说,她家这个老太太以生魂入体又被强行死葬了?
  明知道人活过来却还要强行封棺,并且用上镇魂钉,这和杀人有什么两样?
  没错,杀人。
  万一有些人只是假死,那口气上来了,活过来也是活人,可卞家的人见人活过来,还要封棺而非高兴,特么这是心有鬼啊!
  就算秦老太太要死,秦流西也不会让她缺魂少魄的走,尤其一魂还在别人的身上并被封镇。
  “前边带路。”
  来都来了说老太太溜得快还真不假,这一跑,竟是跑到了陵县的一个黄屯村,这卞家,也算是村里的小地主,有良田三百亩,铺子两个,颇有家底。
  秦流西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卞家正一团乱,原因自然是因为老太太忽然诈尸,然后吓得卞家人强行封棺,可那老太太在棺内挠得咯吱响,把所有人都吓坏了,灵也不停了,直接就要出殡上山,可棺却死活抬不起,灵堂更是大乱。
  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拿着个桃木剑乱挥,黄符乱撒,脸色发白,双腿还打着摆子。
  起猛了,这个银两不好赚!
  “大师,这可怎么办啊?”卞家老大哆哆嗦嗦地问,抖成个筛糠。
  那黄道沉声道:“老太太这是心有惦念,不愿意走哇。”
  卞大吓了个青白脸,道:“那你赶紧把她送走啊。”
  “放心,我已经用镇魂钉封棺,她出不来,只要落了葬就可以了。”
  “问题是现在起不了棺啊!”卞大气急败坏地说。
  秦流西走进来,看了灵堂一眼,冷声说道:“起不了棺是什么问题,你心里没点逼数?”
  卞大等人看着这忽然出现的秦流西:“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黄道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咕噜乱转,看向灵堂内,浑身发抖。
  有什么来了,阴森森的。
  他又看向秦流西,见是个年轻少年郎,打量了一番,是这人带来了什么吗?
  秦流西看向那棺木以及坐在棺木上的干瘪黑瘦老太太,听到里面的抓棺木的声音,道:“您先让开。”
  谁,和谁说话?
  然而她话音才落,秦流西就已经掐术打向镇魂钉,啪的打向棺盖。
  噗噗。
  七根镇魂钉飞了出来,棺盖被掀飞。
  所有人尖叫出声。
  黄道险些吓尿了,完了,遇上硬茬子了!
  “混账,你干什么!”卞大怒斥。
  秦流西冷冷地瞥他一眼,看棺木内老太太已经坐起来了,便看向来都来了:“还不把魂勾出来?”
  黄道听了眼仁一缩,下意识看了过去,那坐在棺木内脸色青白的老太刚要起身,就像是被什么压制了,又软软地倒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响,再无动静。
  灵堂亦是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秦流西,刚才她说的是勾魂吗?
  秦流西拿了一个养魂玉瓶,从来都来了手里拉过老太太的魂安了进去。
  来都来了欲言又止,却是一声不敢吭。
  “你,你……”卞大看秦流西的眼神跟看什么妖孽,又惊恐又忌惮。
  秦流西哼了一声:“生生把母亲饿死冻死,你们这一窝子白眼狼,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卞大等人神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
  说起卞家,其实也颇唏嘘,卞家本来也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家,可卞老太爷会娶婆娘,原配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后,就撒手归西了,不到一年又娶了一个老姑娘钟氏,这钟氏倒是旺家的人,治家很有一手,过门后,就把卞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两个继子也是视如己出,经得住左邻右里的夸。
  钟氏是个极能干的,手艺极好,入门五年,卞老太爷身故,她在没有生养下仍没有离开卞家,凭借做得一手好饭菜的手艺,从做包点做起,愣是拼出了一笔丰厚家底,给两个继子成家立室,但是,这样的任劳任怨,却未能安享晚年。
  卞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老了才遭罪,含辛茹苦的养家养儿,却是养出了一窝白眼狼,儿子媳妇把手艺学过去了,却被继子媳妇嫌弃,把她安置在一个破院子作践,在这大雪的天,又冷又饿,最终孤零零的一个人走了。
  连卞老太太自己也没想到,做了一辈子好饭菜的她,最终却是饿死的,自己视若亲子一心为他们打算的,会因为一句不是亲生的就防着她,算计她,害她。
  卞老太太心里有恨也有怨,本想着当自己一颗真心喂狗了,也懒得看这些人的嘴脸,偏偏秦老太太这时失魂撞进了身体,没想到卞家人眼看她‘活’了,竟然丧心病狂的要把‘她’生葬,那不等同于再杀‘她’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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