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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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炮竹炸起来的阵仗和它体积一样巨大,杨樵也给惊了一下,但马上又笑起来,回头看着薄韧。
  薄韧还在骂他:“点着了还不收手?你是笨蛋吗!”
  在这一记吼声和噼里啪啦炮竹里,他们告别了旧岁,迎来了新年。
  又几天后,正月初五,快乐的春节过完了,明天高二学生要返校补课,杨樵也回了自己家,洗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开学。
  他在阳台上晾衣服,薄韧在客厅里帮他拖地板。冬日的好天气,阳光隔着窗撞进温暖的室内,杨樵挂完了衣服,迎向太阳,觉得这真是舒服极了。
  薄韧到卫生间去洗拖布,杨樵追过去看,说:“我来吧,你玩去。”
  “已经搞完啦!”薄韧愉快地说,“你家地板干净,我家每次拖完,那拖布拧出来的水都能当墨水用。”
  他帮忙做家务,就只穿了件类秋衣的黑色长袖t,袖子撸得很高,布料软垂很贴身,当他手臂用力时,明显能看出胸肌和臂肌的轮廓,运动少年的肌肉感。
  杨樵看得好快乐,真的很好看,喜欢。
  薄韧以为自己弄脏了衣服,忙也低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说:“你在看什么?”
  “看你长得帅。”杨樵鼓起勇气,开玩笑的语气说了真话,“考虑搞基吗少年?”
  薄韧哈哈笑。
  杨樵也只好:“哈哈。”
  薄韧想起了什么,换了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把拖布挂了,凑近杨樵,说:“你知道搞基是怎么搞吗?”
  杨樵瞬间蒙了:“……啊?”
  除夕夜里被薄韬斥责不要胡说八道后,薄韧也不想被爸妈听到,就没再继续说,他其实很好奇,后来只有他和哥哥单独相处的时候,他问了薄韬:搞基到底是什么?要怎么搞?
  他已经基本了解男女是怎么回事,就很不明白,两个男的,要怎么那样?
  薄韬理所当然又把弟弟骂了一顿。
  最后他被薄韧问烦了,想想这小孩……竟也已经十七岁了,就还是当做科普知识,告诉了薄韧。
  “你不知道吧?原来是那样的。”薄韧也把这当做知识点,对杨樵转述了哥哥的话。
  杨樵:“……”
  平心而论,薄韬的描述相当客观,甚至没有使用任何一种附带主观情绪的形容词,完全不会像某些人讲起这类事时的猥琐,也没有任何支持和厌恶的态度。
  但是薄韧对杨樵转述的语气,非常的猎奇,像讲述山海志怪里的妖魔,像讲述聊斋故事里的画皮。
  这当然是很正常的,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的小直男,没有立刻激烈地恐同,就已经算好的了,不,是很好的了。
  杨樵在事后想起来,能够理解薄韧在想什么。可是当下他听到的这一刻,他做不到。
  他只觉得薄韧怎么又来乱戳他的心?往常那些或轻柔或暧昧的戳法,都是骗人的吧?只为了麻痹他,就为了今天这一下,能直接戳出血来。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杨樵转身出去,他说,“这真的好恶心。”
  他真的太难过了,难过得马上要哭出来。
  他怎么就那么异想天开?薄韧是直男啊,可以回应他所有所有的需求,唯独不会回应他想要的爱情。
  薄韧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立刻停住,没有再说下去,还在心里暗想,不要再对杨樵提起这种事了。
  此刻杨樵的表现,他生硬的语气,他僵直的躯体,都被薄韧误读为了生理性厌恶。
  这直接导致了后面很长时间里,完全不恐同的薄韧,一直以为杨樵重度恐同。
  第21章 自习
  时至今日,薄韧还不知道“恐同”的杨樵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但他是在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对杨樵的感情变了味道,他记得很清楚。
  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第一个分水岭,而高二下学期则是高中生至为关键的分水岭,多数学生的成绩在这一期学期趋于稳定,来年高考的成败,在这个学期中就能初见分晓。
  学校各科老师们都曾经说过这件事,强调过高二下的关键性。
  还在家里过寒假的薄韬更是耳提面命,敲打这明明十七岁了,还是没心没肺、整天傻乐的弟弟薄韧,要求他这学期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辜负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薄韧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他是很能听进去话的那种孩子,也打起了精神,准备好好拼搏一把。
  但是……杨樵是不是也有点太拼了啊?!
  从正月初二返校补课那一天开始,杨樵和上学期相比,就明显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在埋头学习,刻苦之程度几乎可以用凶残来形容,原本就很卓越的成绩也取得了显著进步,只是他上升的空间本来就不大。
  寒假前那次考试,杨樵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这学期开学不久后的月考和后面的期中考,他都成功斩获了年级第一的桂冠。
  他所在文科实验一班,隔壁是文科实验二班,二班那位原本年级第一的女学霸如临大敌,也争分夺秒,同样凶残地用功了起来。
  老师们对此当然乐见其成,在两个班分别授课的时候,还嫌这火热的竞争火焰烧得不够旺,不停地煽风点火,这边打鸡血,那边pua,总之一句话:统统给我们卷起来!
  两个文科实验班的几十名同学,被迫受到了两位学霸的鼓舞,一起开始卷生卷死。
  到了课间,两个教室都没一个人大声说话,谁走出门口放风,一旦超过三秒,都会觉得自己给班级招牌抹了黑。
  真有想偷懒玩一会儿的,都要灰溜溜跑去其他班教室门口,假装自己不是实验班的人。
  学习是很好的事,刻苦努力也很好,薄韧没有意见,让他有意见的是杨樵如此专注于学习,常常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他们没有发生什么矛盾,也没有吵架,相处模式和过去几乎还是一样。
  但薄韧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源于他和杨樵“耳鬓厮磨”十几年的直觉。
  “这阵子,我老是觉得你不想搭理我。”薄韧直接向杨樵提出了这个问题,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没做错任何事。”杨樵回答道。
  他给薄韧的解释,是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都说过的“论高二下的重要性”,再不学习就怕时间不够了。
  为了给自己的话增加更切实的说服力,杨樵夸大其词地说:“我想试试冲一冲top2。”
  薄韧:“……”
  薄韧大感意外,杨樵成绩虽然很好,以前从来定过没有这么高的目标。
  云州市所在省份是高考大省,师资力量在全国范围内却相对较差,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任何政策倾斜的红利,加之本省教育资源配置的不平衡,云州市每年能考上top2的学生只有个位数。而他俩就读的高中,历年高考综合评估,在全云州市范围内也只能排到第三。
  有梦想总是了不起,杨樵说了想试试鹰击长空,薄韧这条浅底咸鱼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表示全力支持。
  比起他自己一时被冷落,杨樵为实现远大目标而潜心努力,当然更重要。
  他自觉地减少了打扰杨樵的次数,从前绝大多数的课间十分钟,只要没出现老师拖堂等不可抗力,他都会跑去杨樵班里溜达一圈,看一看杨樵,逗一逗杨樵。
  现在他课间还去,在那落针可闻的教室门口朝里面张望下,如果杨樵在低头看书做题,他就不进去了,看完就走。
  其实是很无聊的。
  薄韧每次看到杨樵顾不上理他,心里也会有点空落落,想说再这样就不来了,没意思。
  可到了下一个课间,他又忍不住想去看看,也许杨樵正学累了,有工夫和他说几句话呢?他也能适时充当一下杨樵的轻松调节剂。
  好在两个班级教室往返的必经路上,有一个经常会在地图上随机刷新出来的小boss邹冀,刷到了邹冀,他就和邹冀玩一会儿。
  这天下午的一个课间,薄韧看杨樵的去程路上,就刷到了正在走廊里和几个男同学一起玩闹的邹冀,非实验班聚集了不少成绩不太好、没心没肺的傻乐孩子,邹冀身在其中如鱼得水,每天倒是过得也很自在。
  “呔!哪里去!”邹冀招呼另四个男生,几人手臂挽着手臂排成人墙,挡住薄韧的去路,邹冀道,“实验班的不能从这儿过,交了过桥费才能走。”
  薄韧要强行冲过去,被邹冀带头拦住,冲关失败。
  “大王们行行好,”薄韧说,“四十五分钟没见老婆了。”
  “好可怜啊。”邹冀道,“那对个暗号吧,天王盖地虎!”
  薄韧道:“五只米老鼠?”
  五位米老鼠大王就把“门”给他打开了。
  结果一分钟没到,薄韧又灰头土脸地原路回来了。
  杨樵又在学习,又在学习,没完没了的学习!
  邹冀心下了然,同情地看着薄韧。
  邹冀的成绩稳固在了中等,再想往上也几乎不能了,他家里对他的学业没抱太大的期待,只要能考上本科,不至于堕落去读大专,就已经算是达成了学生阶段的大圆满结局。
  他唯一的烦恼,还是他迟滞不前的恋爱进程。他组织的几次多人聚会,热情的邀请顾遥一起玩,顾遥就有可能被他邀出来,可他单独找顾遥,人家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去年国庆ktv里被顾遥爸爸抓包后,后面人多的活动,顾遥也都婉拒,再不参加了。
  课间十分钟刚过一半都不到,邹冀搭着薄韧的肩,仿佛一对难兄难弟。
  邹冀发出了滑稽的中二感慨:“做男人真是好难啊。”
  薄韧亦悲伤地感慨说:“我老婆好像是真的不爱我了,今天一次都没理过我。”
  邹冀叹气。薄韧也叹气。
  两人勾肩搭背站在围栏前。
  “他们学霸就那样,”邹冀发起了对学霸的诋毁,说,“就只知道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懂。人生这么长,什么时候不能学习?早恋再不谈,可真就没时间了啊。”
  他在前面几次活动中,委婉地试探过顾遥究竟是什么心意。
  顾遥明确说过,高中阶段以学业为主,不会分心到别的事上。
  薄韧和顾遥同在一个理科实验班,顾遥成绩在前十名里,平日里也非常用功。
  受邹冀的委托,薄韧稍微观察过顾遥的社交情况,总体和高一时差不多,她对谁都好,和谁也都一般。
  班里明恋暗恋她的男生倒是有好几个,她也统统都没怎么理会过。
  薄韧说:“她对你算是最好的了,我们班那几个,想方设法跟她搭腔,她都不怎么回的。”
  “不是哄我吧?”邹冀倏然开心起来,又说,“那我又有勇气了!”
  他放下搭着薄韧的手,转过来对薄韧道:“今天520你知道吗,我想约她晚自习放学后,一起去吃第二个半价的冰激凌,纠结一天了不敢约她,你这么说我又敢了,你说她会不会答应去啊?”
  薄韧莫名其妙道:“为什么非要去吃第二个半价?正价你吃不起了?你爸破产了啊?”
  邹冀手舞足蹈地解释道 :“只有520才有这种活动!这是个甜蜜的噱头!”
  薄韧故意说:“我也想吃冰激凌,你请我去吧,我答应你。”
  “吃屁吧你。”邹冀说完,忽然惊觉这其实是个好办法,马上改口说,“不不,还是应该带上你和老婆一起。我单独约她,没准她还害羞不去,有你和杨樵作伴,她就没充足的理由拒绝我了。”
  “也行。”薄韧一想,这也很好啊,他也有阵子没能和杨樵一起玩了,放学后吃个冰激凌,轧两圈马路,再顺理成章把杨樵带回家,很好。
  薄韧道:“你叫谁老婆呢?我老婆,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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