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末世实验室(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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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意当即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体,胡乱地点头:“好的。”
  程久抿了抿唇,又接了一句话:“集聚地里没有的话,来我这里。”
  任意根本没理他,稍微能站稳了一点,就往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程久的说话声在身后响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阻挡丧尸?”
  他始终无法理解她的做法,他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任意脚步一顿,转过了身,程久还站在那里,面容平静,眼底是困惑和疑问。
  “我不挡的话就没有人去挡了,会死很多人。”任意回答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那些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程久说道,他用黑沉沉的眼眸望着任意,表情像懵懂天真的孩子一样困惑,“你明明很想活下来的。”
  他缺少共情的能力,在这方面的确如同孩子一样天真无知。
  任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想活下来,但我更想守住一些东西。我们这些人的生命,集聚地里的生活,对你来说就像培养皿里的蚁群,轻易就可以捏死、打破。”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上挑带起情绪锋利刺人,落在程久眼里,让他觉得自己被扎了一下,没有多疼,却真真切切地痛了一下。
  “但是那于我来说,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守住的东西,是末世里难得的安稳。我的家人,我的战友,都在我的身后。”她指着自己的右肩,“这不算什么太大的牺牲,如果有必要,我能牺牲更多的东西。”
  她用冰冷的目光扫过程久:“就算在你眼里这只是一个实验,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人生,不会轻易放弃。”
  “当然,”任意闭了闭眼,把涌上来的愤怒和怨恨压下去,勾唇讽刺道,“对你来说,我们这些‘实验体’根本不算是人,努力和拼命也都是个笑话。”
  说罢,她转过身狠狠戳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金属大门平稳地拉开,任意快步走了出去。
  程久站在原地,双唇动了动,嗓子却像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很难过,程久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这时候叫住她,她也不会愿意和他再说什么的。
  但那是她的情绪,为什么他现在也觉得胸口沉闷,心脏一阵阵痛楚?那不是生理上的痛楚,而是心理上的疼痛,程久很确定这一点。他茫然地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难过的感觉。
  程久思考了一会儿,却无法得出什么结论。他在实验室走动了两圈,最后在桌子前站定,熟练地把袖子翻上去,抽了一管血出来,放到了仪器之中。
  数值在屏幕上跳动,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有一两个数值有些变化。程久面无表情地把仪器按掉,激素的分泌可以忠实地反应出他身体的变化,也可以隐秘地揭示他自己意识不到的感情。
  他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却难以否认激素分泌的变化。
  在面对何苏的时候,他心情会放松。在她一再想离开,言语间站在敌对立场的时候,他会比实验遇到瓶颈还要烦躁。
  每一件事实都在告诉他,他对何苏产生了感情。
  ——————————
  任意从实验室走出来,金属大门从她身后合拢。任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程久真是肆无忌惮,快把整个实验室改成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模样了。
  她挑了挑眉,慢慢往家里走。程久的实验室坐落在很偏的位置,一路上也遇不到什么人,只有她一个人在马路上走。
  233这时候冒头出来:【宿主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你昏迷了三天,吓死我了qaq】
  任意轻轻碰了碰右肩,想了想回道:【没什么感觉,不痛不痒,大概用了止痛剂一样的药品,就是没什么知觉。】
  233:【……】宿主顶着半边没知觉的身体这么淡定地在路上走着,总觉得可以写一个身残志坚的励志故事了。
  任意道:【我觉得我现在还能打一只丧尸。】
  233:【我觉得你不能,请宿主停止作死的行为。】
  任意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感觉身体状况还可以,也许用不了程久说的那么久就能好起来。这具身体的复原能力要比程久想的还要好,也许他也想到了,才会这么放心地让我出来。】
  233道:【其实宿主不用那么拼命的,用一瓶恢复药剂的话,根本不会受伤。】
  任意道:【说什么傻话呢,用了恢复药剂肯定瞒不过程久。他这一次根本没想让聚集地继续这么安稳地生存下来,想要保住聚集地,只能拼命。】
  233听得懵懵懂懂:【他毁掉聚集地做什么?】
  任意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过得越好,他越看不惯。】
  233深表理解:【他果然是个变态!】
  任意满意地道:【多骂骂他,我听着心情好。】
  233:【咦?宿主不是说不能骂人吗?】
  任意道:【他不算人。】
  233奇怪道:【虽然攻略对象的身体数值超出宿主很多,但从生物的定义上来说,他还是……】
  任意微笑:【嗯?】
  233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刻改口道:【好的,他不算人!】宿主不高兴的话,它也可以把数据库里的生物定义改一下。
  跟233聊了一会儿天,任意已经走到了居住区前,来往的人也变多了起来。大多数人都是认识她的,看到她立刻上来打招呼,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任意随意答了几句应付过去,拐进了居住区。
  何父何母看到她几乎喜极而泣,丧尸潮结束后他们才知道任意受了伤,却连人都没见到。要不是顾嘉一直安抚,说送去紧急治疗不能打扰,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安心在家里等着的。
  任意笑着跟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何父何母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何母张罗着给她做东西吃,任意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睡了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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